第76話　不死身的百足與瘋狂歐拉
　斗志復活的哥雷與巨大蜈蚣軍團對峙。
　前方有4頭蜈蚣。
　在稍微遠處的側面森林里還有一頭。就是最初被哥雷回旋踢踢飛的那一頭。
「我被你那無厘頭的宣言給驚呆了……。使勁地毆打就能打死軟殼百足？開玩笑也要懂得適可為止」
　鼠男露出輕蔑神情說道。
「若是這樣就能打倒我的蟲子的話，我就不會特意把它們叫到這種深山里來。……過去的歷史已經證明。格雷姆，是絕對贏不了軟殼百足。絕對、的」
　就算你這么說，我和哥雷事到如今也不會退縮。
「哼，那種事不實際做的話怎么會知道呢。而且啊……」
「你的那個……是叫軟殼百足的嗎？
　你實際上是不能細致地控制那條蟲子的吧？」
「…………嘖！」
　鼠男的單邊眉毛微小地抽動著。
　果然沒錯。雖然我是打算對答案進行猜疑的提問，不過他看這個反應，恐怕是被我猜中了。
　我從戰斗開始以來，一直在觀察這些家伙的動向。
　要說為什么，因為我有那樣的余裕。
　現在的我完全是哥雷的軟飯男，有壓倒性的閑暇，單純只是個裁判員。擁有能自由分析整體戰況的余裕。
　在眾多的戰場上被徒勞地鍛煉出裁判員的業務水平，所以別小看我對戰況分析的能力。
　這些巨大的蜈蚣群，在我們逃到攻擊范圍外也持續暴走一陣子，甚至把同伴也卷入攻擊中，本來粗糙的動作就很引人注目。而且，明明有幾頭蜈蚣在蟲使的鼠男周圍狂暴，卻幾乎看不到配合的動作。
　在與類似使役型魔術師多對一的戰斗，即和復數格雷姆使戰斗的感覺也明顯不同。
　無論是吉內姆·巴力還是盧德烏·匹烏魯茲，所謂復數格雷姆使，都會采用最大限度發揮格雷姆多項優點的戰術。像是充分使用4體來牽制住哥雷的攻勢，又或者分成前衛和后衛瞄準反擊的時機。像吉內姆那樣狡猾的家伙，只要戰況允許，甚至還可以分出戰斗力來直接攻擊我這個術者。
　但是，這個蟲使并沒有這么做。明明有5頭蜈蚣。
　再加上最大的違和感，那就是最初被哥雷回旋踢踢飛的一頭。
……它完全沒有復歸戰場的跡象。
　一直在側旁倒塌的樹林里待命。
　哥雷最初是打算一擊將這個個體給踢死。所以才毫不在乎地往旁邊踢。當這頭蜈蚣幾乎沒有受到傷害而爬起來時，我由衷覺得回旋踢是下策。在這個位置，我猜它會聯合前面蜈蚣群，從側面進行夾擊。
　但是，實際上這一個體幾乎沒有移動位置。
　由于有著巨大的威圧感，乍一看似乎能從側面進行牽制。但冷靜想想看的話，沒有比這更無意義的蜈蚣的使用方法。
　這頭蜈蚣的耐受性能，對于能一擊必殺的哥雷來講，本來可以進行強力追擊。若能自由操縱的話，就會有數不勝數的絕妙策略。假設前面4頭是術者防御自身所必要的，剩1頭來進行游擊戰，戰況也應該是一面倒。

　正因如此，我才沒有余力去說服因心靈創傷而痛苦的哥雷。
　恐怕與格雷姆不同，對蟲的指示存在著某種制約。
　畢竟情報量太少，很難推測出細致的制約條件。但從它們現有的行動來看，特別值得懷疑的是「不能對每頭蜈蚣發出詳細的指示」的這一可能性。
　估計這種蜈蚣比較適合從遠處襲擊敵人的計策。但是，若以這種形式來戰斗，說明這蟲原本就不適合用于術者之間單挑吧？
　當然，通常的話，即使使用方式有些亂來，這種蜈蚣也能輕松壓制相性極差的格雷姆。但這對于我家哥雷來說也適用嗎。
　我認為這場戰斗，哥雷也有足夠的勝機。
「……哥雷。它們之間恐怕是沒什么配合。不用想太多。首先把孤立在那的蜈蚣全力地揍一頓吧」
　哥雷緩緩地走去。
　她面向著的是，側面森林中被孤立的個體。
　為了不讓精神脆弱的哥雷再次喪失斗志，我決定為她聲援。
「加油，哥雷！是你的話一定能做到！」
　聽到聲援的她，回頭看向我。
　眼睛像星空那般閃閃發光。
　嗯，我知道你很高興。不過請好好地看著前面走。
　剛這么想著時，哥雷就強行地把鐮刀頭蜈蚣給踢倒。
　蜈蚣發出巨大響聲，摔倒在地面上。
　只要不半途而廢，好好地發揮自己的本領的話，力量本身是哥雷要強得多。我們沒有會輸給力氣的要素。
　她就順勢地跨在蜈蚣上。
　這是她擅長的騎乘。和騎在我身上鬧騰相比，這次的她可是滿溢殺氣。
　那樣的她，朝著蜈蚣揮舞拳頭。
　開始壯烈地猛攻。
　猛烈毆打的雙手，如暴風雨那般連續直擊仰面躺著的蜈蚣的腹部。
　每發超重量級的一擊擊中，蜈蚣就會吐出綠色體液。
「不、不可能這樣就能殺得死的……！我的軟殼百足可是——」
「絕對要打死它！加油，哥雷！」
　為了掩蓋鼠男的聲音，我向哥雷送去聲援。
　受到聲援的她的眼睛更為閃耀，拳頭的猛攻進一步加速。
　像噴水那樣不斷噴出體液的蜈蚣的軀體漸漸陷入地面。
　每當哥雷的拳頭揮下之時，森林里的樹木都會為之一顫。
　斷斷續續的地鳴般的轟隆聲響徹周圍。
　一點一點開始潰爛的蜈蚣的胴體被更用力地毆打。
　毆打。毆打。毆打。
　一味地毆打著。
　如果只是普通的敵人，一發拳擊就有著把內臟給打飛、擊穿腹部一個大洞的威力。承受了這么多發拳擊還能維持原形，這頭蜈蚣的耐受力真的很厲害。

　但是，擁有無限體力的哥雷的毆打，已經停不下來了。
　一個勁地打足后，哥雷像是在確認它的樣子似的，稍微緩下毆打的速度。
　一看，蜈蚣的巨軀開始一跳一跳地痙 攣著。

「不、不可能被干掉。它們是絕對不會被區區格雷姆給……」

　鼠男像是否定現實那樣地說道。
但他的臉色已是鐵青，大量的汗在臉上流淌。
　哥雷像是算好時機似的，從蜈蚣身上站了起來。
　然后微微彎腰，輕輕地跳起來。
　哥雷的身影從地表上消失了。她一口氣跳到空中。
　我慌忙地向上看。
　她跳到相當高的位置。是打算做什么嗎？
　持續上升的哥雷達到了臨界高度，其動作在上空突然靜止。
　一瞬間的靜止。
　她把美麗的雙腿并攏，如瞄準獵物的老鷹那般急速下落。
　純白精靈如一支射向地表的箭矢。
　朝著痙攣的蜈蚣的腹部，無情地發射出滯空式導彈飛踢。
　幾乎等同于爆炸的轟鳴聲回響在森林一帶。
　潛藏在樹林里的鳥兒們發出嘎嘎的叫聲一齊飛走了。
　砂土像爆炸那般飛舞、接觸到皮膚的空氣在微微震顫。
　真厲害啊。這個火箭踢是哥雷的全新技能。
　彌漫濃霧的土煙漸漸散開。
　蜈蚣在原地一動不動。
　巨蟲拖長的上半身完全埋沒于地面。
　受到俯沖轟炸的胴體的一部分被擊潰，體液也沒有再噴出來。
　凹陷的外皮沒有復原。
　無數的足肢也停止了蠕動。
……蜈蚣已經殞命了。
「騙人的吧，不可能……。軟殼百足怎么可能會被格雷姆打敗。我、我肯定是在做噩夢……」
　鼠男不斷地嘀咕著。
　哥雷緩緩地朝他看去。
「咦咦咦咦！這、這個開掛的格雷姆使是怎么回事啊!?」
　鼠男大叫。
　哥雷朝著他周圍蠢蠢欲動的蜈蚣集團一步步靠近。
　她一進入攻擊范圍內，剩余的4頭蜈蚣便開始了猛攻。
　巨大的4團黑塊怒濤般地襲來。
　不過，若無其事地躲過了攻擊的哥雷在擦肩而過的時候抓住一頭蜈蚣的腦袋。
　她右手緊緊抓住其頭部，左手抓住胴體。想必是相當用力。那纖細潔白的指尖直插入黑色外皮中。
　但是，哥雷只是用力抓住，并沒有打算把蜈蚣從洞里拖出來。
　哦呀。哥雷是打算做什么呢？我還以為她肯定會一頭頭地從洞里拖出來，像對付剛才孤立的那頭，在敵人的攻擊范圍外虐殺至死。
　她的行動多少讓我有些迷惑。
　哥雷她是憑借剛才歐拉歐拉的手感找到了攻略這群家伙的眉目嗎？
　果然這個預感是正確的。
　哥雷緊抓蜈蚣的胴體，開始使勁地往左右兩邊拉扯。
　哥雷一邊靈巧地躲避三頭蜈蚣的攻擊，一邊用力地拉扯抓到的一頭蜈蚣。被巨力所拉扯的蜈蚣的胴體發出纖維斷裂的聲音。
　鼠男怒吼道。
「哈啊!?　在被扯斷的同時，水魔導會瞬間恢復回原狀！這種愚蠢的攻略法怎么可能打敗軟殼百足——」
「對啊！打不死的話，把它給扯斷就行了！ 我都沒有想到這一點！ 哥雷真是聰明!!!」
　為了掩蓋他的話我大聲地支援她。我決不允許旁人的嘲笑讓哥雷喪失信心。搭檔的豆腐心就由我來保護。

　她的淚框仿佛感慨似地變得濕潤，哥雷看上去更加使勁。她拼命地將蜈蚣的胴體往兩邊拽。
　持續著發出纖維斷裂聲音的蜈蚣的身體突然一下子被拉長。緊接著——
　在濺射出綠色體液的同時，蜈蚣被撕裂成兩半。
　體液噗嗤噗嗤地發出聲音，流淌在地面形成巨大的綠色水洼。
　哥雷像是把玩膩的玩具給扔掉那樣放開蜈蚣。
　被撕成兩半的黑色肉塊掉落在地面，發出厚重的響聲。
　第二頭蜈蚣被扯掉腦袋殞命。
「啊……啊、啊……」
　鼠男驚愕地睜大絕望的雙眼。
　一邊搖晃、一邊緩緩后退。
　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啊，讓人誤以為是赤瞳女神的圣堂格雷姆……！再加上，有著讓人做噩夢的實力、噩夢般兇惡的格雷姆使的男人……。難、難不成……」
　他指尖顫抖地指向了我。
「難道、你是——……『蒂巴拉的噩夢』……！」
　他樣子有些奇怪。
　鼠男鐵青著臉、踉踉蹌蹌地后退著，并嘀咕道。
「騙人的吧？那是來自東邊薩迪藩的傳聞吧。為什么會在這么偏遠的南方的山里……？」

　這家伙沒事吧。突然畏頭畏尾起來，是看到幻覺什么的嗎？
難不成是吃了森林里的奇怪蘑菇？

「唉。犯人果然是你」
　明明這個男人是這次事件的貴重情報來源的說……。
　對于搭檔的暴行，我有口無言。
　在森林中的翠綠水洼里，佇立著一位純白精靈。
　如果只盯著她，感覺像是畫出來的模樣，猶如繪畫中的世界。當然，若稍微移開視線的話，橫躺在地上的黑色蜈蚣群的尸體就會映入眼簾。
　橫倒的黑色肉塊有4個，長軀干也有4個。
　加上那片森林里被擊潰而死的那頭，就一共是5具尸骸了。
……嗯？5具？
「我一個不留神你就全都給宰了？……」
　被我這么說的哥雷，不斷地晃動精靈長耳。情緒比以往要高漲得多。
　怎么會這樣。在我被鼠男的奇行給吸引注意力的時候，戰斗就已經結束了。這么說來，我耳邊似乎一直傳來纖維撕裂的聲音……。
　看來，軟飯男的我這次依舊沒有出場的機會。
　屠殺完蜈蚣的哥雷，眼睛一閃一閃地跑過來。
　我張開雙手來迎接她。
　哥雷嗖一下就跳了過來。
　雖然來勢兇猛，不過還是沒有感覺到她的體重。
　哥雷像是要把身體給勒緊似地緊緊抱住我。克服了不擅長的蜈蚣，所以很是感動。
　我也緊緊地抱回她，把臉靠近她并輕輕地撫摸她的腦袋。
「你真的很努力呢，哥雷」
　有種我家笨手笨腳的狗第一次咬到飛盤時的感覺。
　當然那時的我也把臉貼上去，溫柔地抱著它。
　不知怎么的，我感覺有些懷念。
　真是太好了。
　哥雷成功地克服了心理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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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能及時阻止他們真是太好了。若是一邊保護村里的老人、婦女和小孩一邊戰斗的話，絕對做不到這樣」
　我眺望著橫躺在森林里的巨大蟲子的尸骸。
　重新看下這幅慘狀，果然是巨大無比的怪物。一想到這樣的東西會5頭一齊闖入居民區暴動的話，我從心底里感到戰栗。
　恐怕傷亡者會不止一位數。
「噢，不能再這里待下去了。得趕緊確認幸存的可疑者，把他們給帶到村子里去。關于這群家伙，我還有很多在意的點」
　我向緊抱住我的哥雷輕聲說道。
「喂~，哥雷。有在聽嗎？」
　哥雷使勁地把頭埋在我胸口里。
　她興奮得連我的話都沒有聽進去。
　在我的胸口上，哥雷的嘴唇微微地顫抖著。這種感覺……她好像又開始想要咬我的紐扣。你該不會又幼兒化了吧!?
　就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哥雷突然抬起頭來。
「噢，怎么了？恢復正常了嗎？」
　她沒有回答我的提問，而是一直盯著森林中的黑暗處。
　那里有什么東西在嗎？
　難不成還留有蜈蚣。
　雖然她一瞬間擺出架勢，但感覺并沒在對此警戒著。她依然在抱著我，連向斜前方跑去的跡象都沒有。

　當然我正感到奇怪時，從昏暗到明亮的苔蘚廣場，一個巨大的影子緩緩現身。
　現身的是一具格雷姆。
　土色、看上去比較樸素的格雷姆。
「哦呀。這不是村子里的格雷姆嗎」
　仔細一看，這是我熟知的格雷姆。
　我有好幾次看過這個在正門旁作為番兵站著的樸素土色格雷姆。也就是說，它是一角的看門伙伴。
「但是，它為什么會來這……」
　我剛想和它打招呼時就注意到了。
　緩慢靠近的它的背后，有什么人在。
　格雷姆背著的是三十歲左右的男性。
　我對這個人的臉也有些似曾相識。
　栗子頭、淡眉，眼神稍微下垂的精致臉龐。這張臉跟村里那個鼻涕小鬼艾奧爾長得很像——
「啊！你不就是艾奧爾的父親嗎」
　難怪看上去很眼熟。這個人是艾奧爾的爸爸。
　在那次西拓爾山脈的牛群暴動中，我們為他生病的夫人采來了山上的藥草。為了答謝我，父子一起前來宅邸問候我，我和他有過一面之交。
　雖說如此，但也因為只見過一次面，所以關系不是很深。
　嘛，雖然沒有直接的交流，不過這位爸爸在村里的孩子們面前吹噓我是傳說中的格雷姆使，有著各種各樣的前科。
　額，名字叫什么來著。好像是薩斯先生還是希斯先生這種感覺的名字……。
　從他騎在格雷姆背上的狀況來看，這個土色格雷姆的飼主是他吧。
　艾奧爾也是格雷姆使的家系嗎。
「叔叔，難道您從村里來幫我的嗎？還特意勞煩您真是不好意思。只不過，您晚來一步了，我家哥雷已經全都收拾完……」
　我向他搭話后，艾奧爾的爸爸就越過格雷姆的肩膀對我的聲音作出反應。
　沉悶的表情慢慢地朝向我這邊。
「內馬奇……先生……」
　他的聲音沒有絲毫活力。
　仔細看他的樣子，臉色十分蒼白。
　真奇怪。以前見面的時候，他的臉色應該是更健康的啊。
　這時，他想要從格雷姆的背上下來。
　但是，也許是因為腳滑，他沒有站穩就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面上。
「沒、沒事吧！」
　我慌忙地跑向格雷姆的腳下。
　我用雙手扶起橫躺在地的艾奧爾的父親。
　但他已經筋疲力盡，沒有一點反應。
　不妙。他的意識已經……。
　在我環抱他背部的時候，手上傳來一股溫熱的觸感。
　那是，接近體溫的、像是液體的東西。有種令人討厭的感覺。
　我戰戰兢兢地看向自己的手。
　我的手掌被染成鮮紅。
「這是……」
　我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只是默默地屏住了呼吸。
　我什么話也沒有說，而是趕緊確認他的后背。
　這時的我，感覺全身的血色正在褪去。
　艾奧爾父親的背上，深深地刺入幾支箭矢。

本话(终于)完

可能是我鸽太久了，度娘把我发的一半都给吞了，弄了半小时才终于发完

还觉得这会怎么有点短，重新看了一遍发现居然是被可恶的百度吞了

终于等到你啦，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