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业已入了夏,汴京的夏一向是漉漉的,水汽蒸腾,淬出愈浓的绿在叶上。白日间烈阳高悬,夜里又格外有急雨,每每更声敲过几遍,暴雨便随着狂风响雷,气势汹汹地来。
这雨来得快走得也快,然而却很能教我想起清阴和谢桥。我一向不喜欢盛夏,也有些这样的缘故。
晚间和嵇劻一道用了饭,他在吃上很有讲究,长主府的厨子各个都是精选过的,我也由是被养的嘴刁,寻常饭菜实在不大合口了。
概因苦夏,吃了半只乳鸽后便没胃口。嵇劻又哄着我喝了半碗汤,这才作罢。夜里安置前便打雷了,天边擂鼓似的响。我混混沌沌地睡下,又混混沌沌地做梦,梦见我和赵迟迟一道,瓢泼似的雨打下来,裙裳和发粘腻地紧紧贴在身上,梁绮也站在谢桥的阶前瞧我们,她突然笑了——
我猛然睁了眼,骇得浑身冷汗。入目是幔帐和纹绣,天边的雷声又来,我听到滂沱的雨和猎猎的风。嵇劻在我身侧,显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