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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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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0-09-07 21:38回复
    心如死灰,不过如此。
    伏在窗前,凭风拨动簪饵,石休未至,我还有一日好活。手臂垂落窗外,那里是一丛芍药花圃,朱明盛长,暖风灼人,能望见主家炊烟升腾,狸奴咬坏几朵花,乘兴而去。
    郭大哥已经带人回到分舵,忽然这处房子就安静下来,抬起一只手托住腮,广袖滑落,那儿原有一道疤,后来被揭掉,新生的皮肉较原本的娇嫩许多,只得将颜色颇深的皮肤再一寸一寸换去,那游医说得不错,像蛇褪皮。
    想到这些,继续把手垂下去,让袖子盖住。
    “你还不走呢。”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0-09-07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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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木令灯影缭乱,脸颊贴着小臂,低矮的视线贴着草木,见他踏月缓至,腰上玉佩因风而动,掀开麒麟一足。
      槛外埙声断断续续,相隔深远,听它似乎是啜泣呜咽,但又明知这是道士的闲情逸致。想要回嘴说:你把哭丧的都安排妥当,我怕一怕好来相应。
      路上责怪它的颠簸,回想起来,所见的山河盛景远非京城所有,欲向人提及时,想是满怀鲜花,满怀喜悦,乘月回还时发现家中荒草连蔓,破财非常,已经弃置多年,又或者是推开家门,发现烛光、晚膳、陌生的人们。
      将脸埋进臂窝,一阵风起,花蕊搔过掌心——这般时辰,它因为即将凋零格外柔软,树冠窸响,剐过耳畔。想起昨日去捉鱼,鲶鱼,鱼脊滑过掌心的触感,像今夜自水上而来的风。
      隔着臂上鲛绡看他,那双眼中的情绪很像祖母,一样的琥珀色眼珠,不同的是他天生如此,祖母是因为衰老,一样的审视、考量,似若旁观,而说起来石休,他只在一件事情上同等地对待我与他的金丝雀,他说:离开我你还能去哪儿。
      “就像是被先生考校,”是时我想起,他是我第一个先生,“郎君最好今夜就走,明日有雨,不利行船。”
      风先乘着星河的波涛来,乍起,不肯休。将头埋得更深,彻底不见光,只剩下几点昏黄的光影印在眼底,逡巡不去。
      “我兄长身份特殊,平素不见外人,他若见到你,恐怕不能善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0-09-11 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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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庐州的月较北地低矮些,或许只是因为城柳疏落、芽叶压簇在藤辫上,青络子被风鼓噪着猎猎笞动,末梢向上探,由此看去,刚刚可以够着月牙的尾巴。我不因思念而横加对比,只是情境有趣,要铭记这些时不免得落拓地把景与日期一并做了详细注脚。
        向水掷青苔石,渔船在水波里短促的休眠,乌篷间黑乎乎的人影顺着光露出半截胳膊,吹着“呜呜咽咽”、一声短一声长的陶埙。这人是我花二两钱请来的民间艺术家,在院外吹了也有小半时辰了。配菜下饭。
        他在院外桥下吹,我就坐着听,直至蚊虫开始觅食,才施施然向回走。
        “这么害怕?”
        篦子歪斜,便也像绸画里动容的春情。我和心中的恶意暂时和解,悲声的埙就是最后的余韵,随意卦算,明天是个好日头,定了船夫的一篷小尾,南下去找余寄。他在信中枚举了志怪列奇,催促我此间事了,不妨快些出发。
        而梦里的江南桂树会和庐州的月碎在一块,顺着涛声融成碧湖里一桩普普通通的旧事。


        IP属地:湖北5楼2020-09-11 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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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0-09-11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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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惧怕她的很多,这么说确实短缺了自尊与脸面,却也无妨——因为除却我不会有人知道这些无关痛痒的琐事,草长莺飞是个好词,葳蕤荣貌,新生的会替代在原始枯竭中细微的震颤,风推动雏莺向春英,无人关心它最初的、最纯粹的悸动是哪株瘦红。
            再次见到她之前的漫长五年间,我有十分不平,还有七分是担忧。无数个清冷的夜里,它们在两肋的间隔中,经久不衰地作祟着,为她的安危、饥寒、颠簸种种细节而切肤质疑着。其实憎恶她,在她轻慢地粉碎了担忧之后,我就得找别的去填补七分的空余。身不由己不是个好的体验,要我饱含这种情态还要伪作大度,实在刁难人。
            埙声中断片刻,是不堪气力的艺术家,短暂的换气。风僭越着与月短暂相拥。
            “夫人说笑,星野四伏,我看分明是个好天。”
            行至她身后。空寥的庭院无人点灯,廊下的光是太阳熄灭的余温,天色冷暗交融红与蓝分明。她的身影无力着趴伏着,我才知道,这种身不由己地影响有多么的剧烈,惧怕她的委屈和失落。
            明明心中恶意盈冠时,她的失意与不平会让我惬意。
            被月晖浸了一手,指节拉动她脸下的臂。吃的恐怕还不如赵见穆养的小猪,瘦成了柴火棍。看吧,看我做一回登徒子,挣扎的过程被眼睛封存,正经道士扶起娘子的脸,像是扶起一本书、一朵花。
            “先生不怕。”
            这话也没说错,在我父王逝世后,能约束、让我惧怕人真没有几个,她的兄长是乾覌大帝不成?指滑下去,凝脂被渔河的水气湿润,在冰凉的耳后挽起细碎的发。“你真的觉得,我是被你掳走的?”
            如果——,在最初知道,我会被她的孤独彻底折服,我一定见到她的第一面就跑,远远的跑,逃走,只留下一个滑稽的背影。也不要遇见她,好过多受这么多不明不白的煎熬。
            为什么那时会觉得,我是哀求她留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其实是我想一直陪着她。不要再孤单了。


            IP属地:湖北14楼2020-09-11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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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过了,我惧怕她。她的话语像钩子也像绞绳,能循着胸锁下绕,一圈又一圈的,透不过气。可千思万想的,或许又只是这句、很多句,我排斥她的谎言又本能的希冀,辗转的两头一头被蜜蜡封住,另一头是烹起的小锅,咕咕着沸着烟。他问我。这层槐桂甘饴后面是饫甘餍肥,你出是不出?
              好骗子,我怎么知道不是喷香的鸩液呢?
              “骗子。”
              鼻尖抵着鼻尖,她轻软的呼吸喷在唇节,振起月下的分花的暖风。抬起眼睑,是她的眼睛,还有月亮——卧在乌篷里的星野分明是细细挥翅的蝉峰,所有夏的讯息、春的祷告都齐聚一堂,我重复着,轻柔地叱咄她:“骗子。”
              图谋不轨时要迅速,不能留下反悔的余地。呼吸在拥抱,——更进一步,嘴合住她的上唇,舌尖探出去细细润湿,尝到朱红的味道。蜜蜡,桂脂,玫瑰膏。
              我出啊。
              “确实对不起我,你要记得。”
              如果不是面红耳赤,也能做出训诫的好先生模样。手指伸出去,拉拉她的耳垂,也是烫的,我们烫到一块去了,这倒也不错,不分伯仲。
              “没问过你,你叫什么?真名。”


              IP属地:湖北15楼2020-09-11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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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浮,下/贱,云遮住月的眼睛。
                幼时记忆攫取他的视线,使他错觉我堪配这一切——缠绵拥吻,沉湎偏爱,他会知道、或许早知道。
                我确实对不起他,我要记得。
                未曾明白他怨恨的原因,但乖顺的是我,他能慰藉并且填满,握住这一切是求生之道,即使只感觉到欲望,也不妨我攀援他身上,以避风雨。云离开月亮,却没有将光还给我——嘤声别开眼。
                心被撕裂成两瓣,一壁在说等石休来,只要看他一眼就知道如何在跟脚上摧毁我们,让他厌恶我,如果他讨厌我说谎,石休就让我谎话连篇,一壁在说,可以的,他说先生不怕。
                松开手,将手指埋进绸缎的裙摆之中,那个名字已经不常被人提起,更多的是水仙姑娘,或者洛神香妃。
                “怀迟。”
                并不是怀慕钦迟之意,只因为她叫赵迟,傅母偷偷将其绣到我的香囊锦帕上,这个字便跟随她的容貌一起流传下来——杏眼薄唇,而近妖。
                忽然揪住他的袖子。
                “开封很好,你想去看看吗。”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0-09-12 0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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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觉得奇怪,你是不是被我pua了啊😅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20-09-12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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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普普通通的旧事见鬼去吧。
                    别人把她送到我面前,却是我自己抓住的。这种胜利果实比以往的任何都让人欣喜,或者说她比其他的任何人都容易让我欣喜。哪里看来都好。是想让母亲也盛赞的那种好。
                    拇指刮过薄瘦的眉骨,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和平时候,等一个台阶吗,为什么我不能更早一些。
                    “很好听的名字,怀迟。”
                    单薄的夸赞,我却依旧难免不自然,毕竟不牵动心神的敷衍可以有万千。穿过袖的手和她的握在一起。
                    “哦,确实不错。”
                    捡起芍药,把它温柔的横梗进夜和发里,混合在一起,好叫我的木讷一起醉了又醒——。不妨见了她的兄长后带她一起南下,南边有很多不错的东西,脑袋那么大的椰子,成串的香蕉,海潮里热情的居客。我和她一起挑起蚌紧闭的羞涩坚甲,——想到这里又低头去看,不若现在再多练习。
                    “那里是我父亲的家,倒也没和你说过,我姓赵。开封总是见多了,我们先去别的地方转转,怎么样。”


                    IP属地:湖北20楼2020-09-12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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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汪汪一畅想未来,就要完蛋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20-09-12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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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是一个爹,没想到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20-09-12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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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在他怀中,市井乐意讲和尚道士和娘子,似乎非要他们破戒,才算圆满。
                          卧在他与月色的温柔之中,夜渐沉了,虫鸣更响,我不愿意到屋内去,非要感受廊下穿行的风的凉意,非要如此更躲向他的怀中去,再斥责一声,“假道士。”
                          是太过于美好的这些,使我暂时忘却烦忧,像伏在种满流苏树的窗前,盯他的侧颜一样——后来我养成伏窗的习惯,满目都是殷红的灯笼,像流动的血水,流淌过那条街——我也不舍得不看。
                          “真是假道士。”
                          “你叫什么,赵家的——小王爷?”


                          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20-09-13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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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20-09-13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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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蕊躲在花里,花又藏在草甸般茂密而松软的发里。——漆黑的夜晚,掌合理她脑后的发。状似冷静,面总想板着,反而控将不住嘴巴和眼睛,愉悦尽在里头。心里却有碳火炉子烧将起来,心口上咕咕锵锵顶着烟,烧干唾液,喉结轻巧地搭一下。
                              就把一些不可控的浊念吞下去。
                              情爱好像非要揭开一层窗纸才能见天光,泄洪似的滚出去。单两人之间,轰轰烈烈地。
                              叫我好找。轻轻地想。
                              “赵妄。我父亲是明宗长子,许昌郡王。”


                              26楼2020-09-13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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