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迷路的小泥巴种，”卢修斯评论道，“她就是那个格兰杰家的丫头吧，是不是，德拉科？” 

 德拉科点点头，突然安静了下来。他的头微微前倾，谦恭地盯着那些鹅卵石。 

 “我想知道一个像你这样麻瓜出身的女巫到这里来想要什么？”卢修斯轻蔑地看着赫敏，像研究一只丑陋的昆虫一样盯着她，然后把视线转向他的儿子，“德拉科，请把格兰杰小姐送出翻倒巷。这不是她那种人待的地方。” 

 德拉科闷闷不乐地伸手去抓赫敏的胳膊，她猛地抽开了。“我自己出得去，谢谢。”她平静地说，声音里充满了愤恨。 

 “很好，那样的话。我建议你证明一下。” 

 赫敏走开了，头脑里充满了沸腾的厌恶感。可怕的人，她怨毒地想，马尔福家的人全都这样：恐怖，可恶，而且傲慢得无法形容。他们大概是到这儿来再买几只小精灵供他们奴役！她恶心得直发抖。 

 她向左转了个弯，躲开几个可疑的巫师不怀好意的凝视，在博金——博克店前停了下来。赫敏叹了口气，扫了一眼清单。就是这儿了。她向前走去，眼睛还盯着清单…… 

 ……然后和一个看起来险恶十足的巫师撞了个满怀。 

 “看看你在往哪儿走，蠢货！”那人讥讽地说，“这年头的小女巫……都不知道怎么尊重长辈。过来，丫头！” 

 赫敏从鹅卵石路上爬起来，结结巴巴地道着歉。她吓了一跳，想不通那巫师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他看上去年纪不轻。一把白胡子，长着粗重的灰眉毛，乱七八糟的长发看起来该好好洗洗了。厚羊毛斗篷破破烂烂，灰暗的茶绿色褪了大半。他一边试图站起来一边喃喃地诅咒着。 

 “真对不起，先生，”赫敏结结巴巴地说着，把他扶了起来。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魔杖落在地上摔断了，“我没看见您，我——” 

 “没看见我？怎么，你瞎啦？！”他受了侮辱般地叫起来。他向地面看去，突然不说话了。赫敏也低下头查看，她脸上的血液像是立刻被抽干了——她发现自己的魔杖不是这场事故中的唯一受害者。 

 那个老巫师刚才抱着一大堆彩色玻璃吹成的药剂瓶，赫敏明白那些药瓶是精工细作而且极其昂贵的，尽管现在它们成了扔在人行道上的一堆五颜六色的碎片。 

 他们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 

 “你个小毛毛虫！”那巫师突然咆哮道，“你个碍事的小跳蚤！你简直就是我家的家养小精灵，人到哪里东西碎到哪里！” 

 “我真的很抱歉先生，我再去帮您买——” 

 “只有这些了，你个小毛孩！我再也买不到了！这些是瞎眼妖精工匠吹的最稀罕的药剂瓶！”他大吼着，面孔愤怒地涨紫了，“哦，你会非常，非常后悔，丫头，后悔你管了魔法师巴奎的闲事！——Nindius Satacforia!” 

 他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抽出魔杖，指着她念出了一个咒语。赫敏突然觉得自己缩成了一团。她瞥了一眼自己的双手。通常是牛奶色的皮肤正被暗淡的褐绿色吞噬，修长的手指变得又细又短，瘦骨嶙峋。最令她惊慌的是，她感到自己的耳朵正变得越来越长，远远超过了原来的尺寸，而她整个人却越缩越小，最后只剩下不到三英尺高。 

 她抬起头，魔法师巴奎已经消失了，人行道上只剩下他摔得粉碎的昂贵的药剂瓶。 

 赫敏跨过碎玻璃。她发现自己轻巧得难以想象。她试探地向碎玻璃片里她的倒影窥去，然后猛地缩了回来，希望自己看到的不是真的。面前的景象让她彻底被惊惶和恐惧淹没了。 

 她成了一只家养小精灵。 

 魔法师巴奎把赫敏变成了一只家养小精灵，把她孤零零地丢在翻倒巷里，身边除了断掉的魔杖什么也没有……

 “Hmm，这算个什么？”拍卖商冷冷地低头讥讽赫敏，像检查一只昆虫般地上下打量她，活脱一个卢修斯·马尔福。这是我第二次被人这么厌恶地看着了，赫敏想着，皱起了眉，而且我绝对不相信这会是最后一次。不过和卢修斯·马尔福不同，这个拍卖商甚至不费心掩饰他的嫌恶。 

 “你皱什么眉？！”他用藤杖狠狠地捅了一下赫敏。光凭这一下她就想把他的眼珠挖出来，但她很明智地没那么干。“我讨厌那些爱闹情绪的小精灵。越快把你脱手越好。”他瞪着她。 

 我也这么想，赫敏想说。但是严格来说她不想再挨一杖。 

 他转身面对人群，开始拍卖另一只家养小精灵（46号），他的助手扯掉了赫敏的旧袍子，然后扔给她一只枕头套。她满腔怒火。等我一变回自己的样子，她狂暴地想，我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一寸光阴一寸金。快点，小精灵！”拍卖商险恶地冲赫敏嚷嚷，藤杖指着一只打开的空笼子。 

 赫敏盯着他。要我进去？————想都别想。 

 “怎么？”拍卖商的脸暴怒地涨紫了。“进去！！” 

 短暂地犹豫。赫敏勉强咽下恶心和傲气，向前走去，一边一股脑儿地诅咒着拍卖会，有钱的家族和那些讨厌的人。拍卖商又极为过分地在赫敏背上重重敲了一下测试她的体格。她脸朝下摔进了笼子里。 

 晕头转向的感觉加重了。她想把所有毒咒都扔到拍卖商的头上去，但她理智地闭上了嘴。所有关于家养小精灵的研究表明，他们对待虐待是极有耐心的。她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她其实是赫敏·格兰杰，一个女巫。翻倒巷决不是一个适合宣布你自己泥巴种身份的地方。 

 “这一个，我肯定你们都看见了，是我仁慈的朋友尤力克·费得斯赠送的一个不错的样品，刚被释放。如你们所见，她看起来工作很努力，而且绝对精力充沛。”拍卖商用藤杖拍打着笼顶，瞪着蜷在里面的赫敏。 

 “底价三十五个加隆。” 

 哦，拜托，赫敏想。我可不止值这么点儿。 

 “有人出四十吗？四十加隆，夫人。” 

 赫敏从笼子栏杆的间隙中看着她将被奴役的未来。她在人群中搜索着。这么说这些人可能就是我下半辈子的奴隶主了，她打了个哆嗦。如果我没办法把这?
“西乃迪先生出六十加隆。从法国远道而来，没错。有人出七十吗？” 

 赫敏看着卢修斯又一次弯下腰征求他儿子的意见，这一次是怀疑的疑问。德拉科向上看去，带着和他父亲一样软弱微妙的愁容，然后坚决地点点头。像是要强调他的观点，他又一次直直地指向赫敏。 

 虽然全身都在明显地辐射着绝对的不赞成，卢修斯·马尔福还是举起手叫道，“九十。” 

 拍卖商险些从主持台上摔下去。九十加隆买一只家养小精灵？他拿着一块手帕轻擦着额头，眼睛里闪耀着贪婪的光芒。他迫不及待地叫道，“成交！一位非常慷慨的马尔福先生，成交！太谢谢你了先生，我要说您今天看上去真棒……” 

 人群散得异乎寻常地快，卢修斯走上前去取他的小精灵。德拉科微笑着向笼子里看去，他的眼睛冰冷阴暗，笑容也根本不让人宽慰。赫敏瑟缩着。 

 拍卖商还在厚颜无耻地说着奉承话。卢修斯径自提起笼子，示意德拉科跟上来。这会儿赫敏几乎要呕出来了。她攥着自己的胃，告诫自己保持冷静。卢修斯走路时笼子的晃动让情况变得更糟了。 

 我要去给马尔福家工作，赫敏想着，她脸色苍白，满脸排斥。我想我要吐了。 

 她从笼子栏杆中伸出头去，然后————极其没规矩地————统统吐在了卢修斯·马尔福华丽的黑靴子上。 

* * * * 

 “你够胆，”德拉科·马尔福评论着，打开了赫敏的笼门，“全吐在我爸靴子上了。你给人树立的第一印象还真特别！” 

 赫敏窘得脸上发烧。“我不是有意的，”她说，虽然这种感觉很别扭，“真对不起。” 

 “用不着，”德拉科说，他得意地笑着，脱掉了自己的靴子————从翻倒巷出来几个小时后，他们在德拉科·马尔福的房间里————赫敏是被很不舒服地捆在马车顶上带回来的，“我想他活该。” 


第四章 —— 现形 —— The Revelation 

* * * * 

 纳西莎原本整齐完美的头发散乱了，一缕一缕软绵绵地挂在脸上，魅力尽失。她暴跳着，突出描着彩影的双眼，狂野的目光刺穿过大厅，圆润的玉指如利爪般屈起。“在哪儿？！”她的嗓音低沉而危险，“那个渣滓泥巴种在哪儿？！” 

 卢修斯站起身，平静地托起他妻子的前臂。“别在客人面前这样，纳西莎。”他安静而体贴地说着，似乎想让她镇静下来。 

 “不要紧了，”她宽慰地说道，重新优雅地坐下，挽紧头发，抚平裙子上的皱痕，“它不见了。” 

 确实如此，赫敏已经惊恐地逃离了大厅。纳西莎怎么知道？她问自己。她无力地倚着一堵墙，她怎么知道房间里有泥巴种？除非她有某种奇怪的直觉…… 

 赫敏鼓足勇气，蹑步靠近宴会厅，伏在门框上————谨慎地保持着距离————听着。 

 “原谅我的太太，”卢修斯平静地道着歉，似乎什么离经叛道的事儿都没发生过，“她碰巧是个先知。有些人可能管这叫精神沟通。但是她和那些预测未来的普普通通的预言家不同。纳西莎的特异功能可以探测到周围是否有低劣的血统————我说的对吗，纳西莎?” 

 “它们有股腐烂味儿，”她表示赞同，精致的脸庞拧了起来，“还好它走了。” 

 帕金森们露出了晕眩的表情，显然他们还是首次目睹纳西莎显示特异功能。“啊，是啊，”帕金森先生说，“多……多实用的天赋啊，纳西莎。” 

 “太对了————对我们纯血统来说，”帕金森夫人赞道，“能发现那些晃来晃去的泥巴种。说实在的，他们该被彻底铲除掉————那些杂种。” 

 桌边的客人一齐点头同意。 

 赫敏的火气开始回升，但她理智地闭着嘴，仔细听着，希望能弄到更多的消息————不管那消息有多不讨喜。 

 “这倒提醒我了，”卢修斯的嗓音里渗着轻微的恶兆，举座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他身上，“纳西莎，你什么时候发现有泥巴种的？” 

 她瞥了一眼儿子。“德拉科进来的时候。”她淡淡地说。 

 德拉科立刻感受到了所有突如其来的目光笼罩着他。他很平静，努力同时回应这些视线，他问道：“是吗？” 

 “德拉科，”卢修斯开口了，他的声音安详得可怕，浸着轻微而狡黠的不满，“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这可不是在问他，这是一道命令。德拉科清楚拒绝不是个好办法。 

 “我想是我的家养小精灵身上的。”他这么解释。 

 赫敏倒吸了一口气，险些栽倒在地。别，别，求你别，她不知该向谁乞求。她轻轻地晃了晃，那些她被人揭露之后可能会出现的可怕场景飞快地在她眼前闪烁。哦，求你了，别…… 

 “她今天早些时候抓过被泥巴种搞脏过的斗篷，那个蠢东西肯定忘了洗手。”德拉科继续说。 

 “叫它把手泡到开水里煮煮，”卢修斯漫不经心地说，一副大献殷勤的样子，“再把你的斗篷烧了，我们给你买件新的，德拉科。” 

 赫敏憋着的一口气舒了出来。一串汗珠从额上滚下来，她欣慰地一把抹去。他们以为是斗篷。不管她多不情愿，她到底欠了德拉科一条命。 

 她偷眼向大厅里看去。纳西莎和帕金森夫人热烈地讨论着麦克尼尔家人，卢修斯和帕金森先生在聊高尔家族。潘西·帕金森看上去颇像条心满意足的乖小狗。她粘着德拉科的胳膊，果冻样的棕色眼睛盯着他。 

 赫敏瞪着德拉科。他倒是平静得出奇，一言不发，陷入了沉思，连对潘西扑闪的眼睫毛和在桌子底下踩脚的把戏也无动于衷。他思索着把晚餐拨来拨去，好象能从汤碗底的蘑菇上研究出他的命运一样。 

 有那么一回，他瞥向了房门，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赫敏猛地躲开他的视线。他灰暗的眼神中的那种警惕和有所了解的模样把她的勇气都抽干了。 

 “德拉科。”潘西尖声说，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 

 他抬起眼睛，似乎疲倦到了极点。 

 “我们俩整个夏天都可以在一起，是不是很开心呀？”潘西继续道，汤匙在一口未动的浓汤里搅来搅去，她支颐而坐，眼中闪动着调笑的神采。“到这儿来我真是太高兴了。坐在马车里又脏又无聊————”（就在此时德拉科放弃了倾听转而陷入沉思）“————好像永远没完没了一样……不过我总算是到了，和你在一起，我真是好高兴啊！你不觉得吗，德拉科？” 


他甚至没费心抬一下眼睛：“是啊，当然。” 

 潘西又说开了，这会儿她的目光转来转去，“你家的庄园变得和我家的有点像啦，你知道，我在这儿就感觉像在自己家一样。我一直盼着到这儿来住一整个夏天呢。” 

 “就像你每年夏天一样。”德拉科咕哝着，皱起眉陷入了更深层的思索。 

 “真的，没错！”潘西微笑着答道，“像我每年夏天一样。”只有赫敏注意到了潘西眼中一闪即逝的精光，潘西的嘴角轻微地牵动了一下，打开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 * * * 

 德拉科蹒跚着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几乎是午夜了。 

 他想也不想地从衣物篮里找出那件讨厌的深蓝斗篷丢进稳定燃烧着的炉火里，赫敏在一边看着。他掏空了口袋，把一条薄纱手绢，一枚粉红的纸制肩花以及几张涂着情诗选段的纸片————全是潘西送的————丢进熊熊的火焰中，然后随随便便地倒在他的四柱床上，显然是精疲力竭了，赫敏仍然在一边看着。 

 沉默了几秒钟，房间里只能听见炉火的劈啪作响和德拉科的那只停在架子上的大雕偶尔发出的啸叫。 

 “哈蒂。”德拉科喃喃地说，嗓音从几层垫子下模糊地传出来。 

 赫敏的眼睛睁大了：“是，先生？” 

 “明天，记得把你的手泡到开水里去。我累死了，现在没力气看着你。” 

 她轻微地战栗了下：“是的，先生。” 

 话音刚落，德拉科翻了个身，然后————还穿着礼服长袍，立刻睡着了。 

* * * * 

 赫敏蜷在一张睡椅上。她探听着周围寂静的一切，无法入睡。她看着星星缓缓地在天空中转动，思维从一件事滑到另一件事，最后停留在她的父母身上。赫敏能想像得出来他们忧心忡忡，近乎发狂地在邻里间搜索，徒劳地寻找着她。她清楚————内疚感不快地涌了上来————她没经过他们允许就到翻倒巷去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她现在在巫师世界。而且他们也来不了，他们是麻瓜。赫敏明白————沉船般的糟糕感觉填满了五脏六腑————他们没有魔杖去敲破釜酒吧的后墙，也没有飞路粉可用。她突然觉得非常、非常的寒冷，而且孤独得可怕。 

 我该做什么？她想。她向最近的窗口看去，在繁星中寻找答案。月亮悬在空中，掩在一片云翳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安静得可怕。赫敏沉浸在绝望中，两行咸咸的泪水从她慢慢合上的双眼中溢了出来，顺着她的面颊滑向颈背。 

 一阵电击般的感觉在皮肤上传开了，她猛地睁开眼睛。月亮，她注意到，正在从它轻纱似的云彩斗篷里显现出来，轻盈闪耀的月光温柔地覆在她的皮肤上…… 

 ……那正在缓缓地发生变化的皮肤。 

 赫敏带着惊诧的欣喜看着自己班驳模糊的绿皮肤在月光下渐渐变回了熟悉的，白皙柔和的肌肤，她瘦骨嶙峋的家养小精灵式的手指还原成了熟悉的模样————那曾经飞快地翻阅魔法词典或优雅地握着羽毛笔写论文的纤长手指…… 

 赫敏模糊地意识到她的双腿变得长而顺滑了，她的脚趾向前伸去，蹭着脚下的长毛绒地毯，她浓密的棕褐色头发重新温柔地垂在肩上。 

 哦，上帝！她惊奇、狂喜、几乎不敢抱任何希望地想着，我又是人了。 

 她花了好几分钟盯着她还原了的双手，喘息着，微笑逐渐在脸上蔓延开。她感到她的心脏以增幅惊人的节奏撞击着胸腔，似乎在替她唱着赞歌：我是人类，我是人类，我是人类…… 

 “嗨……” 

 赫敏转过身去，惊呆了。她正对着德拉科·马尔福嘲弄、迷惑的目光————他坐在床上，看上去完全清醒了。 

 直到这时赫敏才注意到自己的装束。让她尤为恐慌的是，她还穿着家养小精灵的枕头套，那仅仅能遮蔽住必要的地方。她发出一声压抑住的尖叫，一把抓起最近的纺织品————一张地毯————裹在身上，脸上暴怒地泛红了。德拉科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紧张局势持续了几秒钟，两个人互相瞪着，思维都是一片空白。 

 倒是德拉科先开了口：“你是否可以解释一下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关键是还只穿了这么点？”
赫敏又羞又气，脸涨得通红，“这个，我————” 

 “还有，你把我的家养小精灵怎么了？”他有点气恼地问，“你该不是把她杀了或者别的什么了吧？你个白痴泥巴种，她值九十————” 

 “闭嘴，马尔福，” 赫敏猛地停住，“我没动你的家养小精灵。我就是你的家养小精灵。”

第五章 
诅咒 

德拉科静静的站着，注视着赫敏，他试图把握住局势。这一定是场梦，他想，一个如此真实而诡异的噩梦。他的家养小精灵丢了，父亲大概会为此而责备他，赫敏.格兰杰出现在他的卧室里，在月光的沐浴下除了一张地毯外什么也没穿。最糟糕的是,他渐渐的被这个奇怪的情况吸引了. 

"你在我的房间里干什么?"他问到,苦恼的声音暴露了他内心的怀疑和困惑. 

"我告诉过你了,"赫敏故意为难道,她有些恼火."我是你的家养小精灵." 

"如果你要坚持这么说,"一个假笑浮现在他的唇边,他发现自己正在渐渐控制住局势."事实上,我的卧室里通常少不了衣着诱人的女孩.可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也会是其中的一个,虽然....." 

"闭嘴!"赫敏忍不住要尖叫."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她停住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理了理乱蓬蓬的头发."首先,我需要衣服.然后,"她恶狠狠的瞪了德拉科一眼,"我再告诉你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儿." 

"按你说的做,格兰杰,"德拉科微微的皱起眉.他开始认为她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怀着一个险恶的目的.马尔福家族就象濒临灭绝的动物一样不缺乏各种各样的敌人,还有比将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谋杀在他的床上更好的方法吗?况且对方又是自己的死对头?德拉科谨慎的将魔杖塞在枕头下触手可及的地方,向赫敏丢去警戒的一瞥,转而打开他的衣橱. 

赫敏注视着他打开柜门."不要黑色的,谢谢."她故作礼貌,声音里带有明显的敌意,"看起来你的衣橱里没有别的颜色." 

"你运气不好,"他一边说一边扔给她一件在领口处绣有银色DM字样的黑色浴袍.赫敏接住它,丢还给他一道愤怒的眼神,飞快的穿上.她根本不打算费心向他道谢。一个出现在他脸上的呆笑换来了狠狠的一个巴掌。 

**** 
“如此说来，”德拉科总结道，“你打破了那些精致而昂贵的魔药瓶，瓶子的主人诅咒你将以家养小精灵的形象来度过你的余生，你被拍卖了，我爸爸买了你。现在，你是我的个人财产，是我的仆人，必须听从我的差遣。” 

赫敏剧烈的摇着头“不，我不是！” 

德拉科完全无视她的抗议，继续说道，“这就说明了为什么我妈妈感觉到家里有麻瓜味儿。正是因为你。”他匆匆瞥了她一眼，垂下眼帘。“现在我全明白了。” 

“那么，现在，”赫敏接过他的话，她紧了紧腰间的衣带，“咒语解除了，我想我不该继续用怪味儿去打扰你那亲爱的妈妈了。我这就离开。你有飞路粉吗？” 

德拉科一言不发。他凝视着她，在他的目光里她感到自己的勇气在渐渐流失。他的脸毫无表情，但他的眼睛由于某些邪恶的念头在闪闪发亮。赫敏有些发抖，他的眼神让她想起了阴险凶恶的动物，比如狼。“怎么了？”她问到。 

“我不认为你该离开。”德拉科突然回答道。 

赫敏打了个哈欠，“你说什么？是，我的确喜欢呆在你这个精致舒适的地狱里，马尔福，不过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远比照料你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重要的多。现在告诉我，飞路粉在哪儿！？” 

“这儿没有飞路粉，”他简单的回答，声音既冷漠又平静。“马尔福庄园的任何一个壁炉都不能用飞路粉连接外界，除非你是一个马尔福。这里所有的出口和入口都被13道不同的咒语和魔法保护着，除了马尔福们，谁也不能通过，既不能进，也不能出。” 

赫敏震惊的听着，她的表情渐渐充满威胁，“那么，你会帮助我出去，”她低声说，透着阴沉和威胁，接近于咆哮了。 

一个充满恶意的假笑慢慢的浮现在他脸上，“我当然不会帮你，你知道的。” 

赫敏大步冲到他床边。德拉科下意识的向里躲了躲，他的胆怯让她有些得意，退后几步说：“你会帮我的，”她控制不住的哭叫道“不然我就强迫你这样做。” 
德拉科缓缓地摇了摇头，“你忘了谁是这里的主人，格兰杰，”他对着她轻轻的晃动手中的魔杖。“此外，你凭什么认为对你的诅咒已经解除了？” 

听了这个荒谬的问题，赫敏差点气昏过去，她好半天都不能说话。“也许你没有注意到，”她讽刺道“好吧，看仔细了——人类的胳膊，人类的腿，人类的手，我全身上下没有家养小精灵一丝一毫的特征，包括它们那大大的耳朵...难到你眼中的我还象是一个家养小精灵吗？” 


德拉科挑起一边眉毛。“我并不是说那些耳朵。” 

“那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说，”德拉科插嘴道，“你凭什么认为明天早上你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谁知道呢...也许你夜里能变回人，不过白天你还是得当个家养小精灵。有些魔咒可以做到这点，这你知道。”他补充着，就象仅仅是在弥补一份调查报告中的漏洞。 

赫敏又感到自己无话可说了，她急切的想去反驳他，可是又发现自己作不到。马尔福的话很可能是对的。她的诅咒并没有被解除。即使她以家养小精灵的样子去Diagon Alley，也没人认得出她。 

德拉科的声音把她从幻想中拉回现实。“此外，”他说，“如果我爸爸明天早上发现你不见了，我会因此被惩罚的，又丢了一个家养小精灵。”他坏笑着，“而且，现在全校最聪明的女孩是我的私人奴仆，我喜欢这个样子。” 

“可我不喜欢！”赫敏愤怒的大喊，“如果，我是说如果，明天早上我不幸变回家养小精灵，我也不会听从你那些愚蠢的吩咐和命令。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时代了，”她气冲冲的补充着，“它们不再该被当作奴隶来对待，我会帮助他们获得自己应有的权益。” 

“家养小精灵权益？”德拉科笑倒在床上。“你的大脑也被那诅咒烧掉了吗，格兰杰？我刚刚好象听到你说什么家养小精灵有他们自己的权益？” 

“没错，我说了。”赫敏坚持道，她越来越觉得烦躁和恼怒。她转过脸背对着他，高傲的说：“当然，你根本听不懂。你这个愚蠢迟钝满脑子只想自己的自私鬼。我真同情你，我想你的脑子才是真正的坏掉了。” 

德拉科轻轻的摆了摆手，“不，我的头脑工作的很好。” 

沉默笼罩在他们中间。赫敏的心中象有一团火在镣烤，让她越来越烦躁不安。德拉科则用冰冷的面具来掩饰着自己的内心活动，就象冬天到来的第一个夜晚的白霜一般寂静寒冷。很长一段时间两人一言不发。 

赫敏走向一张舒适的铺着长毛绒毯子的睡椅，“好吧，我就呆在这儿，直到明天早晨，谢谢阁下，我要看看诅咒是不是真的解除了。”她用眼睛警告德拉科。“如果我明早还是人类...你必须帮我离开这儿，马尔福。我认为你的父母不会对你将一个泥巴种巫师留在卧室里的举动表示赞赏的。” 

他举手向她示意，微笑着。“当然，我和你一起等。”可他并没有说如果事情出乎意料的话他们该怎么办。 

**** 
赫敏斜靠在睡椅上，经过几个小时的漫长等待，她困意渐浓。她注视着窗外，流星悄悄的划过地平线，消失在西面的夜空中，明月高悬，她的眼睛渐渐的合拢。朦胧中，她感觉到德拉科在房间里走动，还听到了玻璃相碰的轻响。 

有东西在轻轻的碰触她的肩膀。她睁开眼，看到德拉科，一手握着两个高脚酒杯，另一手握着一瓶晶莹透剔的玫瑰红色液体。“喝一点，”他平静的说，倒了一杯递给她“可以帮你保持清醒，你不希望在诅咒再次应验时睡着吧，不是吗？” 

他看到她脸上的警觉和怀疑，“别担心，”他笑了“我没有下毒。我可不想自己的卧室里出现一具尸体。”接着，就象为了让她放心那样，他为自己也倒了一杯，轻酌慢饮。 

赫敏慎重的注视着手中的高脚杯。玫瑰红的液体泛着迷人的微光，她轻抿了一口，感到昏昏欲睡的头脑开始轻醒。就象黄油啤酒，只不过效果更好，味道更妙。她微微的摇动头发，感觉无数细小的火花在发梢间穿梭。 

德拉科坐在她身边，平静地喝着他杯中的万能药，同样舒适的姿势，同样的斜依在铺满长毛绒织物的睡椅上。他目不转睛的凝视前方。赫敏发觉他们靠的如此之近，近的几乎紧贴在一起，德拉科象是忘掉了这点。赫敏拉回自己的思绪，沉浸在万能药带给她的陌生而奇妙的感觉里...电流在她的体内跳舞，传过她的脊背到达地面，巨大的暖意缓缓地包围了她，将她拉入自己的深处。周围的一切开始模糊褪色。 

在漫长的等待后，太阳终于在深青色的群山上露出它的面孔，紫罗蓝色天空渐渐变的明亮，黑暗退去，新的一天到来了。 

赫敏再一次感到身体在震动，她惊骇的注视着自己的皮肤又一次被暗淡的褐绿色吞噬，她又一次急速的缩小，她的头发快速的收缩在她脑后直到消失，她的耳朵则在疯狂的长大，长大到象个家养小精灵那样。 

她以一种惊悸的绝望眼光看着自己的双手，德拉科心照不宣的注视着她。 

“早安，哈蒂。”他露齿而笑。

第六章 一个小插曲（上） 

“我不懂，”赫敏的声音在发颤，看起来完全被击溃了，她注视着自己布满斑点的覆盖着苔藓状皮肤的双手，内心充满了绝望。“象我说的一样，这就是这种诅咒的作用”，德拉科在屏风后说，他正忙于和自己长袍搏斗，声音透过层层衣物听起来不那么清楚。“晚上是人，白天是家养小精灵。和你平时的生活大不相同吧，格兰杰？现在，你就是一个家养小精灵。没错，你的确是。” 

接下来的一天和赫敏的预想天差地别。首先，她得跟在德拉科身边，不论他出现在马尔福庄园的哪一个角落，她都必须寸步不离。可她心里却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能多远就多远。他飞快的穿梭于无数房间————图书馆，喷泉阁，客厅，书房————顺手拾起或是丢下东西，就象在玩拓荒者游戏，一副十足的清道夫架势。赫敏满腹牢骚的紧随着他，努力迈动着自己的小短腿去跟上他急速的步伐。 

其次，她必须听从他的每一个命令——“拿着这个，哈蒂...去，把那个拿过来。”她感到自己的脾气在渐渐失去控制。 

“你就不能自己做这些吗？”赫敏忍无可忍。 

他们来到了花园。马尔福庄园的花匠一定多的可以编成一个加强排，赫敏注视着每一道整齐树篱，剪切成各种古怪形状的矮树丛，平整的沙砾小路，清澈见底的池塘。厚地毯般的青草皮铺满每一寸土地，期间点缀着微型喷泉，开满鲜花的灌木旁是棵棵摇曳的细柳，镶着金边的云朵懒洋洋的悬挂在晴空中，象一群散步的绵羊。在初夏灿烂的阳光下，一切充满了生命力。 

德拉科懒散的坐在装饰着蔷薇天棚的露台里，在斑斑点点的光晕下舒适地读着书。他慵懒的向赫敏所在的地方转了转眼珠，“格兰杰，我不想自己走上一大圈路去喷泉阁只为取一本小破书。这是家养小精灵的工作。现在，你，快去。”他挥挥手示意她快去，随即将目光转回了书页。 

“我不是你的狗，”她突然插入，交叉起双臂挑战他的权威。 

德拉科抬起头，扫视整个花园，目光越过池塘边的柳树，望向沙砾小路。“不，不。你当然不是。不过，我想你现在最好离开这里。”他暗示着，声音出奇的平静。赫敏原指望他会被自己气的雷霆大怒，可是他声音里该死的镇静却成功的激怒了她自己。 

赫敏追随着他目光的方向，想要看看他到底是发现了什么。可是作为家养小精灵，她的视力明显的退化了。“怎么了？为什么？” 

“我妈妈正朝这边走来。” 

的确，赫敏听到了纳西莎的声音，她那音乐般柔和的嗓音正喋喋不休的和帕金森夫人交谈着。赫敏畏缩了，她低下头，小心翼翼的向庄园走去。她可不想再一次惹得纳西莎尖叫。 

“别忘了我的书。”德拉科在她背后提醒。他开心的笑着，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再次沉浸在书本里。 

哦，我不会忘的，为了你，赫敏恨恨的想。我还要把它撕成碎片，碎的你再也拼不起来。我会的。 

***** 

当赫敏满怀愤怒走向庄园时，德拉科暗暗的看着她的背影。她一边走一边故意狠狠地踩坏那些修建整齐的羊齿科植物，借以释放她的怒气，德拉科畏缩了。他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她的顽固开始让他头疼。赫敏.格兰杰，这个泥巴种巫师成为他的私人奴仆，这原本让他非常的新奇和满足，但现在这种美妙的感觉正在慢慢消失。他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要换一个仆人，扔掉这个泥巴种让她去自生自灭。可是一想起自己已经弄丢了一个家养小精灵，德拉科忿怒的察觉，现在这个无论如何是丢不起了。他暗暗的叹了口气，硬是忍住了把手中的书砸在赫敏后脑勺上的强烈欲望，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 

“Dark Sight——”书上写道，“最强大的黑魔法之一。可以让巫师看得非常远，能够穿过墙壁，或其他一切障碍物，看穿人们的思想，是不可抗拒的的黑魔法。咒语如下...”接下来是一排古怪的红色字母，看上去是用一根粗大破旧的羽毛笔蘸着鲜血写成的。光是看看那些字体就能感到邪恶，德拉科轻轻的用手指抚摩那行字，低声念到“Oculanmilucifurus。”一道耀眼的闪光划过他的瞳孔，咒语生效了，一时间他什么也看不见。


当视力恢复时，他发现自己能够看穿赫敏的思想。她正在想着他。而且想个不停，他意识到这点，她正在想象着如何反抗他并且考虑着如何报复他。她的想象力真够丰富的，他微笑着。她的确象我想的那样，一个优秀的勇敢的格兰芬多。他花了好半天去窥视她那些小小的报仇计划，感到非常开心。 

突然，他吃了一惊，赫敏的思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但是我应该同情这个坏家伙，她带着微弱的厌恶思考着。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这个空荡荡，冷冰冰的大房子里，父母几乎等于没有，家养小精灵和他最亲近，再加上一个非常迟钝愚蠢的女朋友。难怪他的脾气这么坏。我希望我能为他做点什么...她的想法越来越奇异，好象她正在越来越严肃的考虑这个问题。 

微妙的惊异感使德拉科失去了对咒语的控制力。轻摇着头，他的视力缓缓的失去了焦点。赫敏生动的思想随着她的脚步消失在花园里...一只知更鸟正在玫瑰丛里高声歌唱，微风轻摇着树梢沙沙作响，远处池塘里传来蛙鸣声。再一次的，他陷入了沉思。他越来越认识到，赫敏的想法是多么正确。他是孤单的，马尔福庄园不是家，更象是监狱。他被一种奇怪的感觉扰乱了，感到自己的隐私正在被人偷窥和亵渎。 
 
他试图让自己回到咒语学习上来，可总是不由自主的想着赫敏的话。对他来说，那比任何黑魔法都更具吸引力。 

**** 

赫敏穿过门厅，走过挂满肖像的走廊，蹬上豪华的楼梯来到正厅。她尽可能的去忽视周围华丽的装饰。显然马尔福们很懂得该如何装饰自己的房子，他们知道怎样布置才能给人深刻的印象，使客人们产生敬畏胆怯之心。整个庄园里充斥着大量的松木，桃花心木，黑檀木和大理石，还有无数的镀金饰物和数不清的象牙，玉石，水晶。每间房子都有自己的主题装饰和色调，就象赫敏刚刚经过的门厅和走廊那样。敬畏和嫉妒又开始噬咬她。 

那雕像一定值几千金加隆，赫敏想，这尊大理石的独角兽每五分钟就会自动转换一个角度，在阳光下它前额上的独角奕奕发亮，那是一根真正的独角兽的角，估计单是这个就值数十万加隆。马尔福们是从来搞来这么多钱？ 

“对不起...” 

赫敏被吓了一跳，她飞快的转过身。一双和她自己的一模一样的大眼睛注视着她，只不过眼神中多了几分忧虑和不安。是托普西。 

“哈蒂正忙着吗？”托普西问，双手神经质的扭着身上茶巾的花边。“画廊里的工作需要人手。” 

赫敏想起马尔福。他这会儿八成是悠闲的坐在露台上，等着她给他把书送过去。“不，我正闲着呢。” 

托普西感激的冲她笑笑。“噢，太好了。画廊的烟囱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我们必须清理它。马尔福主人命令我们立刻完成。” 

估计是个鸟巢，赫敏想，她跟着托普西向画廊走去。突然，她发现托普西的头上有一道伤痕。 

“托普西，你的头怎么受伤了？”赫敏紧盯着她同伴头上那道非常明显的创伤。“你撞上什么东西了吗？” 

托普西自认有罪的低下眼睛。“不，哈蒂。托普西太坏了，托普西把马尔福主人的茶给搞错了，托普西本该给马尔福主人端上Earl Grey茶，结果却奉上了甘菊茶。马尔福主人用他的藤杖教训了托普西。” 
 
赫敏愤怒的迷起眼睛，“谁？卢修斯吗？” 

托普西的脸变的象刚洗好的床单一样惨白，“请别这样，哈蒂，我们应该尊称他马尔福主人。我们不能——” 

“他打你，用他的藤杖。” 

“托普西坏，非常坏，哈蒂，托普西活该...” 

“不，不是这样！”赫敏继续说，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托普西。“谁都可能犯这个错误，托普西，或者其他任何人。你不该为此被鞭笞，你不过是弄错了一杯茶——” 

“托普西被主人教训后，”她吸了吸鼻子，快要落泪了，“托普西把她的头撞在柱子上。托普西知道她很坏，托普西必须惩罚自己...” 

赫敏凝视着她，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感到呼吸困难。 

托普西抽抽鼻子，用茶巾揉了揉眼睛。她们继续向前走，“托普西非常坏，”她重复道。“哦，哈蒂，我的朋友，我们不要再继续谈论这个了。托普西要更好的为马尔福主人服务，努力做个称职的家养小精灵...”


赫敏快要昏厥了，在接下来的五秒内，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她终于重振旗鼓，打算进行一场关于公正和自由的演讲时，托普西嘀咕着，“我们到了。”她推开一扇巨大的栎树木的双开门。 

她们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画廊。美丽的天鹅型的吊灯在他们头顶上方翱翔，黑白两色的大理石地板折射出完美的倒影。墙边矗立着金色的盔甲，立柱上装饰着血红的织物，一幅幅画像悬挂在墙上，精美的壁画一直延伸到天花板的最高点。卢修斯.马尔福，站在房间中央，这场面的确很壮观。 

一队家养小精灵正在同绳子和钩子奋战，他们又拉又拽，想把堵着东西从烟囱里拉下来。另一队家养小精灵挥舞着刷子和簸箕忙的团团转，打扫着到处都是的煤烟和炉灰。 

“你跑哪儿去了？”卢修斯不耐烦的问，他轻蔑的看着托普西。“你迟到了。”他狠狠的踢了她一脚，托普西被踢的滚过整个房间，四脚朝天的摔倒在大理石的地板上。“下次不许这样。” 

赫敏象是置身于愤怒的火海里，她注视着托普西悲惨的慢慢爬起身，一边啜泣着一边加入到整理烟囱的队伍中。她的双眼在燃烧，赫敏怒目而视卢修斯。“这不是她的错！”她愤怒的强调着。 

卢修斯寒冬般的眼睛瞪着她，“那么，请说说看，这是谁的错？” 
 
赫敏停了一会。“是我的错，错的是我，我耽误了她。”稍微有些发抖，她抬起她的下巴，努力的凝视着比自己高3倍的卢修斯，向他挑战。 

卢修斯迷起双眼。“你就是那个新的家养小精灵？”他问，在赫敏回答前，他继续道：“是，不错，我相信就是你。我将会提醒德拉科好好处罚你，因为你的厚颜无耻。现在他应该负起惩罚自己的家养小精灵的责任了，而不是再一次糊里糊涂的释放它。现在，你去加入清理烟囱那一队。” 
 
赫敏一边竭尽所能的显示她的愤怒，一边艰难的跋涉到壁炉边。托普西正拉着一根绳子，尖叫着，“拉！”其他的小精灵就听从她的口令一起用力。 

“给你，”一个年轻的男性家养小精灵递给赫敏一根绳子。“当我们听到‘拉’的时候就一起使劲儿。” 

“明白。”赫敏咕哝，凝视着手里的绳子。所有的家养小精灵正在做好准备，她把一切无关的思绪赶出头脑，准备好，然后... 

“拉！” 

所有的家养小精灵一起拽紧手中的绳子，好一番费力拉扯后，烟囱中的不明物体终于被拽落，重重的砸在地板上。一时间煤烟和炉灰飞舞在空中，充斥着整个房间。家养小精灵们在这一团灰云中尖叫着，四处逃散，大理石的地板上到处都是慌乱的小脚印。 

“安静！”卢修斯的雷鸣般的命令响彻画廊。“把这东西弄出去。” 

家养小精灵们停下了脚步，其中的5个走向壁炉，在那堆灰尘和烧尽的木柴间横躺着一块巨大的黑色物体。它看起来不是个鸟巢，它看起来象是....是个实心的什么东西。经过火焰的燎烤，它看上去更象一块覆盖着烧焦的布的黑色岩石。 

家养小精灵们一起拉动绳子，黑色的庞然大物慢慢滑过地板。最初，没人能看清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当它被拉过卢修斯面前时，一切水落石出。赫敏紧紧抑制住尖叫的冲动。 

这是人类的尸体。她惊骇的注视着家养小精灵们将漆黑地残骸拖过地板，这曾经是个活生生的人，那烧焦的脸扭曲着，木乃伊一般，明确的展示着恐怖。

赫敏的眼睛立刻闪闪发亮了。“噢，没错！他现在在霍格沃茨，我在那里————我在那里的厨房工作过。”她慌忙地编造着。“他在那里过的很愉快。非常愉快。” 

“他工作时...他工作时有工资吗？”吉利胆怯的问。 

赫敏拼命的点头，眼睛忽闪忽闪的。“当然了。他有工资，他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食物啊，衣服啊...” 

Gilly看起来象是听到了非常可怕的事情。“衣服？”他尖声重复。 

“是的。”赫敏表示同意，“衣服。” 

这个家养小精灵在轻轻的发抖，好象他周围的气温突然下降了。“好吧。”他的声音也在发抖。然后他突然转身离开，好象刚才说的那些让他无法忍受。但在他迈步离开前，他又回过头，深思的看了赫敏一眼，好象他是在认真考虑刚刚的谈话。 

赫敏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这好歹算是个开始。
**** 

晚餐时间。马尔福们和帕金森们坐在餐室里，在灿烂的孔雀吊灯下，将水晶酒杯碰的叮当作响，13道各不同的美味佳肴乘在纯金的盘子里，他们用的餐碟是真正的中国细釉瓷器，而正切着香喷喷火鸡肉的刀叉则是纯银的。同一个时间，在地下厨房里，家养小精灵们也在吃饭————————一种被赫敏称做是“池塘泡沫”的浓汤。 

他们挤挤攘攘的坐在长长的木板凳上，所有的人都呆在第四厨房里，这是马尔福庄园最小的一间厨房。赫敏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粗糙的木碗，盯着碗里那绿色的冒泡的液体，她用勺子搅了搅，发觉这碗污水象太妃糖一样黏糊糊的。 

家养小精灵每三天吃一次饭，他们非常地吃苦耐劳。赫敏惊奇的发觉，自从来到马尔福庄园，她还没有吃过东西。她更加迫切地想要解除身上的咒语了。家养小精灵饭量不大，看起来这碗浓汤就足够填满他们小小的胃袋。赫敏皱皱鼻子，感到自己责任重大。 

她转向吉利，他坐在她身边，正用勺子喝着碗里的浓汤。“你真的要吃这鬼玩意吗？”她问，越来越觉得惊慌。 

吉利点点头。“这是主人赏给我们的。我们必须吃这个，不然就得饿死。”一边说，他一边舀起一勺浓汤送进嘴里。赫敏看到他的脸因痛苦而发绿了。吉利费力的吞咽着，眼中泛起泪光，他又艰难的舀起一勺。 

“这太残忍了！”赫敏大叫，狠狠的砸向桌子。她的小拳头没有什么力气，但吸引了吉利和其他几个挨着她坐的家养小精灵的注意。“他们不能让我们吃这个，”赫敏继续说，声音越来越大，口气越来越激烈。“我们的‘主人’象对待害虫那样对我们，他们让我们吃猪食，穿破布...难道我们还要继续这样下去吗？” 

“哈蒂，”托普西有气无力地警告着。她吓得脸色惨白。赫敏没有理睬，她站到长凳上，试图更加强有力地鼓励大家。 

“我们不是害虫！我们不该被向对害虫那样对待！现在是改变这个世界的时候了，我们应该——” 

“家养小精灵哈蒂？”一个声音从厨房入口传来。赫敏转过身，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一个年轻的家养小精灵正走进门来。他在左顾右盼，寻找着“哈蒂”，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赫敏身上，此时的她就象是长在象大片白色谷物中的一个红艳艳的罂粟头那么明显。 “德拉科主人房间的壁炉需要生火，他吩咐哈蒂立刻前去。” 

喔，来的真是时候，赫敏恼怒的想。酝酿好她所能表现的最高傲的腔调，赫敏高声宣布：“让他自己做！” 

整个厨房传来一阵响亮的倒抽气的声音。 

前来传令家养小精灵被这个声明惊呆了。它无论如何也不敢去告诉德拉科他必须自己给炉子生火，它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看着它圆滚滚的双眼中恐惧和乞求的目光，赫敏投降了。“哦，好吧。”她嘀咕着，跳下板凳。 

她刚转身离开厨房，连续而低沉的怨言爆发在餐桌上，每一个家养小精灵都转向他或者她的邻座，喋喋不休的议论着抱怨着。 

“哈蒂可能是对的，你知道。”吉利说着。托普西不能确定地死死咬着下嘴唇，双手又开始扭动她的茶巾的花边。 

**** 

德拉科站在壁炉边，手中拿着一本湿漉漉的书，他低声咆哮。这本黑色的精装书在火焰热力的烘烤下，开始发皱卷边。德拉科明白，这本书不可能恢复如初了。他向跃动的火苗投去一瞥，转过身来，不紧不慢的打量着身后的景象。赫敏摆出一副清白无辜的样子，坐在离他最近的一张睡椅上，仔细的缝补着他的长袍。偶尔她抬起头，用天真而率直地口气问他。“那本书‘怎么啦’？” 


**** 

“最后你死了？”赫敏问，优雅地翘起一条腿。 

“恩，如果你是指被一头发狂的鹰头马身兽撕成碎片的话，那么，是的。”德拉科回答，同时遗憾的发觉赫敏似乎并不对此感到热衷。 

“可是，这听起来并不怎么吓人。”赫敏交换翘起另一条腿。她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有些好笑的看着 
德拉科的脸。 

“我被谋杀了！”他抗议。 

“对此我非常愉快。” 

“好，把你的快乐建筑在我的痛苦上吧，你就想这样，格兰杰。”德拉科摆摆手装出不在意的样子。“现在我要继续睡觉了，明早见。”说完他向后一倒，栽进蓬松的枕头里。 

赫敏穿过房间匆匆看一下木制老式落地座钟，镂空雕花的时针颤颤巍巍的指着2点。她叹了口气，用手指不耐烦的拨拨头发，走回德拉科床边。 

“马尔福，你知道，”她解释，“梦到自己死掉不是好事。我曾在一本书读到过——我一下想不起是哪本——如果你梦见了死亡，梦境特别生动真实的话，这就是一种预兆。有什么东西正在寻找你或是其他什么。具体我记不清了。” 

没人回答她。赫敏走的更近些，吃惊的发现，德拉科真的睡着了。他的呼吸轻柔又均匀，白色的亚麻布被单覆盖这他。柔顺的铂金色头发滑下前额，遮住一半面孔。 

赫敏忍不住想笑，她对自己说，当他沉睡时，看起来真的很象丘比特。并非那个满头金毛长着小小黄金翅膀的飞来飞去的小鬼；而是希腊神话中的爱神————丘比特————正自己的翅膀中沉睡。 

赫敏猛敲自己的脑袋。我在说什么？她又好气又好笑。我正在恭维马尔福。我竟然把他比作希腊爱神。恐怕我的头脑因为听了他的恶梦而自焚了... 

她不由自主地发抖。德拉科的恶梦。她绝对确信它意味着某些事情。他醒来时的尖叫声...它太可怕而且太真实了，这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恶梦。 

她停住思路，蹑手蹑脚地穿过房间，走向德拉科严禁他人靠近的书架。在一排排整齐的精装书中间，她找到了要的东西，一大卷羊皮纸，一个满满的墨水瓶，还有一捆羽毛笔。赫敏笑得很开心，作为一个家养小精灵，她必须听从命令，既不能看也不能摸。可现在她是人，好机会来了。她轻轻地取出这些，走到一张桃花心木书桌边坐下，打开一张羊皮纸。她开始写： 

收件人：魔法部失踪巫师调查处 

亲爱的先生/夫人， 

我是赫敏.格兰杰。现在正被非法拘禁在马尔福庄园。 
一个名叫巴奎的巫师在翻倒巷用一个绝对禁止的咒语把我变成了家养小精灵。无助的我被以一种粗鲁的方式拍卖给了马尔福。现在我被当成了他们的私有财产关在这里。 
请来帮帮我。我迫切地希望自己能恢复原状，越早越好。请你尽快回复我。 

期待您的回信。 
忠诚的 

赫敏.格兰杰。 

她迅速签上名字，撕下羊皮纸。她偷偷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德拉科，赫敏叠起这封信四处打量房间，她的目光搜寻着。 

最后她选中了一块地毯，她把信塞在地毯下面。德拉科不可能在那里发现它。等她有机会时再把信寄出去。赫敏愁眉苦脸地想，也许在信没有安全寄出前，就有人发现书架上的羊皮纸，墨水和羽毛笔被动过了。 

她向德拉科投去悲哀的一瞥，他依然在熟睡。她想知道是否他又做恶梦了。出于某种原因，她憎恶这种想法。她不想他再次尖叫着醒来。那太可怕的了。 

在她思考其它任何问题之前，赫敏首先走到德拉科床边坐下，注视着被单随德拉科绵长的呼吸有规律的起伏着。她一直坐在那里，一个浅浅的微笑舞过嘴唇。 

纯银般的云朵泛出玫瑰红晕。黎明的第一缕光照亮了地平线，涌进窗口，屋内的月光黯淡下来，在清晨的阳光下退却了。

第九章 如何成功的杀死一条龙（注1,德拉科的名字是‘天龙星座’。） 

清早的厨房里，整整一打的家养小精灵正压低了声音急促的交谈着。早晨生气勃勃的阳光透过小小的圆形窗户洒满整个房间。他们大都看上去十分苦恼和迷惑，但声音中隐隐的藏着一丝热情。他们激动的挥舞着精瘦的小胳膊，不停的做出各种夸张的手势急速的喋喋不休。 

吉利和托普西也在其中。托普西一副忧心重重的样子，现在这幅场景让她的面孔恐怖的扭曲着，她耷拉着尖尖的耳朵，身上茶巾的花边由于双手不停的撕扯而满是褶皱。 

吉利，完全相反。他看起来兴奋的不得了，双眼闪烁着希望的火花，一副大受鼓舞的样子，好象他长期以来一直渴望着这一刻的到来。他认真的倾听着别人的每一句话，一个字都不拉下。 

他们正在谈论着哈蒂。关于她，他们说的可不少。昨晚在厨房里亲耳听到哈蒂讲演的小精灵们都非常的激动，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新来的小精灵哈蒂讲的是实话。”一个年长的家养小精灵用他们的母语迅速的说。 

“我们一直被当作奴隶般虐待着。别处的小精灵的遭遇不会象我们这样可悲。”另一个更老的小精灵开口了，他转动着纽扣般的大眼睛，转向其他的小精灵征求他们的看法。 

“哈蒂为什么要用那种口气顶撞主人？”拓普西用英语慢吞吞的问。她从出生起就在这个家里做奴隶了，显然，讲起母语她的舌头远远不如其他小精灵来得灵活。她把困惑的目光望着四周，大家都别扭的低下头，迷惑着，思考着同样的问题。从未有人胆敢做出过相同的事。 

年长的小精灵转向她，微微的皱眉。“也许哈蒂想被解雇，”他不由自主的发抖，其他人也一样。“多么可怕而又美丽的想法。自由，意味着世上最艰巨的责任，只有最勇敢的小精灵才能挑起这副重担。” 

“哈蒂就是勇敢的。”吉利抢着说。少数家养小精灵同意的点着头，的确是非常，非常的勇敢。他们想。非常勇敢，同时非常愚蠢。 

突然，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了。哈蒂就象夏季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一样，夹杂着电闪雷鸣冲进厨房。其他人吃惊的眨眨眼，她看上去怒气冲天。刚刚那些赞扬过她的小精灵们用敬畏的目光期待地看着她，渴望她再来上一场激动人心的演讲。 

“哈蒂，”拓普西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了？” 

在赫敏的怒目而视下，托普西吓的缄口不言。赫敏叹着气垂下眼睛，为自己刚无意识的愤怒眼神感到抱歉。她开始回想这个早晨发生的事，它是如何开始，又是如何激怒了她。 

德拉科醒的很早，只比窗外缓缓上升的太阳慢了一点点。在明亮的阳光里，他眨眨眼，看到了赫敏，她刚变回家养小精灵。随即他回忆起昨晚，发出一声呻吟，慢慢的爬下床，困倦的向浴室蹒跚而行。他和赫敏擦身而过，几乎没注意到她正站在那里。在浴室门关上前，他含糊不清的嘀咕了一句“早上好。” 

“祝你今早过的愉快。”赫敏对着空荡荡的房子说，听到浴室里花洒开始哗哗做响，她更象在是问候自己。然后，就象一个尽职的家养小精灵那样，赫敏开始认真工作。她整理着德拉科的床铺，叠好被子，拉平床单，把枕头摆放整齐。一丝不苟的弄平胆敢破坏她工作完美的每条折痕。 

然后，赫敏退后一步，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突然，她被床边墙上栩栩如生的日历吸引了，目光朦胧的凝视着。 

金色阳光晃得日历上黑色的数字闪闪发亮，她气喘吁吁的注视着今天的日期。赫敏转向浴室，耐心的等待着德拉科。 

当他出现在浴室门口的时候，赫敏话到嘴边却突然打住。德拉科穿着着一件由灰白两色绸缎缝制成的长袍，上面饰有闪闪发光的银色花纹。考虑到他长久以来压抑的着装风格，目前这身真是个相当不错的变化。他看上去很英俊，衣冠楚楚得体大方，赫敏想，并且他自己也清楚的意识到这点。但是最让她惊讶的还是他脸上的表情。 

“今天早上你可真安静啊，”德拉科说，他匆匆看她一眼，把手中的毛巾丢进洗衣筐。昨晚的噩梦并没有在这个男孩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迅速冲她笑笑，低头调整衣领，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微笑着开口，“我原来还指望着你好好教训我一顿，因为我惨无人道的要求你象个不幸的奴隶一样为我整理床铺。你不会为我的厚颜无耻和你的悲惨命运而训斥我吗？” 


第10章 背叛 

德拉科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绕圈，一肚子的挫败感。他揪扯着头发，愤怒又恼火。但是他不明白原因究竟何在。他只是知道是赫敏把他惹火的，而且她也被他激怒了。他们的关系回到了原点：相互憎恶。他们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点友好和和睦被这个万年不破的名字粉碎了：哈利.波特。 

德拉科咒骂着这个名字。他也咒骂着赫敏，因为是她先说出这个该死的名字的。他本来以为，在这个美妙的暑假里，他不用听人提起那个伤疤脸或是有关他的任何事。但是，他注意到，他卧室墙上的日历明确无误的标示着，今天是波特的生日。赫敏并没有忘记。 

她一直在想他吗？德拉科想，表情越来越复杂。他一直在她心中？她晚上会梦见他？她帮他做作业？她也为他整理床铺？当他做噩梦时她也会温柔的坐在他身边安慰他？也会耐心的听他讲述自己的梦境？....
德拉科停住，她八成会这样做。 

他在紧挨着窗户的睡椅上僵硬的坐下。闪电象一条明亮的缎带撕裂灰色的天空，他目不转睛的望着窗外。夏季的暴风雨就要来了。 

这本是个愉快的早晨。他在一个美梦中醒来——梦里，格兰杰又在算术占卜课上抢着问问题了，当然是未经允许就提问。她的声音响亮而又清楚——他睁开眼，灿烂的阳光透过明晃晃的窗户爱抚着他，一切非常美好。 

接着，他打算今天穿白色的长袍。他有一件相当不错的，还是母亲在去年圣诞节送他的礼物，当时他打算几个月后用它来点炉子。不过，今天早上，黑色是不合适的。如此一个美妙，清新，让人心旷神怡的早晨需要一件能给人惊喜的衣服。昨晚的噩梦了无痕迹，热乎乎的早点和香喷喷的红茶正在列队等候他的检阅，早饭后他要去练会儿魁地奇，接着去骑马，在马尔福家宽阔的牧场上迎风奔驰。今天将是完美的一天。他想，除了一个小问题。 

哈利.波特的生日。一年三百六十四天，他都可以平安度过，但这一天灾难女神偏要来找他麻烦。 

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不幸和充满讽刺啊。德拉科悲惨的想，他凝视着灰色天空中飘落的小雨滴。 

有人敲门。 

德拉科怒视着门口，恨不得让目光透过门板把对方烤成焦碳。“走开！”他大声斥责着。让他恼火的是，门慢慢开了，潘西.帕金森出现在门口，她挑逗的紧贴在门板上，噘起涂抹着厚厚唇膏的嘴给了他一个诱惑的微笑。 

当他看清对方的衣着时，德拉科忘记了生气，他绝望的注视着潘西的打扮。她总是要穿成一个骇人的碗柜，德拉科提醒自己。她穿着一条开叉到腰部的黑色长裙，上面是一件相当宽松的天鹅绒粉红短衫，鱼网长袜和亮闪闪的吊袜带从裙子的开叉处看的一清二楚。她嘴上涂着明亮的樱桃色唇膏，金色的头发也有几丝粉红的挑染。她活象是一棵巨大的会走路的有着金色条纹的樱桃树。 

“喔，”德拉科开口，努力的保持声音的平静。“原来是你。” 

“哦，是我。”潘西模仿着音乐般的声音，她轻步走入房间，不，她不是在走————她是在滑行，努力使自己看起来象只狐狸。她那闪亮的樱桃红的双唇冲着德拉科娇笑着，半垂的眼帘下目光逼人，那眼神让德拉科非常不舒服，好象她随时准备着扑上来一口吃掉他似的。更让德拉科难以忍受的是，她紧紧贴着他坐下，“德拉科心肝，”她象只咕咕叫的鸽子，“我有个好消息能让你吓一跳。” 

自从看了你这身打扮后，再也没有什么能把我吓住了。德拉科沮丧的想，“真的？说说看。” 

潘西伸出涂满丹蔻的一只手，挑逗的在德拉科的手臂上画着圈。“我们的父母不在，”她在他耳边私语，呼吸粗暴的弄痛了他的耳朵。“他们都去镇上买东西了。我们单独留在家里，只有我们。”她梦幻般的加重最后一句话，“这里只有你和我，在这个大庄园里，只有你和我，还有许许多多空房间（注1）...” 

还有许许多多家养小精灵，顺便说一句，他们随时都可能进来。德拉科想，他感到焦躁不安，对潘西不怀好意的抚摩他已经受够了，可是让他绝望的是，潘西贴的更紧了，她的脸上浮现出意味深远的笑容。 


“只有你和我，德拉科心肝。”她就象只发情的母猴那样咕噜咕噜的叫着，“想想看，还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做的...” 

“哦，比如？我们可以下国际象棋，举个例子，”德拉科冷淡的暗示着，他拼命的想离她远点。“或者去音乐室听钢琴自弹自演？要不去书房看书....” 

“不，我是说别的，就象...这样，”潘西说着，她的附身向前消灭掉他们间最后一丝缝隙，将一个又热又湿的深吻印在他惊恐的大张着的嘴上。湿漉漉的舌头滑进了他的口腔。 

他死命的想推开她，但是潘西的坚决程度决不亚于他，她更加猛烈的把他推倒在睡椅上，在他脸庞上下雨般的吻个不停。他厌恶的呻吟着，“潘西——放开我——听着，关于这个我们再仔细谈谈——” 

潘西做出一副悲伤欲绝的模样，她噘起嘴，“可是德拉科，你知道我们迟早要结婚——等我们成年，我们的父母都希望我们结婚。这就是为什么每个暑假我都要和你呆在一起——这样我们可以加深相互间的了解。” 
我这辈子再也不想了解你了。德拉科轻蔑的注视着她，目前我所了解到的已经足够让我厌恶你一生一世。他狠狠推开她，低声咒骂着。潘西显然将这误认为是他在和自控搏斗，他低声的诅咒在她听来是压抑着的呻吟。自大的笑容出现在潘西脸上，当德拉科转过身面对她时，她一把挽起他的胳膊将他拖向床铺。“该死！”德拉科重重的不体面的摔倒在床上——赫敏早晨精心整理过的舒适完美的床上。 

“潘西，听着——让我解释...” 

“别这么保守，德拉科，”潘西大笑着，跳到他身上，重重的把他压住。德拉科觉得自己的肋骨快要断掉了，肺里的空气被挤了个一干二净。“嘘，什么都不要说，”潘西继续道，一根手指按住他的双唇，“一个字都不要说，让我来。” 

“潘西，听着——啊恩恩恩”他突然打住了。她的嘴狠狠的封住他的，嘴唇在他脸上龙飞凤舞。当她的舌头在他口中探索时，德拉科快要窒息了。他咳嗽着，奋力挣扎，但他的胳膊给死压在身下，他动也不能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潘西一颗颗的解开他衬衫的纽扣，随即她手滑向他长裤上的拉练，缓慢的将它拉开。他拼了命的去够枕头下的魔杖，就在这个时候————咣。 

门被狠狠的推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口，震惊的看着这个壮观的场面。 

赫敏。 

**** 

赫敏飞快的穿过花园，她的小脚丫竭尽所能的奔跑着。她的主人正身处危险之中，家养小精灵的全部本能让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一切告诉他，确保他的安全，让他远离任何想要伤害他的人... 

她突然一个急刹车。 

我在担心些什么？她想，几乎在嘲笑自己。我竟然担心德拉科.马尔福的人身安全？卢修斯.马尔福才该操这份心。是他把自己儿子推入险境的，他是罪魁祸首。这是他的个人问题，与我无关。赫敏轻咬着嘴唇犹豫着，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到此为止。 

卢修斯.马尔福的事情与她无关，对此她十分清楚。但是，就象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痛恨卢修斯一样，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对德拉科见死不救。他对她Gryffindorian式的品行判断的完全正确。它们约束着她的一言一行。赫敏咽下对他的全部怨恨和自己的所有骄傲，果断的向他的房间走去。她的心渴望能尽快警告他，在任何可怕的事发生前警告他。 

她根本没想费神去敲门，她要说的话可比保持礼貌重要多了。她迫不及待的开口，“马尔福——”她刚开了个头，后面的话冻结在她喉咙里。眼前前这副惊人的场景让她裹足不前，目瞪口呆，瞳孔放大，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德拉科.马尔福，衣冠不整气喘吁吁的躺在床上。平时整洁的头发此时湿漉漉的散乱在额头上，他满头大汗，脸上布满了清晰的口红印，他脸红的象在燃烧——衬衣敞开，光滑的胸膛裸露着...潘西的一只手还依依不舍的停留在上面。 

赫敏的目光追随的那只手，看到潘西裸露的肩膀，空无一物的脊背。潘西厚厚的金色发卷乱蓬蓬的围着她的脸蛋，一缕还粘在她涂抹着唇膏的嘴上，樱桃红色嘴唇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精巧轮廓，她的嘴边和下巴都脏兮兮的。樱桃红色。和德拉科脸上的一模一样。 

赫敏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轻轻的破碎了。 

他们一起看向她，寂静象秋天的落叶一般翩然降落在他们中间。 

赫敏先开口，“你——！”她喘息着，激动的指着德拉科。 

“格兰——我是说哈蒂，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他推开潘西跳起身，徒劳的摊开双手想解释一切。紧接着他发现他的短裤该死的不见了，潘西把它撕烂了，现在它的残骸正和她的粉红色短衫纠成一个死结，和其他的衣服一起躺在地板上。 

赫敏快被她自己的舌头憋死了，“你——你...”她尖叫着，声音里充满了羞耻。周围的空气都被她的叫喊吓的忧郁起来。“你这个让人恶心的混蛋，马尔福！”她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怒吼，震的整个房间轰轰做响。她疯狂的摔上门发泄着愤怒，一路尖叫着跑开。 

沉默。没有任何声音，房间里静的象没有人。很长一段时间后，潘西伸出胳膊搂住德拉科，“哦，说的什么疯话。”她冷静的说，对他露齿一笑。“亲爱的，我们继续？” 
德拉科凝视着被摔上的门。他回忆起格兰杰让他恼怒的那些所做所为。他的眼睛变成了黑色，他想起她轻蔑的责骂，高傲的眼神，还有她对波特的爱，那无法说出口的可怜的爱情。他的怒颜加深了，心中泛起层层苦水，恶意在他血管中奔流，愤怒吞噬了他的大脑，他无法思考，除了恨，恨，恨。 

“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中途停止。”他嘶哑着从牙缝里吐出这句话，随即转身躺到她身边。 

潘西的牙齿闪闪发亮了。一道银白色的闪电滑过天空，雷声震耳欲聋，狂风怒吼，大雨倾盆而至。 

注1.room，此处双关，还有“机会”的意思。那句话可以理解成‘我们有许多机会。’ 
还有一些词语意双关或是比较粗鲁,我就没有直译啦，大家可以去看原文。 

"雄性动物们在被作为现行犯逮捕的时候，都是同一句台词。"————trustno1姐姐的话，实在经典之至，斗胆引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