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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穆】【弃坑】关于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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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鸽子,我又翻出了这一篇。
《关于叔父》,最后修改日期:08-2-12


1楼2010-01-24 19:56回复
    关于叔父
    穆曾无数次,坐在这个房间,就坐在这把椅子上,追忆他的叔父。
    他记得叔父厌恶雪茄,但喜欢的香烟却叫CIGARONNE。英国产的淡烟,黑色包装,软的。他曾在十二岁的时候偷吸叔父的烟,一截吸了两口就掐灭在烟灰缸里的东西,他含着叔父叼过的烟嘴抖着手划着了火柴。
    叔父讨厌打火机。他憎恨汽油。他用的长杆的火柴,火柴头是孔雀石一般的绿色。白色的火柴盒子很扁但方大。只有一边的擦皮。
    叔父用的是Cavalli的香水。Roberto Cavalli Man 。就是这一款。他常把香水喷在袖口上。穆只记得它的后味。那是在叔父路过的地方,淡淡残留的温暖味道。檀香。麝香。还有蛇鞭菊。那种味道被体温烘焙得温暖,就像充满了香料和水烟烟雾的阿尔及尔闺房。至今穆仍怀念那种气味,所以他的香水也是Roberto Cavalli。但是那东方氛围浓重的后味,却再没有逝者仍在时,那种温暖的感觉了。
    全都,不一样了。就连烟也是。
    穆,也是。
    物是人非啊。
    穆记得很早的时候,最早最早,叔父曾经是个懒散的年轻人。穿着大学的白衬衫蓝毛衣坎肩,邋遢地打着条黑领带。他从那时候就抽烟。靠在花园的柱子上抽,看见有人来就偷偷熄掉。所以父亲他们就一直都不知道,叔父吸烟的事情。但穆知道。小小的穆一想到这点就偷笑。这是他和叔父两个人的秘密。不告诉爸爸的。
    那是三岁的穆人生中的第一个秘密。
    后来叔父从大学毕业,开始和父亲一起经营家族的产业。他开始看起来不那么邋遢了,但穆不喜欢。他还是喜欢他的蓝毛衣坎肩。里面有一股单身男人的味道。
    而这也是穆今天怀念的味道之一。那时候的味道,和那时候的叔父。
    注意。是那时候的叔父。不是叔父。
    后来发生了重要的事情。就是父亲和母亲的过世。
    这个事情导致那时候的叔父消失了。而叔父取而代之。那是一瞬间的事情。穆似乎明白,又像是不明白。
    那是个下午。那个下午的阳光里有蜜蜂的气味。那个下午有父亲最后的,用力的吻和母亲用身体抵住的衣橱门。
    穆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圣诞棒糖轻轻折断的响声。还有咻咻的,像是用吸管吹樱桃核的声音。接连不断。
    那是套了消音管的枪声。当然穆那时不知道。
    穆只是有些害怕。有些,一点点。他摸索着推衣橱门,但是推不开。于是他就任命地蹲在衣橱的最底层,抱着膝盖,不再理会外面奇怪的声音而专心地想他的樱桃和圣诞棒糖。
    就这样,在黑洞洞的衣橱里穆突然听见啪地一声响。就像是五十根圣诞棒糖一齐折断的声音。
    穆突然抬头看。那片黑暗被撕出一个明亮的圆形光柱。一些木屑迸在他胳膊上。稍微有些疼痛。
    但穆很高兴。他终于不必这么黑咕隆咚下去了。那道光柱很美,一些细小的灰尘悬浮在里面。它是那么的明亮,让穆不得不眯起眼睛来看它。那就像是柔软而温暖的,毛蓬蓬的什么东西,让穆想要伸出手摸一摸。
    穆伸出手,真的想要摸摸它。
    但这时他又听见一个吓人的响声。这个响声比先前所有声音都要吓人,就像踩破一个气球一样。就是那种声音。只不过被放大了。穆一下子呆住了。那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危险。他又开始害怕了。
    但是橱门,这时,却突然被打开了。
    橱门外面是叔父。
    “穆,我要你闭上眼睛,塞住耳朵。现在就做。”
    他这么说。语气不再懒洋洋的了。
    穆有些发呆地从橱子里面爬出来。叔父扯下领带,蒙住穆的眼睛。然后他趴到叔父的肩上去。
    叔父单手抱住他,走出那个房间。
    几乎立刻,穆就又听见那种吓到他的爆裂巨响了。但是叔父仿佛不为那响声所动似的,依然又稳又坚定地向前走。那声音每响一下他不抱着他的胳膊就向后挫一次,穆将小指头塞进耳朵里趴在叔父的肩膀上决定不去想那到底为什么。
    这就是穆人生中经历的第一次谋杀。对象是他的父亲。
    而穆,蒙着眼睛,趴在叔父安全的肩膀上。
    这点让穆苦笑了。他叠架起双腿,擦着火柴点了一支CIGARONNE。烟头红色的火光在黑暗和烟雾中一明一灭。
    叔父是怎样的人?穆恨恨吸了一口烟,靠进椅背里幽幽地想。如今这些问题都没有了答案。答案被逝者带走,如同沉船沉入最深的大海。
    叔父。
    叔父。
    


    2楼2010-01-24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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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还记得小时候他曾有一顶心爱的鸭舌帽。那时候他多大?八岁,还是九岁?穆记不确切了。但他清楚记得那顶帽子。褐色的,粗糙的呢子面料,是英国的猎狐手们经常戴的样式。戴这帽子的时候他会穿上同样面料的背带短裤。然后他就扛着叔父的枪,和他一起去田野里打云雀。
      秋天的田野像金子一样。
      在那里,叔父第一次教他开枪。
      “用肩膀夹紧枪托!”叔父沉着嗓子对他大声吆喝,“胳膊不要放松!开枪的时候如果不想砸着脸就夹紧它!”
      穆开的第一枪,除了枯草,什么都没打中。
      不知怎的穆有些沮丧。但叔父却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
      “还不错,”他点点头说,拍拍穆的肩膀,“不过如果想要猎驯鹿,还得多练习。”
      叔父猎到过驯鹿。父亲也猎到过。家族里差不多每一个男子都有自己猎到的驯鹿脑袋标本。这差不多已经成为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了。
      成年的许可。或者说是试练。
      于是穆,在十六岁的时候,也有了自己的第一头驯鹿。
      想到这穆依然感到骄傲。
      在所有标本中,他的鹿角是最漂亮的。
      对。就在那里。壁橱上方,中间那个。驯鹿的大角如同玫瑰花枝一样。现在过圣诞节,家族里年轻的孩子们都喜欢把袜子挂在它的角上。
      而叔父的驯鹿在哪里呢?
      穆很快找到了它。一边的角折断的那个。原本属于一头年老暴躁的雄鹿。倒下去的时候撞在地上,就折断了。
      那是一件残缺的标本。但每次看它的时候穆总能想起叔父。残缺,却又彪悍。
      不知怎的穆一直认为叔父是残缺的。而这残缺的感觉和外表谈吐举止全无关系。是的。一点,都没有关系。那不可见的残缺在他心里。并正因为这点残缺他才会比常人更加地坚定强悍。
      或者是看起来,更加坚定强悍。
      穆深深吸了一口烟。他将那烟雾咽了下去。火辣辣的烟气一下子呛出了泪水。他在黑暗中流着泪亲吻自己的手背,卑微地,反复轻轻问那黑暗,
      如果没有血缘,我可以爱你吗。叔父。
      那么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十二岁,还是更早之前?
      穆经常这样自问。但他想不起来了。他似乎是一直爱着他。从生下来开始,就一直爱着。甚至他会感觉,在父亲的精子突破母亲的卵子的时候,爱上叔父的事情就已经不可改变地预定了下来。
      这样想让穆觉得安慰。这让他觉得自己不那么像是在犯罪。
      穆用食指抵住额头努力思考。是十二岁么?真的是十二岁?
      不。应该是早于十二岁。十二岁的时候他偷着抽他的烟,含着叔父遗留下的烟头,觉得甜蜜又燥热。他想那应该是他的初恋。
      甜蜜。穆想到这个词的时候微笑了。他想起大海上的那些斑斓的泡沫。那曾经是一条用声音换来双腿的人鱼。
      叔父!看看我看看我!我从很久以前就失去童贞了!
      因为爱上你。
      穆怀疑叔父是否曾经明白他的爱。当还是少年的穆从椅子后面抱住他,亲吻他的勃颈并告诉他我爱你的时候。你是否明白。
      他不知道吗。他知道吗。如果他明白又怎样能够轻松地拍着他的脸告诉他,我也爱你但我很忙,所以现在不要打扰我。
      怎样。如何。
      他不明白。每每穆都这样悲哀地想,他不明白我爱他。或许他明白,但是拒绝了。不过结果是一样的。
      穆在寄宿学校,公寓冗长阴暗的走廊里,接到了叔父的电话。那是一个色调霉绿的,下雨的日子。长长的走廊只有尽头的两扇窗。法国梧桐在窗外承接着雨水。穆被汗水弄得黏糊糊的手抓着公用电话的黑色听筒。
      电话的铃声只衬托得那个下午更加荒凉。
      “穆,开学以后过得如何?”叔父的声音响起在线的那头,“应该没有问题吧。”
      “没有,”穆回答,“但我想你。”
      那个下午的空气是如此的饱和。吸足了水分,摇摇欲坠。穆想一定如此。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哭。都是环境使然。该死的,潮湿的夏天。
      穆把脑袋靠在漆了绿漆的墙上,眼泪啪啦啪啦地掉了下来。那头叔父不再说话。他静静地听他哭泣,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不必说。穆像是得到了许可一般地哭泣不止。他似乎说了他爱他,或者是类似于此的话。叔父那边是骇人的沉默。最后,他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4楼2010-01-24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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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闭上眼睛用食指的关节按压眼球。绿色的光斑在黑暗中跳出又寂灭了,就像是那些开过的花,燃过的火,还有曾经热烈的爱一样,短暂而无常。
        他舔着嘴唇,又抽出一根烟点上。穆心不在焉地摇晃着CIGARONNE的软包装,把烟雾从嘴里吐出。
        只剩下两根了。这是他今天的第二包烟。
        直到后来又回想起那时,那个湖水般死寂的深夜,冰凉的窗户,松木的味道,炉火,还有叔父,穆才渐渐体味到其中那毛骨悚然的恐怖。穆用中指和无名指反复摩挲着领带的下摆,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好运气。
        没被叔父打死,穆,着实走运得很。
        那一瞬间,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叔父猛然弓下腰,全身一阵过电一样的颤抖。那种颤抖几乎近于抽搐,如同被人鞭打,病态而剧烈得让看的人寒毛直竖。他的手捂住半边脸,在熊熊的炉火映照下,有一滴晶亮的液体垂在他的鼻尖上,而后随着他的又一次抽搐滑落不见。
        穆不确定那是泪水。可能只是酒精。他喝下的酒精只是从眼睛里又冒了出来,温柔的,又明亮得像秋天的星星一样。
        “叔父!”穆用他压抑的声音叫了一声。
        但叔父那一刻的不正常并没有持续很久。他的恢复就像那颤抖的开始一样突如其来。就在穆向前跨了第一步的时候,他倏地直起了背,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动声色地掩饰了那一刻酒精带来的失态,叔父低下头用中指抹过眼睛,与此同时他低声说,我真希望我听错了。穆,告诉我,是我听错了吗?
        穆无法否认。
        “那么……”他叹息着说,“果然是这样。”
        接着一切都变得慢了下来。先变得无比缓慢——穆觉得自己甚至能分辨出叔父转身时每一次微小的停顿——然后又骤然变快了。叔父转过身,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恨恨地,一脚踹在墙上。
        穆甚至能感觉到整个屋子都在那爆发的一击后嗡嗡作响。他不但踢墙,还不顾修养地大声诅咒。他头抵着墙,咆哮得大声而又清晰。
        “狗丨娘养的杂种!”只有一个词。他这样说。
        叔父面对着墙靠在那里,什么都不再说了。穆看着他,也沉默着。过了一会,仿佛很艰难似的,他离开墙,走向壁炉,以粗野的动作拔开瓶塞,并将它顺手扔进了火里。
        他给自己倒酒的时候,瓶嘴喀啦喀啦地碰撞着杯沿。
        “穆,你热么。”叔父在两分钟之内喝下了第三杯杜松子,再次问穆。他望着炉火。
        穆摇头。他还想再说什么,但叔父打断了他。
        “我有些热。”他将手指插到领子里去,确认一样地一路向下,直到胸前的第三个纽扣。他用颤抖而神经质的动作将它解开了又系上。“穆,告诉我,外面也这么热么?”
        不,穆说。
        他点点头。又陷入了沉默。
        在这期间,叔父将那瓶酒喝得只剩下了瓶底。没有了看别处的借口,他才又将散焦的视线转到穆身上。
        他注视着他的眼神空泛如同寂静的荒野。
        “我不记得了,”他将手肘搭在壁炉台子上,另一只手像要润湿一只葡萄酒高脚杯一样缓慢旋转倾斜着空掉的玻璃杯,他问,“我有多久没跟你好好说过话了,穆。有多久了?”
        穆抿紧嘴唇,终于拒绝回答了。你热么?外面也这么热么?这有多久了?他只问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该死的。这些问题根本不正常。他醉了。
        叔父!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是何时爱上的你?
        不。他不会问。他在逃避。他认为回避和时间可以平息他畸形的爱。但他错了。叔父!你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么!
        


        8楼2010-01-24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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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开始变得暴躁起来。焦虑让他忘记了畏惧和卑微。愤怒就像雷电,它点燃了穆就像点燃东非广阔干燥的大地原野,所过之处只留下焦土和灰烬。
          “我爱你。”穆狂热地,悲哀地,近乎愤怒地,但却低声地说。
          叔父的视线穿透他,浮在半空中。他没有说什么,就像他什么都没听见。他对他的话,完全地,充耳不闻。
          穆莫名地感觉到了侮辱。是的。是的。他开始感觉到灼烧一般的炎热,巨龙口中的烈焰烧灼着他,让他无望而屈辱的爱情在胸中无限膨胀,怒吼着激荡着马上要撕裂胸膛喷薄而出。穆觉得自己已经濒临疯狂。
          他的爱。有毒的,唯一的初恋。
          叔父!
          穆奔向了他。他砰地一声跪在他脚下,抱紧了他的双腿。他仰头看着他,狂热而压抑的爱让他的眼睛发光而明亮。“我爱你,”穆的声音颤抖着说,如同破蔽的旗帜在火山的热风中翻卷战栗,“我爱你,叔父。”
          “住口。”叔父,如同骄傲似的高昂着头说。
          穆的眼睛越发地亮了起来。失败并不足以让他畏惧而后退。“我爱你,”他哑着嗓子重复道。
          “我说:闭嘴。”
          “我说我爱你啊!!!”
          ……穆想自己真的是疯了。
          穆想叔父做的是对的。
          他怎么会接受?他对他的爱,注定是虚幻。而追着虚幻的梦想到处跑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傻瓜。
          穆躺在地上,蜷着身子想自己或许两者都有。
          穆开始感觉到痛了。也开始感觉到恐惧。他想自己刚才或许不应该放开他,这样叔父的那一脚或许还不会踹得那么正。
          但是当初他放开他的腿想要干什么?
          ……穆记不得了。
          妈的。他的胃真是痛死了。
          穆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看见叔父走过来。
          穆睁大了眼睛,决定不回避。也不退缩。
          “你已经不再听我的话了,穆。”他站着,没有任何嘲笑意味地,轻轻地说,“你长大了。”
          穆咬紧了牙齿不再回答。
          “站起来。”他说。
          穆咬着牙,用胳膊肘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跪在地板上。他受到重击的胃抽搐不止。
          “痛吗?”叔父平静地问。
          “不痛。”穆咬牙说。
          叔父翘起一边的嘴角微笑了。“不痛就站起来。”
          穆没感到愤怒。也没有狂热的爱的感觉了。他想自己活像一条被狠揍过的狗。狼狈,但仍试图活得有尊严。废话。他当然痛。但穆还是打了个趔趄摇晃着站了起来。
          “很好,”叔父说。
          穆用左手抵住胃使劲抽气。他拒绝说话。
          叔父柔和地看着他的脸。他的眼睛如同梦呓。“穆,”他边整理着他的衬衣领边对他说,“你父亲死前对我说,让穆活下去。……你还记得你父亲吗?”
          “不。”穆说。
          “噢……”叔父停顿了一下。他低着眼睛,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不过那没有关系。我只是,我不能,绝对不能,让你误入歧途。”
          “误入歧途?”
          “是的。”
          “怎样?”
          “穆……”这次叔父叹息了。如同要向一个理解力差的学生讲解一个困难的问题,叔父逐字逐句地说:“穆……你是我兄长的儿子。你要记住。还要记住你是将要站在这个城市顶峰,俯瞰一切的人。”
          “像你?”
          “不。像你父亲。”
          “我不记得他。”
          “我说过那没有关系。但你要记住你是他的儿子。我不希望他的儿子是个孬种。”
          “只因为我爱你?”穆扭动嘴唇露出一个微笑。
          叔父的脸在那一瞬间扭曲了。
          “这是乱丨伦!”他抓着他的肩膀大叫道。
          穆望着他的眼睛。他的瞳孔很黑。黑极了。他虚弱地笑了起来。
          “那又怎样?”穆问。
          这次是叔父的拳头了。
          第一拳让穆打了个趔趄。第二下的时候他摔到了地上。两记重拳都打在脸上。
          穆想叫,但叫不出声。他绿色的尖叫堵在他病态地分泌着黏液的嗓子里,让他几乎窒息。穆张开嘴艰难地呼吸着,双手不知道要抓住什么,要抓那里。他觉得全身哪儿都在流血。他看不见。眼前是蓝的绿的一片麻酥酥的光。鼻子里凉飕飕的,鼻血唏啦唏啦地流下来。他的牙齿疼痛,一片血腥。什么该死的硬东西硌着他的舌头,并且划破了。
          穆在昏天黑地的疼痛中悲哀地觉得自己要死了。他蜷起身体试图翻滚。他着地的那侧肋骨如针丨刺般疼痛。那无比困难。他想他真的要死了。
          一切是那么暗。如此煎熬。穆在那一片折磨人的混沌中模糊听见自己的喉咙咯咯作响,时而野兽般呼噜呼噜地低声咆哮。这让穆剧痛之余觉得非常恐惧了。那种声音让他觉得自己正在变成一种非人的东西,魔鬼。野兽。
          ……我又看见一个兽从海中上来,有十角七头,在十角上戴着十个冠冕,七头上有亵渎的名号……又赐给它说夸大亵渎话的口……兽就开口向神说亵渎的话,亵渎神的名,并他的帐幕,以及那些住在天上的。
          污秽,血和毒药。那是他的爱。他无望的,唯一的初恋。
          


          9楼2010-01-24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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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父蹲在他身边看他渐渐从剧痛中清醒。他的手微冷而稳定地放在他脸上。但穆完全感觉不到。他的脸下面如同流淌着水银。神经末梢细微而崩裂地疼痛。
            “痛吗?”叔父再次以那可诅咒的平静态度问。而他的这种态度终于惹恼了穆。
            “不。”穆紧闭着眼睛,咬着牙关说。
            “不痛就站起来。”
            穆知道自己得起来。必须。这是他的抗议和挑战。
            天晓得。穆居然真的爬了起来。但他站不直了。他的胸腔如同罗马式教堂黑暗的穹顶一样回荡着嘶嘶的,风的响声。他咳嗽,并且无法掌握平衡,差一点再次倒下。叔父扶住他的胳膊。穆的鼻血甩在叔父的白衬衫上。
            “别逞能。”叔父怜悯地告诉他。他温和地将摇摇晃晃的穆揽到自己身上,抱住他。
            穆闻见了他肩膀上熟悉的气味。
            ……我是从何时爱上的你?十二岁?或是更早之前?
            “我的孩子,”他就像很早以前,抚慰幼小的穆一样抚摸着穆的头发说,“我不希望你不幸。”
            穆不说话。他的鼻血畅通无阻地淌在叔父的肩膀上。
            “穆,坐下。对。坐到那把椅子里去。”
            (坑)
            (结尾:)
            “你父亲未能回去。我也回不去了。但你一定要回去。你可以回去。回,故乡去。”
            “我要拥抱他么?还是亲吻?”穆对着镜子最后一次确认领带和手帕。
            “其实握手就可以。”拉达曼提斯站在旁边,微笑着说。
            “拥抱吧。”穆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扭动嘴角笑了起来。他依次确认了一下弹匣和枪。
            都在。
            “走吧。”穆拍了拍拉达曼提斯的肩膀说。
            黄色瞳孔的男人没有动。穆皱了皱眉。
            “你还是留在这里吧。”穆扯着嘴角微笑了一下说,“这种场合会计师恐怕没大有用处。”
            这次拉达是真正大笑了。他甚至笑出了泪水。穆看着他笑,居然感到有些悲凉的意味。
            “你害怕么?”当他停止大笑的时候他问他。他黄玉样的眼睛里有如同春汛般流淌温柔的笑意。
            穆摇头,也笑了。“我要回去。我会回去,”他说,“正因为如此便不允许恐惧。”
            “你不会死,”会计师摘下茶色眼镜,用手帕擦拭着说,“起码不是这次。我欠你一颗子弹的人情。你没有忘记吧?”
            “我当然不会忘。”穆望着壁炉说。
            “那就好。”他又将眼镜戴回去,用中指轻轻扶正。他将手掌平平地扶上穆的背,“该走了。”
            “是的,”穆应道。
            是的叔父。我会回去。我会带着你的荣耀,回到,故乡去。
            End


            10楼2010-01-24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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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中有个关于亚利桑那号的比喻。前几天看了个美国老兵的回忆记实,里面有关于沉船的描述。大概意思是偷袭珍珠港发生两周之后,在捞起266具尸体后当局放弃其他官兵视同海葬。潜水员被派潜入沉船打捞保险箱。海面浮着厚厚的油海面以下一片浑浊漆黑。他移动的吸力将四周的浮尸吸引过来。尸身在他周围挤挨漂浮。尸体的面部和手都被食腐蟹类啃光,它们的手骨刮过他的金属头盔听起来就像毛骨悚然的东方风铃。
              或许只有这样,这个比喻才更准确。
              比喻穆无望的爱,比喻史昂才更准确。
              穆的回忆让再读的我着迷。那时的文字有一种精确而冷酷的美感。就像枪。就像香水。酒精。烟草。是一种发着金属光泽的客观观感。
              ……而这样的文字我也再也无法写出。
              现在我正在一点点地退步堕落下去。那些千篇一律的东西让我感到厌腻。此刻文字只是一种自身取暖的工具,没有美感。
              而且当初,当初做SS同人时那种心无旁骛的快乐,去哪里了呢?
              虽说当时的确遇到过寡廉鲜耻的人比如说史昂吧那时侯的吧主,但也未影响我对史昂的性格中病态部分的挖掘热情。后来开始做火凤的同人,才发现有人远可比那吧主更无操无德。或许圈子太小了,希望有人温暖的欲望也太迫切了,于是有那么一阵子我不加选择。孩子们我要说,不加选择是最错误的事情。即使寂寞也应该细细甄选。如果没有相投的寂寞也无所谓。甘于寂寞是多么勇敢的事情啊。因为你有想要坚持的东西,即使不被欣赏,即使不被理解,但一定不可以放弃。不可以放弃。
              寂寞,也无所谓。
              但是我还是放弃了。我离开了SS,然后在火凤这片荒漠中雷得连骨渣都险些剩不下。当初我怀着海绵一样的心情,去吮吸DIA大人,三头怪小姐的每一个字。红羊。西西里岛的血色传说。UNBROKEN。它们都是考究而简练的文字,我在前辈们的文字中获益良多。或许这就是圈子大最大的好处。你有一个航标。你可以在别人的爱中获得爱,也可以去努力创造温暖别人,而不至于自我繁殖,最终繁殖出一群智障。
              我多么希望回去。但已丢失了心无阻碍地去爱一个人物的能力。于是只能看着这些无法复制的过往,想自己现在是怎样不堪。


              11楼2010-01-24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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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家别、别紧张我、我就是把这地方当成垃圾场心情不好就一顿发泄然后……就好了(抱头)
                所、所以以、以后再看见我冷嘲热讽地倒苦水请大家主动无视我你们对我这么好我没什么能报答你们心里好愧疚T T
                陆同学谢谢(抱,上下其手)
                玛戈谢谢(抱,顺便摧坑<喂送人家坑不厚道吧啊>)


                14楼2010-01-31 1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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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最近都在干什么呀你这坏孩子!想当年在下在你那些坑里摔那么惨现在居然还要被你揭伤疤……
                  既然看到了就嚎一句吧!Dia大人是神!但是这个神最近居然在打算封笔…………


                  15楼2010-02-01 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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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在圣已很多年但像DIA那样的神以后真再少见了……(捂脸)
                    啊唷瓶子其实我这里还有好几个打算弃掉的坑没贴上来呢~~~要不也一起贴一贴?XDDDD
                    (自重


                    16楼2010-02-01 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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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咬牙切齿)请贴!赶紧贴!!一个都不许剩下!!!


                      17楼2010-02-02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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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看我真的没脸贴啊T T
                        有一个GUNDAM00里Aker/Billy的坑,有一个三巨头的坑,还有一个撒米的小坑,再有就是华郭的那个ICU……后三个没脸贴啊没脸贴……第一个有脸贴了想必你也不想看T T
                        我还是去填望乡吧………………


                        18楼2010-02-02 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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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罪孽深重的居然在这儿数坑?!没关系你可以悄悄让我看看~~~XDXD
                          话说其实我很想知道戒指的后续啊坐地嚎啕……


                          19楼2010-02-12 2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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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维护我在你心中的美丽形象(自重)我还是要没有形象地说“不嘛不嘛”ORZ
                            (你滚
                            戒指啊……我忘了……呢?好久的坑了我真记不得了T T


                            20楼2010-02-13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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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掩面……潜、潜水了很久,必须来冒个泡了……我这个撒穆命就是被E大的文和图生生掰成了昂穆……这篇里的残痛多于缱绻,却散发着矜傲的精致。记得曾经看过一篇天禁评论的标题:爱的尽头是残酷。穆的爱就像壁炉里燃烧的松木,高温芬芳,却是因为无望和毁灭;所贪恋的短暂温暖,最后还是长久的灰烬。爱而不得,于是愈爱。
                              ……表、表白完毕…遁…≥﹏≤


                              IP属地:德国来自手机贴吧27楼2012-12-18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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