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隆隆驶入进马哈顿,一幢幢廉价排房紧密地贴着日夜轰鸣的列车道。车厢内有一匹形象怪异的独角兽,理所应当地被乘客们疏离。瓷质的白色面具藏在棕黑色的宽檐帽与大衣下,就连四蹄也被绷带缠地严严实实。德萨伊尔靠着车窗,透着面具的双孔凝望窗外。
这座于赛拉斯蒂婭执政末期建立起来的试验城市,曾蕴藏着无数机会,一直以来都以光鲜无比的形象吸引着各个种族前往打拼。
但这都是过去式了。
失修的屋顶、垃卝圾燃烧的黑烟、被木板封上的窗户,此时沿途掠过的无不是这样的景象。
随着列车入站,德萨伊尔算是正式踏足到马哈顿,现在终于能点支烟了。在车厢忍了一路的德萨伊尔亮起独角念动力集中在大衣内兜,什么都没感觉到而又不死心地抬蹄摸索。
遗憾啊……德萨伊尔偏过头,眼看着列车缓缓驶离站台,烟可能是掉在座位上了。
车站内满是外族客的床铺,他们无法承担在这城市消费的负担,也承受不了离开马哈顿的代价。数匹巡警维持着这里的秩序,护送着来往的小马乘客。
德萨伊尔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马哈顿,那时他心中满是憧憬,认为这座城市象征着未来。而在这几十年里它却没有任何变化,城市也随着失修的公共设施正慢慢地在老去。
德萨伊尔在去往地铁站的路上四处张望,抗议游卝行、无所事事的失业者、乞讨食物的外族客。就是没有一间营业的商铺,他现在可真想能抽上一支烟。路边两匹懒散闲聊的巡警身后贴着张动员海报,是对于将分离势力拨乱反正的战争动员。啊,这就是令城市陷入衰败的祸首。
战争,一场持续了二卝十卝年的战争令小马国不堪重负。是狮鹫们想要摆脱附庸重新建立昔日政卝权的举动成为了这场战争的导火索,小马国的国民议会无法容忍狮鹫的独立,他们早已离心离德却仍固卝守着暮光公主依靠信任建立起来的多族融合。
一旦狮鹫复辟成功其他种族也会相继效仿,于是议会代表了小马国发动战争。国民军队在挺近群山的过程中举步维艰屡攻不破,深深陷入进战争的泥潭。马哈顿的情况也急转直下,城市犯罪率飙升、经济不景气、失业率暴增。城市正濒临破产,也是整个小马国如今的缩影。
不过小马们的日子都还不错,虽然不比从前富裕,但作为大公主向议会妥协的底线,小马族系维卝稳保障从来没有断过。这片公主的遮卝羞卝布还是守护住了小马,失业了即使什么都不干也不必为生活担忧。
但组成这座城市的另外四成市民,那些外族客们就得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他们只能得到定额的食品救济以保证不暴卝乱。荒废失修的房屋被流浪汉占用,他们为了好的乞讨位置而拼的你死我活。马哈顿的警卝察也慢慢变得暴躁,警方只管他们不会造次,外族客的死活渐渐成为了这城市最不值一提的事。
德萨伊尔下到了与车站相近的地铁站,混着龙、狮鹫、麒麟的一群小年轻围聚在一起,他们共享着一个收音机,随着里面断断续续的摇滚歌曲甩动着脑袋,就像在举行某种神秘仪式。
地铁月台的地上、墙壁、拱顶。密密麻麻爬满了各色涂鸦,仿佛通入进了一个精神病患的内心世界。地铁在刺耳的刹车音中缓缓停靠,车壳上也被画满了颜色。
不出意料,空旷的车厢里也少不了涂鸦,顶上的灯几乎有一半是暗着的。德萨伊尔就近坐下,对面还坐着位狮鹫姑娘,他们便是这趟班次唯一的乘客了。
那女孩看着年纪不大,却向着德萨伊尔频频抛着眼神,随后便慢慢悠悠地走到他这。“老爷,要吗?一次只要两券哦。”
招嫖的年轻狮鹫伸出爪子在德萨伊尔的面具上敲了敲,各种妩媚的姿势一直都没断过。
德萨伊尔抬蹄挡开了她的爪子,他有些嘶哑的声音混杂着辅助发声设备特有的电流声从瓷白的面具里传出。“真热情啊,这是马哈顿的招呼方式吗?”
“是别的地方来的小马?那我给您说直白点。”德萨伊尔奇怪的声音让女孩皱了下眉,但很快就释然了,她只想赚卝钱。语气不紧不慢,表现地老练而又自然流畅。
“快日我,我需要钱。”
德萨伊尔摇了摇头。“哦哦,您这可就有些强买强卖了。”但他还是从衣袋浮出两枚硬币,女孩抓走后迅速放进她的小包里。
“在这?还是其他地方?我的爪爪很灵活,也很轻柔,您会很爽的。我还会用嘴接,不会弄脏老爷的。”接着她抓卝住了德萨伊尔缠满绷带的蹄,朝着她的下卝身塞。“那里也行哦,就是得加钱。”
德萨伊尔抽回蹄哈哈笑了几声,从他的破嗓发出来就显得有点渗。“那得一步步来,先替我把面具摘下。”
女孩应了一声,心中也有不少好奇,她拿住面具轻轻移开,随后在尖叫下惊惧地连连后退。
“鬼……是恶鬼……”
德萨伊尔的脸像个骷髅,他没有面颊,没有嘴唇,也没有眼睑和睫毛。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焦黑面孔,仿佛是带着另一幅面具。他亮起独角,浮起地上的面具重新戴上。“您还有心情吗,小姐?”
女孩拼命地摇着头,用翅膀挡着自己,蜷缩在车厢的角落。德萨伊尔不再出声,就像雕塑似地坐在位子上。
过了段时间,看到那狮鹫依然可怜兮兮地躲在角落吞咽着先前受到的惊吓,德萨伊尔叹息一声后主动开口了。
“抱歉小姐,我好像吓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