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随便哪个胡同
梗:同楚娉因一只流浪猫相遇，对猫的处境产生分歧，不欢而散。

【同隔壁住的贵女一道去大栅栏，前门采买。若非这几日乖觉，阿玛难得允我出来一次。心想五姐姐为了那入宫的名额倒是十分用功，听香檀说昨夜二更之时，五姐屋内还亮着灯。】
【但到底送谁前去，阿玛额涅哪儿实在打听不出来，便也歇了琢磨心思，总有知道那一日，何必烦忧于此。送哪位格格归家，在胡同转角见只流浪猫，嗷嗷乱叫，倒是让我想起那日窜进我院子的野兔，一时烦躁。】“一边去，没本事让人养活，卖什么可怜。”

（阿玛虽然官爵不显，但子息于族中尚算繁盛——又兼为长房嫡脉，玛法也有意叫额涅接管账目。这本不是我关心的事儿，这日偏巧叫额涅支使着，去采买了重阳节的重阳糕。再来就是节令愈发入秋了去，各房又要新做袄子和袄裙——这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厚此薄彼了难免叫上下心有怨怼，但一视同仁又显得没人情味。在这件事儿上，我本当是不掺和的，怎奈被额涅捉着，去寻价低质优的裁缝铺子。）
（当溜就溜，说跑就跑——还未逛个完全，不想掺和事儿的我，寻了个由头，往大栅栏来。还未找着乐趣，叫路旁几只可怜巴巴、嗓子都叫哑了的猫儿吸引了目光。心下恻隐，不忍视而不见。索性找了个还在营业的包子铺，买了几个热腾腾大肉包子，折身回去投喂时，便遇上了这番情状。）
：你这人——从小没吃过苦吧？
（手上捏着的包子还泛着热气，此刻恨不能手握滚烫火石，以天之名，惩戒她这一身恶根性。）

“这位姐姐，您怎能这般武断呢。”
【本想早些摆脱这些猫，早早归家去。不了身后有人至，旋身而望，那手里几个热腾腾的包子早已说明一切。啧，当真是假慈悲，喂野猫做样子，还真不怕被挠了。不，若是被挠一下，她也不该如此太善心。心下不屑，却摆着笑脸，从哪猫儿面前小心走过，生怕这猫爪挠坏我新做的裙子。】
“虽然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但姐姐可知这猫儿原先是否是家养的，是否知晓这猫儿脾性，是否知晓这小——家伙身上可有病害，姐姐盲目善心，才是对猫儿最大的伤害。”
【世间大多都是弱肉强食，我从未信过人间善，善者大多有所求，似她投食野猫不也求着小家伙谄媚一二，善非是纯善，以善为面的利益诉求在我看来实在是恶心人。这猫儿自个儿无求生之本，也怨不得老天要它如此。】
“再者，姐姐敢说你好心投喂不求着小家伙的回报吗？”

：那么能说会道——上学塾的时候，老师没同你讲人性本善吗？
：怎么，如今都还给令师了？
（许是她浑身气场与枯弱的猫儿们并不相合，猫儿们自然也不敢近她身，只能低低呜咽着绕开她，闻着我手中肉包子的味儿，在我脚边盘旋着——胆子大点想靠近的，会试探着伸爪子攀上我的裙裾，却也是在攀之前，小心翼翼地舔舐掉爪中泥。胆子小点的，只能伸着头，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将肉包撕做四份，肉汁顺着撕口渗进掌纹里，蹲下身投喂时，被猫儿们癞癞的舌头将掌纹指缝里的肉汁都舔个干净。都很乖，没有咬我的。）
：你看，它们并没有咬我——
：畜///牲都尚且知恩图报，何况人呢？

“人性本善？以善求利，算善吗？”
【夫子讲人之初，性本善时我便是不屑的。尝见那些施粥放粮的人家，大多打着救济的名号，一边说着不求名利，只为黎明百姓。到底还是将美名占满，这世上哪有纯粹的善与不求回报。这才是极虚伪之人，不愿与之相处。】
【我瞧着那猫儿怯怯的绕开我往她身边凑去，见她将肉包子分食与这几只小猫，见小猫娇憨却也生一丝喜爱，转瞬变逝。】
“不过是你给食物，他们暂时不敢动你。”
“以瘦弱骗取怜悯与同情，可到底还是**，天性难移。”

：你觉得我图它们什么吗？或者，有谁会关心我对它们做了什么？
：美名占满就更不必提了——
：多少人一辈子做善事，若非刻意为之的宣传，谁人能知？
（混在猫群里，有一只最瘦弱的小猫，连争食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最外圈，满含欣羡地看着挤到我身前的猫儿们。我独独给它留了一个最大的包子，一点一点撕碎，亲手喂它。为了避免被旁的争食，还故作凶相吓唬旁的猫儿。它吃饱了，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我掌心，撒着娇的喵叫声也有着让人融化的本事。）
（你看，我不图什么——它们自己就知道报答，无师自通。稍稍清理了它身上干掉的泥巴块，捧到她眼前。）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去。
：它们之所以瘦弱，还不是因为无法养活自己吗？
：对于弱者施以援手，本就是人的天性——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喂它这一顿，那下一顿呢。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就算你是善心，那你能救济这几只猫一直到他们过世吗？”
【从未以善度人，大概是不愿担那些人情债。也不是没见过胡同里王家人时不时救济穷人，一次两次，但次数多了那些救济之人便心安理得的享受他人救济，整日坐在王家门口等着他们放饭，王家人无奈却不敢将人赶走。】
【一是美名无意传出，同胡同几家人都盯着，压力之下再是善心也变了味道，可没意思。二是他自家招待穷人贫民，万没有做一半的道理，若是停了更像是做戏，以防名誉受损只能一直撑着。家里人都快喂不饱，还要附加累赘也是可笑。】
“没本事寻主人家，没本事自己果腹，自身不足之处，凭什么借此要旁人施舍可怜。”
“姐姐您愿意救济那是你的事，我怕被猫儿挠伤，被他们缠上不愿帮衬，那是我的事。”
【冷瞥一眼那泥土快，抬手将人手拍开，道】
“至于图什么，你这般可不为了告诉我，你这大善之人，心怀苍生嘛。”

：你这般说，我就很怨毒的想，等你老了也希望你的儿女只给你这一段，不必接济你到头。
：但转念又一想，何必如此怨毒的咒你，你不过也就是个没吃过苦的娇小姐罢了。
（可眼前这些猫儿又有何孽，需得她这般怨毒的去想它们看待它们？诚然，我也没吃过苦。若非要论，大约也只是跟在长檀身后，泥巴地里打滚着长大，吃了是女儿身的苦，总不似男儿般灵巧。以她身着绫罗，肩披帛缎的身份，我总也想不明白，怎么还能有人对着这般可爱的生物，生出“没本事凭什么要旁人施舍可怜”这样怨毒的想法。）
（她拂开了我的手，险些叫猫儿从我掌中跌落，纵然常言道猫有九命，也经不住这般虚弱的时候，叫人为地制造致命一击。赶忙将猫儿护在手里，平平安安地重新放回地面。让它回到那群流浪猫儿群里，随着大部队再去下一个地方。）
：你未免将人想的太恶劣了些——
：天下之大，你同这些猫儿见面的次数并不多，见一次就少一次。还能时常见？
：而我，与你最大的不同便是，我并不想告诉你我心怀苍生。
：只想告诉你，这世间，美好的东西跟丑陋的心并不能共存——你什么样，你见到的就什么样子。

“未来之事未有定数，您这般说倒是希望这话到时候可别反到你身上。为人处世自有不同，我未尝求您同我一般，您又何须一直同我强调呢。”
【我并非独生女，额涅身边有四个女儿，三姐姐因着体弱被额涅过多照顾一些，剩下姊妹几个除却五姐姐之外，面上不说，但额涅偏袒看在眼里多少有些许不舒服。未曾体会真心宠爱，更不敢奢求，长此以往更不信为善得好。】
【虽生在高门，身着绫罗，但高门内院却也不是一番丰顺，姊妹之间明争暗斗比比皆是，她许是万事顺遂未曾见过世间险恶，才会如此天真。我不屑同她在继续辩论一二，若往后有机会遇见再说，没机会就当今日遇见个“怪人”就是。】
“我刚才就说姐姐您太过武断，以恶观人便是丑陋，那我还说您未曾经历人间险恶，过于天真呢。”
“我未曾劝你向恶，你又何须将我一棒子打死，人本有七情六欲，各有所好，您如此同秦皇焚书坑儒有何区别呢，我还有事，告辞。”
【言毕，不再与她纠缠折身离开。】

：也罢，你这想也是打小所处境地不同而养成的——
：我同你劳心劳力开导个什么劲儿？
：你就当我假慈悲真伪善，我也懒得再吵。
（惹一身腥，怪不舒服的。）
（好在猫儿们乖乖巧巧不吵不闹，被我喂饱了，一个个揣着手在天桥洞下面晒太阳睡觉，远远看过去，一团一团毛茸茸的，甚是喜爱。猫不好落单，我又无暇顾及两只猫儿起居——不然定要抓两只回去，养得白白胖胖才是。）
（她先行一步告辞，我也不想多留。无论是我曲高和寡还是下里巴人，于她，我都皆是对牛弹琴罢了。）
：我也不劝你向善——
：回去的路上小心点脚下，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