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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20-11-02 16:22回复
    臣来迟了。
    【内监们的一声声传谕由近及远,破开云端暮色,惊起二三飞鸟。】
    【成光二年黄河溃决,三年京师流民肆起,人心浮乱。户部堂官以备荒疏虞、调度乖张,尸位素餐而罢黜殿前。月前,一封御敕自正阳门往登莱青胶道,我于齐鲁临危受命,星驰入京,封尚书司农。】朝廷正值人祸天灾之时,枢臣选缺有关治乱,骤蒙圣恩委以重任,臣心惶恐,万不敢懈以纲政,有失圣望。
    【山东督抚所题章本,原为“蓄流民而成灾”,但于我而言,流民二字,是民非灾。】
    可臣一踏进这南书房,就觉得很有意思【我来时过一重一重的高墙,似乎大清王朝开国这三百年的时光全部铸在这里,一丝一毫都没有流逝。】臣第一次发现,诸同僚——尤其是京城里的诸位同僚,都很坐得住。
    【不着痕迹得探向侍立在侧的叩德昆戍,笑他。】也有人站得住。
    【日前我拟折上疏开垦蒙地之事,洋洋洒洒,颇有分“飘然思不群”的快意。再次日君前奏对,就被叩德昆戍驳斥得不成体统。我回忆起当日叩德昆戍的掷地有声,还是不禁觉得有趣,又继续说。】
    记得那是……正观十二年的时候,臣尚是青州知府,登莱青胶四府三伏不雨,赤地千里。百姓们饿死的、流亡的,满目皆是。那时候臣就坐不住,开仓要亲往,赈粮要亲为,就连那一锅粥都恨不得亲自看着火候。
    生怕当中出了什么纰漏。
    【青州道遍地佛陀,我不敢做错半分。他们在京的不知道,城池的任何一次动荡,对于这片土地来说都是天塌地陷的灾难,对于这座城市所庇护的子民,便是万劫不复的的绝望。】
    所以该我难为京官,入不得京城各部堂的眼,因我实在不如几位大人有这样好的定力。流民都涌入京城了,还自若得站在南书房——
    【瞥了一眼御案,两只杯子,杯子里是温焙单枞】喝茶。
    昆部堂爱喝单枞叶,我也爱。我原于青州行辕纳备良多,可后来有一年洪涝,给我淹了。
    天下从来没有万全之法。如今旱涝频发,饥荒不断,数省贫民有溢出者众,朝廷帑库能缓急之赈恤不足。若能酌开边门,养流民于蒙地开垦,则可疏灾荒之民乱;沃边蒙之耕稼;解国帑之银缺。昆部堂当真仍要坚持那日殿上所谏,不肯开垦佃种、借地安民吗?


    2楼2020-11-02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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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来迟了。
      【内监们的一声声传谕由近及远,破开云端暮色,惊起二三飞鸟。】
      【成光二年黄河溃决,三年京师流民肆起,人心浮乱。户部堂官以备荒疏虞、调度乖张,尸位素餐而罢黜殿前。月前,一封御敕自正阳门往登莱青胶道,我于齐鲁临危受命,星驰入京,封尚书司农。】朝廷正值人祸天灾之时,枢臣选缺有关治乱,骤蒙圣恩委以重任,臣心惶恐,万不敢懈以纲政,有失圣望。
      【山东督抚所题章本,原为“蓄流民而成灾”,但于我而言,流民二字,是民非灾。】
      可臣一踏进这南书房,就觉得很有意思【我来时过一重一重的高墙,似乎大清王朝开国这三百年的时光全部铸在这里,一丝一毫都没有流逝。】臣第一次发现,诸同僚——尤其是京城里的诸位同僚,都很坐得住。
      【不着痕迹得探向侍立在侧的叩德昆戍,笑他。】也有人站得住。
      【日前我拟折上疏开垦蒙地之事,洋洋洒洒,颇有分“飘然思不群”的快意。再次日君前奏对,就被叩德昆戍驳斥得不成体统。我回忆起当日叩德昆戍的掷地有声,还是不禁觉得有趣,又继续说。】
      记得那是……正观十二年的时候,臣尚是青州知府,登莱青胶四府三伏不雨,赤地千里。百姓们饿死的、流亡的,满目皆是。那时候臣就坐不住,开仓要亲往,赈粮要亲为,就连那一锅粥都恨不得亲自看着火候。
      生怕当中出了什么纰漏。
      【青州道遍地佛陀,我不敢做错半分。他们在京的不知道,城池的任何一次动荡,对于这片土地来说都是天塌地陷的灾难,对于这座城市所庇护的子民,便是万劫不复的的绝望。】
      所以该我难为京官,入不得京城各部堂的眼,因我实在不如几位大人有这样好的定力。流民都涌入京城了,还自若得站在南书房——
      【瞥了一眼御案,两只杯子,杯子里是温焙单枞】喝茶。
      昆部堂爱喝单枞叶,我也爱。我原于青州行辕纳备良多,可后来有一年洪涝,给我淹了。
      天下从来没有万全之法。如今旱涝频发,饥荒不断,数省贫民有溢出者众,朝廷帑库能缓急之赈恤不足。若能酌开边门,养流民于蒙地开垦,则可疏灾荒之民乱;沃边蒙之耕稼;解国帑之银缺。昆部堂当真仍要坚持那日殿上所谏,不肯开垦佃种、借地安民吗?


      3楼2020-11-02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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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今蒙古类,无一不王臣。”今叩德昆戍部统蒙古外藩,辐及喀尔喀,涉札萨克盟事。他有蒙地千里牧民要教化,有牛马待驯,所以这番慷慨陈解,我当悉数要认。只是——】
        昆部堂多虑。【将背挺起,与他虚撤开半人距离,复添。】臣所欲借之“蒙地”,非昆大人辖内札萨克漠北诸盟,而在内藩。黄河自西向东,经内藩蒙古伊克昭盟,西企贺兰山脉,东至吕梁,以黄河三折为轴,形名河套。河套之地三面阻黄河,土肥饶,可耕桑。
        【我悉循因果,流民以黄河水患而生,更当以河套佃稼而终。】臣并非不欲在疏中直言,但恐为“情面”所扰。粮仓不足、流民肆起,地方难辞其咎,臣再三思虑,臣此番话唯有御前明言。
        昆大人讲,若将草地典籍汉民,则致蒙族游牧渐疏,于民则失其生计,于边则再无安定。臣以为是,但臣以为昆大人任职理藩院,此一番话有私心。而臣也有私心。正观十年赴任山东至今,臣供职地方十三年,从州府县令到一方督抚,而今虽身居枢部,万不能有忘十数年所担的一声声父母官,更不敢有愧百姓之“甘棠遗爱”、“万家生佛”。


        4楼2020-11-02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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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方事要中枢来夺,可笑至极。他们当官的不就想进文渊阁吗?文渊阁殿上爱挂孔子暨四配像,全然是派金声玉振、效贤纳良的仁义。可远在千里外的山东,真正的孔孟故里,被拜为圣的先师,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片土地上,自己所有的信徒,遭受一次又一次的浩//劫,而无能为力。】
          臣偏心山东百姓,但是圣//上不一样。圣//上是全天下百姓的父母官,岂能因一屏一藩尚不足以定论的“祸患”,而置眼前的生死大义于不顾?


          5楼2020-11-02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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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头一回与叩德昆戍争,确切来说,是他与我相争。我生平持正守一,而他圆融通达,若问为何将原本不同道的两人纽系在一处,皆缘那份师出同门的情谊。那一年我不过二十,正是书生意气,想要大有一番作为的时候。犹记得是个淅淅沥沥的雨季,我从金陵调往青州赴任,乌衣巷的燕子低飞,陇上花发,叩德昆戍于陌头向我辞别。】
            【兄此一去,山高水长,各自珍重。】
            【可惜欢娱地,都非少年时。】开河套之地耕稼安民,则当设辖三省农事之都府,调中枢与地方官员共理之。再敕令辖内百姓不可越边、不可与蒙民相交,自垦自报,按年纳每亩之田赋,由官府督之。
            若恐流民偷越边界,则量法度束之,增官吏治之。此朝堂能有案牍累累,就有通宵达旦,朝廷开皇粮养的官吏,便连稽查弹压这点小事都调衡不能吗?
            【分明是我游走于齐鲁多山的残局,眼前那位师弟偏偏搬出宗法祖制这座大山来压。】前人说,圣人无为,是敬天法祖。但是如今天可变,法就不可变吗?
            况且臣所言,绝非敢变宗法祖制,而是欲“正法”。尔等为官当知“时殊而事异”,正观以来,除灾祸交困与内外战事,朝野上下朋党林立。凡有所争不咎其事,反咎其身后之党。长此以往,必然遗患无穷。
            【事以位移,则易事以当位;法以时迁,则更法以趋时。】
            圣人之道,有体、有用、有文。君臣、父子、仁义、礼乐、历世不可变,其体也;诗、书、史、传、子、集,垂法后世者,其文也;举而措之天下,能润泽斯民,归于皇极者,其用也。
            如今开垦荒地,耕田养民才是圣人道中之“用”,然朝廷群臣百僚私相授受,说什么宗法,又说什么旧例,重体而轻用,反倒是将一切经世济民的良策视作无足轻重,实在有败纲常!
            【人心思海,圣心难测,臣心亦是难测。】大清朝一代代的积习陈陈相因,久未整饬,久到人们竟以为,这才是合理。若再无所作为,天下官吏恐怕将不知天地民心为何物!


            7楼2020-11-02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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