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原著人物属于Tolkien不属于我，Laerdan属于LOTRO不属于我，部分半OC——也只是替Tolkien圆上而已
时间段：FA 496
内容：正经叙事，第三人称，偶尔有接近POV的部分
主角：Celebrimbor
配角：原著人物：Ereinion, Annael, Gelmir, Arminas, Beleth； Laerdan；半OC：Aedhrel，Firiel，Atherien，Gloredil

496年 春
Arminas和Gelmir完成任务回到Sirion海港的时候，没有选择继续乘船前往Balar岛，而是选择在这里轮值一段时间。自从第四次大战以来，Sirion海港一直收留从北方的战争中逃离的人类和精灵，尤其是寒冬和过后的初春，总有缺衣少食的逃难者沿着Sirion南下。海港镇也常年在河口的Lisgardh边缘和Nimbrethil的树林之间设有岗哨，防范大敌可能的劫掠，并且及时接应逃难者。
只是，这一次的逃难者不仅是平民，还有身着破败盔甲的战士；有男有女，有精灵也有人类。而且，他们说是Nargothrond的臣民。
“我去看看。”接到哨兵报告，正在镇边的小屋值守的Gelmir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很快拿过在墙边放置的食物，对还在一边休息的Arminas说，“快去通知岛上，我预感今天的事情需要其他领主前来。”
哨兵上马又奔回了岗哨，Gelmir走在后面，但他能看到远处三五成群的人影散在岗哨简单的木制藩篱外。等更靠近了，Gelmir听到有许多说话声，双方似乎发生了争吵。
“这个过不去，需要打开防线。暂时不能从这里通过。”哨兵固执地重复着。“或者你们可以走西边那个比较大的入口。”
“为什么？你难道没有看到这位大人的伤还没有好，他急需休息。我们不能绕那么远。”
“你们暂时等一下。”哨兵抬头看了看还没有西斜的太阳，又仔细看了看后面躺在木制车板上的伤者。那是个身材高大的Noldo战士，因为缺少食物而异常瘦削，几乎被身上伤痕累累的盔甲和破碎的衣物埋住了。他一动不动，长而凌乱的黑发垂在木板边，也不知道是昏睡过去，还是已经无力抬头。
Gelmir走进了岗哨，把食物递给哨兵。“出什么事了？”
“大人，这个伤员——”
哨兵的声音停住了。眼前的Gelmir一动不动地站着，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震惊。一阵海风吹来，掀开了伤者手臂边满是烧灼痕迹的长袍，露出了仍然沾着黑色血迹的剑鞘。明亮的阳光下，一颗八芒银星发出刺眼的光芒。
震惊过后，他们疯狂地挪动着沉重的木制藩篱，打开了一道足够宽的豁口。
“Celebrimbor！Celebrimbor！”一边帮忙推着木车，Gelmir一边呼唤重伤的精灵。“Nargothrond怎么了？”等把藩篱重新合拢，他立即命令哨兵，“快去通知西侧的卫兵——他们曾是这位大人的手下。骑马去！”
“是！”
在他目送哨兵离去的时候，一只手缓缓碰了碰Gelmir的衣角。“Gelmir......Nargothrond陷落了......”
说完，重伤的精灵又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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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和浓烟充满了曾经明亮的殿堂。那曾经回响在穹顶上的水声已经听不见了。一阵阵的惨呼，夹杂着隆隆的山石碎裂之声，不停地冲击着听觉。
“父亲在哪里？Gwindor在哪里？还有Mormegil......Túrin......”
“公主，别出去，千万别走前门......有我挡在外面，快去后门......快啊！”
一阵剧烈的咳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他的意识又一次开始模糊。
接着，那火焰燃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箭矢的破空声。隐隐的，身后传来尖厉的呼喊——
“Celebrimbor——”
“Celebrimbor，你醒了吗？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这次身后传来的是另一个声音。Celebrimbor有些记不清是在哪里听过略带北境口音的Sindarin了，也许是那次在Ivrin的聚会？但那是......四百多个太阳年之前的事了。说话的年轻精灵他没有印象，不过他在Beleriand西部走动确实也并不频繁。自从到了Nargothrond，去得最多的地方是靠近边境的Teiglin河岸。
“我是Artanáro，这样说你可能认识。”忽然换成的Quenya让他吃了一惊，睁开了双眼，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个名字的含义。“或者Gil-galad，如果你曾经在别处听说过——”
“你是Fingon的儿子，我的......那个堂弟？”Celebrimbor想回过头去，但他的动作已经被来人察觉。年轻精灵转到床前，仔细察看着精灵医者敷上的药草和对伤口的包扎。
他确实有着Findekáno的容貌举止，Celebrimbor心想。
“是的。欢迎来到Sirion海港。这里有Cirdan的手下护卫，Ulmo的力量在这里流动，有你从前的属下照顾起居，你的伤应该很快就能痊愈。”年轻精灵停顿了一下，“然后，在你愿意谈论的时候，我们再来说说Nargothrond的遭遇。”
“......谢谢。”
目送着堂弟离开木屋，Celebrimbor发现自逃出Nargothrond以来，第一次可以不用沉浸于那血与火的梦境，身上的灼伤和箭伤也终于有了开始恢复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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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被西风吹拂，Sirion河口的春季来得比Beleriand其他地方要早。到了Súlimë，暖风就已经吹开了Lisgardh和上游河滩上星星点点的金色毛茛。尚未转绿的芦苇和这些花朵一同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刺得外出散心的Celebrimbor几乎睁不开眼来。
按照医者的标准，如今他的箭伤已经全部好了，烧灼留下的伤口也已经基本痊愈。有一些伤口在他手上留下了痕迹，另一些在他腿上，但幸运的是，它们既没有影响他用剑，也没有影响他拿起其他工具。
“一同逃出Nargothrond的精灵族人并不多。龙焰刚熄灭时Orcs还没有进攻，有个躲过火焚的精灵发现我倒在地上，另外几个尚未倒下的属下搀着我后撤到Ringwil旁的秘门。那时候我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最终像我们这样从溪水边逃出的精灵不过有十几个。还有一些幸运的精灵从洞穴的后门撤到了Faroth高地，躲藏在树林当中。”
“就这样，我们逃出去的时候缺衣少食，沿途汇合了一些逃走的Noldor和Sindar，还有些许Beor和Haleth家族的人类。那些Sindar在冬至过后找到了设法渡过Narog河，经由Sirion沼泽去往Doriath的路，绝大多数都走了，因为Taur-en-Faros上食物紧缺。我的伤时好时坏，在我清醒的时候，留下来的精灵和人类商议，决定去Sirion海港，因为有两个我的属下曾经来过这里。”
他结束了平直的叙述，望向Ereinion——那个幼年被托付给Cirdan，成年后又不得不随船逃到Balar岛的至高王之子。小路转了个弯通向海边，几个在这条便道边的芦苇滩上捡拾贝壳的人类好奇地朝他们望过来。
“我想，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亲人逃出来。”Ereinion说。
“我很遗憾。正如Gwindor所担心的那样，那条长虫长驱直入了Nargothrond的大门。”
也许是最后这个地名说得太响亮，一个正在捡拾贝壳的姑娘听到了。她犹豫再三，背着背篓爬上了芦苇滩边的土坡。
“两位大人，你们知道Nargothrond发生了什么吗？”
“你是？”Celebrimbor打量了一下这个人类，看起来她是Beor家族的族人。
“我叫Firiel。”她顿了一下，显然在两位精灵面前十分拘束。“因为我是472年出生的。我的母亲Aedhrel曾经是Finduilas公主的侍女。”
“你好。”这次是Ereinion说话了。他朝姑娘微笑了，“不用拘束。是什么问题在困扰你？”
“自从前段时间来了Nargothrond的逃难者，我的母亲就一直向他们询问，有谁见到过Finduilas公主，她有没有逃出来。这些天她问不到结果，已经消瘦了不少。”Firiel抿起嘴，“那些逃出来的人类都不知道，因为只有当时精灵住在城里。而那些精灵......”
“那些精灵怎么了？”Celebrimbor问道。
“他们都说，等那个——”Firiel没有说下去。她紧张地上下打量起Celebrimbor，看得他突然不自在起来。
“我想，那些精灵说的是‘等那个Feanorian醒过来再问他’？”Ereinion不禁大笑出声。“这个名字倒是很合适啊。”
“总比Ereinion要强，”Celebrimbor小声嘀咕了一句。他看了看Firiel，“对不起，女士，我最后一次见到Finduilas是在Nargothrond的居住区，就在受伤昏迷之前。我非常希望她已经从后门逃走，但我们遇到的所有精灵和人类都没有再见到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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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失望的人类姑娘，Ereinion继续带着Celebrimbor往海边走去，显然是在等待这个Feanorian从刚才的失落中恢复过来。
“你一定想问我，在最初的日子里有没有试图感知她的存在。”Celebrimbor叹道，“你可能不知道，自从那个自称Mormegil的人类出现，她的身边就好似有一道让人无法判断的迷雾。刚刚过去的冬天非常寒冷，在Taur-en-Faros里度日已经很艰难了，哪怕她幸运地逃出去也很难生存——毕竟她从未常年在外生活。”
“Brethil和Doriath都离得很远，而且Brethil太靠北了。”
“那应该是Beleriand北部的最后一个居住地。今年开始，这里肯定还要有更多的逃难者。你们带了人手过来没有？”
“没有多少人手，”Ereinion放缓了脚步，似乎在思索什么，“你目前有多少部下？”
Celebrimbor犹豫了一阵，最终说道：“四十多个，大半是战士。没有熔炉，工匠们大多不愿被我从Nargothrond派到这里来看海。我能在这里找齐五个助手已经很不容易了。”
“Gelmir和Arminas应该会留在这里协助你。Cirdan也可以派一些木工前来，但很多事情依然需要你们自己承担。”
“好。”
“这个回答，可一点也不像来自骄傲的Feanor家族。”
停下脚步，Celebrimbor发现堂弟转过身来，眼里是从未见过的严肃。“但听起来就像是你说的。而有你在，我也就放心了。”
空中传来天鹅的啼鸣，不久，远处的浅水芦苇滩上也有一群巨大的白鸟飞起。它们振翅在Sirion河口上方盘旋，接着沿着海岸逐渐向西北飞去。感受到前一年年底的冰霜，更多天鹅迁徙到Sirion河口，渡过这可怕的严冬。“这些天鹅可能从未去过大海对岸。”Celebrimbor遥遥望着它们消失在海岸线远方。“从不知道美丽的Alqualondë是什么模样，也无需为那里发生的一切悲伤。”
“而Alqualondë的迷途天鹅若是到了这里，我希望它能留下来。”
“它会的。”Celebrimbor重复了一遍，“它会的。”

Sirion海港名义上的领主是Círdan，但造船的大港位于Balar岛上，他也常年留守，这里的海港大多用于出海捕鱼以及运送物品。劳作了几个月，轮值期结束的Gelmir和Arminas将Sirion海港的管理和防务交给了Celebrimbor，然后乘船回了Balar岛。
看着呈上来的食物储存、居住修缮记录和防务安排，Celebrimbor不由得又有点头疼。比起这些当年由他父亲全权负责的事物，他还是更愿意和助手们修建高炉，或者外出寻找矿藏。那些在Himlad让他觉得欣喜，觉得得心应手的往事，现在竟已经这么遥远了。
好在海港的居民也习惯了自给自足。等到了灯心草扬花的初夏，几乎每个闲暇的精灵和人类都会来到Lisgardh的边缘，花上一两天的时间收集满满一捆，代替烛火留作日后点灯之用。一些手巧的人类用它们编织的容器更是让许多精灵赞叹不已。每月的第一天，精灵和人类也会在傍晚的海滩上交换物品，随后燃起篝火，庆祝又过去的一段安宁日子。
除了作为卫兵职守和处理政务的那几天，Celebrimbor乐得卸下盔甲，穿着普通的衣物在人群中闲逛。海港的逃难者，不论最初来自Hithlum、Dorthonion、Brethil还是Falas，都渐渐认识了他这个代理管理者。他和助手们费尽力气才在一处石壁前搭建起来的熔炉，现在成了整个镇子几乎人人都来过的地方。谁家有损坏的金属器皿、锈蚀的刀叉、断裂的鱼钩，甚至损坏的长剑和盔甲，都会找到他们。
来自Dor-lomin的Annael是他的助手里唯一的Sinda。Mithrim的生活让他掌握了很多实用技巧，而这是缺少物资的海港不可或缺的。
“然而我们还是缺乏燃料。”Nárië刚至，下午的人群已经开始准备晚上的庆典，Annael坐在树荫下对仍然在炉边忙碌的Celebrimbor说。“Hithlum那样的松林这里根本没有。Nimbrethil的木材虽然好，但木工也用它修建船只和房屋。你说的那个神秘材料——”
“煤。”
“对对，煤，就只有矮人才知道哪里有。我跟他们打交道虽然少，也知道他们喜欢的东西都是从山底下挖出来的。这里连座像样的山都没有，肯定是没有指望的了。”
Celebrimbor抬头看了一眼西边，西斜的落日刺得他眯起了眼睛。“那边的海角，有人去过吗？”
“应该没有。这里的Sindar不喜欢太险峻的地形，Noldor大都去了岛上。我敢说除了你的属下还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以外，就只剩下偶尔造访的至高王手下了，他们肯定不会去那边......”
Celebrimbor还在思考是哪个至高王，突然听到了短促的号角声。这个信号意味着有新的逃难者。
“好吧，我去一趟，你看着火。”拿上佩剑，Celebrimbor朝北方走去。
“大人，是两个从Brethil来的人类。”哨兵帮忙搬完东西，向赶来的Celebrimbor例行汇报。
“寒冬降临的时候，Orcs袭击了在林中散住的族人，父亲和我们走散了，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到他。”一头金发的人类在一旁补充，“母亲说她知道Sirion河口一直有精灵居住，叫我带她过来，原来是真的。”
Celebrimbor朝哨兵点点头：“欢迎来到海港。我是Celebrimbor，暂时代理这里的杂务。造船者Cirdan和Fingon之子Ereinion Gil-galad是这里的领主，但他们远在Balar岛上。你们可以先在Sirion海港住下。这位女士是——”
“我是Hador家族的Gundor之女Atherien。如果没有记错的话，Lord Ereinion被送往Falas的那天我见过他。唉，真没想到是在这里听到了故人的消息。”Atherien叹了口气，“这是我儿子Gloredil。”
“欢迎。”Celebrimbor带着两人进入防线，朝海港走去。“希望你们没有被严酷寒冬困扰太久。这个冬天前来Sirion海港的逃难者太多了。”
“那会不会父亲也能找到这里的路？”Gloredil小声问起了母亲。“他能跟随Dorlas再去打跑那些Orcs也行，不管它们有没有俘虏。”
“什么俘虏？”Celebrimbor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这是非常不好的预感。
“父亲说，秋末那个精灵城Nargothrond被袭击了以后，一群Orcs路过Teiglin河口，带着许多精灵俘虏，走得特别慢。他当时和其他猎手试图营救一些俘虏，但Orcs一受到攻击就杀死了俘虏，一个都没有留下。”
“俘虏当中有没有一个金发的精灵女子？大概这么高。”
“我不知道啦，不过父亲说好像是有个贵族女子，但她被钉在一棵树上。救下来的时候他听到她对他们的首领Dorlas说，‘告诉Mormegil, Finduilas在这里’。”Gloredil还打算继续说下去，Atherien猛地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高大的黑发精灵此时已经呆呆地站在那里。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缓缓说道：“谢谢你们的消息。我的堂妹终究是没有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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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el不得不暂时担任傍晚海滩集市的主持，因为显然Celebrimbor神色不对，简单向他交代两句就一言不发地坐在海滩一旁。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Celebrimbor平常话虽然不多，但总算很好交流。他们认识不久，又是合作关系，没有过深谈实属正常。Noldor之间的分歧和可怕杀亲故事Annael不是没有听说过，但他和Fingolfin家族来往已久，对他们的行事风格十分习惯——一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相反，这个以火焰闻名的家族和常年住在Hithlum的Sindar族人的往来并不太多。除了让人恼火的Quenya说辞以外，有些王室成员那显而易见的倨傲神情也让不少Sindar敬而远之。
所以，Annael一直没法将这个说着南方口音Sindarin的Noldo和别人口中的“Nargothrond的那个Feanorian”联系起来。直到Celebrimbor开始招募人手的时候，Annael才意识到他确实是Feanor家族中最年轻的一位。
他因此也真正见识到了Feanor家族祖传的工艺——他们劳作时对火，对风的运用，那些花样繁多的处理手法，丰富多彩的工具材料以及对细微之处的专注。他自己随身携带的战斧，在离开Dor-lomin时因为劈砍过度而损坏了不少。但在Celebrimbor的手下，它几乎恢复了原状，锋利的刃甚至能瞬间砍断Nimbrethil最粗的白桦树干。
宣读完集市时限和注意事项，Annael回到自己的棚子边喝了口水。熙熙攘攘的人群早已开始流动，一大群人挤到刚刚出海归来的渔船边，从水手的手中接过新鲜的海鱼；过了不久，又有一条载着Sirion河口鱼虾的小船靠岸，这次他决定自己也去碰碰运气。
“Celebrimbor，”Annael一边在工具箱里翻找，一边询问仍然低着头在一旁发愣的Noldo精灵，“我去拿晚餐了，你要什么？”
半天没有回音。
“那就是默认什么都行了。”熟练地翻出一把小刀插进腰带，Annael转身加入了人群，完全没有看到Celebrimbor紧闭的双眼旁突然涌出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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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Annael拿着两条烤鱼回到棚子边，天光已经渐渐消失，Celebrimbor也没了踪影。桌上的水喝得差不多了，委托修理的物件也都已经被取走，所以Annael猜测那个Feanorian肯定是自己找吃的去了。
他猜得也不算错。
“抱歉，能否和你的母亲一起借一步说话？”终于在一处篝火边找到了Firiel，Celebrimbor不禁揉了揉被火焰烤得发涩的双眼。
“Celebrimbor大人！”Firiel惊讶地认出了精灵，“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关于Nargothrond陷落的事情，”Celebrimbor留意到在一旁拨动篝火的Aedhrel明显身体一僵，心里不由得长叹一声。“今天有两个来自Brethil的Hador家族后裔抵达海港，他们知道一些相关的事。你们不妨和我一起去找他们。”
母女俩人立刻答应了。
Gloredil的金色头发在篝火的映照下非常显眼。他正和母亲坐在最大的一堆篝火边拨弄琴弦唱着什么，四周早已围上了一群人类。歌谣所用的人类语言Celebrimbor并不太懂，但他可以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欢欣，仿佛猎手终于追击到猎物，或是游子终于返回家园，或是别的什么。
音律相关的东西果然还是Makalaure更能理解啊，Celebrimbor心想。
一曲结束，旁观的人纷纷叫好。Celebrimbor趁机上前向他表明了来意，Firiel和Aedhrel也随后加入了人群。当叙述再一次开始的时候，Celebrimbor悄悄退了出来。毕竟，有些事情听上一遍就足够了。
只是他的精灵听觉依然捕捉到了身后传来的哀叹。
“今晚的月色不错，”回到铺子的时候，Annael刚吃完了所有的鱼，正抬着头朝着天空上一弯月牙沉落的方向遥望。“我相信你不会饿着肚子吧？”
“没有，刚才去吃了一些，又听了一阵人类的歌谣。”
“人类的歌谣——是唱什么的？”
“音律我实在不太擅长，你不妨自己去听听。这些东西，”Celebrimbor指了指工具箱，“我先带回去了。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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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Celebrimbor并没有回屋入睡，而是悄然回到海边。
西风吹得波涛拍岸，白浪滚滚，黑色的天穹上繁星明亮，正像他第一次踏上中洲的时刻。唯一不同的是Drengist的寒冷，冻僵了他年轻的躯体，也麻木了那些举起火把的手所属的灵魂。
他宁愿让那些过往被记忆中Hisilome的皑皑白雪彻底覆盖。
......
“我们终于要有一个堂妹了！”
“那个幸运的父亲是谁呀？”
“这次是Arafinwe家族的Artaresto，所以是你的堂妹。”
“也是你的堂妹呀，Tyelpinquar。我们是一家人。”
“嗯，一家人。”
......
“为什么你会有这样一个奇怪名字啊，Finduilas？”
“妈妈说，我特别喜欢盯着天鹅港里飘动的水草看。”
“噢噢，Uinen的水草会爬上来把你拉下海喽。”
“哥哥你是坏人！”
......
他明白，这些年少的岁月早已伴随双树的光芒一去不返。他们——出生在Valinor，出生于双树犹在、黑暗尚未降临的大海彼岸的最年轻的Finwe子孙，先是无从选择地跟随父辈，再是无法避免的分道扬镳。
他还记得在Mereth Aderthad的宴会过后，Itaril的父亲如何和他的伯父争吵，只因为他们在Ivrin的瀑布前说了几句话。
他也记得泪雨之战过后，只想出言安慰独自哭泣的Finduilas，却只能在Nargothrond之王的无声注视下转身离去。
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隔阂？是那个他根本不曾发下的誓言吗？还是寒风中人人都听到的那个北方的预言，以至于从背叛和强敌中幸存下来已经是百里挑一的奢侈，他人的命运则无法也无力顾及？
......一切开端良好的行事，皆将以恶果收场。
他不是他父亲，没有拥有一个目标就能舍弃一切的偏执；他也不是Findarato，没有足够的智慧接受放弃Nargothrond的命运；他努力了，失败了，而失败的结果今天他仍在品尝。
若他是Makalaure，也许能将这些故事写成歌谣传唱，但他最擅长的只有工艺。创造的苦涩他了解，其中的艰辛他也明晰——总是会有难题出现，也总是有各种方式解决，若是失败了就再来一次，这不是什么难事。待到看到成果的那一刻，其中的欣喜又有什么能够替代？
哪怕这些成果最终会以某种方式带来悲哀。
他缓慢地摇摇头，甩掉了最后这个冰冷的思绪，然后向后躺下，任由自己陷入星光下无梦的睡眠。

Sirion河口初夏的炎热让大多数居民在清晨就出来劳作，而比居民起得更早的是海鸥。
这就意味着，在海滩上睡着会以一种特定的方式被叫醒。
Celebrimbor拖着佩剑，抓着一把羽毛返回了属于他的木屋，准备换一件衣服再套一件锁甲参加今天的卫兵值守。夏收的日子紧随庆典，他们需要护送一小批居民往北走，收获Sirion河滨的原野上种植的燕麦，以及岸边樱桃园里的果实。
“你的弓修好了吗？”带好东西刚出门，Annael就在远处的熔炉边朝他喊。
“修好了。今天去顺便削一些箭，幸运的话带一些猎物回来。”
Annael举高了手里的锤子表示高兴。
在海港镇子边上集结完毕，Celebrimbor跟随十二人的收获兼护卫队骑马出发了。小队中人类占了一大半，毕竟这里的燕麦是来自Dorthrnion的人类多年前所种，他们也熟悉如何采摘和储存。Celebrimbor记得Arminas提到过，精灵的种植园更靠近Nimbrethil，种植种类和Nargothrond的差不多，必须等到Yavannië才能收获。但人类采用了一种奇特的方式，使得Sirion河水滋润的土地上种出的粮食能在一年内收获两次。不过Gelmir曾经告诉他，原野上偶尔会有暴雨，随后大水会漫过河岸，切断这条道路，也让收获所剩无几。
现在，Sirion的河水在他们右侧不太宽的河道中奔流，天上阳光灿烂，而人类早就开始聊天了。
“能及时离开Hithlum，只能说是幸运。”Atherien在人群当中说到。她的声音传到了在一侧跟随的Celebrimbor耳中，“若不是这样，肯定要成为那些东来者的奴隶了。”
Atherien和Gloredil加入了这群人类，Celebrimbor一点也不觉得奇怪。Hador家族的刚强和热情他早就有所耳闻。在刚刚到达Nargothrond的时候，Gundor和他父亲为Fingolfin牺牲的事迹一直是那些吟游诗人歌唱的主题。
“我可不知道这里能不能和Brethil的森林相比。”Gloredil望了一眼大河的流水。
Fíriel插嘴，“要是没有离开那个投入匪帮的父亲，我和母亲也不会在海港过上平静的生活。”她转向Gloredil，笑着说道，“你们肯定也有好日子过啦。”
Celebrimbor不由得转头望了一眼，Fíriel什么时候跟他们这么熟悉了？
他不动声色地聆听Gloredil和Fíriel快活地斗嘴，嘴角上慢慢挂上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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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收开始后，精灵们逐渐离开了水边，策马上了一处河岸上的小丘。这里地势较高，既可以俯视Sirion下游Lisgardh的大片芦苇，也能遥望北方Nan-tathren的青翠树林。
小丘上的数十棵樱桃树，是Balar岛的港口初建时就栽在这里的。来自Nargothrond和Falas的水手从Sirion河口逆流而上，发现这里是一处绝好的瞭望地点，一度设有岗哨和码头，接应那些沿着Narog或者Sirion南下的精灵。但Falas陷落过后，偶尔南下的敌人会穿过整个Beleriand南部地区，这里也不再安全；在接待完最后一批来自Gondolin的精灵之后，这个岗哨就完全弃用了。
虽然精灵不再驻守这里，但几十年前栽种的小苗已经长成了大树。卸下了各式容器之后，两个穿着轻便的Sindar就迅速上了树，没过多久她们就喊着“快把篮子递上来”。
Celebrimbor摸了摸背后快空的箭篓，抽出一支，用灯芯草编的绳索系紧后射上了树梢。他钻进树下的阴凉地，耐心地看着绳索固定好，箭被扔下来。随行的两个卫兵帮忙把篮子系上绳索，又扯了扯绳索。
“这附近有低矮的树林吗？”他仰头问那两个正在拉绳子的Sindar。得到确切的答案后，他牵着马走向西北面的一片小树林。
等他用弧形的锋利凿子削好第二十枝箭杆，用细草线绑上熔炉中锻造出来的箭头和海鸥羽毛的时候，后面传来了脚步声，是一个人类——哼着有些耳熟的旋律。
“Celebrimbor大人，”过了一会，Gloredil终于出现在他身后，“我们的燕麦快收集好了！刚才前面有人传消息过来，说似乎在草丛里看到了什么东西。也许是猎物！”他走进一些，睁大眼睛看到了那堆新做的羽箭。“我从来不知道精灵做起箭来这么快，又这么好。”
“在东Beleriand的时候，我们依靠打猎获得食物。那边战事频繁，必须常备武器，至少父辈们对我的要求就是这样。”Celebrimbor不愿多谈，于是问Gloredil，“你们在Brethil也经常打猎吗？”
“Haleth一族的猎手一直很多，包括我的父亲Glirhuin，这是从Lady Haleth开始就有的传统，但我们在Brethil也只生活了不到三代人的时间，”发现Celebrimbor露出疑惑的表情，Gloredil解释道，“就是几十年，在你们精灵眼里相当短暂。猎物现在已经不太够了，所以我们也种植一些粮食和水果，但Orcs经常劫掠毁坏我们的东西，特别是这两年。”
Gloredil叹了口气，“若是歌谣里唱的Angband合围没有打破，也许我现在就可以去东Beleriand打猎了。”
Celebrimbor朝他笑了笑，终究没有戳破这个人类心中的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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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草在动！”一句低声提醒过后，十几双眼睛立刻看向河边不远处微微晃动的草叶。夏日的草长过腰，除了叶尖的动静之外，哪怕眼睛最尖的精灵也什么都看不见。
“那不会是你的马绳吧？”Atherien悄悄问儿子。
“......我早就不再犯这种错误了。”Gloredil没有回头，而是紧盯着晃动的草丛。在他身旁，Celebrimbor搭上一支箭，慢慢拉开了长弓。
晃动的草丛逐渐远离河边。小丘边有些草木稀疏的地方露着岩石，没过多久，就有一个脑袋从草丛里伸出来探查四周。是一头野猪。
“一定是樱桃的气味吸引它过去。”一个守着满满当当果篮的Sinda说，“只可惜那边的果子都被我们摘光了。”
虽然有些距离，但说话声还是让野猪警觉起来，但没等它缩回草丛里去，弓弦一响，箭就已经扎进了它的脖颈。
“真是太准了！”Gloredil大声赞叹，从草丛里一跃而起。“我敢说，哪怕是一头鹿也逃不开。”
“Brethil的林子里有鹿吗？”Fíriel问道，注视着放箭的精灵走远。
“以前有很多，Teiglin河上还有一处地方叫Cabed-en-Aras。相传，有一个猎手追着一头鹿，刚要射出箭，那鹿已经一跃过了Teiglin河，接着跑掉了。不过这地名早就名不副实了，Brethil的森林里现在只有狼嚎和敌人刺耳的吼声。”Gloredil望着精灵们的身影，“我现在更喜欢在这里，有那些精灵在可真好。”
“你知不知道，Celebrimbor大人的另一个名字？”
“你是说‘那个Feanorian’？”Gloredil哈哈一笑，“许多年前，他们对Haleth一族敬重有加，我一直想认识一下他们。至于那些精灵家族之间的关系，我可管不着。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他忍不住回过头去看Fíriel，想确认她是否也有同样的感受。
“我也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Fíriel抬起头直视Gloredil。
那边传来了呼喊声。两个Noldor士兵已经跟随Celebrimbor去拖回了猎物——一头相当大的野猪。Celebrimbor收回羽箭，把野猪挂上自己的马。其他精灵和人类也纷纷仿效，把收获的燕麦和樱桃用篮子装好。没过多久，所有的马上都载满了沉甸甸的物品。
“我们回去吧。”Celebrimbor宣布，抬头望了望霞光映照下逐渐滚向北方的乌云。

“亚麻、羊毛需要更新库存，纺织布料为秋后准备衣物；食物储存丰富，莓果已经做成果酱；秋收正常进行，不过Arvernien的果园需要人手；草料再过一个多月就可以收割了，预计马场需要一批新鲜的草料喂养小马驹。”
打了个哈欠，Celebrimbor放下手中的通报。半年多过去了，他已经习惯了海港小镇的几乎一切——包括食物种类和生活节奏。在这期间，Balar岛上除了来过些水手修补船只，两地几乎没有往来，也没有其他精灵轮值，看上去倒像是Círdan和Ereinion有意把他留在这里。
Yavannië还没结束，就已经是秋雨绵绵，让海风一吹，确实有些寒意。Celebrimbor披好披风，打算找几个人商议，等雨停了组织人手去Arvernien的果园和亚麻园，顺便找回散放在海边的羊群。整个事情可能要花去好几天，涉及许多拥有不同经验的精灵和人类，都需要他去询问安排。
这时候他甚至有些感激，自己有个极其擅长言辞的父亲。
等他确定了明日的行程和随行人员，来到熔炉边时，夕阳已经穿破了云层。金光照亮了炉中焖烧的木炭，以及炉上通红的金属。
“又要出去？”Annael问，一边拿起铁锤和钳子，继续敲打那块通红的金属。随着Celebrimbor更多地参加镇上的事务，他来熔炉的时间也相应变少了。目前的普通委托都是这位Sinda和其他Noldor助手完成的。但Celebrimbor非常欣慰，这意味着他掌握的工艺有了其他人掌握，可以助他一臂之力；而他自己则可以去做一些更有创造性的事情，比如说，寻找新的材料。
“对。事情很多，等雨一停，可能我们要用上所有的马，去Arvernien的海岸和果园收获食物。采收这一次我就不参与了，但可能会打一些猎物。另外，”Celebrimbor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说出来，“我打算沿着海岸线去一趟Balar海角。”
“你真的要去那边了？”Annael的反应正是Celebrimbor猜测的。
“对。怎么，你也想去？”
“正好这些委托差不多做完了，而且下了太久雨，再不四处走走，连我的骨头都要生锈了。”Sinda精灵夸张地叹了口气。
“欢迎加入。”Noldo精灵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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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出门要带琴？”
“难道Noldor出门不带吗？”
Celebrimbor摇摇头，策马爬上了海边的高崖，俯视广阔的海湾和远处晨雾中的Balar岛。“可能除了二伯以外，我们家族的成员就没有这个习惯。”
“Maglor？我听过他的歌声，确实让人印象深刻。”Annael耸耸肩，策马跟了上去。“不过我还是更佩服至高王Fingon，他在营救你那大伯的时候不仅带了琴，还在大敌的山脚下放声歌唱。我追随他的旗帜去了Nirnaeth，只可惜没能为营救他出上一份力。”
Celebrimbor沉默了一会，“你见到Nargothrond的那一队战士了吗？Gwindor是他们的队长。”
“我们不在一队里。我的族人和Doriath来的Mablung和Beleg一起作战，后来和Gondolin来的大军汇合，最后撤到了Sirion隘口。多亏了人类的族长Hurin和Huor，我们的残兵才得以脱险。后来Huor的儿子Tuor在我们躲藏的山中出生，只可惜后来我们准备撤离的时候遭到攻击，他也走散了。”
“你一定不知道Gwindor冲到了Angband门口，被俘多年后逃回了Nargothrond。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随Orodreth王出征，去北部平原迎战Glaurung。”Celebrimbor看了一眼他的同伴，“而Hurin之子Turin就在Orodreth王的身旁。”
“随后Nargothrond陷落了。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将来一定会有谁把它写成长歌。”Annael拿出一个形状特别的号角，吹响了它。低沉的声音传下高崖，消失在海浪的翻涌声中。他又拿出琴来，但琴声根本无法与涛声抗衡。
“来到Ulmo的疆域，琴就不管用了，”Annael大声说道，“听那些水手说，众水之王有时会在海螺的号角吹响后从水中现身。”
两个精灵观望了一阵，高崖下的海面上依然只有翻滚的潮水。
“看来众水之王并不欢迎Feanor家族的子孙，”Celebrimbor竟然笑了起来，“走吧。去海角还有大半天路程，我们需要在天黑之前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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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lebrimbor从来没有在海角的悬崖边看过日落。
太阳第一次从西边升起时，他就已经在Mithrim湖边了。随后多年，他一直跟随父辈，来往于东Beleriand的原野和山区，远离大海的波涛。Angband防线被破坏之后，Nargothrond紧张的战事让他无暇也无意四处走动；而等他来到Sirion河口，这里只有地势平坦的滩涂。
“那边就是Valinor吗？”卸下了过夜物品，Annael拴好马，也来到悬崖边。蝇子草的白花在海风中摇摆，刚刚挂上鲜红果实的冬青灌丛覆盖了许多陡峭的峭壁，但它们的枝干都顺着海风倒向了陆地。
“是的。那边有可以触到群星的高耸山脉，在双树犹在的日子里，山脉的另一边是精灵的家园。Tirion......我在那里出生，却不在那里长大。”
“我有几个亲戚去了那边，”Annael努力望着天边海天交接的地方，“不过，星光下的日子也挺好的，太阳升起来以后就更好了。”
“我听说Sindar并不喜欢Noldor回来，因为我们带来了战争和无数纷扰，而且待人处事一贯骄傲不公。”
Annael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谁告诉你这种话啊？”
“......我父亲啊。”
“希望谈论这些不会让你不快。在Noldor刚来Hithlum的时候，我们也听说有几位王室成员行事算不上亲和，但其他说法就很奇特了。这像是个可怕的谣言。”
Celebrimbor摇摇头，“不会。很多年后新的‘谣言’出现了，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背叛。离开父亲，选择留在Nargothrond是我真正做出的第一个决定。依靠勇敢赢得自由，正是如此。”
Annael又夸张地叹了口气，“你们Noldor确实有点奇特。”
就好像在响应这番话一样，一群燕鸥从悬崖边骤然飞起，在他们面前的霞光中盘旋。阵风吹得精灵身上的衣物不住飘动，但燕鸥在风中来去自如，就好像它们生于海风中一般。
见到Celebrimbor望着自由飞翔的海鸟，Annael也不再说起太过沉重的往事。“听Falas来的水手说，这些鸟儿都住在Ras Mewrim，就在Eglarest的老港口南边。现在它们捕好了鱼，就要归巢了。”
“......而我们还没有开始准备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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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是鱼，以及更多的鱼。
在背朝悬崖的洼地生火不需要太多技巧，但要想让为了旅行而保存的食物变得美味，他们就不得不加上一些人类的调料。
“明天晚上要是不往回走，我们还是换点东西吃吧。”Annael咬着烤得发焦的鱼肉，一边提出了建议。
“我没意见。”Celebrimbor又喝了一口水，缓解嗓子里的火烧火燎。“明天到崖下之前我去四周设些陷阱，这里应该有野兔。”
Annael顿时来了兴趣。“好吃吗？”
Noldo精灵扔掉鱼骨，往身后的草地上一躺，“捉野兔是我那两个小叔Amrod和Amras最擅长的事了，他们烤出的兔肉我还没有见过谁能拒绝。”
“所以你——”
“我可没说要自己来烤。”Celebrimbor赶快补充到。
“......没问题。”Sinda精灵也扔掉了吃完的鱼，“能试试新方法，我是求之不得。”
想着明日的计划和路线，Celebrimbor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听到有微弱的琴声在不远处响起，一个声音唱着：
Look! There come the elder of the new lights,
Wonder stirred under the silver sheen,
While stars are dimmed, the land is bright.
Praise Tilion, he who steers the silver bowl,
The flower of Telperion, in the haven above.
Darkness flee before the flickering beams,
As he traversed the road amid northern stars......
Mithrim的月光，他在清醒的梦境中心想。银色世界中黑色的山峦和灰白的风雪是他在这片大陆最初的记忆，当时他多么希望湖面的坚冰能盛下这带来惊讶和喜悦的光亮，多么希望那银色的月光能停留在他的手上。
也许他能找到一个办法让光停下来。
翻了个身，Celebrimbor在银色的月光下陷入了沉睡。

“洞都挖好了，网子也安放好了。”Celebrimbor说，解开了马上的绳索，拍拍马身让它自由去吃草。钢锥和其他工具他已经从马背上卸了下来，又背到了身上，“等今晚回来，也许就有不错的收获。”
“你有计划要走多远吗？”Annael望了望悬崖下方，抓紧了自己背着的工具和食物。这里没有现成的小路，山岩在海风和海浪的吹拂冲刷下断裂，形态不一的残块散落在崖下不太宽的沙滩上，在阳光的背阴处显得影影绰绰。但有些地方的坡不那么陡，甚至还长有歪斜的小树。
“上午沿着海角向北，下午折返向东。如果有成矿的岩石，这样走应该能遇上一些。”固定绳索是一件需要技巧也需要运气的活计，幸好不是所有岩石都被风浪摧残得不堪一击。Celebrimbor在找了三处地方之后终于确定了绳索的锚点，目测了一下高度，他就把混着金属丝线细密编织的绳索放了下去。“我先走一步，沿途固定一些锚点。这条备用绳索你拿着，以防万一。”
Annael看着Noldo精灵的灵巧身影消失在坡度稍缓的崖边，心里忐忑起来。不过没过太久下方就传来了呼喊，“潮水开始落了，下来吧。”
他承认，即使是Ered Wethrin的高耸南坡也不像这般陡峭。但固定的绳索为他提供了牢固的支撑，让他甚至有心情欣赏远方晨光下的海面和不时飞过的海鸥。
“Annael，你最好快点下来。”背后传来了Celebrimbor的声音，语调有些奇怪。
他设法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到Noldo精灵一反常态地趴在沙滩上，背朝着他，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发现了金银宝藏？”Annael继续攀着绳索往下，不久也到了沙滩上。见同伴依然没有反应，他不得不走上前去。Noldo精灵用手抓起一把沙子，正在仔细看着。这时Annael才注意到，刚才回头时看到的深色沙滩不是因为浓重的阴影，而是因为沙子本身是黑色的。
“如果我没有看错，”Celebrimbor终于抬起头来，他的眼睛在阴影中依然闪闪发亮，“这是黑沙，能炼出钢铁。而且，”他突然起身，拔出佩剑插进了眼前的沙堆。“这里的黑沙粒泛着灰光，很可能还含有另一种金属——我们叫它mistaril。”
“Mithril？倒真是个好名字，如果它是种金属的话。”Annael看着Celebrimbor再次拔出佩剑，原本光亮的剑尖现在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
“你看，这剑里的少许金属已经认出了沙中的同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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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短的时间内探查一个地区的所有矿产几乎是不可能的，Celebrimbor心想。
黑沙遍布Balar海角的西侧，但往北一些就渐渐少了。有着灰色泛光的沙堆更是少见，只在他们攀下去的地方和另外两处才能见到，毕竟在Valinor它也是相当罕见的。海角的南侧岩石更加坚硬，因为海湾将西风隔绝在外，少了许多风浪侵蚀。这也让他们有了近距离在崖边探查的机会。最终一天下来，一处背风坡上发现的银脉让这次的勘探不虚此行。
“这里应该修一个小港口，这样材料就好运回去了。”Celebrimbor说，跟在Annael身后爬上了悬崖。他收回绳索，把收集到的材料和工具全都丢到了地上。Annael也以相同方式卸下了重担，但他完全没有理会港口和材料。
“我发誓可以接连吃下两只兔子。”
挑起一边眉毛，Celebrimbor保持了严肃。“如果没有捉到怎么办？”
“那只能再爬下去找贝壳了。”Annael翻了翻干粮口袋，“干面包和果酱剩下的不多，我们本来明天就要和其他人汇合的，对吧。”
Celebrimbor暂时没有空回答他。Noldo精灵逐渐走远，挨个检查早上设下的陷阱。远处几声嘶鸣过后，两匹马慢慢踱了过来，没有理会低着头的Noldo精灵，而是跑到了Annael面前，显然是在讨要食物。哀叹一声，Sinda精灵不得不摸出了两块果干。
回到昨天的背风处，Annael刚升起一堆营火，就听到身后出现了脚步声。
“你要几只？”Noldo精灵背着双手走近营火。
“一半是几只？”
“两只。”
回头瞟了一眼，Annael就瞪大了眼睛，“看起来我要忙很久了。”
事实证明，这里的野兔的确是美味。Sinda精灵的赞叹声和食物的香气让Celebrimbor恍惚回到了旧时的草原。那时合围尚未打破，狩猎队常常多日在外，整个原野上有数不尽的猎物。然而那里的一切已经消逝了，连同无数星光的子民。
“敬Varda。”躺下的时候他望着已经显现的群星，不知不觉地用回了母语。
“敬Elbereth。”另一边躺下的Sinda精灵也用自己的语言嚷嚷起来。“当然还有Tauron。你说，兔子归他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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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睡好，哪怕一大早起来赶路，两个精灵都没有什么怨言。眼前的阳光虽然时常被雾气笼罩，但晒在身上带来的暖意抵消了海风吹来的寒气。
从海角处骑马到达种植园的边界只需要小半天，等雾气散尽，太阳高照，他们离Arvernien的桦木林已经不远了。四下里随处可见收获过后的葡萄和亚麻，偶尔还有一两个海港居民正在采摘树上的榛子，或是在露水尚未散去的地上寻找蘑菇。
“看起来我们即将度过一个食物充足的冬季。”Annael望着成堆等待运走的丰收成果，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喜悦。
Celebrimbor还在默默计算大概需要的马车数量，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声呼喊。
“Celebrimbor大人，您回来了。”一个卫兵骑马上前，向他们致意，“大部分收获已经开始装车，再过两天应该就能运完。Gloredil带着一部分人去海滨了，预计今晚能回到镇上。”
“好的。随后我们会过去，”他对卫兵点点头，“辛苦。”
“谢谢大人，”卫兵调转马头，“我去通知其他人。”
Arvernien的海滨野放的羊，是Falas的居民在大战之前带来的，数量不多不少，但偶尔需要把它们从种植园里赶出去。Celebrimbor和Annael奔向海滨的时候，可以远远地看到它们由分散状态逐渐聚集成群，显然是有人在后面驱赶。等靠近了些，几匹马和马背上骑手的身形就能分辨出来了。
“你看那两个是不是Gloredil和Firiel？”Annael忽然问道。
听者有心，Celebrimbor留意到了遥远山坡下，并行驱赶羊群的金发和黑发骑手。夏日过后，这两个人类经常一同出现，不是在田间忙碌，到海边帮水手搬动新捕上来的鱼，就是在月初傍晚的篝火前一同弹唱歌谣。哪怕他再迟钝，也能意识到两人当中发生了什么。
“就是他们。”Celebrimbor注视着飘扬的金发和黑发，不禁微笑了，“我不在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去熔炉那边找过你们？”
“没有。”Annael回答。过了好一阵，他才明白Noldo精灵是在问什么。“是你领着他们见面的，这事按理来说应该你做。”
“可不是吗？幸亏我们这次找到了银矿石。”Celebrimbor叹道，“不然我就得为材料发愁了。”

回海港的路上充满了人类的欢声笑语和羊叫声。Annael在哼着另一首歌谣，多半是关于太阳的，然而Celebrimbor发现自己的思绪飘到了刚刚发现的黑沙和沙砾灰白的金属光泽上。提炼那种罕见的金属相当困难，哪怕在Valinor，在Formenos密闭的高炉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如果用别的材料先将它置换出来，或是添加一些钢......
“快看，那边来了大船！”一直走在最前面的Gloredil突然提高了声音。
循着声音看去，Celebrimbor发现有一条大船正在缓慢靠近Sirion海港。船上的旗帜是蓝底银星——那是Ereinion的徽记。心中一动，他催促胯下的马快速前行，赶到了最前面。
等到一行人回到小镇上，卸下马上的负载，并将羊群赶入栅栏，大船早就在港口停靠多时了。船上的水手正在码头忙碌着，将一些木制工具和箱子卸下船，又将许多草料装上船。Celebrimbor找到Ereinion的时候，他刚和Aedhrel说完话，一位老妇正坐在他们身旁的木箱上，略显浑浊的眼睛瞪着镇子中央新竖立起来的灯柱，仿佛从未见过它们。
“Anar cala tielyanna！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Celebrimbor迎上前去，惊讶地望着穿戴稍显正式的堂弟。
“依然是西风。”Ereinion答道，“我带来了Bregolas之女Beleth。多年前她跟随Angrod的子民来到岛上，但在这个秋日她希望能回到陆地度过最后的岁月。于是我就送她过来，也顺便看看你们的收成。”说到最后一句，Ereinion的神情终于不那么严肃了。
“欢迎来海港，希望这里能让您获得安宁。”Celebrimbor转向老人，心下不禁有些惆怅。人类的短暂寿命对他来说依然是一个谜。
“我会照料Beleth，”一旁的Aedhrel对Celebrimbor说，“虽然我在Nargothrond长大，但一直没有遗忘Beor家族的传统。”
“谢谢你，Aedhrel。”老人撑着手中的木杖站起身来，“我会将记得的学识传给你，我的族人。”她喘息了一会，转向Celebrimbor，“听Ereinion大人说，你是巧匠Feanor之子Curufin的后裔。”
“是的。”Celebrimbor突然不知道这对话会向什么方向发展。他对人类族裔的认识少得可怜，无法判断眼前的老者和多年前在Nargothrond的厅堂中高声应答的Beren有着怎样的关系。面对这样失去一切的老人，如果有任何对他父亲的指责，他的解释都无疑会是苍白无力的。
“我只想知道，”老人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是否能修复我父亲的大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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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不久，镇上的灯已经点亮了。有些居民还在搬动新到的东西，人类的住宅中有许多家亮着灯火，似乎在庆祝这个收获的季节。
“金属部件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铸好，不过它肯定可以被修好。我们在海角处发现了可以熔炼钢铁的黑沙，带了一些回来，所以材料不会有问题。”Celebrimbor结束了讨论，望向Ereinion。水手们都去了镇子东侧新建不久的酒馆，留给他们一个静悄悄的港口码头。
“你明白，我对这些细节并不熟悉。但你愿意分享，这让我很高兴。另外，”他的堂弟显然读出了下午他在码头时的思绪波动，“Beleth是Beren的堂姐，他们的父亲是亲兄弟。”
“就好像Idril和你。”Celebrimbor的声音落了下去，“Beleriand这么宽广，Gondolin的大军撤向何处无人知晓。但她应该是还活着吧？”
“十年前还有来自那里的秘密使者，但自从他们最后一次扬帆出海，已经过去了八年，再也没有听到来自Gondolin或者我叔父的消息。”Ereinion的语调并不沉重，“也同样没有坏消息传来。也许他们只是在北方隐匿起来，而大敌的探子变多了。这些年海港偶尔也会遭遇Orcs或者狼的袭击，但敌人不多，在这里的卫兵和轮值的人员能抵挡它们。”
“这么说，岗哨是在那个时期修建的？”
“对，有些居民担心安全，因此搬到了岛上。”Ereinion看了一眼暗弱灯光下皱起眉的堂兄，“怎么了？”
“我在这里的时候，没有敌人。”Celebrimbor回忆道，“我本以为夏收和秋收时可能遭到攻击，因此都派了卫兵护送，但一个敌人都没有看到。”
“这不太寻常。”Ereinion点头同意，“敌人就此退缩是不可能的。也许是有其他地区吸引了它们的注意。”
“你说的这些让我心中不安。”Celebrimbor的一只手搭上了剑鞘，“如果Gondolin能隐匿起来，并且没有陷落，那么Brethil就危险了。”
他们没有再谈论此事，继续往前走去。远处酒馆的吵闹声让小镇的晚上平添了许多欢乐的气息，傍晚的和风吹拂着沙滩，仿佛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秋夜。“如果Cirdan愿意，可以在Balar海角处架设一个简易的码头。我们在那里发现了银脉。”思考再三，Celebrimbor建议道，“还有黑沙。若能运来海港，就可以尽快打造一些武器、盔甲和其他物品了。”
Ereinion停下脚步，“谢谢你的建议，我明天会随船离开。如果Cirdan允许，新的水手和木工很快就会靠岸。”
“我以为，你至少要在这里过上一周，”Celerbimbor揶揄道，“吃饱喝足才会回去。”
“有谁说过，”堂弟的那双灰眼睛终于充满了笑意，“我不会再随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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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刚刚吃完路过酒馆的Ereinion和Celebrimbor同时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我来迟了！我来迟了......”Annael跌跌撞撞从酒馆门口走来，等走到他们眼前，才清醒过来。“对......对不起，是我看错了。王上当年......穿得几乎一样......”
心下黯然，Ereinion对Celebrimbor说，“你先把Annael送回去吧，他喝得太多了。”
点点头，Celebrimbor搀扶着Annael慢慢离开。昏黄的灯光此时已经渐渐熄灭，星空下的小镇显得如此宁静，Ereinion望着他们的背影，恍惚忆起了少年时那次分别的情形。
那是战后的第一个秋季。Mithrim的晨雾尚未消散，他就被推上了马，跟随母亲和亲卫士兵一同出发，向西而去。有许多人家默默地聚集在路边送行，有妇人抱着的孩童，也有相互搀扶的老者，更多的，是仍然带着伤的士兵。他一次次地回头，只看到父亲的银蓝旗帜垂在晨雾中，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就好像一个逐渐消逝的梦境。
最后目送他们乘船离去的，是那些被送往海滨休养的族人。他们受的伤已经让他们无法远行。那些从港口的石窗中探出的身影，可能早已离开了这片土地。
而在六年之后，他的母亲终究不忍舍弃北方的大地和他的父亲，随着支援的船队一去不返。
还会有多少从泪雨之战中活下来的族人，会在不设防的时刻回忆起那惨痛的过往？
一只手按上了Ereinion的肩头，他明白刚刚回来的堂兄已经读出了他的思绪。“有时真是不知道，Eldar的记性这么好是不是也是一个诅咒。”Celebrimbor努力开解着，仿佛自己从未经历相似的惨痛，“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比我们这些从海那边来的流亡者更深沉了。再过上很多年，可要怎么办？”
“你认为还能坚持许多年吗？”Ereinion没有回头。
尖锐的问题总是如此猝不及防，Celebrimbor几乎是轻率地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坚守这片海岸。“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缺衣少食可以种，刀剑盾甲可以造，城墙可以慢慢堆起，高塔有一天也会竖立。海港不会拒绝任何自由的子民。”
“而我会助你一臂之力。”Ereinion回过头来，也伸手按住了堂兄的肩头。

Ereinion乘船离开后的大半个月里，Celebrimbor专心于熔炉，和助手们把原料炼成了钢铁，修复了Bregor之弓上折断的部分和已经锈蚀的复杂连接。老人对修复的物品非常满意，感谢了他。
也许这些小小的弥补能让老人在剩下的日子里安心，他心不在焉地想，一边敲打着铁砧。用钢水加入含有mithril的铁沙，再混合其他材料提炼，这一个方案目前还没有出太大的问题。他的佩剑也是通过相似的手法慢慢打出来的，只是原料并不是碎沙而是矿石，炉火也有更高的温度。但是没关系，通过改善燃料通风和增加密闭，一样可以提升炉温。
这一次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他继续想。或许，应该为他的堂弟打造一样更适合战场的武器。一件可以在战马上方便使用，也能在阵前挡住敌人冲锋的武器；一个和他的旗帜相配的标志。也许会是矛，或是长刀一类的......
最近的来船捎来了消息，他又想到，Cirdan已经开始派水手在海角那边探查地形了，而Ereinion会在Narquelië月底再次来访，很有可能会带来新的计划。这一次是否会带来更多马匹？什么时候开始修建更完善的防线......
“Celebrimbor大人在吗？”一个人影出现在为了保温建起的屋子门口，听声音是Firiel。
“我在这里。进来吧。”他最后敲打了两下，把金属块放回火炉上继续加热。“有什么事？”
Firiel慢慢踱进来，见Celebrimbor还在背对着她，不禁说到，“大人还在忙碌，要不我先不打扰了......”
“Gloredil呢？我听到他在外面。”Celebrimbor忍住笑，转过身来严肃地望着Firiel。
“快进来！我就说这些小把戏瞒不过一位精灵。”Firiel忍不住笑了，伸手拉住刚进屋的Gloredil，把他从门口拽到Celebrimbor面前，“这是Gloredil，是大人您第一次带我见到了他。”
“我们现在想委托您做一件东西。”Gloredil慢慢地说，眼睛却望向了Firiel。Celebrimbor保持着严肃，心里却好奇极了。
“是两件！我们说好要按照精灵的习惯来的。”
“好好，就依你。”Gloredil咳嗽一声，“Celebrimbor大人，希望您能接受我们的委托，为我们打造一对银戒。我们已经准备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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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来的银矿石已经经过一轮加工，因此Celebrimbor只需要直接取一些粗制的银块。“你们不会是想看我怎么做吧？”
“......是我想看。”Gloredil承认，“父亲说，他的祖上见过精灵和矮人，说他们都特别会做东西。”
“矮人吗？”Celebrimbor思索着，“他们的确都是相当优秀的工匠。在防线还在的时候，我有一次被父亲派去Thargelion，正遇上矮人庆祝他们最年长的首领Durin的节日。父亲说，矮人最年长的一支Andafangar出生在遥远的Hithaeglir，那里的矿藏让他们非常富有。”
“比你们精灵还富有？”Firiel插嘴，她笑了笑，看起来并不是很严肃。
“Noldor的宝石要不是大多没带在身上，肯定比得过他们。况且，”Celebrimbor有意停了一会，专心把融化的银液倒进模子。“有些精灵会用珍珠和他们交换财宝，而海边永远不会缺乏珍珠。”
“不如我们一会也去海边找找吧，Firiel，”Gloredil建议到，“以后可以装饰我们的屋子，嗯......”
Gloredil也笑了笑，看起来同样不太严肃，甚至有些随意了。
Firiel打了一个哈欠，“好像有些困......”
正在冷却金属的Celebrimbor听到这句话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发现了问题所在，“你们赶快出去。”
“嗯？”Gloredil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可似乎有些不想开口了。
Celebrimbor赶快放下手里的东西，把摇摇晃晃的两个人类拉出了屋子。外面冷风一直在吹，Celebrimbor不得不等了很久，两个人类才终于都清醒过来。
“抱歉，我不应该让你们留这么久的，”他说，“人类可能不能忍受炉边的空气。我们族人当中只有幼童会被禁止靠近高炉，但我从不知道成年的人类也是一样。请在这里等一下，等两件都做好了，我再拿出来。”
“谢谢大人。”Gloredil说，扶住了门柱和Firi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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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这是你们的。”
正依偎在一起取暖的两个人类依次回过头，正看到Celebrimbor从屋里出来，手心里是一对银戒。
“谢谢大人！”Gloredil一本正经的低头行礼，但Firiel把戒指拿在手中，着迷地看着银色的反光。“真漂亮，”她说，“您一定做过很多戒指了，才会做得这么好。”
Celebrimbor看着她抬起头，拿着银环对着天上如雪一般单薄的阳光。“不，这是我做出的第一对。Noldor工匠很少为族人打造订婚戒指，因为他们通常会自己动手。”他并没有提及Finduilas如何在Nargothrond的熔炉边找到他，在他的指导下艰难地打造出那对在厄运中分离的银戒。眼前的人类女子和她的母亲不应再一次因过去的事情而困扰。
“既然大人这么慷慨，那么请一定要来我们的订婚仪式，就在两天后。”Gloredil没有留意到他眼里闪过的悲伤，满怀期待地说，“我们都欢迎大人来，会有蜜酒和烤羊肉，还会有各种歌谣和故事。”
“好啊。”想了想，Celebrimbor答应了，“不过Annael听说了这些肯定也会想来的。你们也会欢迎他吗？”
“没问题！”两人一起回答，随即笑了起来。
他们拿好银戒，挥手向他道别后慢慢走远。Celebrimbor望着他们的背影发了一会呆，最终决定还是回到炉边继续敲打那块金属。
移开银戒所用的模子，Celebrimbor想也没想，就把在炉火中烧成了金色的金属块放上铁砧敲打起来。还没打几下，他就发现好像有了一些奇特的反应，一些发白的碎屑在敲打后散落开来，但金属块红热依旧，敲打的感觉也不像发生了什么变化。
“奇怪。”他自言自语道。
等到天快黑了，Celebrimbor终于把金属敲打成了略带弧形的长刃，一端是空心的柄。浸过最后一次水，他检查了前后凸起处的弧度，确认它们能与空心的柄相配平衡，就把它放上木架冷却。放上去没多久，金属的表面就逐渐浮现出从未见过的白霜，让他打消了很快去寻找食物的想法。轻触之下，金属表面并没有粗糙的感觉，反而显得更光滑了。
关于Nargothrond的回忆他原本不愿过多触碰，但这白霜让他想起在Teiglin河岸值守时，Amon Rûdh山坡上在月光下盛开的Aeglos。值守时这些干枯的花枝常被用来生火，他很清楚这雪白的外表下潜藏的是什么。那是和他堂弟的名字一样的火焰。
“就叫你Aeglos吧。”他决定了。

Annael第二天从海角新修的码头回来，一听到能参加订婚仪式就表示想去。
“真是太谢谢你了。正好能休息一下，开开心。”他高兴地说，“哪怕兔子也不能弥补在海角劳作的辛苦。我们真的开始缺人手了。黑沙滩尤其难以开采，船在那里停泊的时间受潮水影响，总是不能太久；浸水的沙太沉，每次也运不了多少。”
“看看月底的大船能带来什么吧。”Celebrimbor表示同意。“明天镇中心，在广场见。”
第二天早上，薄雾依然笼罩在海港上空，但屋子里的人们神情愉快，炉火上的食物香气扑鼻。
“我祝福你们订下的婚约，愿众神见证你们的感情，愿你们通过考验，最终走上同一条道路。”Beleth扶着桌子边沿站起身来。“现在该你们的长辈，来自Dor-lomin的Atherien和来自Nargothrond的Aedhrel，送上你们的祝福。”
“我很欣慰，你们能在动荡时期得以安宁，”Atherien说，“祝不再有流亡之苦。”
“而我祝你们能白头偕老，子女亲如一家。”Aedhrel说，“能在这海港快乐地生活。”
精灵从不在动荡时期这么做，恐怕在大敌被全部消灭之前都不会这么做，Celebrimbor心想，看着两位母亲将自己的儿女分别领到对方面前交换了戒指。
“好了，现在到了庆祝的环节。”Atherien宣布，“按照古老的规矩，每个参加仪式的人都要给两位年轻人讲一个简短的故事，告诉他们别处的风物人情。”
“谁打算第一个讲啊？”Gloredil忍了许久终于问道。“我什么都想听，尤其是精灵来到Beleriand之后的故事。”
Annael说，“你想听精灵很多年前在Beleriand看到的东西吗？我们在Mithrim湖边生活了很久，那里每年都有成群的天鹅在湖边养育后代。”
“我知道这个，”Atherien说，“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带我去过一次湖边，只可惜那时候是早春，而人们说天鹅直到Lótessë才会到达。可惜后来我被送到Brethil寄养，再也没机会去那里看看。”
“对，”Annael说，“它们通常比较晚才会飞到，但在温暖的冬天会很早飞来——现在这样的日子已经越来越少了。天鹅会在湖面上和终身伴侣跳舞，小天鹅出生不久就会游水，但天鹅父母会照料它们直到秋季来临。它们随后会和父母一起迁飞。以往我们不知道它们去了哪里，但现在知道了——就是这里。”
他抬起头望着窗外的海平面。“今年它们似乎迟到了，这段时间有谁见过一只吗？”
“没见过。”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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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讲完了，下一个是谁？”Annael看向最年长的人类Beleth。“Dorthonion的美景您还记得吗？我很久很久都没有去过那里了。”
“当然。”老人说，眼中充满了回忆，“Aeluin中的星光和那里的晚会，实在让人难忘。在节庆时期，大家会在湖边生起篝火，然后围成一圈跳舞。人们会唱着各种歌谣——
Why do you dwell in the shadows
Even if you face all the sorrows?
Come and sing a song of hope and dream
Before the flaming fire of Tarn Aeluin
还有很多，我已经记不住了。据说许多年前，精灵领主也会加入这样的欢庆，和我们一起跳舞。只可惜在我生活的年代他们已经去了别处驻守，再也没有回来。欢庆宴会上会有猎物分享，父亲继承的那张大弓能猎到高大的鹿，它的角有这么长——”老人伸开双臂比划着，“能在风雪天里在北边的高地上漫步。”
“东Beleriand从来没有这么大的猎物。”Celebrimbor说。
“你们都讲风景和动物，”Firiel说，“真正的故事在哪里呢？”
Atherien摆摆手，“故事我倒是知道一个，但......”
众人异口同声地催促她快讲。
“反正我们都逃到这里了，我想这些早已不是秘密。”Atherien回忆道，“在我八岁那年，我刚被送到Brethil不久，就听说族长的儿子Hurin和Huor，比我年长的堂兄们在森林北部的一次Orc劫掠后走失了。”
“母亲，这事没有听你提过啊。”Gloredil插嘴。
Atherien暼了他一眼。“跟你说了，过两天整个Brethil都知道了，接下来Orcs也会知道了。”
她继续叙述下去。“Brethil的人们分成小队在失踪的地方找了许久，后来大家都以为他们被杀死，或是被Orcs捉去了。这个悲伤的消息被送到了Dor-lomin，我也难过了很久，你父亲给我唱了很多歌安慰我。”她微笑了，显然想起了年轻时的往事。“后来过了一年多，消息从北方传来，他们突然出现在Dor-lomin的林地中，身上穿着精致的衣物，仿佛是从精灵的城市中回来的一般。我们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难道他们去了Gondolin？”Annael突然问。
“你怎么知道？”Atherien扭头望着Sinda精灵。
“我跟着Gondolin的大军撤离的时候，他们与Turgon王仿佛认识多年。然而没有人类或精灵知道Gondolin藏在何方。”
“它仍然屹立，”Celebrimbor说，“至少Ereinion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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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是谁？”Aedhrel问。
Gloredil犹豫了一下，“Celebrimbor大人讲一个东Beleriand的故事吧，上次的矮人故事我还没有听够。”
Noldo精灵思索着，“认识的精灵当中就只有我父亲和四叔和矮人往来较多。他们会拜访北方的Amon Rerir脚下的Helevorn湖，途经那里往北或是往西，因此矮人在那片地区建有歇脚的住所。那是许多在山岩上开凿的洞穴，我只拜访过一次，当时眼睛都有些看不过来了。传说中他们是Aule创造的一支种族，这肯定没错。他们太热爱山石，直接住在了里面。”
“Talath Rhúnen原来就有矮人，只是还没有这么多。还有，你们Noldor不也用石头建造堡垒住在里面？”
“这不一样。”Celebrimbor不同意Annael的推论，“我们在大海那边也不会在Pelori上挖洞。关键是谁会用这门技巧创造出山石当中的住所。主动和住在其中缺一不可。”
“你说的是。Sindar一样也会进洞里居住，比如Menegroth，但并不会自己修建它们。”
“你们在大海那边的族人住在海边。”Celebrimbor继续思索着，“所以如果Aule在Valinor造出了矮人，也许Pelori就会被挖空了。”
他发现并没有人从这个笑话当中得到乐趣，因为在场的人类和精灵都没有见过Pelori的雪白高山。
“好了，”他不再去想大海对岸，“下一个轮到Aedhrel了。”
Aedhrel拉起Firiel的手，“我们离开Nargothrond比较早，那时Orcs还没有进犯南方地区。我们走的是沿着Narog南下的道路，经过Nan-tathren转向南方。同行的都是在Nargothrond生活的Beor家族族人，其中有一个特别喜欢四处走动的姑娘，她在Nan-tathren停留了很久。那里偶尔还能见到匆匆路过的精灵，但他们从来不和我们说要去哪里。这个姑娘有一天忽然不见了，我们担心她会偷偷跟着精灵走了，就去问他们。结果你们猜怎么了？”
Firiel摇头，“那时我以为她只是出去摘花了。”
“那些精灵说，她和他们说话，请求他们把她带到河对岸的森林里去。她消失了许多年，”Aedhrel压低声音，“人们都说她迷失在树林里，或是被Orcs抓走了。但过了十来年，有精灵水手在Sirion河口的对面海岸发现了人影，同时发现好几棵树突然出现在水边，还在不停移动。”
所有人顿时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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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el，你是最早来到这片地区的，有没有听说过什么？”Celebrimbor转头问他的同伴。
“我们部族迁到Mithrim很久了，我出生之后没有听过相似的传说。”Annael皱起眉头，努力寻找记忆中的故事。“Falathrim和Doriath的族人们可能见多识广一些。那些水手有没有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没有啊，他们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但他们肯定那些不是大敌的手下。”Aedhrel说。
“也许居住在森林里的Doriath居民会知道。更早的话，精灵西迁的路上倒是见过许多奇异的事情，你们在大海对面没有记载吗？”
“我不是学者的材料，Tirion城里的大图书馆都没有去过。”Noldo精灵苦笑了一下。
“我想起了一个古老的故事，”Gloredil突然说，“在Haleth一族西迁的路上，我们的祖先一直居住在森林中。那些森林里偶尔有精灵居住，他们教给我们语言，在我们的祖先感谢他们的时候，他们说我们人类并不是第一个从他们那里学会语言的生灵。Onodrim，树人一族，也学会了精灵的语言。”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了众神的传说中，提到过Yavanna Kementári在她的配偶Aule创造了矮人之后也创造了一个种族，保护她的树木免遭矮人砍伐。”Celebrimbor说。
“肯定就是这个Onodrim了，”Firiel眼睛一亮，“真是太有意思了。能跟这些树人一起生活，远离战争，这位姑娘肯定很开心。”
“你不会也想去看看吧？”Gloredil急忙问到。
在场的人们都笑了，“我是在想，要是你养大的人弄出什么破坏来，我一定也要养一个保护这里免受损害。”Firiel一本正经地回答。
欢乐的仪式在午饭后结束，下午的阳光冲散云雾，温暖地斜斜洒在地上。Annael打算回去休息了，Celebrimbor独自留在岸边，试图理清接任海港管理和防务以来发生的一切。
海港比起他初来时更像一个镇子了。居民采集收获的食物让所有人不会挨饿，木工为所有居民修建了屋子，夜晚有了灯火。新开的酒馆收留了许多擅长航海和捕鱼的精灵水手，甚至有些人类也开始跟随精灵学习航海。马场新收获的草料不仅能供应这里的马，还能运到Balar岛上。虽然燃料依然不足，但矿石正源源不断地运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冶炼。
渐渐的，他走上西侧靠海的塔楼，抬头望向Balar岛的方向，陷入了沉思。不知多久过去，海风变换了方向，午后的暖阳颜色渐渐变为鲜红，远方的海平面上浮现出点点白帆。

船只靠岸时群星初现，灯火映照下，海港的码头一片忙碌。一群精灵列队下船，随后Ereinion跟了下来，这次是普通的旅行穿着——绣有徽记的轻便皮甲和护手，携带了短剑和弓箭。
“Eleni silir lúmesse omentiemman！”这次是Ereinion看到了仍然站在塔楼上的Celebrimbor。“你不下来看看我们带来的人手吗？”
随着Celebrimbor走下阶梯，数十匹战马被牵了过来，那几十个装束齐整的精灵也都站到了码头外的空地上。
“让我来介绍一下，Laerdan长年跟随Cirdan和我，擅长工艺和用斧。他和手下的这些族人听说这边开始采矿，希望能帮上忙，参与运输和冶炼。“
“欢迎！”Celebrimbor惊讶地微笑了，“欢迎来海港，我们正缺乏人手。相信Annael一定很高兴，有人可以常和他一同出海和冶炼了。”
“Mae govannen！我是来自Falas的Laerdan，离开Brithombar，追随Lord Gil-galad已经有许多年了。”Celebrimbor打量着新来的精灵，他看起来还很年轻，应是日月出现后出生在Beleriand的海滨。他又留意到Laerdan对Ereinion的称呼，心里暗自微笑了。
“正好我要和Ereinion去一趟熔炉，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先来看看。”Celebrimbor伸手指向远处熔炉所在的屋子，“其他人如果有兴趣也可以去，只是那边装不下许多访客。”
“当然有兴趣，多谢！“
解散后，有两三个精灵跟上了他们，一同向西走去。Celebrimbor不时回头，能看到新来者打量着路边亮起来的灯火，高兴之情溢于言表。相比较而言，也许是因为追随者就在身后，他的堂弟显得沉稳多了。
“目前我们缺少的就只有燃料，好在目前对铁和钢的需求不是很大——大敌尚未发动进攻。”Celebrimbor掀开门帘，“请进。”
“有客人吗？”Annael模糊的声音从里屋传了过来，“这里今天不营业，明天请找那个Feanorian。”
“你确定他没有又喝多了吗？”Ereinion压低声音问到。
“非常肯定。”Celebrimbor笑出了声。他提高声音，“快起来！Auta i lómë！”
里屋传来一声巨响，好像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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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什么不好！”Annael还在擦拭手上的擦伤。刚才从架子上掉下来的时候他扶了一下地，总算没有把自己也摔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Celebrimbor心中愧疚，又递过去一杯水，“不知道你们也喊过......”
Ereinion及时插了一句，“打扰了，我们这次来是想看看熔炉的情况，以及最近新锻造出的钢铁。这位Laerdan来自Falas，他和他的手下愿意前来协助你们进行采集运输和冶炼。”
“幸会，”Annael朝Laerdan点头致意。他四下看看，终于平静下来，想起了第二天的计划，“你们可以明天跟我乘船去采矿点。对了，是只有你们几位吗？”
“我们一行一共四队二十四人，小一些的船只不一定能载下。”Laerdan回答。
“这么多。”Annael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对Ereinion行礼，“谢谢大人！”
“不用向我多礼，”Ereinion笑着说，“谢谢Laerdan吧。你们可以进一步商议明天的计划。我一会去告诉水手们，让他们借一条船。另外，今年岛上的树木已足够使用，很快就不再需要多少Nimbrethil的木材，到时你们担心的燃料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谢谢大人！”这次说话的是Celebrimbor，神情严肃的他完全看不出来是不是忍住了笑。发现Annael已经带着Laerdan和他的手下走到炉前，开始讨论一些冶炼的细节了，他慢慢踱到木架前，拿起了仍然晾在上面的Aeglos。它依旧是打好时的模样，只是刚刚点起的灯火让刀刃上的白霜柔和了许多。
“如果没有猜错，”Ereinion走上前去，“这是你的作品。”
“不错，”Celebrimbor的神色不变，“它加入了一种我们在Valinor使用的金属——mithril。新的冶炼方式效果很好，一次就达成了目的，你看这些白霜。”他抚摸着刀刃，“就像夜晚盛开的Aeglos。我给它起了同样的名字。”
他转过身来，双手托着尚未装配的长刃，“若要维系疆土，必然需要武器和人马。这件武器正适合在马上使用，等它装配完毕，愿它为你劈荆斩棘，抵挡邪恶的侵袭。”
曾经的至高王之子望着举在眼前的武器，毫不迟疑地握住空心的矛柄拿了起来。“不错，武器和人马正为我所想。明日船会回岛，而我和近卫队会留下来——然后向北方出发，巡视边境。为它选一个好柄，哪怕是用沉重的钢，Celebrimbor，它将会是我除了短剑之外的随身武器。”
“谢谢你，我的堂兄。”Ereinion又说，“欢迎加入边境巡逻队。”

一下，又一下。
Celebrimbor很久没有这么认真的打过东西了。其他精灵早已离开熔炉，为第二天做准备。但Ereinion一直留在一旁，隔着耐火的织物不厌其烦地试过削切后的重量和长度，再把依然色泽深红的钢交给他继续捶打。屋里火星四溅，在深秋时节的夜里显得甚至有些热了，但他们依旧一遍遍的尝试。终于，长刃被嵌入了精钢的杆，融化后又融合为一体，没有一丝裂痕。
“明天吧，它冷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将长矛架在一旁，Celebrimbor对他的堂弟说，“不早了，酒馆应该不再人满为患。你看怎么样？”
“好。”Ereinion伸手向前一指，“先去码头。”
安排好借用的船只以后，Celebrimbor和Ereinion踏进了酒馆，顿时闻到了食物的香气。水手们已经大多离开这里，返回他们的船上和屋子里了，只剩三三两两的精灵还在说话。
“我以为你不会来酒馆，”在一旁的桌子前坐下之后，Celebrimbor打量着终于放下弓箭和短剑的堂弟。
“如果我说，我来酒馆并不会喝上几杯，你是否要大失所望？”
“真的？”
“很遗憾，是真的。母亲离开之后，我就没有和水手一起喝过了。”见Ereinion表情严肃，并不像是在说笑，Celebrimbor没有追问。
“大家都说，从一个时刻起你突然发现自己真正成年了，”Ereinion继续说道，“不再热衷于一些旧事，我想就是那个时刻。战后第二年，我们在Orcs的疯狂袭击中赢得了一些时间，保护大部分船只免于损毁，那时他们开始叫我Lord Gil-galad。Laerdan也是从那时开始追随我。”
Celebrimbor静静地听着堂弟讲述他和Cirdan如何尽力挽救Falas的族人，如何航向Balar岛，如何在岛上扎营并维系在Sirion海港的立足之地。冒着热气的烤鱼被端了上来，同时还端来了面包、榛子、莓果和水。他们默默地分享食物，但Celebrimbor的思绪一直跟着堂弟的叙述，直到他讲到了Gelmir和Arminas身负各项要事，乘船向北离开了Balar岛。
“我在Nargothrond见过他们，就在厄运降临前的春末。可惜我派来海港的属下还不够多。虽然早已经历了成年的洗礼，转折却总是无处不在——Nargothrond已经不复存在。”Celebrimbor开口轻声唱了，用的是多年前不再公开使用的语言，嗓音也并不动听，但没有谁试图打断他的歌声。他唱的是Nargothrond的深秋，燕子从北方飞来过冬，在果园的山楂树上空飞翔——
Ai lindórea Lasselanta
Nierme mintya náre qanta.
“以此纪念Nargothrond，还有那个悲伤的秋季。”Celebrimbor说，“明天，我们骑马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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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rquelië的最后一天，Celebrimbor和Ereinion各带了五名随从和食物补给，上马向北方进发。他们打算在这数日的旅行中探查大敌的活动，并划定边境范围。每个巡逻队的成员都带了弓箭和武器，穿着轻便灵活的皮甲和便于隐藏形迹的灰斗蓬；Aeglos，如雪一般轻盈冰冷，现在已经斜斜挂在Ereinion的背后。
“从这个废弃的港口到Nan-tathren不用太久，但从那里去往Narog上游可能需要谨慎。”一名Noldo卫兵说，“我们询问了最近从这条路来海港的人类，他们说能见到Orcs掠夺的痕迹。”
“Nimbrethil往北呢？”Ereinion牵住了马，在水流缓了许多的Sirion河畔停下，遥望小丘上一片红云般的樱桃树叶。路边的燕麦已经收获完了，只有白色的穗芒还在随风飘荡。
“Arvernien和Taur-en-Faroth相连的地方是我们撤离时走的小路，Orcs有可能会从Nargothrond南下，必须小心。”Celebrimbor催马上前。
“但过了那片地区，地势逐渐向海岸倾斜，海风吹得树林稀疏。我们可以从高地上穿过，那里应该不会被大敌的耳目发现。”
“西部的狭窄海岸可能性最小，因为Ulmo影响着这片水域和海岸地区。但我们不能忽略Eglarest可能驻扎的敌军。”另一名Falas来的卫兵说。
“小心为上，我们在Narog河畔过夜。”Ereinion作了决定。
除了Celebrimbor的几名属下，其他精灵都没有来过这片区域。所以当他们在午后看到第一棵柳树时，好几个Falas来的卫兵已经不由自主地策马来到树下，惊讶地抚摸着叶子还在飘落的柳条。沿着Narog河上溯，一路都是这样的景象，Celebrimbor不禁想起了那个要求渡河，然后消失在柳林深处的人类姑娘。
在河水上游稍远的地方，他们终于发现了Orcs的踪迹，但这些踪迹不是最近留下的。商议过后，他们决定继续往北，在升高的河岸遮蔽下过夜。
守夜的岗哨一夜无事。第二天，他们按照先前的计划沿Arvernien的北部边缘爬上缓坡，途经不太陡峭的山脊来到了通往Taur-en-Faroth的小路。这里果然有着很新的痕迹——但不像是Orcs的脚印和污迹。
“阴沉的天气并不适合找出稀疏树丛中的敌人——除非它是在动。”Celebrimbor抱怨道。“有谁看到什么吗？”
卫兵四散开来，在稀疏的树丛中悄悄穿行。很快，信号就从西北侧的卫兵处传过来了。是几只游荡的狼。
“就在那条小路的西侧，一共四只。”Ereinion悄声告诉紧随在后的Celebrimbor。
“准备弓箭，”他们吩咐卫兵，“伏击它们，一个都不要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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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大部分卫兵们跳下马，一声不响地包抄过去，然后拉开弓弦。Celebrimbor拿着弓箭也下了马，依靠斗篷藏身在前沿高处。只有Ereinion和另一个卫兵留在马上藏身树丛。
一个手势过后数箭齐发，顿时不远处响起了哀号声。一只狼伤势较轻，正准备逃离，却被Celebrimbor补上的一箭射倒。
“撤回！”他警告四散的卫兵，“狼群不会仅有四只，不要散开。”
就好像呼应Celebrimbor的警告，远处传来了嚎叫声。
Ereinion提高声音，“快上马回树林，有狼骑兵。”
仿佛呼应那逐渐迫近的嚎叫声，从东北方吹起了冷风，吹得白桦所剩无几的枯黄树叶漫天飘舞。一名Noldo卫兵快马上了东侧的山脊眺望，然后带来了不算太糟的消息。“有一队十个狼骑兵正散开了快速接近，没有看到增援。”
“我们可以截住它们，”Ereinion望向Celebrimbor。
“就在这个树林当中。”年长的堂兄补完了这句话。“准备好你们的弓箭，排成一个半圈伏击迎敌。先射倒狼，再用你们的武器解决骑手！”
战斗不久后就打响了。弓箭确实消解了敌人的大部分攻势，那些Orcs骑手在地面上的战斗力远远比不上准备充分的精灵，没过多久大部分敌人都倒在了地上。可是还有两个敌人跳上受伤但没有倒下的狼背，妄图向北逃去，其中一个小头目模样的Orc还回身朝逼近的卫兵放了一箭。
黑色的羽箭被躲了过去。追击的精灵之箭伤了一个逃脱的Orc，让它掉下坐骑的背，但另一个已经跑出了箭矢的攻击范围。
下一个瞬间，Ereinion策马追出，掷出了悄然握在手中的Aeglos。
分量不轻的长矛从半空划过，准确无误地穿透了正在奔逃的骑兵和狼。
用短剑解决掉负伤的Orcs和狼，Celebrimbor扫视战场，“把狼皮带回去，作为胜利的纪念。”他对聚集起来的卫兵们说，“相信酒馆的地面缺少这样的装饰。”他看到卫兵们面露喜色，已经有几个跳下了马。
回头望去，Celebrimbor发现Ereinion取回了长矛，正在打量依然带有血迹的锋利刀刃。“原来Hithlum的骑兵是这样对付敌人的。”他打趣道，“我再做一百支也不够用。”
“你说得对，”Ereinion回答，“这样的武器需要爱惜如命。”

为了防止暴露在可能出现的敌人追兵眼前，Ereinion决定在清理战场之后尽快带着巡逻队赶到Balar海角处，在那里扎营。天气依旧阴沉，但风向已经转为西风，时间离天黑也不是太远了。
“这样是不是过于谨慎了？”Celebrimbor让马偏向一侧，让卫兵先去前面探路，“我们并没有放走敌人。况且这一路并没有见到敌人活动的痕迹。”
很长一段时间，Ereinion没有说话，但他的马逐渐放慢了脚步。最终他回答道，“这个Orc小队一定来自Falas。多年前它们这样一批批追击城外的居民，最终他们只能进入石墙之内，两城之间在陆地上的联系也因此切断。我确实很担心有其他小队追击，因此不得不谨慎。”
Celebrimbor拍拍剑鞘，“凭着我的剑和你的矛，问题不大。来，”他让马放缓步伐，“我来断后。”
在灌丛和乱石间纵马奔跑，白天尚可保持一定速度，但当夜晚降临，他们只能缓慢前进。身后并没有传来任何让人警惕的动静，也没有任何光亮，但巡逻队为了隐秘起见，没有点燃火把。天空仍然密布云层，再加上正好是新月，哪怕是精灵的视力也打了很大折扣。
好在入夜不久，前方的卫兵已经传来消息，能看到远方海角隐约的篝火。
等他们到了Balar海角的篝火边，在码头上劳作的水手们已经回去休息了。码头值守的卫兵睁大眼睛欢迎他们，“大人！需要我去通知Annael和Laerdan两位大人吗？”
“不必了，”Ereinion轻声说，“我们临时在此休整，但需要更多人手值夜。”
“大人，请让我为Laerdan守夜吧。”一个跟随Ereinion的卫兵说。她随即下了马，让马自行去吃草。
“当然可以，”Ereinion和Celebrimbor指派了另两个值守的精灵。“大家早些休息，明天上午要在此商议许多事情。”
吃过晚餐，Celebrimbor没有躺下，而是走到崖边俯瞰新建的码头。附近的山岩中已经开采出来的矿石正零散地堆在海角下的沙滩上，等待着被装上船运回Sirion海港。
“这样的景象，是否如你所愿？”
Celebrimbor没有回头，“我只知道，可以造出新的东西，可以为港口的居民提供物品。”
“你肯定明白，在炉中慢火燃得更久。”
“但点燃它需要许多燃料，也需要开始的烈焰。”
“也许这次你依然是对的，”Ereinion抬起头，空中传来了强壮羽翼拍动的声音。“听啊，天鹅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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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晚依旧一夜无事，清晨的浓雾让卫兵们紧张起来，但等雾被风吹散也没有新的动静，他们终于确信不会有敌人的偷袭。不久，躲了一整天的太阳照亮了避风的洼地和简单的木屋，唤醒了暂住的精灵。
“怎么提前到了？”刚从屋里出来，Laerdan诧异地看着正牵着马的Ereinion。“我听港口的水手说，你们要走三天。”
“我们遇上了敌人。”Celebrimbor也牵着马走过来，跟着Ereinion的马一起来到草料槽前。“狼和狼骑兵，数量不多，看起来是单独出来游荡的一个小队。我们没有留下活口，随后夜里赶路到了这里。”
“什么，有敌人？”老远就传来了Annael的声音，“我应该跟着你们去。”
Celebrimbor笑着走上前去，“不用着急，一会我们会商议许多事情。你如果有打算，可以提议加入新的巡逻队。”
大部分在此暂住的精灵和巡逻队的成员都参加了商议。Celebrimbor作为海港的代理者，提议用提炼后的矿石和海砂修建环海港的矮墙，在一定程度上精简取代旧的外围岗哨。Ereinion作为Cirdan的代表，提议多造快船，增加和岛上的来往；随后他也提及了训练骑兵和步兵，增进武艺。
“这需要武器和装备才能完成，”Laerdan对Ereinion说，“我们需要打出更多的钢。”
“还需要新的巡逻队，定期在边境巡视大敌的动向。”Annael建议，“你们说靠海岸一侧有敌人，也许它们会从林中穿过攻击这个地方。”
“不错，这里需要防守和巡逻，”Celebrimbor接着说了下去，“而在另一侧的Sirion河畔，若能恢复弃用的瞭望点是最好不过。我们的疆界，可以从那里起始，到这里为止。”
“这些都很有用处，可是好像没有那么多精灵，合适的人类也不多。”一个Noldo精灵质疑。
“我们更擅长航海而不是骑马。”另一个Balar岛来的Sinda精灵说。“船只可以在Balar岛上建造。”
“现在能开始的恐怕只有矮墙、快船和钢，”Ereinion从石凳上站起身来，“但都需要时间才能完成。”
“我倒是很想再挥舞那把斧子，”Annael叹道，“但我更不想看到敌人的影子。希望能备齐盔甲的那天早点到来，这样在危机时刻，我也能帮上忙。”
“制作盔甲需要很久，Annael，”Celebrimbor说，“我不能眼看着没有多少防护的族人去巡逻甚至战斗。但我会把制作细节分享给你和Laerdan。”
“谢谢！”Laerdan有些惊讶，“大人的慷慨真是非同寻常。”
“或许吧，”Celebrimbor说，望向Ereinion沉思着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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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巡逻队在更多天鹅的陪伴下回到了海港镇上。海滩上仍有昨晚篝火的残余木块，而在港口处，回程的大船已经靠岸了。
Celebrimbor明白，堂弟虽然明确表示会协助他，但并不会长时间留在Sirion海港。虽说如此，当Ereinion在路上说明自己今晚便会启程，他还是稍稍有些不快。他的堂弟显然还是太过谨慎了，对边境上的敌人劫掠忧心忡忡。在东Beleriand，尤其是北方，这样的袭击不时发生。
哪怕是Nargothrond......
“你有没有听说过任何关于Glaurung的消息？”他转身问刚刚下马的Ereinion。
“没有新的。随你来到海港的族人不是说那条大虫留在了洞里？它和Falas的敌人都难以击退，”Ereinion叹了口气，“也多亏岛上还可以住人。比起坐在这里思考如何扩大疆域，还是回去督促水手造些快船，让你们免除后顾之忧来得实在一些。”
Celebrimbor正打算辩驳，一个声音喊了他的名字。是Atherien。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左臂中抱着一个麻布缠绕的物品。
“怎么了？”Celebrimbor回过头去。Ereinion也几步走上前，因为Atherien正望着他。
“Ereinion大人，请将这件物品交与Beleth的儿子。”Atherien在逐渐亮起的灯光中举起了她包好的东西。现在Celebrimbor看清了包裹下的物品形状，是那张他修复了的Bregor之弓。“她希望能将这件物品作为传家之物好好保管。”
人类的思绪对他们几乎是敞开的，Celebrimbor和Ereinion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请代我向Aedhrel转达哀思。”Ereinion接过了包裹。“愿Valar指引逝者的道路。”
“愿Valar指引逝者的道路。”Celebrimbor跟着说到。这也许是最合适的话了，他想，但这句子给他的感觉依然非常陌生。前几日，老人还在仪式上和他们说笑，讲述Dorthonion的故事和她的回忆——第四次大战前的时光，距离现在仅仅过去了几十年。
群星逐渐显现，船只启程的时间也到了。Atherien和Celebrimbor站在码头上目送大船缓慢离开了港口。Ereinion站到了船尾，向他们挥手，随后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反手抓过背后的Aeglos举了起来。星光之下，矛头的白霜逐渐变得明亮起来，仿佛反射的星光全都映在了雪一般的刃上。
“看啊，那是颗璀璨的星。”Atherien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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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leth希望自己被葬在山丘上。
“她怀念Dorthonion的树林和星空，所以希望能在高处仰望群星。这里最高的坡就是那边的Nimbrethil了。”Aedhrel说，推着木车走在Celebrimbor的前面。清晨，人类婉拒了精灵动手帮忙的好意，但允许他跟随在后。Gloredil和Firiel在前方沉默地推着，而车后另一侧是Atherien。
“你让我想起了父亲。”Gundor之女Atherien说，“精灵们把他和族长Hador葬在了Eithel Sirion旁的山坡上，叔父在送走我之前特地带我去那里送别，”她扬起头，仿佛在眼前就能看到Ered Wethrin的连绵群峰，“从那里俯视过去，那座嵌在大山边沿的堡垒不过是座小小的塔楼。可它抵抗了那么久。”
“希望Beleth也能见证我们的海港抵抗下去。”Aedhrel说。
我们的海港，Celebrimbor心想，我们依然缺少抵抗必须的许多东西，也只能暂时利用敌人的松懈。
木车缓缓上了山坡。Celebrimbor不清楚人类是遵循了怎样的传统，只看到几个人低头商量了一阵，就选定了地点。接着，他旁观了人类挖好墓穴，旁观了Atherien和Aedhrel吃力地接过两个年轻人传给她们的木板，葬下死者，又旁观了众人堆起石块，再用冬青的枝条覆盖石块的顶端。
“Nóm，我们的国王，教给了我们的祖先许多歌谣，”最终，Aedhrel站在墓前说，“然而我并不会再次唱起它们，因为勇敢如您肯定已经离开了我们，也许永远离开这个世界。无论您去向哪里，愿您找到光明。”
啊，Findarato，Celebrimbor心想，Beor家族的人类仍然敬你为国王，哪怕许多精灵一度听信谗言，任由恐惧降临。
“生活在战争的阴影下是多么不幸，能躲开战火又是多么幸运，”Atherien来到Aedhrel身旁，“在这个能仰望群星的地方安息吧，愿Orc永远不会踏上四周的土地。”
这很困难，Celebrimbor又想，哪怕是精灵也无法完全预料战火会何时烧来，除了做好准备别无他法。
他的思绪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谢谢大人为我们打造的银戒，”Firiel在墓前致敬完了，走到精灵面前，让他看了看手上的亮环，“只是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年代，或许一把方便携带的武器更实用。大人，您会帮我这个忙吗？”
“当然，人类的女子。我最擅长的，可能就是精灵的短剑了。”
“谢谢大人！”
也许这是个不错的开始，他想，也许等Ereinion下一次来访，Sirion海港将会有能力自保。籍由信任和敌人的松懈，这片海滨之地或许就能成为Beleriand陆地最后的岗哨。
本篇完

好久没来贴吧了，这里竟然发现了新帖！先打个招呼，等看完文我再来留评吧～
祝RL一切顺利！

啊，是新帖！（歪个楼，之前吞的贴是不是被放出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