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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迹斑斑的货船缓缓远离码头,终于看不见了。王九悬起的心总算放下了些许!
之前在泰国吃香喝辣、左拥右抱的日子,就因为一气之下错手杀了个娼妓,彻底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周惊心动魄的逃窜生活。幸好,自己平时待手下的兄弟不错,经昔日的兄弟王安同安排,搭上了这艘明运货暗偷渡的大船,逃离了泰国,也就正式逃离泰国警方的抓捕。
舱外海水黑不见底,天上的银月倒影在水上,被风浪击碎,散作点点银光,王九忽然有股说不出的悲凉,独自远望,似要看穿前路,前路却是像被夜幕吞噬了似的。
这趟是去新加坡,王安同承诺一靠岸就会叫人接应他,打点好一切。虽说王安同行事谨慎,但顶着杀人罪逃跑,从城市躲到农村,再从村子住进偷渡船,几度生死,王九的心始终是忐忑不安,梦里好几回被惊醒。
夜风寒冷刺骨,王九情不自禁打个哆嗦,往船底楼梯走了两步,准备回船底舱自己的休息室歇息。这时,两个女人手牵着手从船底舱上来,与他擦肩而过,阵阵香水味扑进鼻息。
王九不动声色吸了吸香气,斜眼看这两个女的,他记得她们是刚才上船的。她们都很年轻,大的不会超过30岁,下巴尖尖,脸颊略带点婴儿肥,双眼透出精明,她的同伴似乎比她小几岁,圆圆的脸蛋,看上去有点小女孩的娇憨,稚气未脱。两个女的穿着很普通,言行举止却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人。凭着十几年捞偏的经验,王九猜到这两个女的是有来头的。
显然,她们也是为了躲避什么而逃离泰国。
她们不慌不忙,神态安逸,估计上船前已安排好一切。
“司令……”圆脸蛋女人察觉王九贼兮兮的目光,低声叫了下同伴。
下巴尖的女人握紧了她的手臂,两人侧了侧身子要让王九先过。
两个星期没开荤了,这两个娘们……
王九舔了舔嘴唇,一双绿豆眼更是不规矩地往圆脸蛋女人身上扫视。
“七哥,有茶叶吗?麻烦给我点暖胃的茶叶!”下巴尖的女人忽然对着船舱大声道。
一个瘦骨嶙峋的工作人员立刻跑来,态度殷勤,满口答应道:“好好好!穆小姐!我这就拿给你!”说罢,转身跑去拿东西了。
“园园,我们回去喝茶。出海了,波浪翻腾,我的肠胃会不舒服。”穆小姐意味深长地盯了王九一眼,然后拉了圆脸蛋的女人回到舱底。“臭娘们,敢无视老子!”王九心里涌起一股怒火。
若是在两周前,他早就直接办了她们了。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他不再是横行一方的地头蛇,反而成了过街老鼠,独自一人到处逃窜。而这条船,是专门承载偷渡人士的,船老大是东南亚一个大型黑帮的骨干。送他一个水缸般的胆子,他也不敢在这里霸王硬上弓。
他咬咬牙:“好!到了新加坡再好好炮制你们!”
他拨通了兄弟王安同的电话:“老弟,到了新加坡,安排四个强壮点的人接应我。”
“九哥,怎么啦?又和谁打架了?”
“少废话!派四个强壮点的人给我!”
“九哥,听兄弟一句,你是在逃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必要招惹是非了。付得起船费上船的,都不是等闲之辈。”
“行了!让你给我几个人手,你就啰里啰嗦的!给还是不给?”
“好吧,我安排四个兄弟给你。但是,新加坡不同于泰国,你做事不能太张扬。”
“这才像话嘛!”王九满意地挂了电话,径直下了楼梯,回到自己的休息室。
隔着一块木板,王九听到隔壁休息室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原来,两个女人就住在隔壁!
“上岸了,我们就去找总理。园园,别想太多,累了就休息吧!”
是那下巴尖尖的穆小姐的声音!
王九吃了一惊:她们是新加坡总理的人?
他紧贴木板,恰好木板间有缝隙,透过缝隙,他看到一张木板床上铺了厚厚的床垫。她们的休息室,有冰箱,也有电视机和电脑,不用说,这是两个女人花了高价吩咐工作人员买来的。在这船上,一包劣质的地摊烟或者一块破木板都得用一百美金来买,比抢劫更厉害。他自己付了三千美金,才换得一个狭窄的休息室,睡破旧的木板床位。这两个女人,只稍作过渡,就大肆挥霍,果然有来头!至少是两个大富婆!怪不得船上的人那么殷勤为她们做事,一听她们要茶叶,马上跑去拿。
穆小姐和圆脸蛋女人都在床上坐着。穆小姐端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茶,嘴唇的唇膏闪闪发光,有点刺眼。而圆脸蛋女人,神色有点不安,双臂紧抱曲折的双腿。两人都脱去了厚厚的外衣,只穿着单薄的短袖内衣,白茫茫的光管照射下,两双手臂洁白如白瓷。圆脸蛋女人的胸部被曲折的双腿遮挡,看不仔细;而穆小姐的胸脯则高高挺起,随着呼吸,均匀起伏。
王九吞了吞唾沫,只恨双眼没有透视功能,能射穿衣物纤维的阻隔,直透肌肤。
“我明白你很烦恼。这段时间,我何尝不是痛苦得很?我没法想象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每次想起他,我就恨。没有我,他还是个卖茶叶卖不出去的穷小子。我帮他赚到钱,他却背叛我……”
“我记得你经常说‘女人变坏才有钱,男人有钱就变坏。坏了的男人就像狗,能甩就甩。’可你始终放不下他。”
穆小姐使劲捏着茶杯,可惜她没有足够的力量把杯子捏碎:“我恨死他了!他被抓了,我高兴得睡不着觉!”
“是吗?你让大家喊你司令,就是司令员的意思?不是思念士玲的‘思玲’?你多个晚上都说梦话,全是说给他听的……”
“别说了!他是死是活,看他自己的造化!”
“离开中国,我的心就空空的,身边一个亲人都没了,就自己一人……”
穆小姐放下茶杯,搂抱圆脸蛋女人,柔声道:“爹亲娘亲,钱最亲。赚不到钱,最先鄙视你的,就是你的爹娘。好啦,别沉湎过去了。我们的日子还长着。你还有我呢!将来,你遇到一个你很爱的男人,你记住别让他发财,要像控制奴隶一样牢牢控制住他,控制他的钱财,就能控制他的人。他一旦发了财,就脱离你的掌控了。”
“我不知道。”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相信了他的甜言蜜语,以为帮他赚到大钱,就可以和他永远幸福地生活……”
“我有点累,先睡了。”
“睡吧!睡醒了,一切都是好的!”
“你也早点睡吧!”圆脸蛋女人平躺下来,闭上了眼睛。然而,脸颊上有两道泪痕清晰可见。
穆小姐掏出手帕,轻轻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脸转回来的时候,眼神里却是冰冷如利剑,叫人心生寒意。
王九听完她们的对话,绿豆眼眯成一条线:原来她们是中国人。听说话语气,那姓穆的显然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因爱生恨,她就变得翻脸无情。这种女人,眼里认钱不认亲,控制欲极强,而且富有心计,挺可怕的。圆脸蛋的妞儿早晚会被她出卖。既然这样,老子不妨直接带走她,也算是救她一命了。只是,她们真的和新加坡总理有关系吗?招惹了总理,自己吃得消吗?哼,不管了,老子烂命一条!豁出去了!
一阵脚步声过,隔壁传来敲门声:“穆小姐,你的茶叶……”
王九眼珠子一转:就这么办!
“送茶叶的,给老子也来一包!”王九隔着木板嚷道。
“稍等!我马上来!”
没一会,枯瘦的工作人员就来了。
王九拉了他进来,递给他几张钞票,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船差不多到岸时,叫醒我。记得啦。到时再给你点小费。”
工作人员爽快地答应了。
王九还想打听两个女人的来历,思索间,察觉不妥,便作罢,把人送出门外,一下子躺到床上:何必心急?抓起来慢慢审问就好。
夜已经很深了,倦意袭来,王九闭上眼,渐渐进入了梦乡……
“九哥,九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醒了他。
他擦了擦惺忪的睡眼,定睛一看,竟然是王安同!
“你怎么来了?”
四十岁的王安同身穿西装,西装上赫然印着一个狰狞的怪兽头像,青脸獠牙,眼中冒着邪恶的气息。那头像,叫人看得心悸。王安同却是一脸和气的微笑,十足一个有风度的成功企业家。若不是知根知底,谁都不会相信,外表斯文和蔼的他,其实是个贩毒贩卖军火而且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阴险奸诈,手段毒辣,凡得罪他的,都难免灭门的噩运。
王安同不是一直忙于“大生意”吗?他跑来干嘛?
“押进来!”王安同对门外喊了一句。
四名壮汉押着两个五花大绑的女人挤进来了。这两个女的,正是穆小姐和叫园园的圆脸蛋女人。粗麻绳把她们的身子勒得紧紧的,以至于把胸脯勒得格外坚挺。
“这两个女人是泰国警方安排来设法接近九哥你的,我发现了她们和泰国警方的电话联络,及时赶来抓起她们了。”
王九一阵狂喜:“好!交给我来审问!”
“九哥,饶了我!”园园眼里盈泪,怯怯地哀求道。
“饶你,行!先让老子乐乐!”王九猛然扑向园园……
黑洞洞的枪口突然抵住额头。
王安同皮笑肉不笑:“九哥,色字头上一把刀。你色心不死,早晚得死在女人手上。与其死在女人手上,辱没了你的威名,不如小弟亲自送你上路……”
“啊!”王九惊叫!
叭!火头从枪口喷出!王九仰面倒下!
王九整个人跳了起来。嘭!头重重撞击在船板上,直冒金星。然后,刺眼的白光弄得他短暂失明。
他扶着舱板坐稳,视觉恢复正常了。
休息室里一切正常。刚才只是一个恶梦!
浑身的冷汗湿透了衣服,黏乎乎的,不怀好意的冷风从缝隙里钻进来,侵袭他,冷得他打了个寒颤。
好可怕的梦!难道是凶兆?
王安同虽然曾经是自己的手下,但近两年他已经靠着他岳父的势力,另起炉灶,承担了大量的毒品加工销售和军火销售任务,早就不受自己控制了。而他知道了王安同太多的秘密,王安同会不会借着这次机会……
王九又打了个寒颤:姓穆的女人说得不错,爹亲娘亲,钱最亲。爹娘都信不过,何况所谓的兄弟!看来,还得防着点!
他睡意全消,掏出了手枪,紧握在手。
嘎嘎嘎!
敲门声恰逢其时响起来。
“谁?”王九举起枪对准门,声音颤抖。
“是我,穆小姐。可以开门说话吗?”
不错!正是那穆小姐的声音!
王九的精神高度紧张:“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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