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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而今重唱饮水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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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容若生日纪念文章,放这边儿来吧,省得在那边儿没几天就找不到了~~)
原帖见:http://tieba.baidu.com/f?kz=698480619
我和他相识已经整整十三年了。十三年前,当我第一次翻开《清词百首》,翻到他的那一页时,万万想不到从此以后自己竟会和他如此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十三年后,当我在地坛书市上重逢《清词百首》,再翻到他的那一页,所有的一切如同在梦里一般。而今重唱饮水词,悠悠,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在我刚刚认识他的第一年里,只能零散的见到一些他的词作,比如《清词百首》里面选录了五首。当时的我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高二学生,生活圈子很小,而且也还没有网络。我在书店里找啊找,却找不到他——大概是因为之前的确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人,大概是因为我去的书店恰巧没有上架与之相关的书,总之,我很想找到他,却一直找不到他。
直到第二年的秋天,我才第一次见到他的词集。翻当时的日记,是1997年10月11日,那天是星期六,学校补课。我在日记里这样写道:“放学之后,高尚她们班出板报,我和曹娜去了书店。在爱知书店见到了心爱的书,幽雅深邃的藏蓝色封面,上面零星点缀着几片叶子,五个银色的字写着‘纳兰词笺注’。我不禁有些失落了——经过一年的历程,我得到了‘他’,可是一旦得到,就再也没有寻觅之中的乐趣、惊喜与兴奋了。但我再仔细一想,不禁又开怀了——我得到了‘他’,正是一个新的开始,开始了我与‘他’的相知相伴,那是怎样的一种幸福啊,难道不值得用更大的热情和更深的依恋来对待吗?”从那天起,我经常会在每天写日记的最后,从《纳兰词笺注》里挑两首词抄在本子上,边抄边念、边背,那是我最初的吟唱。
我对他的关注最如火如荼的阶段,在大学。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同学们没人会相信冬天里经常靠在暖气旁边打死也不肯去上自习的我,会在零下好几度的天气里甚至冒着六七级的西北风,坐四个小时公共汽车跑到远得出了北京市地图的“上庄”,一个月里少说能跑去三四趟——只为了一个早已作古的词人。那时候也是我背诵纳兰词最有“成果”的阶段,可以整首背诵下来的有将近二百首。然而还没等我翘一下尾巴,严酷的打击就接踵而至了。
1999年12月3日的日记里,记录了一件至今记忆犹新的事。“今天是我这辈子最丢人、最没面子、最最糗、最最不可原谅的一天!团会‘世纪回眸’,吴昊介绍文学版块,把我和谷淞说成是班里‘古典文学大家’,请我们起来背诵诗词。谷淞先起来,这位被吴昊称为‘全唐诗半宋词’的家伙竟然张口背纳兰的《长相思》,磕磕巴巴背不熟,还是我在底下给他提的醒,真是有够逊的。但是到了我,吴昊让我背一下纳兰的其他词,我却因为怯场而张口结舌,平常熟得不能再熟一下全想不起来了。背‘红影湿幽窗……’没两句,忘了,好容易想起来后面一句,一说,又接不下去了!全班都知道我爱纳兰,知道我喜欢纳兰词,然而当着全班人的面竟然连一首都背不下来,简直是!‘丢人吧,你!’姐儿几个都这么说。吴昊下来更把我和谷淞贬得一文不值,说我俩把他的团会全毁了。”
两篇距今已过十年的日记,又让我回到了懵懂任性的年代,于是感叹岁月如飞梭,竟然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从见到第一本词集到现在拥有逾两百册、近百种的纳兰书籍,从一个当着众人面会怯场的黄毛丫头长成即将而立之人,我经历过的可说可写的故事实在不少,林林总总已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而今重唱饮水词,我大概是要唱成一个组曲了。



IP属地:北京1楼2010-02-12 03:33回复
    第一章    情定《蝶恋花》
    1984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一本小而薄的清代词选,这便是《清词百首》,里面选录了五首纳兰性德词。在第80页上,首先是一段简短的词人介绍:“纳兰性德(1654—1685),表字容若,满洲正黄旗人。十九岁中了进士,给选拔做三等侍卫,后来升到一等。他是个宰相家的贵公子,生得聪敏,诗词书法,样样精工。又会得骑马射箭。性情豪迈,十分好客。词写得清新自然。”[注]
    就是这样一段而今看来相当简略而且还存在明显错误的介绍,拉开了我和他一生情缘的帷幕。
    帷幕下的第一个亮相,也是我平生接触到的第一首纳兰词,便是《蝶恋花》(辛苦最怜天上月)。《清词百首》把“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中的“昔”印成“夕”,虽然这里此昔通彼夕,然而毕竟这首词的原貌当为“昔”。可是这书里的这首词给我的印象太深了,以至后来只要一提到“辛苦最怜天上月”这首,后面那句我总爱写成“夕”……这个毛病到今天也没板过来。
    这些年里经常会被问及最喜欢他的哪首词,我以前总是回答说都很喜欢,因为我最先见到的《蝶恋花》(辛苦最怜天上月),可能对它更有感情,逐渐的,这首词就成为了我的“最爱”,尤其那两句“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没来由的非常喜欢。有一次聊天的时候纳兰琬点出了“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里嵌进了我和他名字的各一个字,容若的“若”,君卿的“卿”。我以前都没有往这方面注意过,经她说,才恍然——果然是很神奇的缘分,我没来由的喜欢这两句也许就是一种命中注定吧。
    去年年底收拾书柜,除了擦拭整理,就是随手翻阅。书柜的最底层有我小时候的一些书籍,大都是上了中学之后就不再看的了,每次收拾书柜也多是把书整体的搬出来再放进去,并不细看。这回在整理的时候,无意中看到里面有一本《彩图情诗三百首》,很新很陌生。大概是当年亲戚朋友谁给的吧,父母可能考虑情诗“少儿不宜”没给我看,直接扔进了柜子里,如今被我翻出来了。
    从司马相如的《琴歌》开始,到文廷式、王国维的词结束,以时间顺序结集而成的《彩图情诗三百首》,里面也选了纳兰性德一首词,便是《蝶恋花》(辛苦最怜天上月)。旁边配了一幅图画,如锦的花丛中一袭昏暗的背影,两只斑斓的蝴蝶在半空中,翩跹起舞……
    蝶恋花
    辛苦最怜天上月,
    一昔如环,
    昔昔都成玦。
    若似月轮终皎洁,
    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
    燕子依然,
    软踏帘钩说。
    唱罢秋坟愁未歇,
    春丛认取双栖蝶。
    


    IP属地:北京2楼2010-02-12 0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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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
      [1]纳兰性德生于顺治十一年腊月十二,对应公历为1655年1月19日。简介中标注的生卒年为阴历纪年。
      [2]纳兰性德于康熙十五年丙辰科殿试二甲第七名,是年他二十二岁。并非简介中的十九岁。


      IP属地:北京3楼2010-02-12 0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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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漫漫相知路
        (上)
        初相识,他无疑是一个标准的白马王子,或者说,他完美得一点儿都不真实。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在当时的中学语文学习里,清词是没有一丝一毫篇幅的,诗歌到了清朝只一首龚自珍的《己亥杂诗》,其他连提都没提,清代词坛对我而言,完全陌生,完全新鲜。我除了把他挂在嘴边之外,并没有什么头绪去加深对他的了解,没头苍蝇似的。在我周围可以找到的与之相关的东西实在太少了,同学们虽不时拿他来开我的玩笑,却也都好心的帮我留意有关他的信息。程诗华去首都图书馆借书的时候帮我借来了《清词百首》;“……漫惹炉烟双袖紫,空将酒晕一衫青。人间何处问多情。”祖敬然把她从言情小说里抄下的纳兰词交给我;表姐不知从哪儿听说夏衍有纳兰手简……一点一滴汇集到我这里,一点一滴都如获至宝。终于在1997年的秋天,同桌高婷婷告诉我说,她在人艺院里的小书店看到有纳兰词卖,我一下就惊了,当即决定第二天奔过去,这便是我平生的第一本有关他的书:北京出版社《纳兰词笺注》。
        无论何时何地,他永远是那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也让我开始有所怀疑——直觉上怀疑也许一切不过是被描绘得分外美丽的肥皂泡泡,一碰就会破掉。这种怀疑在我看过《纳兰词笺注》前言时,变得非常强烈。果真那么好么?那是不是真正的他呢?历史上,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的,太零碎了,如同偌大的一张拼图,只找到零散的几块,谁都不挨谁,或者看似是挨着的,拼上去却又牵强又怪异。现在花几分钟“百度一下”就明白的事情,在没有网络的时代,我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甚至更长才弄清楚。然而这还是值得庆幸的,因为虽然弄清楚很麻烦但毕竟还是我知道的,知道的就有机会弄清楚,而我不知道的,则一直不知道,我该如何去知道呢?一片迷茫。
        上大学之后我的眼界比之过去有了明显的开阔,在我弄明白图书馆各个部门的功用之后,就扎在里面开始找纳兰了。
        当时首都师范大学文科都在北校区,而北校区还没有一个象样的图书馆,学生借书都要去本部。本部的图书馆是一幢老楼,外面爬满爬山虎,夏天里绿荫遮蔽,楼北侧有一株高高的合欢树。我非常喜欢图书馆旧旧的浓浓的氛围,经常泡在阅览室里一呆一个下午。三楼的阅览室里有整架子的人大编辑的各校学报的资料,每本都又厚又大,我就一本一本的抱下来,一篇一篇的在其中找有关纳兰的论文。找到了,就从笔记本上撕下一个小条儿夹在里面,厚厚的资料集每本里多则三五篇,少则一两篇,我夹好小条儿之后就到门口服务台登记,然后从三楼的阅览室拿着它跑到一楼的复印室把它们复印下来,再跑回来划掉登记簿上的记录。开始一次一本,后来嫌浪费时间,就改成一次三本。
        记得当时小心翼翼的问服务台的工作人员:“我能多拿点儿吗?”
        “当然,你能拿多少就可以拿多少——只要你拿的动。”
        我一高兴就拿了五本,然后从一楼复印完回来的时候就明白为什么人家加了句“只要你拿的动”——五本还真是挺费劲啊!于是就改成了一次三本。来来回回跑了N多趟。
        9804090,这是我大学时的学号。我是98届的学生,04是中文系的编号,090自然就是我了。这个学号不停的出现在图书馆里所有馆藏纳兰书籍后面袋里的卡片上,一而再、再而三,广东人民出版社《饮水词》和山西人民出版社《纳兰成德诗集•诗论笺注》是我借阅最多次的两本书,尤其《纳兰成德诗集•诗论笺注》,借回之后我将上面的纳兰诗工工整整的抄到本子上,饭后抄、睡前抄、课间抄、开会抄、上课觉得讲的没意思也抄,大概这是有史以来我最心甘情愿最有乐趣的一次抄书了。
        1998年12月5日的《北京晚报》,登载了一篇报道,从此加快了我与他相知的脚步,这篇便是《本市又一座文化名人博物馆建成 纳兰性德史迹陈列馆年底开放》。我赶忙将它剪了下来,夹到了日记本里。恩,纳兰馆……恩,上庄!
        


        IP属地:北京4楼2010-02-12 0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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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长长的组曲已经唱过半了……呵呵,插两张资料图片吧~~*^^*
          容若墓志篆盖,上书“皇清通议大夫一等侍卫佐领纳兰君墓志铭” 


          IP属地:北京9楼2010-02-12 0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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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庄地区出土配剑铜制残件(以上均翻拍自黄兆桐先生赠予豌豆的照片,转载请注明)


            IP属地:北京10楼2010-02-12 0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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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匈牙利童话
              (上)
              “容若,你对我好我知道。”我经常这样说。
              朋友们可怜我一片痴心,所以不会像非同道那样用冷酷的“现实”提醒我:他都死了三百多年了,怎么可能知道你呢?更不可能会喜欢你了,一切不过是你自己的想象罢了。
              我当然知道现实,不提醒我也是知道的,很清醒——正因为如此,我才会面对三百余年的光阴阻隔而难过,我有起码的“常识”。然而,谁说天地间只有人世的?谁说只有在人世才知人事的?他是知道的,我是知道的,我们是彼此相知的。
              在别人用无奈的眼神看着我,或者干脆心底里笑话我真是疯子的时候,我却用同样无奈的眼神看着他们,心中充满了怜悯:不相信奇迹的人,在奇迹发生的时候永远是傻在原地的,根本意识不到那是奇迹;不相信童话的人,即使生活在童话之中,依然只能用世俗的眼光把童话看成世俗。这是多么可悲的事啊!于是奇迹不会眷顾这样的人,童话也不会忍受被这样的人糟蹋。
              我庆幸,我不是这样的人。
              于是,我看到了奇迹,遇到了一个美丽的童话。
              Long long ago,有一个国家叫匈牙利。匈牙利的首都叫布达佩斯。布达佩斯有家出版社叫巴拉士出版社。巴拉士出版社1999年出版了一套丛书叫《中匈文选》。《中匈文选》第二部里有一本集子叫《Na-lan Hszing-tö verseiből》。“Na-lan Hszing-tö verseiből”是匈牙利语,翻译成中文就是《纳兰性德词选》。
              2009年9月16日一大清早,我从钟子给我的邮件里连接到了中国国家图书馆数字图书馆,除了看他让我看的那些有关纳兰的论文,还小搜索了一下书籍,这一搜,就搜出来了匈译本纳兰词的信息。
              不知道哪里来的动力,我决定:我要找这本书。
              然而对匈牙利一点儿概念都没有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去找,甚至搜索出那些相关信息,几乎全是外国字母我根本就看不懂,所以只能向布衣书局的书友们求助。发了求助帖之后我便去上班了,一到单位抱着地球仪就不撒手了,找匈牙利在哪儿,想怎么能去匈牙利买书,可以托哪些朋友……一个上午我像复读机一样反复不停的重复着“匈牙利,匈牙利,匈牙利……”同事们频频摇头——这丫头魔障了。
              回到家,我的求助帖子有人回了,热心又神通的八百老说可以帮忙。八百老本来就是我的“恩公”——我几个月前找到的日译本纳兰词就是他提供的信息,我才得以顺利找到。这回恩公再次出手,将找书一事托付给他在匈牙利的朋友,让我耐心等待。后来有朋友问起过我有关八百老其人,我竟才发现自己对恩公是地道的一问三不知: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年纪、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我除了知道他是个中国人在德国工作别的就一律都不知道了,然而我觉得自己的确可以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要知道一点就OK了:他是我的恩公。
              从接到让我耐心等待的消息的那一刻起,我开始了无尽的等待,等待远方的消息,等待天边的那本匈译本纳兰词。我又放心,又忐忑,放心的是八百老的帮助,忐忑的是找书能否顺利。然而却只能静静的等待,便是我唯一要做的了。我数着日子过日子,于这样的等待中也无法依靠任何人,除了翘首等待恩公的消息,就只能默默在心里念着:容若帮帮我吧!帮我找找这书吧!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如此期望他能帮我,我每天都会在心底对他说——容若帮帮我吧!
              


              IP属地:北京13楼2010-02-12 0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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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
                大概,是因为等待的滋味太难熬了,又大概,是我很想让同道中知心的朋友能够认同“容若,你对我好我知道”中的因缘,所以我拉了纳兰琬陪我一起等,为我和他做见证。
                一开始,我并没有告诉她我是想让他为我去找匈译本纳兰词的事,只说让他为我做件事,为期一个星期,于是琬和我一起数着日子等。我把签名档改成了“一个星期,我等着你”,而琬则每天都提醒道:“又过了一天了啊!”一个星期过去了,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我的心情是相当低落的,跟琬念叨着:“也许打发他去太远的地方了……”
                “你让他去哪儿了?”
                “匈牙利。”我这才把事情从头到尾讲给她听。
                “那可是匈奴的地方啊!办签证一个星期都下不来。”琬这样半开玩笑半安慰的对我说。
                “这样啊!”我赶忙开始祈祷,把签名档改成了“又一个星期,我继续等你,要平平安安的”。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了。
                眼看着数着日子等了两个星期,在第三个星期开始的第一天,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这是一个因为他的《通志堂集》而早早结缘的朋友,但是直到这一天才算真正认识的朋友——布朗兄。而跟布朗兄聊天的时候,说起我们的相识,我们都不约而同的认为,这是他让我们结识的,他在里面起了穿针引线的作用。那天和其后的几天之内同时在我这里和在布朗兄那里都发生了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果细说起来,大概就能写成一篇悬疑小说了。我不想推测他到底是怎么做的,只从结果上来看,他的确让我和布朗兄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我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对有趣的事物总是有非常高的热情,他就是因为了解这点而有了这样的安排。结识布朗之后,我果然就跟着这个朋友到新天地里开眼界,从丹麦女王玛格丽特二世到古代冷兵器,从德沃夏克的第九交响曲到宝瓶座故事,从康熙年间福字铜钱到评弹和《蚕花姑娘》……日子变得格外绚烂,等待的心情也变得分外轻松,不再是死等、等死的感觉了。当然,聪明如我者怎么能毫无察觉呢,很快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让我说什么好呢?”我湿了眼圈,“谢谢你,容若!”
                真的,也许当时我不过是觉得布朗兄能够带着我见世面到各个领域玩儿而已,我还没能认清他这样安排的意义,直到我生日收到了布朗兄发来的一份意外而珍贵的生日礼物时,我才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顿时哭了个大雨倾盆……布朗兄提到他“经历了鬼使神差的过程”恰恰跟我所估计的事对应上了,一切都来自冥冥之中的操纵——是他,是容若!一定是,没错的!
                从布朗兄开始,我陆续又认识了好几位可爱的朋友,而这些朋友竟也都和他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和朋友们在一起,我几乎忘记了还有等待这么一回事,可见有多开心了。然而我毕竟没有忘记,“容若,我要匈译本纳兰词。”我的固执劲儿一上来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依然这样对他说。
                “如果你是他,你找不到她要的东西,你会怎么做?”我这么问琬。
                琬答:“我会先给她一些其他东西,然后继续帮她找。”
                他就是这样做的。
                然而这“其他东西”如果没有分量的话,是不可能安抚住我的,因为我拥有的他的东西太多了,所以如果不是珍贵到一定程度,根本就不可能把我从匈译本纳兰词的等待上拉到一边,这一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结果,他给了我这个世界上有关他的书籍资料里最最宝贝的一本书,只在传说中的一本书——《词人纳兰容若手简》。
                


                IP属地:北京14楼2010-02-12 0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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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情在不能醒
                  2008年的中秋前后,我和心玫一起约着去照艺术照。我把自己的旗装带了去,还教给我化妆的菜菜如何梳旗头,然后再由摄影师大宽“咔嚓咔嚓”的照……后来选片子的时候,我挑的照片里有一半都出自这一组服装。如果当时不是心玫一旁劝我多选些不同感觉有些变化的照片,我选的很可能一边倒的都是旗装照了。
                  其实我就是为了照旗装照才去的,而原因不必多解释。结果也是旗装照的效果最好,对于像我这样相貌平平、身材麻麻的女人来说,能照出这样的效果真是“超水平发挥”了。
                  拿到片子之后,我把这组旗装照命名为《情在不能醒》,并给了一行小注:“因你是你,我才是我。你若不是你,我便不是我,从来不是。”
                  看过我的艺术照的朋友们,不约而同的认为,旗装照最有感觉,非常适合我。其他服装比如小洋装和民国旗袍,虽然也有亮点,却没有旗装照这样整体出众的效果——穿旗装的我,不能说是“漂亮”,而应说是“有范儿”。
                  “豌豆姐姐的这几张旗装的却是很好看哈。”绘心这样评论,我回答说是“气场的关系”,其实不是我有气场,而是借助了他的,凭我自身的条件,真的很难达到(我还有这个自知之明)。然而有他就不同了——和他在一起时间长了,即便是块木头怕也能沾染不少他的气息了吧,更何况是我。
                  这组旗装照其中有一张,是我坐在桌前执笔而书的情景,一个朋友看过之后说:“总觉得,这里应该是两个人。”我就笑着反问道:“难道,这里不是两个么?”雁格也说:“后面如果站个纳兰公子就好了……”我又笑了——他本来就是站在我后面啊!只不过你们看不见罢了,而我却能感觉到。
                  后来给这组旗装照题照,调寄浣溪沙,最后一句是“何人梦影上心头”,何人呢?呵呵。
                  我是和他在一起的,不知道现在有几人能明白,但是我的确是和他在一起的,过去,现在,将来。
                  2008年7月1日,他的忌日。北京头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雨,我听了一夜的雨,然后不擅长调的我,填了一首《金缕曲》——
                  金缕曲
                  误落凡尘里。任乾坤、轮回几度,但凭天意。心事悠悠何从诉,相看凄凉境地。共夜夜、清辉如水。不是三生石夙定,纵离合、难把多情累。因此上、总无悔。      春秋有序等闲逝。恍然中、浮萍聚散,物华兴废。窗外和风兼细雨,梁燕呢喃入耳。竟片刻、含糊悲喜。犹隔百年君同在,立花间、谈笑轻生死。词一阕、慰公子。
                  


                  IP属地:北京16楼2010-02-12 03:49
                  收起回复
                    这篇《而今重唱饮水词》,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其实不能说是唱完,以后还会继续唱的,只不过形式不同罢了。这些日子,谢谢一直陪伴着我跟着这篇文章进行的朋友们,从他的阳历生日(1月19号),写到他的阴历生日(26号),再写到我的阴历生日(31号),再写到我的阳历生日(2月3号),绵延了十几天。随着写,也把自己这些年的脚步输理了一下,温故而知新,大概今后的路,应该能越走越清晰了吧。
                    下面这张图,是用光绪六年榆园本纳兰词为背景,特意挑了《长相思》这一页,而上面放了一枚我的簪子。那天正逢夕阳西下,阳光打在簪子的水钻上,折射出诡异的光……签儿戏称这是“穿越前兆”。我想,这样的一张照片,后面会发生怎样的故事,是可以尽情去想、去梦、去感受的。送给所有喜欢纳兰、喜欢豌豆,相信奇迹、相信童话的朋友。谢谢大家!
                    


                    IP属地:北京17楼2010-02-12 03:54
                    回复
                      虽然这些早已不是故事,重新看一遍依然深有感触啊...豌豆姐是咱的偶像~唉在北京住半年了 经常能路过后海一直没时间去看看....可惜哦


                      IP属地:辽宁18楼2010-02-12 0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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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去过北京,有机会去的话,一定会去渌水亭。


                        19楼2010-02-12 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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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令人羡慕又可详细记录的纳兰史。


                          20楼2010-02-13 01:52
                          回复
                            姐姐,我来支持一下!!
                            太喜欢了!!
                            


                            21楼2010-02-15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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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是一个奇迹~~


                              IP属地:北京22楼2010-02-16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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