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闫安不再言语,他清楚这个人谦和外表下的固执。拍拍对方的肩膀,算是安慰,默默离开。
空落落的铺子,只剩了满室暗暗浮动的香和一个湎于回忆中的人。
过往
那是初秋吧,相遇的时候。还肆意轻狂的年少,以为自己的世界就是全天下。
秋老虎肆虐着,大一新生例行的军训,在训练场上不断的踏步立正。一张张年轻的面庞,汗水中还闪烁着对未来的期许。
乔任梁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这样一板一眼的训练对他来说是“折磨”最完美的诠释。站军姿的时候没耐得住,被教官提了出来,在队列前面单站着。
年轻的教官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痛心疾首陈斥着“军训是为了磨练你们的意志”,乔任梁的目光却越过教官的肩膀看向旁边的队列。
后来乔任梁常常回想,如果那个时候教官没有让他们站军姿,如果那天不是那么热得人心烦意乱,如果那只虫子没有在他面前飞来飞去耀武扬威,他不会那么冲动的伸手捉虫,也就不会被教官逮到,不会被提出来教训,更不会几近“仇恨”的记住那个人,成就后面的纠缠。
所以说有的时候有的事情真的只是一个“缘”字,许许多多巧合拼在一次,成了一次必然的相遇。
他们的缘,叫做一眼万年。
不远处,高挑的少年鹤立鸡群的站在队列排头,即使是笨重的军训服装也遮掩不了他纤细的身形,略显柔和的面部线条,精致漂亮的五官,明明应该是一个温和的人,可看向乔任梁的眼里,分明就有幸灾乐祸的调笑。
只一眼,乔任梁就记住了这个漂亮得过分的男孩子,并且对他的“调笑”显得异常愤怒。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的呢?乔任梁皱起好看的眉,开始努力回想。
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学校里,遇上一个人不难不易。
忘了是谁先和谁招手,忘了是谁先和谁说话,两个性格迥异甚至“小有仇恨”的人竟渐渐形影不离;忘了是谁先给谁拥抱,忘了是谁先描画谁的掌纹,相知相许,他们在夜深时分躲在宿舍天台上接吻,分享彼此的呼吸,交换彼此的气息,忐忑的隐秘的快乐。
本是两个极端,一个静如止水,一个飞扬跳脱,他的爱人,常是温温淡淡的笑着,安静而美好。
他们勾肩搭背的在校园中行走嬉闹,旁人只当他们是感情极好的兄弟;也曾在某个雪夜穿过大半个城市去一家藏香铺子,爱人细长的手指拂过那些悠远沉静的气息,然后回扣住他的手,回来的路上就那样十指紧扣,空荡的长街上,碎玉遍身,看向彼此的眼里有着满足的幸福。
不是没有过争吵和冷战,为的仅仅是一些情人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多时候的分歧,都是以彼此的退让结束。
那时年少,以为彼此就是全世界了。
爱人22岁生日那天,他小心翼翼的把一个亲手打造的银戒指戴在他左手无名指上,戒指内侧刻着精致的字母,Je t’aime,法语的“我爱你”。草长莺飞的初春,他像宣告所有权一般,就着漫天杨花,把爱人紧紧拥在怀里,如同拥着此生所有的幸福。
毕业的时候两人想尽办法都留在了本市,正式的同居起来。在不同的单位工作,原本的形影不离演变成为朝夕相对。心里不是不清楚的,这份恋情在如今看来,依然太过大胆放肆,禁忌而不容于世俗。他们从不出现在对方的生活圈子里,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彼此。真的只是朝夕相对而已。
家里开始催着找女朋友,催着结婚,每次接到类似的电话,两人都是极力的敷衍过去,相互之间也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可都压抑在心里,常常突然陷入沉默,爱人的眼里,开始带上若有所思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