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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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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1-01-04 18:44回复
    【第七幕 承天启元九年九月】
    人物:赵斯与 姬烜
    地点:鼎州
    剿匪步入尾声,天气也由热转凉。赵因体弱感染风寒,加之前线医疗条件不足,诱发高热,多日不退。姬欲说服赵提前返京,赵却心怀鼎州民众,迟迟不应。姬便以让赵回朝如实禀上为借口,托付其任。赵终于应允,即日启程。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1-01-04 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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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本第七幕 承天启元九年九月】
      九月寒秋匆匆临至,亦携着汹涌高热连亘不绝。军中的医士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往往复复地叹着毫无用处的长气,如非我幼时听惯了这种强调,怕会当真惴惴,以为此生短暂,真要交代在鼎州此地。
      实际上是否然。换言之,军营的寒凉比之汴京暖阁,有过之而无不及,冷瑟下的思维清晰分明,足以支撑我伏案写下一条条一句句的教化细则,罗列成有条不紊的执行的规范。只可惜是反应迟了些,直至有片阴影罩上书案,才将将回身,猝然轻叹。
      “长显。”
      声音微哑,却笑,“ 你何时来的?”


      3楼2021-01-06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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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不来,怕桌上这卷章,便要成殿下的绝笔了。”
        唇紧抿作一线,眸冷而神肃,是难得的吝啬笑颜。我少与友人置气,通常皆是一笑了之,只今着实收不住怒火,他明知自己身体如何,此番随军远行鼎州已是勉强,现下又逢秋寒,他向来换季要遭一病,若是在东都尚且好说,太医在侧,药材不缺,然军中不似皇城,食住简陋,少有碳暖,只怕将他的寻常小病拖作要命的大疾。
        “殿下,您可听过一句古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1-01-14 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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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听过,” 见他敛去笑,也不由将笑意褪去几分,却是温善地答复,“ 自然是听过的。”
          笔尖墨未干,似是担心滴墨晕在纸上,忙放回木制笔冼中仔细清过,才慢吞吞地轻叹,久干的嗓音有些喑哑。
          “ 没那么严重的,长显。”
          我向来清楚自己的身子。这是一副难见的病骨羸躯,却又偏偏倔强不折,历经过惊厥高热,遭逢过累月的伤寒,举不得兵刃习不得武,就连随军平乱,也只能做些文职的琐碎活——但这次是不同了,因竭力争取过,认真地努力过,也正如此,才会格外珍惜不舍,不肯轻易将鼎州这方地界放手。
          “ 我有数的。”
          我试图劝他。
          “ 这么多年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1-01-14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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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1-01-14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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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缄默良久,只皱着眉,半是不赞同,半是无奈地望着他。我虽与他年岁相仿,又是亲朋挚友,然他到底是皇室贵子,他之所行着实轮不到我来置喙。只我亦明他之坚持,他向来多病羸弱,少有远行,此番随军南下已是不易,男儿皆有保家卫国之心,然他因身体之由故,冲锋陷阵已是不能,只能尽其之可能为己身能为之事,分君之忧,解民之苦。
              “殿下,”我低眸,轻叹一声,缓和了语气,“我知殿下心中有数,但……”
              我倏地抬眸,且将眼中不忍挥去,只平静得几乎冷漠地望着他,复才不紧不慢地续道。
              “殿下可想过,您今为开化民智操劳许久,是愿尽可能兵不血刃,然您一朝病倒,他人接任,且不说功绩一事,只说旁人可真能明您苦心,一心教化百姓化解争端?”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1-01-16 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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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渍染混了一汪笔冼水,浸湿旧年的陈木,留下斑驳不定的深浅渍痕。敛袖将笔搭搭好,才舒了长眉,抬眼看他。
                “ 这不是还有你吗?”
                “ 领兵平战乱、剿匪首,这是多少人此去经年也盼不来的立功之机。以你的才能,断不该长久地居在禁军末流,做一个小小的指挥使。长显,我不在乎我身上负有多少功绩——” 微顿,半是玩笑道,“ 毕竟纵观朝中,暂无人能与我并肩。”
                教化的工作已然有条不紊地稳步开展,若能长此以往,必会为姬烜此行添上不小的一笔功劳。这才是要紧的事。


                8楼2021-01-16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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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行军作战,您不及某,教化百姓,某不及殿下。”
                  只微微笑了笑,并未有多少动容,我虽感激于他的信重和抬爱,心动于他所述之功勋,然为官当先为人,若失了本心,为名利所障目,这官做与不做又有何区别。
                  “某感念殿下抬爱,更谢殿下这般信重于某,某虽愚钝,但愿为殿下鞠躬尽瘁。”
                  此一事关乎他之康健性命,我不论为友,又或为臣,都不会放任其糟蹋身体,因他三言两语而变更决定。
                  “且剿匪至今,仅有书折上呈官家,书折难细述鼎州之情况,剿匪之进程,某恳请殿下先行,上禀官家,鼎州匪患之详情。”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1-01-16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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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他此是为劝我归去,但这个理由,却令我无处辩驳。
                    鼎州地处荆湖北路,与汴京东都相去甚远,且不论车马劳顿所去不少时日,单就朝中诡谲汹涌的暗潮,便知鼎州之事断无可能分分明明地叙尽袒露。或许谁都能回京禀事,但最合适的,莫过于我——
                    “ 长显啊。”
                    摇头轻叹,目光沉沉,半晌,终归忍不住笑了。那笑里是无奈与纵容,与微白泛红的病色极不相称,却又极其契合。
                    “ 你这样讲,我哪里有理由回绝呢?”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1-01-17 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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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某这趟岂不成了白跑?”
                      有风轻拨帐帘,漏来月色旖旎,疏散帐中未散的紧张,是舒眉展目,松去肃容,且随那月色漫漫,舒朗一笑。
                      “殿下,鼎州不及塞北天高地阔,不及江南柔婉多情,神州辽阔,有万千景,万万民在候着您。”
                      帐外有亲兵来送来新药,虽无法根治其病,到底能缓和些许。我起身接来药盏,端送至他面前,
                      “殿下胸怀天下,自能行游四方,只恐心拘于一隅,才将身囿方寸。”
                      “殿下,来日方长。”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1-01-17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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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好,这次便听你的。”
                        接过药盏,余温犹且温烫。鼎州一行路远艰苦,但所悟良多,内心早有定论。诡谲前朝的风波难及九州宋疆,却及滚滚红尘中的黎民百姓,日后路如何走如何选,方才是当下之重。
                        我信他,因而信这一朝归京,定会无忧。
                        “ 来日方长。”
                        (结)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1-01-18 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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