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厚厚的玻璃去看边伯贤的脸，他的脸上依旧是没心没肺的笑容。明明被关进去的人是他，此刻他却在笑眯眯地安慰我：“不要伤心啦，我不值得你上心。”
可是眼泪根本就止不住，哗啦啦地淌了一脸。我想我的模样肯定狼狈到极点了。
抓着裙摆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收紧，我想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对上他的笑容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久我才憋出一句话，“你干嘛打架？”
边伯贤邀功似的对我眉飞色舞道：“小熙我跟你讲，我一个人就废掉了他们三个人诶。唔，我想想，好像是两个腿断了，还有一个胳膊废了？差不多差不多啦，我厉害吗小熙！不过竟然被关进来了……这次给我的教训就是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就不要急着动手，秋后算账！”
他凭什么到现在都还是这副开心的样子？凭什么自以为是让我这么伤心？他边伯贤从我认识他开始就是一个这么自私的人吗？他为什么一点都不考虑我的感受？
“你以为你动这一次手就可以一劳永逸了吗？”我努力止住哭腔，抬起头想要骂他，“边伯贤你幼不幼稚啊？他们要骂我你就让他们骂好了，又不是会长在我身上掉不下来，他们嘴里没谱你就跟他们动手啊？你是有病吗？你……”
话语如数堵在嘴边，我满脸是泪地看着他，喉咙里像是有一只虫子在不停地爬来爬去，酸涩难忍。
他依旧是笑着的，只不过慢慢的，他脸上的神情变了颜色——换成了满脸悲伤的色彩，望着我苦涩地笑：“不然呢，让你白白的被那么难听恶心的话侮辱吗？朴熙，你别开玩笑了。”
“你知道我做不到的。”
你别开玩笑了。
可是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啊。
从一开始答应帮你的时候就没有和你开玩笑啊。
漫长的时光像是一条黑暗潮湿的闷热洞穴。
视界里拉动出长线的模糊的白色光点。

叶子铺满一地，踩在上面会发出细微的沙沙的声音。
空气里低低的浮动着一股树叶的清香。
我只顾着一个劲地往前走，满脑子都是边伯贤悲伤的笑容。
为什么就算他那样笑着还要安慰我呢？我才是不值得。
撞到人。两眼无神地抬头看向面前的人，被人猛地揪住头发，用力地往外扯。
刺痛感从头皮迅速窜开，我忍不住尖叫起来，拼命地扯开那人的手，看清楚了这个人的脸。
心惶惶然地沉下去。
那张悲痛欲绝的、带着仇恨的脸我在不久之前才见到过。
嗯，顾念的母亲，终究还是找来了。
.
光线飞快地消失在天空里。
无限膨胀开来的寂静。
视线能触及到的范围之内，出现了朴灿烈那张熟悉的面容。他板着英气逼人的脸默默地与我对视了一会儿，没有聚焦的视线忽然恍了一下，紧接着移开目光，毫无留恋地转身走远了。
余下的空气里依然是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清香。
他走远了。
眼泪终于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我的朴灿烈啊，我到底做些什么才能把曾经的你找回来？
真的找不回来了吗？

加更一次～

之后的日子像是被谁翻了天，一切都乱了。
学校里的那些人对我的恶意从来都是不加掩饰的。他们并不在乎消息的真伪性，只想用这些往往失真的小道消息来调和他们枯燥无味的校园生活。
我可以都不在乎，我可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但是我偏偏要死了一样在意朴灿烈对我的看法。
然后天就狠狠地暗了下来。
学校里那些恶毒的话，可以像一阵风一般在他耳边轻飘飘地刮过。
我每天早上精心准备的早餐，可以在晚上回来的时候还是原封不动的放在餐桌上，再被我心灰意冷地倒进马桶里。
他再也没有和我一起上下学过了，也不再和我一起出去玩，一起去看那部很久以前就答应陪我去看的电影。
真当生气到这种地步吗？
就如现在，我的朴灿烈冷着脸坐在我对面，双手环胸，姿势慵懒地斜头看我，“你每天都这么闲？”
我嗫嚅着，语气小心翼翼的，“……什么？”
“你有这闲工夫做这种无关紧要的事还不如好好配合警察的工作，早日搞清楚阿念死亡的真正原因。”他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去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啤酒，语气冷漠到不近人情。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拉开拉环一口气灌下半瓶，我想起来拦住他，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甸甸的，压得我动弹不得。
那我至少说句话吧，可是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说“住手”还是“你为什么这样想我”？是说“哥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还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似乎每句话都是说不得的。
原来顾念在他心里的地位这么高吗？高到即便我和朴灿烈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也不可企及吗？
我沉默着把满桌子的菜一盘一盘倒掉，然后手脚冰凉地回到房间里，轻轻地关上房门，把自己重重砸到床上。
心里是让我难受到几乎要窒息的委屈。
为什么朴灿烈不肯相信我？那我和他在一起相处的那么那么久的时间到底算是什么？竟比不过一个顾念。
比不过他们的几个月。
而另一边仅仅和我认识几个月的边伯贤，却不顾一切地为我做了那么多，像冬日暖阳般给了我几乎要负担不起的温暖。
满满溢溢的难受。
要给自己找点事做来抑制住这种让人绝望的感觉。我随便套了个外套，出门去找边伯贤。
每次见到边伯贤的时候，他总是满脸笑容地出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们中间隔着的厚厚的屏障让我们两个像哑剧里的人，无言地挥动着四肢，动容着脸上的表情，彼此卖力地表演着。
他眼底的亮光几乎要灼伤我。
一切都是因为我。
每一次看到边伯贤的笑容就要被心里沉重的愧疚感压得喘不过气，可面上只能扯起嘴角回应他的笑容，不想他因为我心情更加低落。
去找边叔叔求他帮忙吧。把边伯贤换出来，这样就不会对不起他了。
可是边伯贤仿佛有洞穿一切的能力，虽然脸上依旧是不以为意的表情，语气却染上了分张皇：“小熙，我爸就是想教训我所以才不让我出去，不就两个月嘛，你可别做傻事，千万别。”
我直愣愣地看着他，过了很久才轻轻地笑了笑，“我知道。”
却是把眼泪都笑了出来。
边伯贤的爸爸确实有这个能力，所以当时找我谈话时才会那么波澜不惊。
在他看来，边伯贤在监狱里被关上两个月就如同为他这次的冲动买单，不过是边伯贤的一次小小的成长罢了。
被边伯贤打伤的那几个人的家长一看到边伯贤家的情况就立马变得更加张狂起来，狮子大开口直接要了二十万。
边伯贤的爸爸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接开了张三十万的支票把他们打发走了，另外的十万元买他们的息事宁人。他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
他用三十万买了一次边伯贤的成长。
三十万。
离开警察局后我拐去旁边的银行，为数不多地查询了一下银行卡上的存款，对着屏幕上显示着的那个与三十万相距甚远的数字发了好久的呆。
边伯贤是为了我。我应该对这件事负责的。

下午我找了个理由请假，背着书包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街上找着打工的地方，顶着热得让人恶心的阳光一步一步在街道上挪动，最后实在忍受不了于是推门进了一家饮品店。
迎面而来的冷气让我舒服地长舒口气，环顾了一下四周惊喜地发现这家饮品店碰巧就在招兼职。
于是去吧台询问：“你好，请问你们这里现在还招兼职吗？”
抬头的是一个男生，眉目清爽，五官的轮廓鲜明精致，一个眼神似乎要把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勾去。
看到我时他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住了，直勾勾地盯着我，在我几乎要落荒而逃的前一秒才开口：“你吗？”
我忙点头，努力止住脸上一阵的潮热，“对的。”
“高中生？”
我继续点头。
“工资按月结算能接受吗？”
“可以。”
“每天放学后来店里帮忙两个小时，周末就全天在店，如果有事允许请假，不扣工资，怎么样？”
“可以。”
“那就从明天开始？”
我有点惊讶，“这就算成功了？”
男生忍不住笑了一下，明媚的笑和他背后的阳光几乎一模一样，“要不然呢？”
我傻傻地点了点头，“哦哦。”
然后是男生更大的笑容，“喏，这是我的名字，你叫什么呢？”
我看向他推过来的纸条，一边看一边回答他的话，“我叫朴熙，熙和的熙。”
吴世勋。
“我叫吴世勋，”他朝我伸出手，挑起一边的眉毛，是带了分邪气的好看，“多多关照？”
我看了看他白净的手心，不动声色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然后握住他的手，“嗯，多多关照。”
相处了几天后，发现吴世勋其实并不是开朗的人，大部分时间他都冷着一张俊朗到好像在发光的脸，表情认真地对待每一个人以及每一句话，只不过偶尔露出的笑容能让周围明亮的日光也黯淡下来。
怪不得地方这么偏僻生意却又好得不得了。我站在柜台边一边擦着玻璃杯子一边想。
然后在一旁调奶茶的吴世勋就轻轻瞪我了一眼，看样子是在谴责我的走神。我心虚地低下头加快手上的动作。
日子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会不温不火的过下去。
朴灿烈日复一日地对我爱答不理，这种情况即便是在警察宣布我与顾念自杀的事无关之后也没有得到改善。
偶尔的眼神相对，总能看到他眼底的冷淡。
可就在前不久里面还是对我满满的溺爱。
时间久了我才发现，其实我更愿意拥有的是我的朴灿烈的在意，是我的朴灿烈的关注，哪怕是别样的注意我都甘之如饴。
而如今把我当成空气一样透明地对待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我替顾念死去才能让他高兴起来？
如果朴灿烈真的想我去死，那我去死就是了。

因为答应了吴世勋早点去店里帮忙，于是我周六早上起了个大早，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轻手轻脚地准备出门，却意外撞见了沉默地站在楼梯口的朴灿烈。
于是我就也沉默着站在楼梯上，只是看着他，什么也不说。
他的脸在早晨微薄的光线里看不出表情，光线反得让我的眼睛有了刺痛的感觉。
空气里浮动着黏稠的夏日香气，夹杂着他身上淡淡的香。
我们就这样一言不发地互相望着，直到他开口打断这大片大片的沉默：“朴熙，你知道阿念死前给我发了条什么内容的短信吗？”
我继续静默地看他，艰难地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哥哥”咽了回去。
“阿念说，让我不要怪你，喜欢上我不是你的错。”
“她说，你之前对她做过的事情和表现出来的那些恶意她都不怪你，她说她可以理解你。”
“她还说，你说过如果她消失的话你就可以和我在一起了，她想成全你。”
“所以说朴熙你是不是喜欢我？是我理解的那种喜欢吗？”
“被你这种人喜欢我可真是承受不起。”
“我现在连看你一眼都觉得反胃。”
他每多说一句话，肺叶上的刺痛便多了一分，直到我再也承受不了，打断了他的话：“哥，你不相信我吗？”
我想跟他解释，把这些虚假的话在他面前掰碎驳回，可劈头盖脸打来的悲伤堵住了我的喉咙，我难过到一句话也说不出。
朴灿烈定定地看着我用力捏着扶手几乎要站不住的样子，咧开嘴轻嘲地笑笑，“你别叫我哥。”
周围的光线突然就暗了下来。
像是上帝关掉了开关，阻隔了一切光线，阻隔了一切声音，只在这无限寂静膨胀的空间里留下朴灿烈嫌恶至极的神情和他的话。
“我恶心。”
“为什么死掉的不是你？”

我一直都有承认，朴灿烈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影响我的情绪，这就如他的天分一般，他像本能一样知道怎样用最简单的方法把我整个人都扰乱。
旁边的吴世勋轻轻地用胳膊肘碰了我一下，看我一脸茫然地扭过头看他时冲我努努嘴，示意我看看水池，“你今天怎么了？”
我低头去看，原来我把一池子挤得都是满满溢溢的泡沫，好像随时都会溢出来。
我拔掉堵水塞，勉强笑了一下，“没事。”
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吴世勋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继续转过头做他自己的事，洒脱地耸肩，“好吧，反正是你自己的事。”
嘴角突然沉重地下拉。拼命止住喉咙里的呜咽。
我也多想和你一样这般洒脱自然地对我的朴灿烈说“好吧，随你怎么说”。
可你不是懦弱的吴世勋。
我也不是勇敢的朴熙。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我提着吴世勋给我做的奶茶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转悠。
并不是很想回家。怕再次见到我的朴灿烈时面对的不是他灿烂的笑容，而是早晨那样字字带刺的嘲讽。
我也清楚，到现在我都还在做梦。
就在这种情况下再次遇到了许久不见的金钟仁。
他和许多人一起走着闹着，本来空旷的道路几乎要被挤满。他们一起夸张地笑，张狂地闹，有的都是那一样的嚣张跋扈和不可一世。
金钟仁走在最中间，被周围的人团团围住，带着点生人勿近的清冽气息，出众的五官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闪光，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突然有点难堪，迅速地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但是金钟仁认出了我，冷冽的面容立刻温柔下来，冲我笑眯眯地挥手，叫我的名字：“小熙。”
我僵住身子，抬头对上金钟仁温润的眼神后松了口气，回笑。
“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闲着没事随便逛逛。”
“哦……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不用，”我赶紧拒绝，“你玩你的，不用管我，我等会儿就要回家了。”
可金钟仁很熟练地无视了我的话，扬着声音对身后的人说：“我有点事，你们先去玩吧，我把她送回家再去找你们。”
我拼命地摆手拒绝却被他的一个眼神封住。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钟爷你可太不够意思了，这么一个小美人你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干嘛，玩金屋藏娇那一套？你就这么重色轻友啊？”
脸上的温度直线升高，我窘迫地低下头。
“去去去，一边去，一个个嘴上都没个把门的。”金钟仁抬起脚作出要踹人的样子，把凑上来的人吓跑后笑骂道：“都正经点，别吓着我家小美人了，人家才不和你们一样混里混气的。”
“奥~”又发出一阵阴阳怪气的叫声。
“妹妹，你别紧张。”其中有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冲我眨眨眼，扯起了一个迷人的笑容，“既然是钟仁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啦，以后遇到困难可以找我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哦。”
有人笑着附和道：“没错没错，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找你麻烦就直接报钟爷的名字，保准好使！”
刚才说话的那个眉清目秀的男生闻言积极地举起手，“报我的名字也可以！妹妹，我叫金钟大！”
金钟仁双手插兜抬脚把凑到面前的金钟大踹到一边，有点不悦地挑起眉头，剑一样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黑发中，“德行。行了，你们别这么多废话了，她一个女孩子回家我不放心，你们先玩，我等会就去。”
和金钟仁同行的人颇有些恋恋不舍，但看到金钟仁不耐烦的样子只好纷纷和我们告别，浩浩荡荡无比壮观地前进了。
脸上的潮热一直控制不住。

和金钟仁并排走在路上，一路上他都没有开腔，只是安静地喝着手里我给他的奶茶。我正好也没有说话的力气，就跟着他默默地走。
倒透露出几分心照不宣的默契。
“你和你哥怎么样了？”
“啊？”被他突如其来的开口吓了一跳。
“你哥啊，你和他现在怎么样了？你哥跟那个什么叫顾念的还好着？”
好不容易压制在心底的难受又叫嚣着涌了上来。
“小熙你倒是说话呀。”
“你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顾念死了，跳楼了。”
“我靠，这么猛？”金钟仁满脸震惊地爆了句粗口，反应过来之后又急忙改口，“那不挺好的，正好让你哥消停消停。”
“我哥认为是我逼得顾念去死的。”
许是我的语气太过平静，金钟仁有点疑惑地看向我，然后就被我夺眶而出的眼泪吓到了，“小熙你别哭啊……”
“我和朴灿烈在一起生活了十七年，整整十七年，比不上他和顾念在一起的这几个月。他不听我解释，不肯相信我，他还说我恶心，他说朴熙如果死掉的是你就好了，他想让我代替顾念去死。他竟然对我说这种话……”
每说出一句话心脏就会抽痛一次，我勉强用最后一丝力气支撑着自己，让我可以稳稳地站在这里看着金钟仁。
金钟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听到最后他的面色几乎差到了极点，透黑的瞳孔里燃着大片大片的怒火，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冷气压迫得我喉头哽咽。
我有点被他吓到了，抽噎着向后退了一步。
金钟仁别过脸深深地吸了口气，重新看向我，没有同情，没有刚刚带着杀气的恼怒，有的只是满脸的心疼。
“好了小熙。”
“干嘛为别人的看法让自己这么难过？”
“他朴灿烈算个什么东西？”
“没必要的。”
“有我在。”
他定定地看着我，极为郑重地、一字一顿地说：“有我在。”
如同一句郑重其事的承诺。
.
金钟仁把我送回了家，临走的时候捏了捏我的脸，又在我头上揉了一把，恨铁不成钢地叹气，“在我面前不是挺机灵的嘛，小姑奶奶，我拜托你别当你哥的受气包行不行？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你能把自己给堵死。”
我不希望金钟仁被我影响到，于是拍掉他的手，强打起精神跟他吵嘴：“快走吧老妈子，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金钟仁没有预料之中的跟我急眼，反而是认真地看着我，眼睛里闪过意味不明的光，“小熙，该反抗就反抗，让你哥不要太过分了。”
我心情实在不太好，没有功夫去细想他的话，敷衍着回话后就把他推走了。
直到他的背影拐弯消失在视野里，我才靠在墙壁上想着他刚刚说的最后一句话：“小熙，你要相信，你足够好，你的世界里不只有朴灿烈，还有很多很多爱你的人。”
不会了，再也没有比以前的朴灿烈更爱我的人了。
沉重地呼出一口浑浊的气，我转过身包里翻出钥匙开门，动作不由自主地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我一个失误惹得朴灿烈更不开心。
看看如今我的朴灿烈把我变成什么情景了，真可笑。
蹑手蹑脚地拉开门。
家里没人。
我松了口气，在玄关换好拖鞋，如释重负地往客厅走去，路过柜台的时候顺便倒了杯水，一边抿着一边想事情。
是不是应该多找几份兼职？虽然吴世勋给的工资很可观，可是照这个速度，三十万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筹齐？
我不想一直亏欠着边伯贤。
我捏着水杯呆坐在沙发上，两眼放空任凭自己胡思乱想，直到手里的水一点一点凉了下来，凉到我再也不想握了就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放松地向后靠去，眼睛看向上方，却意外看到我的朴灿烈眼神嫌恶地站在二楼俯视着我，漂亮的眼眸里全是满当当的厌恶。
我仓促地直起身，心脏像打鼓一样剧烈地跳动起来，连耳膜里都是巨大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心头再次传来沉甸甸的疼痛感。
我手指僵硬地去拿我放在桌子上的水杯，拿起来慌张地喝水，垂着眼睛不敢再去看他一眼。
很凉很凉，一直凉到了带有温度的心窝里。
我知道即使我再去看一千遍一万遍，他曾经溢满柔情的眼眸里都会是我到现在都不愿面对的失望和憎恶。
我一直都让很多人失望。

第二天去学的时候，我一直紧张地低头走在人群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却被一声不怀好意的惊呼拦住了：“这不是朴熙吗！杀人犯诶！”
周边燥热的空气瞬间冷却下来，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向后挪动着，给我移出了一片小小的空隙。
我睁大双眼，手上更加用劲地抓紧书包带子，依然死死地低着头不去看他们脸上的表情。
“就是她把顾念推下楼的！”更加拔高的音调，尖锐到让我耳膜充血，隐隐的钝痛。
五脏六腑像置身冰天雪地中一般被冻结起来。
周边的区域死寂一片，我艰难地抬头，看到每个人都用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孔看我，然后交头接耳，望着我不停地窃窃私语。
胃里突然涌起黏稠潮湿的黑色液体，发散着浓烈的腥臭味，堵得我嗓子有点发痒。莫名其妙的恶心感。
你懂什么。
你们懂什么。
不要看我。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可是我依然睁着不断发热发烫的眼睛看着他们，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正准备说话却看到面前的人群听话地让出一条道路，满脸的幸灾乐祸。
我有些困难地半睁着眼，看着来人有点站不住。
是朴灿烈。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是用那种发狠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又淡漠了下眸色望向一边，好看但没有感情地笑了笑，“各位不去上课，是因为忙着在这里欺负我妹妹吗？”
有人提着嗓子喊了一声：“是她害得顾念死掉的！”
朴灿烈转头盯着说话的人，稍稍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你谁啊你？侦探？特工？不过本事应该不小吧，毕竟警察都无能到找不出我妹妹和顾念的死到底有什么关系，你却知道了，让那些警察知道了还不得羞愧而死。”
那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难堪得几乎要哭出来，朴灿烈却不肯善罢甘休，“何况，朴熙是我妹妹，就算她真的犯了什么错也不关你们什么事吧？”
他有些无所谓地低下头看着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声音却降到了冰点，“***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了，还不快滚。”
看热闹的人群乌泱泱地散开。每个人脸上都是失望的表情。
本来还以为这种狗血级别的感情大剧会给自己平淡乏味的校园生活带来一点乐趣，可现在看来朴灿烈依旧是以前那样死命护短的性子。
真没意思。
咂咂嘴走远。
我坚信任何人都不如我受到的震撼大，心里止不住地升温，嘴角不受控制地拼命上扬。
现在我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话，只要我的朴灿烈总是这般义无反顾地站在我面前，就算下一秒让我去死我也不怕了。
“哥哥。”我笑眯眯地叫他。
朴灿烈沉默地转过身来看我，表情阴郁到让我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他的声音低沉得像一滩毫无生气的死水，“还有你，滚远一点。”
他咬牙切齿地叫我的名字，“朴熙，你***。”

好家伙这么多mingan词吗
大朴哥最后说的是“你给我gun”

没人吗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