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才人·梁小筠
消息传至耳内时已过廿五午后,手里一粒正把玩的玲珑玉子便倏然坠地,沉沉在心底撞出重响:此前生辰时同方美人有过那样一番闲谈,算来躲去,自家最担忧的事终归还是来了。
……(略)
事情终于在廿九这日尘埃落定,纯才人始终无法做到真的接受它:方氏恩宠淡薄,从来柔顺无争,所愿求的也唯独只是六皇子的顺遂安泰,怎料有朝一日,所谓生而不能养的“觊觎”、“私欲”却成为她最大的原罪,皇帝也为此而将她发落去冷宫,而牵涉其中的惠昭仪与宜妃却毫发无伤,甚至能够安然抚养方氏留下的六皇子……想到这里,纯才人便忍不住觉得心寒,也没办法做到更冷静,这不仅是为蒙冤受屈或永无出头之日的方氏感到不值,还颇有几分唇亡齿寒的心绪在内:生养过六皇子的方氏牵涉事中时,生死打发尚且如此轻易,那来日若是自己呢?下位嫔妃的性命、冤屈,与之比起来,实在是比草芥还轻!
同永祯九年怀守太子事后与林氏的所言所想相比,“其心可诛”的连翘与如今“怀璧其罪”的方氏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那时慨叹的只是在这些是非面前宫人命如草芥,而今失去至交好友后,所感受到的却是唇亡齿寒和深觉前路渺茫的茫然了。在我眼里,这远比当年无甚交集的怀守太子之死要教人震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