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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名酗酒者绝望地明白,酗酒是不可逆转、治疗和改变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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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并不偏爱任何人,酒精对酒瘾患者产生的作用是一种过度敏感症状;这种嗜酒如命的现象,只限于这一类人,而适度饮酒的普通人从不产生这种对酒精的极度渴求。这类对酒精过度敏感的人,无论采取什么方式,都不可能适度饮酒;
而且,一旦形成酒瘾并且发现无法自行戒除,一旦失去自信,失去对人间事物的信赖,他们的各种问题就会堆积如山,无从解决。空泛的恳求往往不足以使他们戒酒。要想引起这些嗜酒者的注意,必须提供有深度、有份量的讯息。几乎所有的病例都表明,嗜酒者要想重建自己的生活,就需要有一种超越自己的力量,以这种力量为基础建立他们的理想。
人之所以喝酒,根本原因是他们喜欢酒精所产生的感觉效果。这种感觉是那么难以言传、莫名其妙,虽然嗜酒者也承认酗酒有害无益,但在喝了一阵酒之后就分辨不出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妄的。对于他们来说,纵酒度日似乎就是唯一正常的生活方式。他们会变得焦躁、易怒、闷闷不乐,只有喝几口酒才能重新感到松快、舒服。
但他们也看到,别人同样喝了几口酒却不会有这种反应。很多人反复屈从于饮酒的欲望以后,嗜酒如命的现象便日渐严重。当他们度过了人们所熟知的欣快阶段,就又陷入懊悔之中,于是痛下决心不再喝酒。如此周而复始,除非本人能有心理上的彻底改变,否则康复的希望微乎其微。
然而,让不知情者难以理解的是,一旦有了心理上的改变,原来那个灰心丧气、困难重重、毫无解决问题希望的人,会突然发现,只要努力按照一些简单的规则去做,就能轻易地控制喝酒的欲望。
面对这样的问题,假如一个医生对自己诚实的话,一定时常感到自己无能为力。医生即使竭尽全力,也不足以让他们戒酒。人们会感到,戒酒需要有一股超越人性的力量带来根本的心理变化。尽管通过心理治疗所获得的康复在总数上很可观,但是作为医生,我们必须承认,我们对整个酒瘾问题未能发挥多少作用。普通心理治疗对很多类型的嗜酒者只是隔靴搔痒。
有些人认为嗜酒成瘾完全是心理失控所致,我不赞同这种看法。例如,我遇到过许多人,他们为某个问题或一桩生意工作了好几个月,事情的解决已指日可待。就在大功告成的前一两天,他们喝了一杯酒,于是,对饮酒的强烈渴求立刻超越了其他所有的兴趣,以致错过了事关重要的约会。这些人喝酒不是为了逃避现实,而是为了克服自己心理上无法控制的渴求。
渴求会引发多种情况,继而使人倾其所有,放弃斗志。 对嗜酒者进行分类决非易事,详细的分类不是本书的主要内容。当然,有些嗜酒者属于情绪不稳定的精神疾病患者,对这类患者我们都很熟悉:他们总是说‚永远不再喝酒了‛;他们特别爱后悔,常立志,却从不付诸实践。
有一种人不肯承认自己不能喝酒,于是设计各种喝酒的方式,或尝试不同品牌的酒,或变换不同的喝酒环境。另有一种人,总是以为戒过一段时间后,就可以再度喝酒而不会陷入不能自拔的危险。还有一类,属于狂躁——抑郁型的嗜酒者,他们可能是最不被自己朋友所理解的人,若介绍这一类型,还需要一整章的篇幅。
还有一些类型,在不喝酒时各方面完全正常。这类人往往聪明、能干而友善。
所有以上提到和未提到的各类嗜酒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症状:只要一沾酒,就一定会发展到嗜酒如命、不能自拔的地步。正如我们前面提到的,这种现象可能是对酒过度敏感的症状,这种症状使这些人不同于其他人,他们是一个特殊的人群。我们所熟悉的任何治疗方法都无法永久根治这种状况。
人们说过无数次,‚我可以喝酒,也可以不喝。他为什么就不行?‛‚你为什么不能像个君子那样适度喝酒,或者干脆不喝?‛‚那家伙根本不能喝酒。‛‚你为什么不试试啤酒或者葡萄酒呢?‛‚别喝那些烈酒了。‛‚这人一定是意志薄弱。‛‚他要真想停止喝酒,就可以做到。‛‚她真是个甜美的姑娘,我想他就是为她也该停止喝酒。‛‚医生告诉他,再喝酒就会死,可他还是喝得烂醉如泥。‛
这些是我们一直听到的对酒徒的常见看法。这些看法的背后是一个无知和误解的世界。我们知道,这些说法所指的那些人的饮酒反应和我们的完全不同。 适度饮酒的人,只要有适当的理由,要想彻底戒酒并不困难。他们可以喝,也可以不喝。
还有一种喝酒较多的人,他可能养成了饮酒的习惯,身心都受到了损害。酒精可能致使他寿命缩短。如果有某种相当重要的原因促使他戒酒——例如健康问题、恋爱、环境改变、医生警告——他也能够停杯罢饮或者适度小饮。尽管他可能觉得挺困难或者很麻烦,甚至可能需要行医疗。
而真正的酒徒呢?也许他起初只是少量饮酒;他不一定会变成持续大量喝酒;但在他饮酒生涯的某个阶段,他开始一沾酒便失去控制。
这才是让你百思不得其解的酒徒,尤其是在他失控的时候。他喝酒的时候会做出荒诞不经、不可思议、结局可悲的事情。他是真正的酒迷心窍之徒。他很少轻度醉酒,他只要醉酒便或多或少处于疯狂状态。他醉酒时的性情与他正常的本性大不相同。他可能是个大好人,但是,如果喝上一天酒,他往往会变得孤僻、令人厌恶而且危险。他绝对具有某种‚天才‛,总是在最不适宜的时候,尤其在需要做出重要决定或是履行约定的时候,把自己灌得烂醉。除了喝酒,他通常在其他任何事情上都表现出健全的理智与良好的平衡,但是一沾酒精就失去诚实,自私自利,令人不可思议。
他往往具备特殊的能力、技能和天赋,而且拥有前途可观的事业。他靠他的才干为自己和家人建立了光明的前景,然后却因一连串不可理喻的酒瘾发作而将大厦拉倒,砸在自己的头上。他上床睡觉时已经不省人事,睡得黑白颠倒。可第二天一大早,他又会疯狂地四处寻找前一天夜晚不知放到哪里的酒瓶。只要情况允许,他就会在家里四处藏酒,这样他的‚粮草‛就不会被人全部拿走倒进阴沟里。随着情况越变越糟,他开始用一种强力镇静剂与酒精的组合来平抑自己的神经,以便还能去工作。后来,他没法工作了,于是又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去看医生,医生用吗啡或某种镇静剂给他缓解一下。此后,他开始出现在医院和疗养院。
这远远不是对一个真正酒徒的全面描述,因为我们各自的行为特征是千差万别的。不过,这样的描述足以大致勾勒酒徒的形象。
他的行为为什么会这样?既然无数次的经验已经向他证明,只要喝一次就会再度陷入痛苦和屈辱的灾难,他为什么还是要喝这一次?他为什么就不能坚持戒酒呢?他有时在别的事情上仍然表现得通情达理、意志坚强,这些素质都到哪里去了呢?
对这些问题,也许永远没有完整的答案。酒徒的反应为什么与常人不同,对这个问题有各种看法。为什么嗜酒问题一旦发展到某个程度就几乎不可救药,对此我们没有确切的答案,这是一个我们无法化解的谜。 我们知道,酒徒戒酒能够持续几个月或几年,在这期间他的反应跟其他人差不多。我们也同样确信,他只要再接受任何酒精饮料就一定会出问题,身心两方面都会失控,而且他几乎不可能停止。任何酒徒的经历都会充分证明这一点。
假如我们的瘾君子朋友没有接受那第一杯酒,没有启动那可怕的恶性循环,上面的观点就成了毫无意义的学术之谈。因而,酒徒的问题关键不在于身体而在于思想。如果你问他上次为什么酗酒,他多半会从一百个借口中捡一个来回答你。有时,这些借口似乎可信,但是从酗酒造成的损害来看,这些借口没有一个是站得住脚的。它们听起来就像某个人的‚哲理‛:这人头痛,于是用一把锤子砸自己的头,这样就感觉不到痛了。如果你让一个酒徒听听这种荒谬的逻辑,他会一笑了之,或者恼怒不安、拒绝说话。
他有时也会讲出真话。说来奇怪,他的‚真话‛也就是说,对于为什么喝了那第一杯酒,他和你一样莫名其妙。有些酒徒时常满足于自己的借口,但他们心里确实不明白自己的行为是什么原因。一旦酒瘾如病魔缠身,这些人即陷入困惑之中。他们苦苦期望会有那么一天、会有某种办法抽身而出,但他们常常怀疑,恐怕自己已经永远失败了。
这是多么真确,但很少有人意识到。朋友和家人都感觉到这些瘾君子不正常,但人人都满怀希望地期待着有那么一天,这受难的人会从麻木中觉醒,证明他的意志的力量。 事实很可悲——如果真是个酒徒,幸福的日子可能不会到来了。他已经失去了控制。在他饮酒生涯中的某个时刻,酒徒会进入失控状态,即使最强烈的停杯愿望也无济于事。可悲的是,几乎所有的酒徒都是在进入这种状态很久之后才对此有所察觉。
事实上。出于某些尚不明确的原因,大多数嗜酒者在喝酒问题上已经失去了选择能力。我们的所谓意志已几乎荡然无存。某些时候,我们甚至无法充分回忆一星期或一个月之前经受的痛苦和屈辱。在第一杯酒面前,我们的抵抗力土崩瓦解。 即使只喝一杯啤酒,也必定会造成恶果,这一点却无法在我们的思想中形成威慑力。即使想到这些,也只是模模糊糊,而且轻易地被老掉牙的借口代替,又以为这次会像其他人那样控制自己。那种让人避免触摸火炉的防卫能力,在酒徒身上完全失效。
酒徒可能自作轻松地想:‚这回可烫不着我,瞧我的!‛或者,他可能根本什么也没想。不知有多少次,我们漠然地开始喝酒,喝完第三杯、第四杯,便敲打着吧台问自己:‚老天有眼,我怎么又开始喝酒了呢?‛但这个想法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好吧,喝完第六杯我就打住了。‛或者是:‚反正停也没用,何苦呢?‛
贪杯的人如果形成这样的习惯想法,他的处境可能任何人都无法解救了。除非被关起来,否则他会死去,或者彻底疯狂。这些阴暗丑陋的事实已被古往今来无数的酒徒所证实。苍天在上,还会有成千上万令人信服的佐证。不知有多少人欲罢而不能。 有一条出路。我们中间几乎谁都不愿探究自我,不愿放下自尊,不愿忏悔过失——而成功的过程恰恰需要这些。但是我们看到,别人这样做的确产生了效果,我们不得不相信,我们所过的那种生活毫无希望,毫无意义。于是,当那些已经解决了问题的人走近我们时,我们别无出路,只有拿起放在我们面前的这套简单的精神工具。我们简直找到了乐园,我们迅速跃入了第四维空间,这是我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
重要的事实恰恰就是:我们经历了深刻而有效的精神体验。它彻底改变了我们对待人生、对待朋友、对待苍天宇宙的态度。今天,我们生活中的基本事实就是,我们绝对相信,造物以某种神奇的方式进入了我们的内心和生活,他已开始实现那些我们单凭自己永远不能做到的事情。 如果你和我们一样真是嗜酒成瘾者,我们认为没有折中的解决办法。我们曾经处于难以继续生活的境地,如果说我们走进了无法借助人性力量寻求回头之路的地域,那么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继续走向苦难的尽头,尽量对这无法忍受的处境麻木不仁;不然则接受精神帮助。我们选择了后者,因为我们诚恳地希望这样做,而且愿意付出努力。
我们大多数人曾经不愿承认自己真是‚酒鬼‛。没有人愿意认为自己的身心与别人不同。因而,我们在酗酒生涯中都曾无数次试图证明自己能像其他人一样正常饮酒,结果是徒劳,这也不足为奇。每一个饮酒无度的人都指望自己有朝一日会有办法控制并享受饮酒的乐趣,这种想法成了一种严重的沉迷。这种幻想不可思议地一直持续。很多人就在这种幻想中发疯或死去。
我们终于明白,我们必须在内心深处承认自己是酒徒。这是康复的第一步。我们幻想自己和其他人一样,或者很快就会和其他人一样,这种幻想必须予以摧毁。 我们这些男女嗜酒者是一群失去了控制饮酒的能力的人。我们知道,任何真正的嗜酒者都不可能恢复对饮酒的控制。我们都曾不时以为自己又获得了控制能力,但这种间隔往往很短,而且随后必然出现更严重的失控,迟早会导致可悲可叹却又令人无法理解的道德堕落。我们确信,我们这类酒徒已被一种日益严重的病魔缠身,经过一段或长或短的时间后,病情只会恶化,绝不会改善。
我们就像失去了腿的人,再也不会长出新腿来。也不会有任何治疗方法能让我们这类酒徒变得和其他人一样。我们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疗法。有些情况下,短暂的康复确曾实现过,但随后总是出现更为严重的复发。熟悉酒瘾问题的医生们一致认为,让嗜酒者变成正常饮酒者是不可能的。科学也许会有一天能将这种愿望变成现实,但现在还没有做到。
不管我们怎么说,很多真正的嗜酒者不会相信自己属于‚酒鬼‛的行列。他们用一切自我欺骗和试验的方式,试图证明自己是例外,不是酒徒。如果有任何一个不能控制饮酒的人来个彻底转变,能像个绅士那样喝酒,那我们向他致敬。苍天有眼,我们为了能向其他人那样适度喝酒,不知付出了多长时间、多么艰难的努力!
我们尝试过的方法包括:只喝啤酒,限制喝酒数量,决不独自喝酒,决不在早晨喝酒,只在家里喝酒,决不在家里存酒,决不在工作时间喝酒,只在聚会场合喝酒,喝威士忌的改喝白兰地,只喝天然葡萄酒,同意如在工作中喝酒即辞职,去旅行,不去旅行,发誓永远再不喝酒(无论有没有庄严起誓),增加体育锻炼,阅读益智怡情的书籍,前往健康农庄或疗养院,自愿进疯人院,等等,真是不胜枚举。
我们不喜欢指称谁是酒徒,但你可以很快给自己诊断。你可以去附近的酒吧,试着有节制地喝酒,试试在喝酒时突然停住。这样多试几次,只要对自己诚实,要不了多久就能确定。为了全面了解自身状况,紧张一阵也是值得的。
尽管无法证明,但我们相信,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在嗜酒生涯的早期本来是能够停杯戒瘾的,但困难在于,嗜酒者在进入穷途末路之前很少有强烈的戒酒愿望。我们听说过几个例子,这些人当时有确定无疑的嗜酒迹象,他们出于极其强烈的愿望,能在很长时间内不沾酒。这里有一个例子。
一位三十岁的男子,经常狂喝滥饮。纵酒之后的早晨,神经非常紧张,于是用更多的酒使自己平静下来。他雄心勃勃想干一番事业,但发现只要喝酒就什么也干不成。他只要一碰酒就会完全没有控制。他下决心,在事业成功、告老退休之前决不再沾一滴酒。他是个不简单的人,二十五年滴酒不沾,事业成功、愉快,直到五十五岁那年退休。但他在退休后,和几乎所有的嗜酒者一样,认为自己多年来一直保持清醒、自律,现在有资格像其他人那样喝酒了。他成了这种想法的牺牲品。两个月之后他住进了医院,心里感到又迷惑又屈辱。在一小段时间内,他设法控制饮酒,同时去了几次医院。后来,他振作起全部力量,试图彻底戒酒,却发现自己欲罢不能。只要用钱能买到的任何办法他都用到了,但每一种努力均以失败告终。他退休时是个体格健壮的人,日后却完全崩溃,四年后就死去了。
这个例子包含着一个深刻的教训。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曾以为,只要较长一段时间保持清醒,此后就可以正常喝酒了。但是这个人在五十五岁时和他三十岁时并无差别。我们一遍又一遍地看到这样的现实:‚一朝喝上瘾,终生为酒徒。‛如果清醒了一段时间后又开始喝酒,过不多久就会一塌糊涂。如果计划戒酒,就不能有任何保留,也不能藏有‚总有一天能正常喝酒‛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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