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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澄澈，曜灵拂身。午膳用毕，端坐苑中小亭，柔荑提起白瓷碟上晶莹剔透的紫葡萄，细细品尝。彼时奚女传询道日前于织绣坊订下的月白兰绣旗装已然制好，玉姝皆道那处的苏绣最是精湛，故而对这套罗裳颇为期待，自订制时始，便盼能早日得见成品，穿在身上，傍花随柳，心亦愉悦。恰逢昼后闲暇，遂令侍儿备马，薄施粉黛，略敛衣裙，登车往绣坊去。）
（抵步，珠履碎步匆匆而入，眉眼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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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春花渐凋，布谷啼鸣，高柳乱蝉多，夏令新。四月清和，朱槿遍开，正是宁王家小姑娘的生辰。
城北织绣坊向来盛名，尤以苏绣最佳——我并不懂女红针线，只听袅袅这样说，我便来了。
午后晴光和煦，绣庄却不过寥寥二三人，如是教我一眼识出堂前正端赏花样的身影。
唤她一声，踱步近前，“看来今日，又要劳你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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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阴成幄，蝉鸣深处。飞絮如雪，落英满地。初入夏，紫薇朱槿正逢时。姹紫嫣红的春更得我意，然花开花谢，四季更迭实属寻常，将心爱玉蕊绣入罗裳，玉朵便可永不凋零，绚丽绽放。）
（彼时绣庄来客寥寥，或是闺秀皆欲午后小歇。奚女咐店仆去取制成的旗装，未几即奉上。素纤轻抚锦缎上的兰花，细细凝之，绣工精妙，栩栩如生，确是他处的绣娘皆无法媲美的，唇边笑意粲然几分。）
（闻话，雪颊侧顾，原是他。）：阿寒今日又要挑些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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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颜应声投来目光，如是眉宇轻舒，答其言。
“朋友家的姑娘过生辰，我与她说好，要裁件骑装赠她。”
我一则无姊妹，二尚无子嗣，元与姑娘家少交集，偏宁王养了一个小姑娘，搁在膝下这些年，教我也视如掌珠。她既开口，我只得答应。
抬指轻揉眉心，少叹，“豆蔻年纪的小姑娘，我实在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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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话，清浅一笑相应。）：原是这样。
（清丽簇新的旗装，兰绣精致，心内满意，轻声咐店仆将云裳置入锦盒，清眸示意奚女随其去结账。此行所为已然办妥，他既有所惑，当愿为友指点迷津，不过是举手之劳。女儿家的心思教他犯难，我却是多少懂得的。遂与他闲步堂内，助他掌眼。）
（裁新骑装，姑娘家最在乎的，是衣料颜色和花样。粉色娇嫩，淡橘色温和，皆宜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至于花纹，秋瞳流转，略略思量，终是取了桃花的图纹。）
：小姑娘大抵喜鲜色，桃花明媚，应该无人不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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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上一排花样，俱是鲜暖明亮的颜色，见她玉指点了几点，到底选定桃花。
也略沉吟，末了颔首，徐然，“我记得她是喜欢鲜艳颜色，也一贯骄矜，倒算合衬。”
“你不知道，她父亲疼她，小小年纪就见惯了泼天富贵，眼光挑得很。若是不满意，我少不得又得一番折腾。”偏颐，微言抱怨，却又分明轻笑，“所以劳你，布料式样，也替我掌一掌眼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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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纤将桃花图样递予他，笃定自己所荐的不会有错。只见身侧人稍稍思索，颔首相应。眼下我虽喜淡雅玉蕊，喜月白、宝蓝、青碧等淡淡的色调，但偶尔也会惦念起灼灼的桃花和明媚娇嫩的粉色，或是淡橘色。到底，尚是小姑娘时，谁会不喜占尽春色的桃和鲜亮暖心的颜色？）
（聆他后话，竟是歆羡他提及的骄矜的小姑娘，不仅得父亲宠溺，他何尝又不是对她有求必应呢？）
（也笑，随人去看锦缎。）：若要用最好的锦缎，不若就取金陵的云锦？颜色的话，鹅黄或是桃红，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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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来看，宁王非君子、非良人、未必纯孝、亦难道是全然的慈父，但对于这颗掌上骊珠，确是极宽纵的。
然而我与袅袅讲时，她却笑得开怀，作壁上观。因此更加头痛。
一排排的鲜艳织锦，只看得我眼花缭乱，所幸有她于一侧挑得仔细，也全心信任，“就鹅黄罢，甚好。”
如是就此定下，欣然，“今日多亏你了，不若赏脸教我请一顿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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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贯骄矜，极尽性子，到底是拥有纯粹的偏爱，才敢肆意而行，任性无拘，是我极盼又不可得的。寄居京畿，得外祖怜惜，盖因血缘，还有那双与萱堂极似的眉目，我既欣喜且感激，不敢挥霍这偏宠，惟怕有日辜负她的期许，失去她的庇护与偏疼。这份在乎，确实使我疲乏。）
（唤来店侍，按他所咐，将鹅黄织锦与桃花图样取去，裁制云裳，冀这身骑装能得骄纵小姑娘的欢心罢。）
（得身侧人相邀晚膳，却之不恭。清浅一笑）：好呀，那我便不客气了。不若就去南京大排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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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了账单，嘱托小侍将裁好的衣裳直接送去宁王府，我已然能预见小姑娘的雀跃模样。
“她得了这件衣裳，怕是立时就要我陪她去马场招摇，届时不如邀你一道？”回目望向她，笑道，“也教她亲自谢谢你。”
袅袅定然是不爱动的，我纵与小姑娘亲近，也向来难以招架女儿家。
聆后言，怡然应从，“都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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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眸弯若弦月，欣然相应。不为那声道谢，却想一见那众星拱月，骄矜恣意的小姑娘，亦想得见那新裁的鹅黄骑装穿在伊人身上的模样，毕竟有我的一份心思。）：好呀，只是我骑术不精，到时恐要你多看顾。
（自幼在杭城生长，多了几分江南闺秀的温婉，从未曾习骑。抵京后，初尝策马，摇摇晃晃的，亦只敢坐在温驯的马驹上让它缓缓踏行。然而，苍翠辽阔的草原上，那份策马奔腾、英姿飒爽，是我所歆羡的，也冀有日，我能拥有。）
（绛唇微翘，就此约定。）：那便今晚戌时整，雅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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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习六艺，长书数，而逊于射御，因闻其言，不免两分心虚。但观眼前人，确然娴静娇弱，至于明栀——她骑射如何，我自有数。
如是握拳轻咳，垂目应下，“自然。”
确认小侍将交代的一应记下，始与她暂作分别，“好。”
时辰尚早，犹要回府，也教袅袅去幕后玩家觅一餐晚饭。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