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栖
谢尚书曾于资善堂做过我的先生，只讲了区区三道方程，却是我听过的不可多得的精彩。以小见大，既教了解法，又探了方式。那时他尚且意气风发，谦和的表象之下，藏的竟是亟待出鞘的锋芒，甚至敢于训诫一向调皮的十一。庆云殿的魏娘子听闻了堂中事，赏了十一好一顿打，从此他便记恨了。我虽感念于庆云的养育之恩，凡事不逆十一，却在待谢先生的崇敬上更上一层楼，并不向外力靠拢。
后来我去看过他，只有两回。头一回是借着讨教的名义，第二回便是听闻他患咳血之症。囿于女儿家的声名与帝姬的矜持，更碍于他辞官后，爹爹的不愉，总之，还不待我的第三回探望成行，他便化作一抔枯骨了。
我是惋惜的，除此之外，竟也对方公事感同身受地怜悯起来。
我听闻，方公事又至汴京了。
她乘着一行素白车马归京是在发生与长赢的交界，听说，马儿的铁蹄都跑烂了一只。
我对连翘说，我不信，方公事行事稳妥，不是这样的人。可话一出口，我又后悔了。
——这是她在短短几载内，失去的第三位亲人了，她要如何冷静、如何妥帖呢？
于是我择了方府挂白的第十三日，看到了一身缟素的方公事..不，如今她只是方褚瑜了。
“方娘子，”
她听见了，利于高高的台阶上，只轻轻地侧首。忽地，我眼一热，急忙垂下头来。
说不出节哀顺变这样的话，于是只道明来意，
“我来看看谢先生、看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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