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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盛阳,天光如火下落,纵然是常年温润潮湿的浙江,业免不了如炉火轰顶。剿匪之事胶着至今,所有些成果,但于清平盛世还差些火候。才从外头回来,盖碗里的茶水还未湃凉,先用素帕摁着鬓角的汗珠子,又转过身子应付着荣王的话】
时至今日,能叫殿下高兴的,只能是内应赵陈氏起了作用。
【一日心热难忍,随手将汗帕丢到铜盆里,抬步往荣王跟前踱去】
殿下快说说是怎么个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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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海匪仰仗鄂善党羽的荫庇,猖獗於浙江福建两省,伤天害理之事作尽,罪行累累可谓是罄竹难书。思及鄂善心中不免忿恨不平——昔日督台折辱历历在目,恨屋及乌,对胡氏一党更不可能有思考宽纵】
说起来,胡烈手下有两员大将,一是胡大魁、另一是胡猛,他们皆谙熟水性,是骁勇善战之辈。【自古来英雄难过美人关,权势卓越之时,不免对女色趋于渴望】不过这胡大魁向来不修私德,等常在台州沿海抢掠民女,现在赵陈氏在匪帮做内应,他是咎由自取,自取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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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匪一向是唯利是图,胡烈身死,帮派内无人主持大局,胡大魁与胡猛谁也不服谁,届时必然争锋不断,如此日益剧增的内斗,自然可以从内消耗他们实力。再有赵陈氏为内应,时常挑唆,势必可以瓦解胡大魁与胡猛的关系】
胡烈已经去阎王爷那报到了,胡大魁有勇无谋,又看不起另外一个干兄弟胡猛,而这个胡猛也不是吃素了。【茶水此刻有些微凉,正好入口】一山难容二虎,他俩之中必然有一场恶战。
——咱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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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荣王列条分析下来,深觉又赵陈氏襄助,剿匪之事如虎添翼。不过二人不约而同想起另外一桩令人头疼之事,鄂善根系盘踞闽浙已久,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唾手可得的功劳落入他人囊中,若有他出手捣乱,我们是防不胜防】
殿下与鄂善也是打过交道的,此人好大喜功,必然有所动作。
【金銮殿上御壁朱批命荣王等总理剿匪大局,若是教鄂善按兵不动,他却伺机而动,便是抗旨这一桩。如此想来,倒是可借此机会让其坐守后方,使其进退两难】
不过您也别头疼,所谓祸福相依,这并非一盘死棋——您不妨命他坐镇后方,一来限制他的用兵行事,二来他贸然行动,咱们也有把柄治他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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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我从不屑掺和甚党派政斗,也不愿与重臣机枢等私交笃亦,然世事沉浮,天不遂人愿,自己也於日复一日的宦海中琢磨出另一重道理——勿论是多位高权重,凡不慎独,严苛律己,自有那权柄逆风烧手之时。若要他人诟病与诽谤,除却谨言慎行,更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额头上仍是汗涔涔,也顾不得了。一碗茶喝了泰半,同荣王的商议也差不多齐全,外头事多忙碌,便不与其费言许多,紧接着出去安排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