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运动而形成的姣好身材、本就帅气的外表、暗色灯光下嚣张的银发与碧色澄澈的瞳眸让仁王雅治即使依旧与从前一样五音拿不准,也足以吸引旁人的目光。而自从决定不再依赖,去尝试习惯没有那个人也可以很好地解决一切后,仁王天生邪魅的嗓音终於发挥了它的天赋,又兴许以前只是因为有个后背可以给他靠上,所以这副好嗓子才不知被主人故意与否地遏住。
决定仁王以后会去东京的那个下午,艺人公司的星探兼经纪人的Fred打量著仁王,愈加满意自己的眼光,放浪形骸地不羁笑容加之开口的邪魅诱惑正是年轻偶像必备的条件。
“考虑得怎么样?”Fred并未太过著急,递过公司与自己的名片,“来东京发展的话,有更多的机会,当然於你而言,我想应该说有更多有趣和新鲜的东西。”
当去东京发展艺人这条道路还是留在神奈川从事计算机专业本行的选择放在仁王面前时,他考虑了一周,最终拨通了Fred的电话。仁王决定去东京不是因为Fred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他,也许因为喜欢这份事业的缘由也要打上不少折扣。仁王一直都知道柳生在东大医学系就读,只是谁又能拿准他会生活在那个城市而不是回神奈川继承家族的铱体?即使他当真留在东京工作又能怎样?如此自我反驳了一个星期,仁王最终还是选择了东京,也许是上天故意给了自己一个可以与他遇见的契机。
曾经球场上的欺诈师赌上他的运气,若能於人群中再遇见你……
由於医学的连读制度,柳生毕业的日子他身边的很多同龄朋友都已经步入工作,留在东京还是回神奈川这个本不需考虑的问题却让柳生开始犹豫不决。
那个总爱热闹的银发少年会在哪裏,鬼使神差,柳生竟大费脑筋地与家裏周旋,终於在说明要以实力拿到主任医师再回去继承医院的志向后,留在了东京。
仁王雅治的赌总是赢多输少, 他很幸运地选择了东京,与柳生在同一城市的天空下,可惜一个人的运气就只这麽多,用完便没有。正如在东京的这两年来,他遇见过忙於职业比赛的手冢、龙马,遇见过成天忙碌到三部手机需要同时开机的迹部、忍足,甚至遇见过几年来仍不见路盲症状有所好转的远山,却始终没见过那个戴著不透光椭圆眼镜,始终将淡棕色的头发打理成整齐的三七分的柳生比吕士。
他也许不在这裏。
被Fred的一通电话叫出,事务所距离租的房屋并不远步行二十分钟便能到。
刚出林荫道的十字路口,耀眼的阳光毫不客气地朝仁王刺来。“该死。”心头暗骂想著又忘记带伞,仁王蹙起长眉,抬手遮住阳光。碧眸透过五指的缝隙适应著阳光的毒辣,动作熟练到一看便知,这个素来不喜光亮的人已不仅是偶尔才忘记出门带伞。微阖上眸,双唇翕动数著红灯剩下的秒数,晃神间像是等待谁会为他投下一片阴凉。回神才发现已是绿灯。
等什麽呢?仁王自问,习惯而已,像是多年前从习惯自己带伞到习惯有个人帮他撑伞;像是这几年习惯了忘记带伞也不再会因被晒而难受至眩晕的地步。不是失去谁便无法生存,自己现在不还以从艺为生麼,放在四五年前该是那帮人看来多麼惊悚的事情?顶著Fred也赞成并支持他保留的发型,仁王把玩著他的银白色小辫穿过绿灯再一次亮起的马路。
这是柳生在医院工作的第一年,医院的工作从没双休日之分。
仅剩几秒的绿灯,柳生并不心急赶上这几秒,他正好趁此又整理了一遍包中物品。深色的雨伞露出细长的尾绳,柳生虽自中学时候就被周围人称作绅士,但以日本的天气也是用不著随时带上一把伞的。习惯性推了推眼镜,柳生静默地等待绿灯。
目光在伞上停留,微不可见地皱眉,一年了,让自己养成这个习惯的人应该不在这裏甚至根本没有来过东京——如果他知道自己在东大的话,柳生这般想著。只很多习惯一旦养成就是种瘾,戒不掉,忘不了,仿佛随时准备著去遇见那个连走地下道都恨不得打伞的人,递上从未自包中拿出过的伞。
绿灯很快亮起,擦拭如新的鞋踩过谁等候上个红灯时零落於地的几丝银发,柳生迈向对面街道。
柳生很少赌上什麽,为数不多的几次总能全赢,如同他与那个银发少年终在一个城市。可这一次的赌约竟用光了他所有的运气,就算加上仁王的那份,也没能让他们彼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