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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云不染，晴日暄和，昀光拂身，原应暖意融融。玄浑明净，玉姝心内却是叆叇难散，藏匿在葱郁槐树下，柔荑紧攥雪页，页边浮露皱纹，清眸不断巡睃着纸上簪花小楷。这可是反复思量，废寝忘食，不断琢磨文辞，务求文辞华美，流丽动人。用尽心思，缘何竟得不到女师的称赞？只落得文饰雕琢，意境欠奉的评语。）
（春山蹙，思绪纷然。意境......意境到底是什么呢？细腻描绘景致，尚是未能呈现女师所言的意境么。难道我于诗书上的才情便尽于此了？不，不，绝不会是如此的！只是这诗缺了什么，现下仍未得解，失落不已。）
（螓首低垂，素纤将宣纸折叠，不欲再看，亦不欲他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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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翳翳，绿蔓秾荫，是最好的护荫。翠鬟玉蕊早已散学，倚立翠屏下，无人得见，便可恣意抒发愁绪不甘。费尽心思，欲求尽善尽美，竟是一句赞语也不能得。沉溺萎靡，蹙声靠近亦浑然未察。）
（清越韵音落入耳畔，皙荑连忙将折叠小方形的诗作藏到身后，雪颊轻抬，杏眸流眄，见是仪姊，轻舒兰息。这般失落的颓唐愁容，若是落入同窗眼中，岂非颜面尽失。我，便该是骄矜清冷的。眼下此般面貌，定不能让他人瞧见的。）
（着意略敛神色，只是心内正消沉苦闷，怎是欲藏便是藏得住的，总有遗漏。）
（轻声呢喃）：我......没事。（又添）：我们回去吧。

她素来磊落，说话也少有这样掩掩藏藏的时候，这哪里是没事人的模样。若是寻常好友，稍问几句，若是她不愿细说，我也不会刨根究底。然而这是自家姐妹，我总担心她会被人欺负了去，不问清楚，心下便不安。
：可是书院里哪个皮实的小子招惹了你？
十妹妹平日里话虽不多，但也绝不是个绵软的性子，也不会任人欺负。只是眼下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旁的理由能让她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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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眸圆睁，掠过讶然神色。伊人缘何会作此猜想，来燕山进学已有时日，与同窗虽不算相熟亲厚，却也融洽和睦，何谈欺负。何况自幼体弱，除却进寺供奉，樁萱更让我多往草场策骑，兼复康健，若是寻常男儿真要欺我，与他打斗，鹿死谁手实犹未可知。）
（螓首轻摇，连忙否认道）：不是，不是这样的。
（府上车驾已候多时，再不归去怕惹萱堂担忧。可未释她疑虑，她似无归意。血缘至亲，又是朝夕相处的姐妹，果然，有何心事都瞒不过她的双眸。眼下若再不相告，难灭她眉上忧色。）
（踌躇片刻，终是忸怩低声道）：是......功课。（稍顿，复将澄纸置她跟前，纤手轻摇雪页，又添）我明明用了心的，先生却不甚满意。

这回答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家里姊妹几个，十妹妹年纪虽小，在读书上却很有些天赋，文思敏捷，于诗书之道上也算擅长，没想到今日却遇到了难处。小心接过她手中纸笺展平，细细读过一遍，宽慰道。
：以你的年纪，能作出这样的诗已经很好，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是万万作不出的——先生不满意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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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步缓缓步出荫下，曜灵洒落素颊，一如伊人慰语，窝心暖融，樱唇勾勒清浅笑意，清泓潋滟。虽则玉姝既为我亲姊，此话想来实是宽慰的意味多些。只是得她肯定，那数天的废寝忘餐，孜孜不倦，反复斟酌文辞便算没白费，心中的郁闷得到纾解，愁绪敛去，自甚舒心。）
（闻后询，秋瞳刻意回避伊人眸光，柔荑紧捻腰间锦帕，雪颊浅露红霞，甚是羞涩，泠泠声应）：先生说文饰雕琢，意境欠奉。（女师既这般道，自有其义。但思前想后，仍未得领会，到底如何才得称是有意境呢？故而苦恼非常。若不得解，便是原地踏步，难以更上一层楼了。）：仪姐，你觉得什么是意境啊？

：意境意境，大抵就是意象之上，所传达出的境界，不着一字，却尽得风流。
只能说燕山书院确实不同寻常，课目涉猎广泛，先生要求也高，兼具广度和深度，想来这也是家中长辈要将我们送来此处念书的原因所在。
：不过我在诗词之道上并不擅长，所知有限，怕要误导了你。俗话说得好，纸上得来终觉浅，也许你抛却笔墨书本，多出去走走，瞧瞧世间的大好河山，便能领悟更多，写出更具诗意的佳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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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流传，绪思翩然。不着一字，尽得风流。含蓄蕴藉、意在言外。若得如此，便算意境罢。杜子美曾言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只是如今既感不足，自是要试着改变的。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或许信步芳菲，一览湖光山色，绿水青山，能别有意会，诗意盎然。有朝定能写出好景佳句，道尽意蕴。）
：也是。
（朱槿花繁，娇艳灼灼，若此刻心境。颓丧消沉，盖因未得精进之法，有心无力。眼下伊人已予我答案，一扫阴霾，应重整旗鼓，蓄力向前，必能重获女师赞言。）
（锦绣山河，壮丽宽广，旖旎风光，秀丽景致，可不是仅在京畿的。烟雨江南，或是四季如春的滇城，皆心驰神往。）
：仪姐可想有日走出京城，踏遍山河？

：自然是想的，不说游遍天下大好河山，至少要去祖籍所在看看，那江苏与北京城，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
天下之大，恐怕穷极一生也无法走遍，然而跟着每年回乡祭祖的长辈回祖籍江苏看看，却不是什么难了的心愿。先前是我年岁尚幼，父母担心我经不起旅途颠簸，加之到时候要走水路，我却生长在京城，若是晕船，只怕还有罪受。但上回去京郊时，也坐了小半日的船，无甚不适，看来明年开春，是时候与额娘提一提回祖籍的事儿了。
：心结解了，我们一道回吧。
未免家中长辈久等，二人步伐加快，往车夫停车那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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