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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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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1-06-17 16:04回复
    【时间回到乾宁元年,多年后的文幼开始怀疑,那时她是否应过门不入,也不该选择她与那兰珠这样相见。她们的相识应该在春天的原野,是下雨过后青草的饱蘸露水,是流光飞舞中偶然出现的一只蝴蝶……应该是美好的开端,自然也会有完满的结局。太长、太慢的一生其实并不会很有意思,可记忆中的人永远鲜活,她的只字片语如同沾满泪意而徘徊不前的风,穿流在次次呼吸的空气之中,随着一年又一年的交叠累聚成新,慢慢地,静悄悄地,窃进文幼严丝合缝的回忆中去】
    【而不是以支离破碎的解救,指引残缺的终曲】
    【我的故事总是发生在夏天,炎热、躁郁,盛夏的高温让人眼前发黑,风中黏腻的气息沾满野草疯长,还有动物急促的喘息】
    【而我和那兰珠的故事,要从乾宁元年的冬天说起。就像是光明神点化一段缘分,我之于她,却不知道是救援还是埋下的祸根】
    【隆冬的花房只有阒然开放的六萼梅,零星地点在枯瘦的虬枝上,像身体上结出的一个个伤口。可惜这棵树太老了,我用食指轻轻推挪它的皮肤,那种刺痛如此清晰,几乎让我沉浸其中。——直到被木桶猝然坠地的声音打破】
    【我没看清她的脸,只知道她摔倒了,并且没能一次站起来,于是顺理成章地被领头的管事训斥。她会不会哭了?】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1-06-17 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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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兰珠,你可不要哭啊,你可不要哭。”额娘搂着我,她很累了,额角是一道黑红的伤痕,污血堆在上面,层层叠叠的,像一道坚固的铠甲。阿玛的花瓶刚刚砸在那里,她淌着血,在一地天桥上最最便宜的碎瓷片里搂住我。家里哪还有像样的瓷呢?阿玛要喝酒摆阔气,哥哥要提笼遛鸟看大戏,旗里发的一点点口粮,早给他们祸害干净了,家里的钱是酒馆老板娘头上的簪子,是戏子脸上的胭脂,额娘素面朝天,身上没半点首饰。她搂着我,胳膊已没劲了,连眼也眯着,却一遍遍地嘱咐:“进宫就好了,进宫就好了。你不要哭啊,那兰珠,你不要哭。”)
      ( 那老姑姑踢翻了木桶,连带倒的还有我,水渗进夹袄的袖子里,棉成了一个冰疙瘩,冷得人不住地瑟缩,但最遭是绿衣裳沾进污水里,我一双手已满是冻疮了,冷时就裂出血,暖时又痒得刺骨,多洗一件衣裳多么费力。老姑姑的脚踢在腰上,我疼得“哎呦”一声,她就成了一只气焰嚣张的聒噪母鸡,一叠声问我:“知不知错?知不知错?”)
      我没有错!
      ( 我从地上爬起来,梗着脖子看她,好像高高在上的那位是我似的。那姑姑伸手又要打,我却见宫门口站立的那位贵人。她穿着桃红色的斗篷,外缘是雪白一层兔毛,梅在她额角探进来,筛出了一半最好最好的阳光,静静柔柔地躺在她脸上。姑姑巴掌落下的前一刻,我朝她跑去,几乎扑似地跪倒在她跟前。)
      娘娘,娘娘!
      ( 我仰脸看她,她的脸也清楚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地看清她,这座困囿深宫不得自已的可怜的鸟,与她浑然满身的沉寂与压抑相较,眉、眼的慵懒都显得片面无几。但这时的我尚且顾不上那些,我抬手去牵她的裙角,可这是怎样一双手呢?胡萝卜似的肿起来,上面连着一块块的淤血,而她的裙裾雪似的,在我的目光下微微一动,是纤尘不染的一片月光。)
      ( 我的手最终只能按在地上,在她不惊不动的目光里,我想起了额娘的嘱咐。那兰珠,你不要哭啊。我没有哭。)
      奴婢没有做错,娘娘,您给奴婢做主啊。


      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21-06-17 1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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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沉默的推诿,日晷上懒散的尘埃在金乌的注视下纤毫毕现,无所遁形,而她的脸却仍然留存一半的秘密;另一半小小、瑟缩,哀弱如同折翅幼鸟,一时分不清是美还是丑。那时我并不仁慈,也没有多管闲事的善心,文幼应当和踽踽独行相配】
        【后来的午后,没有那兰珠的一个午后,我躺在廊下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让我的心开满了漫山遍野的花,她不像女人,我也不像女人,我们像是没有性别的生物,在倾盆大雨下穿行。突然雷鸣电闪、山水倒坍、花茎折断,一切安静了,又好像是死了。我从梦中惊醒,眼角沁出一滴冰凉的泪,所有矫饰的平静都被粉碎的时候,却看到手指上停驻了一只蓝色的蝴蝶。它那么安静,又那么温柔,好像服从一个信仰,又像是是陪伴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我的追问和剖白总是来得太迟,它等不及,要奔向沉默的朱曦,往柳暗花明山穷水尽去】
        【雪白的裙裾上落下一寸灰,白璧蒙尘,五根盈满病气的红色手指紧紧抓住我的裙摆,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在那一瞬间,她隐匿在乌发后的半张脸教光线照亮,那一双眼睛里竟然有着让我恐惧的生机。——她要活下去的心那么坚固,坚硬得仿佛要将我刺伤】
        【但她为什么不会掉眼泪?】
        你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不是已经抓住我了吗?
        【在意识之前,我的口舌自有主张,拨给她很多很多的善良,也自愿承受作为救命稻草的重量。一旁的管事姑姑仍不甘地咬定她是如何刁蛮,又是如何狡辩诡诈,我都恍若未闻】很疼吧?


        IP属地:广东6楼2021-06-21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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