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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1-06-30 22:01回复
    【寒天岁阳亦有客,母亲将几位嫔御请入殿中,因都是公主素日见惯的面孔,待怀昌从席前退下,已捧了满怀赐玩的珠玉与“又长高了”“更漂亮了”之类的中肯赞誉。身后的宫室内传来红泥小火炉的醅酒香,怀昌在醺然冽香中玩心澎湃,但已不再同儿时般,只会搅扰年轻母亲的片刻闲暇,伸臂央求人抱;片刻之后,她的步履轻快,俨然已在景仁宫内,将银卷子的手臂拨开,笃笃把门叩响】
    【怀昌近日在书中读来“拄杖敲门寻水竹“之句,但宫中的门扉原不需贵人亲身屈指敲打,自有善察殷勤的宫人传递音讯,即便女孩的指节认真用力,被厚重棉帘铺垫后,那声响也微弱得可爱】庸妹妹,你在家里吗!
    【实则怀庸很少在别处】
    【总被怀昌嫌弃不够亮堂、应当多引入一寸耀眼日阳的来虹阁,仿佛今日终于有了自知之明,在檀屏漆案间点亮一朵明烛。女孩看向它时,响在耳畔的、庸妹妹平和的迎接已成了心不在焉消受的底调,她在桌前蹲下身去,双手掐住桌沿,总是盛满好奇的目光与那些零散的红点齐平,朦朦胧胧、又异想天开地】是红小豆褪下来的衣裳


    2楼2021-06-30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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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仁与延禧邻佑而建,待从堆秀山把需取用的梅枝拣一小把收入背篓,沿着宫廊向西面走,便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地从延禧的东后殿扒头,四处睃巡,直至从垒得如高果子茶一般的饴塔下,睇见正拿脸颊肉在席台上滚鸡蛋的六姐姐,咯咯笑了两声亦不作声地溜走了。再见到她时,颇像根笔杆似的直立在来虹阁下,大斗蓬上的银鼠暖兜险些把她的小脑瓜一并吞了,许是骇异至此,又兴许棉帘下的寒风扑面,一时险些把方用过的汤药咳出来】咳咳咳…昌姐姐这么早便从宴上下来了,怕不是偷偷溜来的?
      【紧接着,又忙簇簇把人请进屋里,原因冬日畏凉,又羸弱多病,常将炉中置的红萝碳烧得极旺,而忧心活泼好动的昌殿下不自在,一圈人又如剥玉米一样层层替她褪着衣帽,不待我多言两三句,那小兔又如钻洞一般,不坐正经的八仙椅,偏向黢黑又寻常的低处探进,见此情景,又只好从书桌另一头摸进去捉她】
      【身量已不似原先豆稚娇小的两位公主,全不顾头碰头、肘挨肘的烦恼,任凭两大束乳白色的百合花一样的内裙铺在金砖上,见她珠花危耸,漆桌又突立险峭,忍不住扣上小掌相护】姐姐在考怀庸的桌下待客之道。
      【微凝于怀昌手上的一两点丹脂色的腊油,试着了悟少女的诗想绮思,终究是未道出什么教她品品气味、研研质地、察察形状这类格物致知的败兴话】怎么不说是凤仙花汁麻叶皮儿、山楂泥丸子、瓢虫的花甲一类的,【瞄了瞄眼前人嘴上的甜渍,难免忆起赤豆打鬼的典故】这样难免会以为,席上啜的腊八粥,未能让昌姐姐腹满意足。


      IP属地:天津4楼2021-07-01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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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庸妹妹的阁子里总不吝惜用炭火,若在从前,早扯弄着裙摆大呼不适,而今年岁渐长,又有同三姐姐一段弄巧成拙的孽缘,已知道西子捧心、弱柳扶风之态的风流仅限于诗文粉饰,实则三好两欠所吃的苦头,绝非怀昌所能消受。故而,只伶俐地摆首咕哝了那么两声,待瑞慈等人上前除袍后,便肯入乡随俗,不去同装饰有三枚祥瑞兽头的炭炉计较】
        【怀庸有些小心、又有些笨拙的坐到这只南瓜样的汤婆子身边时,怀昌已无师自通地用指腹沾起一枚红片,举在眼前端详,当然不会是红小豆的衣服,那东西没有这么透亮,倒很像是舞女脸颊上酡红的胭脂,令人的肌肤柔如凝脂;却也是因人肤色的映衬,使得那原无生气的死物有了红玉髓一样的光彩。怀昌哼哼笑了两声,罕少地说不出所以然来,故而罕少地露出憨态】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一想就是这个
        【又义正严辞地声明】不过,绝对不是因为饿了,我吃的很好呢!
        【生怕庸妹妹如同姆姆们一样,对她溺爱担心得过头,怀昌将身板朝后一仰,孩子气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腰腹上的裙纱将这种稚嫩行为的不体面稍作遮掩,不过,即便只对于一个小孩子、一只猫,这都理应是身体隐秘的部分。一声大度地“不信你摸摸”之后,怀昌感觉手指上微弱的粘合感陡然脱离,转眼去看,那红片已没了踪迹,反而是袖管中滚落一串似有似无的触感。她愣了愣,摇晃着胳膊感受了几下,面无愧色,又很坦率地承认】我弄掉了吧!


        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21-07-03 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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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怀昌形如风,动如雷,和自己慢条斯理的行举截然不同,尚要再多舌问一句,却被突如其来的缭乱把势唬住,定睛一瞧,那人已小臂外翻,以掌拄地,三足青爵一般擎献着微隆的小肚肚给自己,如此瞧着吓坏了,像扑小飞虫一般将地上的散裙胡乱堆在怀昌的奚纱之上,这才松了口气,有些埋怨道】
          这个不可以随意给人看的,怎么还由人摸摸?【虽知待昌姐姐是不必用掩面藏形的规矩自讨没趣的,可关乎名节大防,自己包容的制限便比不自觉多出许多,生怕她不以为意,面上的表情则又恳诚些,直至女孩发现手中的光怪已无踪无迹,口中仍旧轻快地,未见她当真仔细去寻,只当是匆匆结束的一件趣事似的】那就不要了。
          【煴煴然的炉子里留下些煻煨,怕她仰卧起坐抖燃了火星,正就着桌外樨龄与海秋的催请,细声谏着】案上还有更多的,姐姐请起身再看吧?


          7楼2021-07-03 1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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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昌心下不以为意,拉着银卷子的胳膊灵活爬起,还要原地一蹦,将团成栀子花的裙摆抖散,居高临下地看向怀庸,故意板起脸来质问】你在教姐姐做事
            【但因她的声音故意被压得很低沉,笨拙地模仿着哥哥们口中描述的,总是捻着胡须、跺着方步的老夫子们,连这出人意表的发难也显得滑稽,玩笑的本质、取乐的初心争先恐后地暴露出来,于是没等庸妹妹做出周全妥帖地应对,她先忍不住嫣然笑开,朝危坐在旁的怀庸伸出手,许她攀缘】我来拉你
            【记忆中,怀庸的发丝的触感又细又柔(也不太多),此刻盘成一个十分简单的发髻,显然,她的母亲献嫔娘娘也在“紫禁城小姑娘发式研究协会”中占据一席之地。怀昌居高临下,看着皇妹发揪上的小圈、辫稍后的雀尾,理所当然地升起拉拉扯扯的邪念,不过许印庸妹妹的好玩不止于此肤浅表处,也令她忍痛割爱,由宫人衹应着款款落座】这要怎么玩?


            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21-07-04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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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这位盛开便可直立行走的芍药精灵不同,刚折好的雪纱纷纷而落,这一阵朦胧细影中,亦可看到怀庸一张不屈不挠的善良的圆脸,以及规矩拢着摆在膝前的两只小手,仰着头清而脆地答复着】是呀!
              【显然,这绝不是女孩的忤逆与骄狂,且还未及眼前的姐姐表露出真意,自己已马不停蹄开念了,这绝算不上唐僧,或者是吕秀才,只是稍微有一点点怀庸而已】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见昌公主好心以手相赠,便亦乖巧可心地顺着她的意思,徐徐起了身,又仔细地整理起衣裙来】今日这个以蜡充花的玩法便是内廷宫人张嬷嬷教的,她虽然不识字,但贵在巧手妙思,怀庸也愿意向她请教。如若我说的确有些道理,姐姐又为何不愿意一听呢?
              【将那莹红色的一小碗融蜡,同几根槎枒瘦枝双双递于其前】这个是蜡,这个是小树杈,捏成梅形,再趁着未干粘上去。


              10楼2021-07-04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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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楼2021-07-04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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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庸妹妹一则引经据典的《以不耻下问劝怀昌入座篇》讲得信手拈来,其中知文而达礼的博学,又与怀昌在重华宫同小白露格格念起《荀子》时的促狭截然不同。若逢孟先生堂而皇之躲懒时,书斋里也时常响起这样绵长平和、细听更具“知其所以然”之情羁的诵读声,但当其落入怀昌耳中,只觉似焚琴煮鹤般乐趣尽失,空负这枚叫起“姐姐”来绵软乖巧的声线。她做出应在怀庸意料里、很不学无术的模样,大咧咧地认真敷衍】哎呀,你说的都对
                  这个嬷嬷会的法子新奇,我在想,她若不识字,岂非只能将蜡花的做法口口相传?【怀昌轻轻地“啊”了一声,忽而想起什么似的,一壁捻弄着蜡片,一壁追问】她既献上了这好玩法,可向妹妹你讨要了什么赏赐不曾?
                  【身侧的怀庸将物件一样样小心递来,女孩只随心拣选摆弄,待聆罢其中关窍,方笑吟吟地当起事后诸葛】我说哪里瞧着不对!原来这蜡花的花瓣是你用手指压的,难怪,上面有一环环的斗纹
                  【待捧过那摇摇晃晃的蜡碗来,指间畏缩不前,瘪了瘪嘴,将信将疑道】只是,这不会烫着手嘛!


                  12楼2021-07-04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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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是怀庸三番两次自以为是地对昌公主施以感化,奈何她小小年纪,已让我与先生一同作出了朽木难彫、烂泥难圬的定调,幸而自己既不是六姐萱姆,亦非学傅,何苦总是白白地从她眼前上演着劝学篇,每每想至此处总会懊悔,但也并不妨碍下一次自讨苦吃,于是贴着姐姐身边落座,并不欲再做纷争】
                    姐姐有心替她造书立册不成?就叫一个小昌幽记。【一如暗悟天机而眨巴着眼,又如她后话,细细追忆着】送了一锭金子,说着若又想起新的、好的,再来同我说。
                    【但瞧桌上摆的花瓣薄厚不均、且印着大小不一的指纹,不过是指腹一点点深浅不定的纹路,却有些被人窥得私隐的赧然,因本就脸色素白,更衬得醉霞绯红似的乱飞,这与方才腆着腰腹邀自己相看的六公主又是迥然不同的性情,低着头腼腆了一会,却不敢教人候得太久】我晾了一会儿,只残了一些温热,刚好可以捏在指中塑形。
                    【冷静下来又仔细琢磨道】你倒点醒我,为何不做个蚕丝的手套儿什么的……


                    13楼2021-07-05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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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耳熟的名字——【因不谙熟前人书作,评点起来也是无所顾忌】只是这个“幽”字我不喜欢。我哪有替人造书立册的能耐,不过,庸妹妹同我如将那宫人所说的法子用执笔写下,我总觉得会更好些,于她也是莫大恩典
                      【此际不及分神察觉身畔皇妹片刻的羞赧,闻其解释,轻轻晤了一声,随手拔下发上一根银簪,朝那蜡潭中去取用。怀昌的脖子越垂越低,小巧而高的鼻尖就快要碰到温热的碗壁,样子很像在重华宫书读百遍后,女傅无计可施地命她“公主再看仔细些”。只是这一回,池中红蜡未能随心塑就,公主懊恼片刻,转瞬即恍然大悟,笑盈盈地宣布】
                      我知道了,庸妹妹的手指是热的,才能捏塑蜡花,岂是死物能代替的……


                      14楼2021-07-05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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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这个字,亦如两妖山中行,深微、悄怆,容易沾惹不少昏昧句子,而昌公主呢,恰是昆山以北,旭旭明著,无一时不将人笼进自己的晖光之中,她的不喜欢,似乎合辙情理。至于作书一事,向来宽宏的怀庸不敢藏私,做些据为己有的行事,本就预备着小试一番,再同好清雅的姐姐们分享来玩的…便又柔顺笑道】今日晚些,明早便依姐姐所言,誊录成文吧。
                        【又瞧怀昌将琼鼻凤眼紧贴在那樱桃粉的釉碗壁上,忙张罗小海秋从床底翻出珍宝阁中借来的西洋镜去,只是尚不及两三个侍女转手相递,她已是颇顺利地完成了一番自我开解,而后,又佯作大方地、玄秘地解释了起来,依此情境,怀庸也知趣地小鸡啄米起来,而后二人再从真假梅中拣了些趣味,直玩到荒鸡已沉,平旦将至】


                        15楼2021-07-05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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