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儿往都察院来这一遭，说来也有私心，但当然也不尽然：一来是兵部前些日子人赃并获的那个小案子如今也算尘埃落定，奉了尚书大人的令，也的确该过来走一遭；二来，则是我想瞧瞧，白禅学章的差事办的如何了？当初他择了都察院的差使可叫我好生叹惋，我自当信他两袖清风，可这么细的活儿，他当真做的来么？】
【但我往都察院办完差瞧见白禅学章的时候，倒有些了然了。尚未来得及细加思索，便和他目光碰上，像被撞破了心思般地笑了笑，又两步走上前去，先行启了话头儿】
今儿来都察院办差，便顺道来瞧瞧你，倒是什么也有条不紊的，果然是小看你了？

【我今儿往都察院来这一遭，说来也有私心，但当然也不尽然：一来是兵部前些日子人赃并获的那个小案子如今也算尘埃落定，奉了尚书大人的令，也的确该过来走一遭；二来，则是我想瞧瞧，白禅学章的差事办的如何了？当初他择了都察院的差使可叫我好生叹惋，我自当信他两袖清风，可这么细的活儿，他当真做的来么？】
【但我往都察院办完差瞧见白禅学章的时候，倒有些了然了。尚未来得及细加思索，便和他目光碰上，像被撞破了心思般地笑了笑，又两步走上前去，先行启了话头儿】
今儿来都察院办差，便顺道来瞧瞧你，倒是什么也有条不紊的，果然是小看你了？

【黄瓦红柱的千步长廊两侧，衙院各司其职，但对于初出茅庐的新士而言，是寸木岑楼之别。都察院是天子耳目风纪之司，稽察百官也阅识百态，如今已为官半载，眼界早非蕃篱之鷃，毕竟日日游走于人言与笔墨，又怎是昔年不闻窗外事的白纸一张？】
【两侧堆叠的文书与肩同高，惯是山脊般巍然中央，正收拢一卷文书，脸才抬起，迎上来人，少见地松快起身，口也微开】
也不瞧我在这儿已半载了，你到了兵部，今日才有空来喝茶，忙什么呢？

【学章所言不虚，自我二人入仕以来，见面次数较之以往年少时少了不少，如今得以在都察院碰面，自当算是二人"忙里偷闲"。闻其所言，俱是一笑应道】
你我皆是初来乍到，半载时间又能轻车熟路到哪里去？自是勤勉求教，谦虚谨慎不敢半分懈怠。
【言讫上前帮其将文书一同整好，而后以指节敲了敲桌，询道】我今儿来是为了兵部前几日的那个事儿，那位姓纳兰的，你可听说了？

【听他“耳提面命”的勉励一番，从前上书房求学问道的光景便如在眼前，但从前现在皆未有改的是，我始终愿他学识过人，于是这番话流露出的谦逊君子之意，听来无不欣慰，只待替他杯中君山茶将要满盏之际，才笑道】
我虽是庸才，若连你目之所及处都不井然，岂不觍颜食君禄。我早听说你开牙立府，也不稀罕请我去你那贝勒府，莫非早早地金屋藏娇？
【他所言之事虽为密折举劾，但而今朝野皆知，心生喟叹】说来可惜啊，纳兰也是颇有才望的寒门弟子，却一朝糊涂，徇私枉法。【深黯的眼底望向他】达山，读不在三更五鼓，功只怕一曝十寒。

【纳兰氏这一桩案子实为入兵部以来见识的头一桩，虽说从前在上书房读书时也没少听过朝堂之上或多或少不足提及的事，但逢真正遇上才方知其沆瀣之处，是以难免唏嘘，才成了此刻我二人之间的谈资。闻其"苦口婆心"的教诲，不由咧嘴一笑，顺势一拍他臂膀，低声打趣道】
平素只知道都察院的大人们好打官腔，看来果然不虚。
【他虽非胤嗣，却到底为簪缨出身，是以我倒从未担心我二人会步入所谓"歧途"。所以不以为然道】
纳兰一生贫苦求学，好容易出人头地，就被权欲蒙蔽了双眼，实在可惜。
【一顿，又道】而这样的境遇，你我从未经历过，又有何担心？不过是引以为戒罢了，你说呢？

【世人皆道监察御史最谙熟人情练达。游走官场之间，许是半载间浸淫于案卷，桩桩件件的人情世故与王法天纪，唯独在最是襟怀坦白的人面前，显得多余了。他浩然洒落虽是难得，但毕竟身份殊异，身处都察院，桌上任一卷便是诸多可查的前车之鉴】
你明知我意不仅在此，那纳兰大人以“孝道”替己开脱辩上几句也不过徒劳，明知故犯，无甚好提，然我翻阅宗卷，也多得是贪墨渎职的文臣，兵败的武将
【与他声一低，笑道】你是未见过绯衣御史参奏，百僚莫不惮之，虽你贵为大清嫡子无人敢犯，即便不道严于律己，防人之心也不可无【搁下青盏，从桌案抄过一册折了页的《鬼谷子》】许久未一道读书了，你也看看？

【我同白禅学章自幼相识至今，自然熟悉彼此脾气秉性，他亦心知我自小便对读书习字没有甚么建树，如今入职兵部在官场打交道更是万般无奈，所以在其提及此事之时，便故作轻松地一笑】
千百年来的东西，老祖宗都不曾改变，你我又能改变甚么？
【再观其自怀中取出那本书册，眉梢一挑，继而问道】这什么书？

【我的话到他那处，常与我本意相去甚远。他自幼尚武，对笔参造化兴致缺缺，时而粗枝大叶，唯能姑且盼望吉人自有天相。自顾斟满茶，又道】我是愿你识人审慎，多悟明哲保身之道。
谋圣鬼谷先生是兵法集大成者，你又领命兵部，此书想来对你也大有裨益
【翻到掖角之处，颇有深意地朝他笑道】更为重要的是，除却纵横捭阖之术，此书也讲机心与道心，十分启迪智慧。

行了行了，从前在宫中读书时便少不得听皇额娘过问学问，不免再唠叨几句，耳朵都会起茧的那种。如今终于长了出息开衙立府，以为能“独当一面”，你又要来折磨我么？
【颇为不耐地看了眼白禅学章，言讫便将那本《鬼谷子》翻开来瞧，虽则不善读书，但闻其所言倒也颇有兴致，不过末了仍不忘打趣眼前的这位兄弟，笑了笑】
你镇日往都察院看似认真办差，却在开这等“小差”，少不得教御史瞧见了挨一顿训斥。
【想起一事，又一抬眉，接言】说来你这差使是得了豫亲王举荐，我从前倒没听你说起过，你还认识这么一位人物？

【他口中提及豫亲王之事，使我想起元年冬月那场雪里的初见，机缘巧合间促成我今日坐在此处。从那日之后，尤其是任职都察院，不免叫我也忖度起豫亲王的用意，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今日能在此也是因由他的垂青。至于那时提及于他的那层干系，当下并无过多思虑，只笑答道】
无巧不成书，大抵是豫亲王伯乐识马，机缘造化罢了。
【尔后继续翻着书卷，议论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