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妃-庄定怡(18)
生于天化二年，天化十八年(18)三月赐婚大皇子，婚期定在天化十八年五月。
安国公府嫡二女，皇后内侄女。生性知礼柔和、内敛，宴会上总是坐的端正，说话轻声细语(不常与人搭话)。耳根子软，遇事优柔寡断，因此时常被皇后说教，却总不见成效。庄定怡是贵女圈里的模范，贵太太们常常夸她温和懂礼，她也因性格原因受到刘太后的喜爱。庄定怡因常入宫，和大皇子一起长大，两人关系较为亲近，因而刘太后私心里认定她会是大皇子妃，对此庄定怡总是低下头羞涩的一笑。
实则庄定怡私心里喜欢三皇子，出于礼教束缚，她同三皇子之间不过说过几句话，也未敢让旁人知晓这份心意。后来赐婚大皇子，庄定怡内心有点遗憾，又因皇后常有的耳提面命，庄定怡心里压力有点大，但好在大皇子待她是温柔体贴的，也让她感受到一份温暖。

庄二姑娘-庄定怡
此刻并不同于与王、余等人相处时的情形，没有不流于心的来回试探，也没有隐隐存在的争锋比较；有的不过是两个情肯交付心事的小姑娘，并肩挽手喝一壶花茶。当庄氏听完这番话语之后，心中渐生诸般滋味，她望向赵氏柔婉的面容，不过轻轻一摇头，笑道：嫦筠，我不如你。庄氏缓缓低眼，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慢慢出声：我好像并不那么像你确定，我以后到底会好不好……？

庄二姑娘-庄定怡
庄氏此刻抬头，眼底尽收王氏情容，或有不足为外人所道的点点羡慕悄然流露，转眼却已不再流连于足下之景了。此后再有两三闲言，二人便渐渐向前厅去，唯有行走间落下的一片碎叶，自袖内掌中，翩翩坠地，无言地显露出庄氏曾有过的心情而已。

庄二姑娘-庄定怡
即便心中对大皇子的回应早有所料，却也未曾想过现下的这一番话，庄氏慢慢地、轻轻地眨了眨两湾羽睫，目光寸寸抬起，她望着大皇子此刻的笑容，其实很想问一问，纵然皇帝与皇后都并不那么满意自己，纵然自己尚不能够胜任皇家长媳这一身份，纵然……纵然如此，表哥也觉得不误事么？然而此时风动，吹起了鬓边柔软的细发，也吹散了庄氏心中的一池愁思。她便只是向大皇子恬然一笑，挽来一片袖角，脚步微动时，也拂过大皇子的袖角，像是无声的回应。
暮色渐渐卷进了高墙，庄氏清婉的身影投在斑驳的红砖之上，她此刻与大皇子并肩看着宫城的风光，却恍惚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从未靠近。庄氏忽然道：表哥，我们好像很久没有一起看过日落了。她微微仰首望向大皇子，眼中全然是信任，又有点依赖地问道：皇宫里的落日，会和庄府里的落日有什么不同吗？未及大皇子回答，庄氏便摇一摇头，前言不搭后语地：……表哥，我有些怕。

陈王妃-庄定怡
此时铜镜中映出的这副容颜，绝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时：是榴红如火的锦绣婚服，眼角眉梢的华美妆容，还有一瀑青丝之上陌生的簪饰。庄氏静静地坐着，只觉一切好似梦一般，晃眼便过了——无论是临行前家庙中父母的叮嘱，是兄长平稳有力的步伐，还是踏进大皇子府的那一刻，都仿佛是在透过镜中旁观着别人的故事，直至庄氏忽然意识到：原来这铜镜，已不是自小照映着她身影的那一面了。
满座宾客如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散去。唯有庄氏始终守着窗外的一轮月亮，看它渐行渐高，明明如水地铺泻一地清澈光华，照在她覆面的朱红纱上，照在来人的朱红靴上。四下里一片寂静，是以偶尔透过窗纱的几声虫鸣，便显得尤为孤独。庄氏有些出神地想到，从迈出定国公府的那一刻起，自身亦是孤孤单单地成为了大皇子妃啊……
大皇子挑起面纱的动作极尽温柔，然而当两人终于毫无阻隔地相视时，却可见庄氏眼中两湾细碎的水星，但她笑说：表哥，我把自己好好儿地交给你了。

陈王妃-庄定怡
与皇后再近一些相对的时候，庄氏也便悄悄观察着皇后的面容与神情，忽而觉得有些感动。一旬时光如蜻蜓点水，不留痕迹便匆匆掠过了，她慢慢发觉，与皇后成为婆媳的日子，似乎并没有从前担心的那么难过——这位皇后，哪怕是有对长媳的千般不满意，然而在这之下，却依旧是一位疼爱侄女、关怀备至的姑母…故而庄氏能够敞开心扉，一无保留地回答：是，表哥待我体贴入微，事事留心…随后有道：定怡会好好侍奉表哥的。虽此时声音不大，却自绵绵话语中透露出一份沉静与坚定。她因有一分赧意，正欲别开眼去，余光中却落入皇后这副神色，一时难免不解，再看一眼月娘，倏忽便福至心灵地开口道：母后，此蘋非是那位姑娘……

陈王妃-庄定怡
听罢只是无声一笑，颈背稍倾送还一礼后便旋身向前行去了，然而三五之遥，庄氏却愈走愈慢，直至重又驻足。
此时季夏，清风吹过柳枝，抖落出一对飞鸟凌云而跃，庄氏的目光便随之望去，越过朱门碧瓦，最终久久地盘旋在宝慈宫上方……庄氏于一派宁静安然中，慢慢拂去肩上一片落叶，无可挽回地感知到：原来又是一年社燕秋鸿之际了。
就在越王以为不会再有回应的时候，风中传来一道低婉的声嗓：非也，但见庄氏回眸微笑道：它能在三弟眼中留有绚丽足矣，便不必再添伤感了。因为，这原本就只是一人年少无声的心事而已——庄氏心道。此后释然转身，步履不停地去往福宁殿了。而再晚一些，当庄氏从皇宫回到陈王府里的时候，湘蘋为她奉上一捧香囊——是取自那一地凋落的合欢。

陈王妃-庄定怡
庄氏深深凝去一眼，两道目光触及之时，更有一句不必言说的默契。此刻唯有无声一息忧叹，但念过往数载，赵氏向来无需旁人操虑，是以缄口不语，只是意头难再地与人走过亭角廊阁……一如三月前的某个午后，然而这回在门口分别之时，将要乘轿而行的却是赵氏了，两人的心境，仿佛亦为之调转。庄氏立在檐下静看，心头却被缕缕杂念缠绕：是否世事总要如此无常……但当与赵氏远隔一道帘纱相望时，只道：嫦筠，你说过，我们都会很好的。

陈王妃-庄定怡
陈王回到府中时，夜色已如墨铺染开来，当空一轮明月高悬，虽不似十五圆满，也有清辉遍洒，自弯弯两尖倾泻如珠。丫头们起一扇屏风，再搬两张小座，再置一碟巧果，庄氏就这样从满身余晖，等到渐披月光。虽心有挂记，然而与一众丫头对月穿针，或向织女祈愿，总也不显冷清；庄氏手握彩线，丝丝缕缕编织做一心同结，拉紧最后一线时，陈王的车架声方在墙外了。
陈王说话时，庄氏便无声听着，一双眼温柔如水地落去陈王的眉目之间，最后才轻轻回道：不要紧的。庄氏起身到陈王座后，慢慢为他揉按着两侧颞颥，只笑道：王府这样大，晚上空落落的，我不等表哥，怕你黑漆漆找不到路呢？目光划过桌案上的东西，指尖便轻轻在陈王颈间贴了一下：我喜欢吃蜜果儿，下回不要买油果儿啦…说罢小臂垂落，庄氏从腰间递过打好的结去，与陈王四目相对之时，眼如窗外月弯：表哥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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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王妃-庄定怡
自桩桩件件而下，尽管庄氏能够感受到陈王的一份用心掩饰与回护，但她更能感受到的，是两人之间仿佛有一道不论如何都无法越过的屏障，因而步步错、句句错。庄氏笑意终散，但因她向来浅淡平和的神容，这一份微小的变化便几乎不令人察觉了。庄氏渐渐有些出神：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又或许…是早已存在，在日复一日的不敞心扉中，愈来愈不能忽视罢了。她再次望向陈王时，一双眼睛便如幽潭无波般平静：尝一尝不好么？表哥，总是要变的。余下有句不表，却是想说：我在变，我的心意也在变，表哥再等一等，好吗？…是以陈王后话落在耳中时，庄氏不过全数应下，实则毫无印象。她此刻尚有一份更深的踟蹰，原是当此情境之下，犹疑是否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可今日明明是七夕。
庄氏垂睫之际，并无十分底气地挽来陈王一掌，动作轻缓地贴在腹脐之处：表哥，我方才说，王府空落落的。此时张口，竟有几星酸楚弥漫，眼中慢慢盈起一汪清泪：或许来年此时，就会有个小家伙，一起陪我等表哥啦……

尖叫了

陈王妃-庄定怡
实则从先前到当下，庄氏或有或无的话头未有回应时，她便似有所感了。庄氏忽而感到很没有滋味：一则是为诚儿，二则也为自家这番意切——旁人也如何能够看不清楚，这恐是庄氏头一回这样呢？…她慢慢不再看人，但心底仍存一丝对余氏的特别，因也浅浅笑过一句：会有人陪芙姐儿的，我若腆颜自认，尚且还不止一个人……这话自然又是玩笑而过，此后再有平平几句，盖因兴致再无，话中也不免一句有一句无，正逢后厅将至，素日里常熟的几位姑娘夫人俱在，二人一齐打过招呼迈进，便就此散开了。众人话间，庄氏不觉望向余氏，漫漫想到：不知下回再见，又是如何情景……

陈王妃-庄定怡
细缓悠长的一息后，也将指尖牵引一处，庄氏方才的一瞬神情便好似错觉，现已融融地笑望向王氏：今儿是哄你的，怎么又为我担心起来了？我么…庄氏静静回想起在定国公府接旨的那一天，庄母欲言又止的情容。到底是母女知心，哪怕庄氏从未流露出一星半点的心意，她也能够感知一二，自然不会讲这样的话，甚而那日回去闺房的路上，反是庄氏笑慰母亲……此刻再开口，听过王氏后话，随和一笑：你已经话这么多了，可不需要个木头桩子听你说么。容色渐渐浅淡下来，平静道：寄真，相知已久，那却是兄妹之间。并非表哥不懂我，而是我也如今才慢慢发觉，夫妻相处之道，是与其截然不同的啊…这个时候，我们倒不比旁人熟悉几分。夫妻之间，如此微末之感，旁人是难能体察的。此刻目光回转，轻柔地看向王氏，似叹似问：是否大家都这样，我不知道。但我想，方才我说的话，寄真已有所体会了。

陈王妃-庄定怡
并不曾抬眼去探察皇后神情，始终垂首听话，末了轻轻点一点头：娘教训的是，定怡知道了。此后殿内稍寂，皇后身前的大丫头见状笑着提起旁的话头，道起一些妇人怀娠的事来，皇后面色才显出一点松悦，转而与庄氏说起一些叮嘱的话…实际这一顿晚膳庄氏用的毫无滋味，夕阳将斜时陈王下值，车架在xx门派话来请，庄氏因同皇后告退。与陈王相对而坐时，庄氏凝神看向车窗外，余光中分得一抹陈王身影，几番张口，到底一阵疲倦，最终只是寻常话过几句。翌日陈王上值，虽动作轻柔，但因庄氏心中有事，一夜不能安睡，是以也醒了过来。庄氏并未出声，只是静静隔着一层床帷，虚虚描摹着陈王的背影……用过早膳后便请湘蘋操持，铺扫出两间宽敞明亮的屋子，只传话给宝雯湘萍，早先想要亲自面见一回的，如今也都一应交由湘蘋了。

陈王妃-庄定怡
七月皇宫一去，经些时日缓息，原本做好打算想要亲口对陈王说的话，却为皇后骤然一病就此搁下，庄氏虽有孕在身，却也不少奔波在皇后与王府之间，遑论陈王，于是碌碌两月侍疾，纵有再多心事，也搁置至今了。十月初福宁殿方见起色，众人皆松下一口气来，庄氏一日打萍雯二人新铺的院旁经过，猛然间又想起这桩旧事，才欲重拾心思，又因陈王一场风寒止口。虽一场小病，到底庄氏尚不曾见过陈王如今形容，是以时刻守在榻边……待陈王于一派昏睡中睁眼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光景。庄氏眉梢一动，轻轻勾勒出一湾笑来，然而很快又红了眼眶，只握着陈王掌心，仿佛仍怕惊扰他一般，鼻翼微翕，悄声低问：表哥，你怎么才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