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杀·杀】
情思如梦愁断白头
花开花落望穿多少个秋
千年等候只为破茧重逢
一生的痛只愿你为我读懂
红颜独憔悴卧笑桃花间
一江春水只为你搁浅
把酒唱离别倦倚鸳鸯弦
用生命换永远驻你心间
潮起潮落月缺月又圆
沧海桑田春去春又归
缘起缘灭轮回落凡间
天上人间醉无眠
情思如梦
愁断白头
花开花落望穿多少个秋
千年等候
只为破茧重逢
一生的痛只愿你为我读懂
红颜独憔悴莫笑桃花醉
一江春水只为你搁浅
把酒唱离别倦倚鸳鸯弦
用生命换永远驻你心间
潮起潮落月缺月又圆
沧海桑田春去春又归
缘起缘灭轮回落凡间
天上人间醉无眠
情思如梦
愁断白头
花开花落望穿多少个秋
千年等候
只为破茧重逢
一生的痛只愿你为我读懂
一生的痛只愿你为我读懂
——董贞《情醉》


>>>1
黑暗中依稀有模糊的人影，山洞内壁上的火光影影绰绰。
男孩眼里倒映出所看到的一切，跳跃的火苗转化为细密的光。抿了抿嘴，薄薄的唇拉成一条直线，脸埋在阴影中，看不清是什么神情。
“华音，如何了？”从黑暗中传来的声音分明是稚嫩的童声，却被刻意压低了声线。
“报告教主，七侠已经按照我们的计划开始行动，兵分三路。一路从东面行至苗疆，另一路则为四面，还有两人留在中原。”清冽的如同月光的声音在空气中散开。华衣男子低着头，眉角似有淡淡的忧虑。
“苗疆？呵呵，苗疆。”男童忽而大笑了起来，“我还会傻到继续呆到那种地方么？真是天真，就像……孩子一样。”嘴角勾起一道不屑的弧度。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七剑定会认为湘血教残余的势力一定在苗疆潜伏着，而他偏偏选择了他们最熟悉却也不会怀疑的张家界！在人眼皮子底下做事却能正大光明。作为湘血教的教主他爱极了这样的感觉。
站在洞穴中央的男子没有说话。
“对了，华音听说你有了个得力助手？”压低眉毛，他缓缓道。
“是。”
“是之前从这逃出去的人吧？”教主轻轻一笑。“华音，没有什么人是可以相信的，就像我……不相信你一样。你就这样放手让她去做任务，万一背叛了你怎么办？”
男子一震。这样的问题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他在那个少女的瞳中看见的确实是……绝望。对于命运的无能为力，让她这样早便屈服了。更何况，要她死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就是这样互相利用。在真正的结局到来之前，永远都不会知道是你会被我杀死呢，还是我败于你的手下。
良久，华衣男子轻声道，“教主放心，如果她有一丝背叛的念头，下一秒她就会永远离开这里。”
* * * *
醉风阁。
压了几天的雨终于痛痛快快的落了下来。雨滴敲在赤色的琉璃瓦上，清脆而富有节奏。
深吸一口气，是潮湿的混有泥土的味道，让人顿觉神清气爽。
白衣少侠站在朱红色的栏杆前，手里是一沓厚厚的信件。
——从苗疆那里传来的消息。
——沿路路过不少村庄，却都已成为“死村”。人的死状恐怖，但可以推断是由湘血教所为，噬心蛊渐渐成熟，但依旧有幸存下来的人。
——摧毁不少湘血教的小巢落，但是主要的势力在哪依旧未知。
细细密密的黑字也不过是这这些意思。手不禁攥紧了信纸，眉头更是深深地皱在了一起。
尽管已经想出了最好的方法，却还是处于完全被动的状态。中原地区更是有消息称前几日江南第二教派的全灭也是湘血教所为。
深不见底，更是无从下手。
如同一盘博弈，下错一子便是全盘皆输。


>>>2
幽黑的树林中有细细碎碎的声响。白衣女子借着月光想要看清黑暗中的紫衣人。冰魄剑已然出鞘，散发着微微的寒气，淡蓝色的光芒在夜空中轻轻摇曳。
不远处的紫衣女子身侧挂着一个小小的竹筒，从里面传来细微的“吱吱”的鸣叫声。
本是在一户已经逃命了的苗民人家夜宿，向来睡的浅的她被脚步声惊起，来不及通知同伴便拿了剑冲出房门，一路追到了树林。
茂密的枝叶在月光的笼罩下似有一圈温暖的光，在地上深深浅浅的影子随着风轻轻颤动。
“谁？”蓝兔扬起剑，暗自运了一道内力于掌心。
“呵呵。”紫衣人突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蓝姐姐，其实这样叫你也不错呢。”
声音传入耳畔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蓝兔皱了皱眉头却还是记不起来究竟是谁的声音。
“你看看，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女子依旧在笑着，“七剑七剑。好一个七剑。”
若是他们当时能够在与湘血教护法对持的情况下将她保护好，或许如今也不会落得个敌人的身份。
她算什么？呵呵，不过是冒充了别人妹妹的无耻之徒而已！
琼。这个名字只属于过去。
而现在也不会有人再记得。
而她却还是要……替她报仇。
“既然阁下不语，那么休怪小女子我无礼了。”白衣女子将内力运于剑尖，剑光便陡然大盛。
剑速疾如闪电，未等紫衣女子反应过来剑刃便已擦着脸颊而过。蓝衣女子一愣，从刚才这不过一招的交手来看，这紫衣女子分明是没有一点武功，尽管冰魄再快她也没有使出任何虚招，理应是能轻易躲过才是。而刚才她的表现却像是完全不会武功一般。
白衣女子眉毛微微一皱，却怕其中有其他蹊跷自然是不敢怠慢，足下一点便反身攻了回去。
紫衣女子站在原地，嘴角突然上扬起一抹弧度。白衣女子一怔，而身体却已经收不回来，剑刺入她的肩膀，此人的确是不会武功。但是为何连闪躲都不曾有？
正当蓝兔疑惑之时，紫衣女子却笑道，“是我赢了。”
背脊一凉，她这才发现原本挂在那女子腰间的竹筒已然到了对方的手中，而其中已经空空如也。蓝兔一惊，感觉似有什么虫子从手腕处钻进，一阵**，而浑身突然像是没了力气，两膝一软便颓然倒地。
“这……这是……”她只觉得她的皮肤之下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噬咬着，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预感慢慢升起。
“你应该知道吧。”紫衣女子抿起嘴淡淡一笑，然后拔出刺入自己右肩的冰魄，鲜血顺着剑面留下，倒映出她盈盈的笑脸，“……噬心蛊。那些村庄的人……都是因为这个死的哦，我想你应该知道。所以……那些人是我杀的。”
蓝兔咬紧下唇，身体四肢传来的是要感越来越重，“我想起……来了……你是……是那个冒充‘绯儿’……‘绯儿’的……”眼前便突然变为一阵黑暗。
紫衣女子收住笑，回头看了看密林深处，随机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考验么？
她看着那已经空了的竹筒，压低了眉毛。“我能做的只有这些……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了。”


>>>3
床上的人苍白着脸，呼吸时深时浅。黑衣男子不断在床前来回徘徊，一双眉毛紧紧地皱着。
清晨起来的时候便发现少了蓝兔的身影，急急叫醒了逗逗和跳跳，顾不得灰色道袍少年一边打着哈欠说“这么早什么事？”便冲出了门外。
不安的莫名情愫一直在胸膛中跳跃。在树林里发现倒在地上的白衣女子时更是慌了手脚。
“蓝儿——！”他大叫着这样唤她，而怀中的女子却毫无反应，苍白的脸庞以及紧闭的双眸如同一只鬼魅侵进他的脑海，一时间忘记了思考。
“蓝儿，你别吓我啊。醒过来。醒过来——！”依旧是毫无回应。
灰色道袍少年听得声响匆匆赶来，看见昏迷不醒的白衣女子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你在做什么！快放她平躺下来，我看看！”逗逗将手指放置女子脖颈处，而后颓然松了一口气。
即使脉搏微弱，但的的确确仍是存在的。只是这速度……好像不大正常。
“快把她抱进木屋里，我仔细看看。”
而此时，逗逗坐在床前手指按在蓝兔的脉搏上，脸色越发凝重起来。
“如何?”刚向临安传完信的青衣男子步入，眉宇之间也是浓浓的担忧。
“如果我没有猜错……是噬心蛊。”逗逗放下白衣女子的手腕，叹了一口气。
“怎么可能？！”黑衣男子回过神来，揪住灰色少年的衣服，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泛出骨白。
“黑小虎你做什么？！就你一个人担心么？”跳跳上前拉下黑衣男子的手臂，正色道。
黑衣男子愤愤地收回手，回头看见躺在床上的女子，暗自握紧了拳。
“逗逗……你说噬心蛊？但是噬心蛊的速度不是很快么？按理说蓝兔中了这蛊起码一个时辰以上，怎么还会……？”
“这也是我所犹豫的地方。”逗逗皱紧了眉头，床榻上的女子的脸色愈发苍白，“脉搏的速度的确是非常快。但是并没有达到崩溃的界限。这蛊似乎不像以前的那般有生命力。不知是这蛊的问题还是蓝兔的身体有什么特别之处能抵抗住着强烈的蛊术。”
“蛊有问题？我看这不可能。湘血教最大计划的障碍就是我们，他们定不会手软。……这么说来，只有后一种可能。”竹屋里的气氛沉重了下来，跳跳像是想起什么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蓝兔也许是受了晶石的影响！”
“晶石……你是自那次和鼠族的晶石？”逗逗一愣，“也对，晶石本是上古圣物，而蛊术又以阴冷为长，这样的话，的确是可以相克。”
正当黑小虎欲松下一口气时，逗逗却又突然压低声音，“但是……我们还不能确定。而且……就算如此我们也不知道蓝兔可以撑多久。”说到这，逗逗轻轻揉了揉眉头，“跳跳，麻烦给苏姑娘也传个信吧，她毕竟对于这些苗蛊之术会更熟悉一些。让她赶到这里来，越快越好。”
“好的。”跳跳点点头，拂袖便走了出去。
黑衣男子摇摇头，抿了抿唇，坐在床榻边，温柔地将白衣女子额前的碎发理好。
若是他能将它看好……这样的事就不会发生了吧。
如果是他，那个正义昂轩的男子在，也许情况要好得多，他们都太了解对方。
黑衣男子微微苦笑，而后握紧白衣女子冰凉的手，柔声道，“我黑小虎绝对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的！”


黑夜似乎漫漫无边。
在丛林中偶尔能听见一声声蝉鸣，在夏日快要消去的季节这鸣叫声竟多了些隐隐约约的诡异与凄冷。
有马蹄声渐渐行至，在原本寂静的丛林中引起不小的骚动，几只乌鸦被马蹄声惊起，扑闪着翅膀，“啊啊”地叫着飞上了枝头，用一双黑色的眼睛勘探着整个世界。
白衣男子无暇顾及，只一心赶路。
心中的担忧却不知为何越来越重，像是一块大石头重重地压在心头。眼前恍若出现女子巧笑嫣然的模样，她的蓝衣飘然，她的碧水般的眼眸，以及她一声声唤他“虹”的语句。
——这并不重要，虹，你要明白。爱情不是全部。天下也不是只有你与我。
——远在天边的明月和一直守护在身边的油灯，我宁愿选择后者。对我而言，小虎……是我的光。
蓝色变为最纯净的白。
她或许也不再是以前的她。
然而，在这样的时刻，他终究是不能放下埋于心底的感情，强烈的像是要冲出胸膛。
人们说——剑是最危险的东西。因为它没有情感，只是钢铁的寒冷。
他背后这把赤色的剑，是否已预知了某种宿命。
就像在苍生与她之前一般，前者必定是重如鸿毛。
也许……这也是她离开他的原因。
但是。
【如果我手上没有剑，我就无法保护你。如果我一直握着剑，我就无法拥抱你。】
这大概就是剑客们医生无法摆脱的诅咒。
天光终于微明。


>>>5
夜色已深。
整片苗疆似乎如同完全没有了生命般，安静的沉睡。地处西南的湿热空气也因为这夜色变得稍微阴冷起来。有泛着绿色光的鬼火悠然的在林中飘荡，明明灭灭，却是说不出的诡异。
谁知道即使是这样安静沉睡的土地之下又埋有多少尸体，融了多少鲜血？
马蹄声在静谧的密林中由远至堇的响起，树叶随着风的声响打出细细碎碎的声音。
一袭白衣猎猎地展在风中，赶了两天的路，终于是要到了。
他皱了皱眉，将缰绳拉紧，“吁”了一声。
从树干的间隔中，依稀能看见小木屋，其中有微弱的烛光摇曳着，明明灭灭。
是这里没错。但是拉着缰绳的手却突然松了下来，心中对于未来的恐惧让他不敢上前看看情况究竟如何。
若是……若是……
那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东西。
正待犹豫之时，“吱呀——”的轻微响声在夜空中散开，白衣男子被冷不丁的吓了一跳。
“谁？”黑暗中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虹猫抿了抿唇，随即俯身跨下马，答道，“跳跳，是我，虹猫。”
站在木屋门口的青衣男子松了一口气，快步上前，“还真来了，速度很快啊。”稍微有些打趣的味道。
“别开我玩笑了。”虹猫将马匹上的缰绳系在一棵树上，“情况怎样？”说着，他向跳跳的方向走去，衣服都顾不得理一理。
“不知道。”青衣男子与虹猫并肩通行，“只是还在昏迷。”
“这样啊。”语气中有稍稍的放松，而更多的依旧是担忧。
跨入木屋的小门，方才被惊醒的神医坐在桌旁打了个哈欠，看见步入屋内的白衣男子，收了倦意，正色道，“虹猫，你总算是来了。”
他轻轻点头，快步行至床前，看着白衣女子苍白的面孔，眼底的担忧又深了几分，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捏住。视线突兀地与站在窗前的黑衣男子对焦，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换成了一声默默的叹气。
手指微有些颤抖地想为昏迷着的她拂去脸上的碎发，却终究是在之差分毫时顿住，苦笑着收回手。
她可以选择让其他人保护她，而他最想保护的人却只有她一个，这样微弱的愿望也还是无偿。
“情况如何？”他转过身询问道。
“蓝兔她……”逗逗压低了眉毛，然而还未等他再开口时，一个坚定的声音淡漠地打断了神医的话语。
“蓝儿她不会死的。”黑小虎站在窗前，夜晚稍带凉意的风掠过衣角，他额前的刘海细细地扬起。
“只要我黑小虎在，我就决不允许她死。”


>>>6
“虹猫，正如你所看见的。现在蓝兔还在昏迷。”灰色道袍少年的眉毛压得很低，“从脉搏上看应该是噬心蛊没错，然而……”
“然而若是噬心蛊的话，蓝兔早该蛊发因血崩而死……对么？”白衣男子的手指轻轻按上床上女子的手腕，沉色道。
简单的医术素来都是七剑传人必有的基本功之一,常言道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所谓侠客在那些如轻风明月般潇洒的背后又承载了几许血水呢?
虹猫安静地阖上眸子,细细地判别脉搏的速率,站在一侧的逗逗续道,“虹猫你应该能感受到,尽管蓝兔的脉搏已比常人快了整整一倍,但是它在逐渐慢下来,以一种难以察觉的速度。”
虹猫睁开双眼,起身站了起来,“对,但非常微弱。逗逗,你推断出什么了么？”
  
少年低下头,沮丧地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于苗疆的蛊术在医书里所记载的原本就甚为稀少，而这噬心蛊又是新培育出来的,纵然是我逗逗神医也不知如何是好啊。”少年挠了挠自的后脑勺,随即陷入沉默。
“但是,我们并不是无计可施。”黑衣男子把玩着手中的白瓷杯,挑眉道，“脉搏在逐渐慢下来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蛊在弱化,而弱化的原因可能有二。一……”黑衣男子说着竖起一只食指,烛光在他的瞳中倒映,形成鹅黄色的光圈,“是蛊自身的问题,在醉风阁之时,这蛊还尚未成熟,即使是现在也不见得已经培育成功,然而湘血教既然欲称霸于天下,七剑自然成为了他们最大的绊脚石,所以他们没有必要对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人手下留情。”
“那么他们应该宁愿选择其他方式而不是用这种不知能否成功的蛊不是吗？”跳跳单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略一沉吟。
“没错。”黑小虎扬起嘴角,轻松地点了点头,“我在找到蓝儿的地方发现了血迹,然而蓝儿身上并无伤口,那么只是可能是对方的血。而相应的我们并没有听见大的搏斗声而被惊醒……”


“这也就是说……对方武功甚浅或者根本不会武功。”白衣男子接道,眉宇间的疑惑已然散去。“在明明可以用暗器或者刀剑的情况下竟没有如此而为,又没有打杀声,也只能是这样了吧,所以对方才用了蛊。”
“对。此行以来我们所到过的苗寨都有瘟疫作虐,是噬心蛊无误,那些苗民怕是被当做了实验品,这么危险的蛊术必然有人负责,或许和伤了蓝儿是同一人的也不一定呢。若是同一人,他必定能将蛊运用自如,也就不会犯这样的错了，若不是……这样的情况便到了死路,但倘若是同一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是故意在放水。”
屋里的人一下子险入了沉默。
“若是如此,这样人会是谁呢?”逗逗微微眯起眼睛,暗自思索。


木屋中一时陷入了沉默,有空荡的风从窗棂的缝隙中涌入。烛光静默地映在瞳里。床上的女子呼吸深深浅浅。
“会不会是她?”青衣男子像是想起什么,双手猛地拍在桌上,站了起来。“大家还记不记得那个冒充绯儿的姑娘?”
“她……？”白衣男子凝眉，沉默片刻后续道,“她的确有可能，但是她的目的呢?”
“那么我来说第二种可能。”黑小虎清了清嗓子，“蓝儿体内曾有过晶石，有可能是因为体内还残留些晶石的影响，上古圣物总是会对蛊物有一定的压制作用，所以我想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没错。我们前面的确是如此判断的。但对于苗蛊的不熟悉，我实在是无法下定结论，所以我想要找苏姑娘帮忙，可是… …”神医略微沉默一下而后道“现在竟然都没有到，明明是在给虹猫你那传信时一块发出的消息啊，可虹猫都到了……真是奇怪。”
的确，相比于临安,苏璃忧所在的地方要近了许多,但是如果连路程较远的一方都到了,而应该先到的人却却迟迟未至,难免会担心是否在路上出了什么事。
“可能是大奔那边有什么事耽搁了吧。”
“跳跳！”虹猫突然提高声音道“给大奔那边传信进行确认！现在！快！”
青衣男子被突兀的命令下了一跳,随时点点头,走出木屋,以拇指和食指还圈放在唇边,轻轻地吹了一声哨,便有细微的翅膀振动声自远空中传来,一只灵鸽轻轻巧巧地落在跳跳肩上,亲密地蹭了蹭主人的脸颊,发出“咕咕”的声音。
跳跳顺了顺灵鸽的羽毛,将信放至绑在爪子旁的竹筒中,扬扬手臂,“去吧。”
灵鸽转回头在空中扑棱着翅膀,咕咕了几声似乎对主人有些不舍,最终还是离开。
跳跳看着它远去的背影勾起嘴角笑了笑,喃喃自语着“这次回来给你些好吃的。”而后转身进了屋。


>>>7
对方的回信很是迅速,在传过去信件的第二日傍晚便收到了回信。
跳跳展开信件。
【苏姑娘于五日前便已出发,无人跟随。我们也会在附近搜索一下是否出了什么事。      莎丽】
女子清秀的字迹在纸上显得异常分明,青衣男子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将信放至其余人手中,面临也都是不约而同地沉了下来。
“这下怎么办才好苏故娘那边大概也是出事了吧,这下怎么办才好？”灰色道袍少年在屋内急地绕圈,看见床上女子苍白的面容,更是狠狠地打了几下自己的脑袋。
黑衣男子咬了咬下唇,低低咒骂道“可恶！”
虹猫将白色的纸在手里握成一团,指关节微微泛白,“跳跳,你从这里相西面寻找苏姑娘！”视线从屋内其他人身上掠过,既而道“你先一个人去,待我处理完这里的事会与你汇合。”
“好。”点点头,随即便掠出了门,身影渐渐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中。
“现在蓝兔怎么办?”逗逗看着床塌上的白衣女子,问道。
“没办法了,我来试试吧。”白衣男子摇摇头道。


虹猫走到床前,深深地看了女子一眼,眉毛下压几分却又突然上扬,心中暗自道，“我一定会救你。”
将床上的女子抚起,兀自在掌心运起一道柔和的内力,放在白衣女子背后,默默地传送进去。
“这是……做什么?”黑衣男子不禁纳闷,问道。
“逼蛊。”目光始终盯在自“没用,要是可以我们早就用了。”说着摆了摆手,眉头压低几分。
“等等,如果是虹猫来的话……也许行的通。”逗逗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续道“此蛊偏阴,而你我的内力也同属阴性,蓝兔的冰魄内力更甚,如果此蛊弱化却又迟迟不散很有可能是因为至阴内力而致,而虹猫的至阳内力或许刚好可以起到抑制作用！”逗逗兴奋地一拍手随即抿了抿唇,“虽然我不能确定,但至少可以起到中和作用。”
“是这样么?”黑小虎的眸光微微亮了一下,眼前恍然出现女子对她微笑的静颜。
他多么多么希望她醒过来如过去一样,唤他一句小虎。
灰色道袍少年上前用眼神示意虹猫继续,而自己搭上蓝兔的脉搏。
脉象依旧杂乱无比,甚至比起方才更甚,但是在杂乱之余.脉搏跳动的速度慢慢在向正常执趋近,看来的的确确虹猫的办法时管用的。


但是……若想将此蛊完全除去,就必须将内力贯穿至七经六脉，甚至是浑身的血液。这样一来，内力的耗费一定相当大。
逗逗松开手，站起身来，“虹猫……你能行么？”
他应该不会不知道此法的弊端。他微微牵动嘴角道，“没办法……不行也得行。”微微的苦笑。
从上次在黑虎崖的事情之后，他的内伤并无痊愈，然而情况紧急再加上她的离开，虹猫一事完完全全将内伤的事抛诸于脑后，所幸近日来因无战斗，内伤也就随着时间慢慢消了。
只是——现在。正如逗逗所担心的，他若是要将这蛊完全逼出来，恐怕是要费上半条命不可呢。
即使可以叫黑小虎和逗逗在背后助力，但内力毕竟不同，一旦出了什么差错，便全盘皆输。更何况，赌的是她这条命。
虹猫最输不起的东西。
收敛了所有表情，虹猫咬咬牙，将另一股内力运于手中。


>>>8
蜡烛微弱的光在黑暗中孤单地跳跃着,即使昏黄,却是屋中微一的光源。
榻上的白衣女子双眸微阖,依旧在昏迷,然而脉象早已平稳,只是需要一个醒过来的时机而已。
夜色正浓,大概是因近日来烦心的事终于解决,大家都坠入了睡梦之中。只余一人。
白衣男子疲倦地皱了皱眉头,脚下的步子微有些虚软。留下【我先行一步,勿念】的字条,便准备离开。
推开门,潮湿而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微微打了个哆嗦,才听得竟有簌簌的雨声。所幸,雨并不大。
虹猫扶了扶门框,步出。
密林中风声嗖嗖,小而密集的雨点落在身上,却有种清醒的感觉。
尽管神医要求他留下,至少要将功力恢复七成才可出发寻找苏姑娘,但他依旧是选择在他们的睡梦中悄然离开。
逃避。
明日她便会醒了吧,若自己还在也实在是不知要以怎样的表情去面对,与其尴尬,倒还不如先走的好,再说她的生命已无危险,自己也可安心离开。
苦笑着解开栓在树上的缰绳。
“要……走了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他猛地回头,愕然。


模糊的月光下,有一席白衣悄然站立着,月色像是晕开了她的眉眼,叫人看不真切。
“嗯,要走了。”虹猫点点头。
“那个……蛊的事多谢了。”说着,蓝兔上前几步,模糊的眉眼在他的瞳中渐渐清晰了起来。
“何必客气。”微微一笑,像是要避开她的目光般,抬头看了看天空,旷远而迷茫。“醒了?还好么?”
“嗯。”女子咬了咬下唇,随即便陷入了沉默。
“既然没什么好说的了。”白衣男子转身,紧来紧手中的缰绳,准备上马离开,“那虹某就先行离开了。”
然而足下正待用力时,却是莫名的虚软。
真的……撑不下去了啊。白衣男子的身体颓然下落,真是的……怎么能在这里怎么能在她的面前倒下呢？至少至少也要等她转身了才好啊。
“虹！”白衣女子大唤一声,急急冲上前去,想要撑住下坠的他。然而自己的身体也因刚恢复而稍显虚弱,膝盖一软,便撑着他两人跪在了地上。
雨丝斜斜而落,打在两人的身上,像是完成末日的最后相拥。
白衣女子焦急着唤着他的名字,放在他背后的手紧了紧。
“我没事……蓝。”脱口而出的本该遗忘了的称呼。


黑衣男子为她撑着伞,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小虎……我……”话未说完,黑衣男子将坐在地上的女子一把拉起,女子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跌入了他的怀抱中。
“小……小虎?”他用的劲很大,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中一般。
“下次在这种时间不要外出,要是再出了事怎么办?我很担心你。”
蓝兔微微一愣,轻轻道“好。……刚才的事你看见了?”
“没有。”他负气地摇摇头。“你不愿意我看到便是没有。”
你若是不愿我看到便是没有。有些事情装作糊涂未免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白衣女子一怔,心中的某个地方生生地疼了一下,她伸出手轻轻拥住了那个不知有多爱她的男子,“对不起。”
他爱的人对他说对不起,他的亲人对他说对不起,却偏偏没有人对他说「我爱你」。
黑小虎扬起嘴角微微苦笑,谁的彼岸是谁的流年?这一点他又何曾明白?
人的一生为情而堕,他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黑衣男子将手臂收紧几分,头埋在她的肩头,沉默不语。
“小虎。”女子柔软地唤了一声,“或许我现在还无法将那些所谓的过去遗忘,但是如今我不仅仅是蓝兔。”女子的嘴角勾起弧度,眼里有温柔而细碎的光芒,“小虎你知道我还是谁么?”
男子安静地听着她的话,轻轻摇了摇头。
“笨蛋。怎么忘了呢?”蓝兔抬起头来,微微阖上眼睛,这些日子来他对她的好一一浮现在眼前,“蓝兔是黑小虎的妻子,是你在这天底下最亲的人,亦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人。”
他的身躯猛然一颤。
“不必担心,因为我的现在和未来是小虎,绝无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