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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色千重万重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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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上海1楼2021-08-17 13:59回复
    【三司的地界里多是川流不息的衙吏,手捧着缃帙聿牍亟行于衙门间,神容肃穆得当真像是阎罗殿的黑白无常,可谁晓得断命的判官如何定论,却也不想沾一身浑水,是故他们只送过一值房又一值房的案卷,随后的操心事,便都落在了案前牗侧执笔的文人肩上。】
    “搁在这儿罢,诶,为我续一盅温茶,别太凉,也不必太烫。”
    【我恰在断案,是一桩隐匿江浙数载的旧事,皆因一朝的飓风洪涝而浮出水面。实作空心的断砖承不起汹涌的波涛,只在须臾之间便让长堤尽毁,也撕裂了一顶本该稳如泰山的乌纱帽,支离破碎地冲到了刑部衙门里头。狼毫微抬,不及落笔,便有一人叩牗。眼睑微抬,我嘱他但入无妨。】


    IP属地:上海3楼2021-08-17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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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庙堂之事,本就繁冗复杂,此案未决,另案又起。这衙门丝毫不见清闲时刻,不时感慨,这大清盛世,何时方能大同,外头金乌猛烈,却不见予我答案。或许,我在朝之时,等不到那日,转头埋首入卷宗之中。】
      【稍时,递来新案,是江浙决堤贪贿之事,略略翻阅,不见隐晦之处,正如明面所言,证据确凿,只是如何定断,当由不得我自作主张,我不过区区七品笔帖式罢。】
      【伏首叩拜,入衙门内堂。递上案卷,所呈证供,比之其先时所得,更为详尽。】此乃江浙案的罪证,附百姓陈情,请贝勒爷过目。


      4楼2021-08-17 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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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楼2021-08-17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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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壁的玄微将廊下斑驳的树影都送入牗内,交错着跳跃在那堆叠聿牍的檀木案上,晃的人双目明一道暗一道,却仍要将这上头数不清的字儿记个清楚。青帘褰起,并非是奉茶来的衙吏,而是新入三司的一位笔贴士。我与识人上并无错漏,却记不得那些繁杂的名姓。我唤不出他的姓,却记得那冠以‘巫山’二字的名。平白得了一拜,我微摆首,怕是‘折寿’】
          “虚礼便不必了,宝贵的时日不必都浪费在这上头。”【繁文缛节最是要不得,偏生这京师尤为看中。抬臂,玄衽扫过台案,所幸没捧着那满蘸徽墨的狼毫,不然便是另一桩‘惨案’。笑哂,一掌接过薄如蝉翼,却重如泰山的供词,垂目细细扫过】
          “他交代的倒是快,是熬不住这刑狱之苦了?我还以为,他是多硬的一副骨头呢。这些年劳民伤财的事儿没少做,百姓义愤填膺,倒是该谢过一场山洪,不然那顶乌纱帽,可得长长久久地待在‘昏官’的头上了。”


          IP属地:上海6楼2021-08-17 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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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是罪大恶极之人,亦有软肋,或是贪生怕死,或是宗族亲脉。
            【我仍记得,来禀之时,那罪魁祸首是闭口不言,罪行一概不认,也不知道牢狱刑罚之苦,还是审讯之人动之以情,那厮倒也和盘托出,未有隐瞒,桩桩件件,确实也罪大恶极,只是山高皇帝远,不是天子脚下,以为尚可一手遮天,高枕无忧。】
            其中牵连之人,不在少数,京中少许官吏,亦——
            【后话不语,罪证在他眼前,其中牵扯甚广。】还请贝勒爷定夺。


            7楼2021-08-17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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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楼2021-08-17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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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畿城里养大的贝勒爷是不知世间龃龉的,被圈在富贵风流的四方城里久了,总以为天地四野皆是太平无事,平白育有万千气象。直至入了三司衙门,眼见着聿牍上的‘判词’,寥寥数字的案卷中承载着滔天的人命,直教年轻气盛的王嗣义愤填膺。只是日子久了,瞧得多了,便也无甚惊奇。总之天下事奇诡难测,坏人放下屠刀便入了囹圄,至于好人麽,这世上又有几个干净的好人。】
                “的确,只有孑然一身的人才神佛不惧。可惜,爱恨仇与贪嗔痴总是形影不离。也好,若非如此,撬开他的牙关还得费点力气。”
                【素有一目十行之才,如今凭籍着亮堂的天光,只在言辞间我便将那人的供词瞧了个清楚。实则膺下有底,无非狼狈为奸,互作遮蔽,为名为利,末了是人财两空,有何值得。嗤笑一声,供词完璧归赵,执过小吏新添的酽茶,扬喉啜过,涩意直冲灵台,令我眉山微攒】
                “众人拾柴才能火焰高,凭他一己之力若能做到眼下的地步,他便不会只是小小的知府了。”【按过眉心,他只道定夺,可这棘手事难办,总得迂回曲折,方不至自损八百】
                “刑部办他的事儿,至于旁人的,不妨往都察院与吏部交,审查百官麽,我刑部总不好越俎代庖,落人口舌。”


                IP属地:上海9楼2021-08-17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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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言辞,不由诸多揣测。】
                  若是刑部审出些甚么,也并非不可拿人办事,但是在都察院、吏部两处衙门,也确实难以交代,但是如今供词在此,也需抓拿嫌疑,再进行审讯定夺。
                  【我也不过是初登朝堂,在衙门之中,皆是行规蹈距,也不敢稍有主张,便是已有定夺,依令行事,如此行举,皆是头次。】
                  贝勒爷所言越俎代庖,下官不敢苟同,此当为分内之事。


                  10楼2021-08-17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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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楼2021-08-17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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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平素总擅直言不讳,初出茅庐的小狐狸自是不知这深林感觉,处处皆作囹圄,自也因此碰了桎梏沾了灰,便不由叹祁王兄当日之诫一语成谶。只刑衙着实是块磨人的顽石,再钝的剑也能磨作尖锐的利刃,而极锐的剑便也能被磨平了棱角,将那外显的锋芒暂且掩下。是而如今我仍出口成章,却圆滑圜转许多。他不解其意又添一问,不及答,只将茶盅推去,令他饮一口清茗,顺一瞬繁绪】
                      “总之,这位知府是逃不了,先判他,再顺藤摸瓜地将关联之辈捉来,只是——”
                      【故作玄虚地微顿,一掌摩挲着腰间白珩,凝滞时眉山未曾平展,似在思索万全之策。末了又倏然展眉,探臂去将牗窗更开三分,好叫凉风透落,醒一醒灵台】
                      “这嫌犯入了三司,审的时候,劳都察院一道来,也算是作个见证。巫山,越俎代庖并不是你我说了算得,总是要谨慎。刑部分内事该作,却也不能一个人悄悄地便作了,那便是绝无对证,来日辩驳也难哪——”


                      IP属地:上海12楼2021-08-17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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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勒爷所言极是,巫山记下了。
                        【眼前的贝勒爷,先我入衙门半载,行事较之我颇为老练圆滑,我不过是区区的七品官吏,在这衙门之中,也无权定论甚么,只能听命行事。】
                        下官稍后便往都察院走一趟,至于吏部,应该无需将此案传达,便是不知,是否还需要知会大理寺,请人同都察院一道,贝勒爷您看?
                        【三司过堂,若不是罪恶滔天,牵连甚广者,何以有这般的待遇。不过江浙案,虽说因由小小的知府引起,但是牵连诸多京中的官吏,也不容忽视。】


                        13楼2021-08-17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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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楼2021-08-17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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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指叩过木案,得了三两回零星的叩击声。眼前人肖似我初入六衙时的循规蹈矩,总觉分内事阖该分内作,旁人效半分力都是不尽忠职守。只衙门里头弯绕太多,比那巫峡的十八道水弯都得曲折逶迤得多,谁都想明哲保身,故而须得瞻前顾后。这本事我也是近日才习得,所幸今日操习一般仍算得心应手,得一声‘受教’,我又笑】
                            “你学得倒是快。”
                            【方才只思忖了都察院的利害,却忘了大理寺这又一处‘拦路虎’。知府事小,可牵连京中臣工便要算作桩大事儿,刑部一己之力难办,三司共查,方能省却近忧远虑。如是,我又颔过,那玉佩落了腰间,牗窗里正透过一束光,衬着那剔透的羊脂,泛出一缕几不可查的微光】
                            “也好,既是与京师的臣工相干,便是一桩大事儿。三司兴师动众也是情理之中,这便辛苦你,待得搜罗罪证,便请其余二司走上这一遭罢。”


                            IP属地:上海15楼2021-08-17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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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下官这便是备齐,待三司会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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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乌晃眼,片刻清明。罢了,何时能自作主张,本本分分听从命令便是,至于往后是非招惹,与我这区区七品的笔帖式有何干系,我不过是在其位谋其事罢。】


                              16楼2021-08-18 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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