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娘娘，今日腊八，小厨房熬了腊八粥，看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张瑟：【尝了尝】味道不错，尝着并不是宫内御膳的口味，倒像是放了南边的芸豆。
长庚：是了，我托小厨房按照我老家扬州的法子熬的。
张瑟：江淮一带熬制腊八粥的法子差不多，叫我想起江宁的腊八来。你入宫前可回过南边？
长庚：我虽生长京中，不曾离过，但自幼常被人说口味效南人。娘娘，若是这会儿在江宁，除却腊八粥，可还有旁的同京城不一样的习俗？
张瑟：江宁的腊八粥除了甜的，还有一味咸口。且来京城前，我还没见过腊八蒜这样的食物。
长庚：真想尝尝咸口的腊八粥。娘娘趁热快吃，方才还见小鹿，这会儿怎么不见她人了？
张瑟：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若知道这会儿错过了腊八粥，定要懊恼。
长庚：我去找她回来。
张瑟：好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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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天晴，厚雪未消。有朔风自门窗的缝隙偷偷溜进内间，还未寒了哪一处衣领脖颈，便迎面遇上了锅底蒸腾的烟气，顷刻消弭无形。扎克善辞别了小厨房中热情殷切的厨娘，沿着回廊下为小内监扫净的小道一路去往承乾最南的正殿。手中瓦瓮内的汤水仍在翻腾，隔着厚厚的棉捂子，暖气萦绕着纤细的柔荑，不叫寒风僵硬了十指。】
娘娘，今日腊八，小厨房熬了腊八粥，看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得了娘娘已然洗漱的信儿，方自驻足的茶间去往暖气最足的正屋。掀开棉帘，满室暖融融的风拂面而来，配得一壁汉宫春晓镂空屏风，叫人恍惚以为春日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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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掖西侧的德清迁至内廷东正的承乾，殿宇屋舍轩敞了许多，往来宫人也日有增加。娘娘恩宠愈盛，这使得长久闭塞于极小交际圈的扎克善也不得不打起了精神，去适应周遭有意无意地打探与探究。幸而，娘娘依旧是从前温和的模样，才令扎克善仍能以亲近的语调，去同她诉说自己的小小得意。】
娘娘高明，扎克善前头收了族姐自淮扬寄来的信，信中提起祖地的腊八粥方子，便让小厨房试着熬。
【江宁同淮扬不过一城之隔，我自信淮扬的腊八粥定会比京中的更合娘娘的口味。今日一试，果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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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克善自幼生长京中，不曾有过远行。但幼时每每同南来的族人相交，总被人说口味比之地道的老北京，更像是南人。
【我并不曾到过淮左名都，于二十四桥望一望晴夜的明月。也不曾下榻竹西佳处，伸手去攀折桥边红药。祖地淮扬，于我而言更像是一副模糊而意蕴盎然的水墨图景，我能窥见它的惊艳，听闻它的盛名，却无法真实地触及它的风骨。】
娘娘，若是这会儿在江宁，可还有旁的同京城不一样的习俗？
【而眼前的佳人，是切切实实长于江南烟雨的闺秀。那是一种有别于北地胭脂的柔韵，叫人一眼就能辨别出她与旁人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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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尝尝咸口的腊八粥，定同甜口的完全不同。
【她口中的江宁，意外地没有寻常文人所爱叹咏的风月秦淮、烟雨乌篷，而是一幕幕更富于烟火气的图景。我更愿意将她的描绘映照于四九城中最为平实的胡同生活，而非帙卷书画中，唯美得超脱于人间的湖山盛景。】
娘娘趁热快吃，方才还见小鹿，这会儿怎么不见她人了？
【对南地的向往在娘娘的叙述声中变得更为细致而真切，使得我终于回过神时，瓦罐中的粥汤已自微烫转为平平的温度。催促着眼前人在凉粥伤脾前享用完将厨娘一整夜的心血，这才想起还有另一位叫人操心的小姑娘，整整一个早晨都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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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于清早的失踪并不寻常。起码在平平的往日里，她必将享用完承乾小厨房精心烹调的早膳，才会在不当值的时间消失于紫阙过于辽广的空间。我回忆着晨起后的种种，确然不曾于承乾正殿至小厨房的狭长范围内觅到她的踪影，一时间心生疑惑。】
她还未用过早膳，定不会走远。娘娘，容扎克善告退去找她回来。
【有这样一位过分活跃的同事，很难说是叫人喜或忧。在大多数时间里，我都乐得同她一道享受她所带来的愉悦与新奇，然偶尔中的偶尔，譬如现在，我只盼着她矫健的步伐不曾迈出承乾的彤门，叫我来得及赶在腊八粥彻底放凉之前，寻到她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