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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京师至于临清,千里之行,越于二月。四野仍是漫山的飘雪,入了山东境,春便扑面而来。值此阳春,我与周哥将临清税关之监督一命拿下,良辰春夜里,通宵看账。】
此趟差事才到第二站,我等便拿下一只蠹虫。此獠竟日剥削生民,可谓是肥的流油,此番必能罚没赃银充于库帑。
【看账罅隙中,我把玩监督房中一只砚滴,轻叹。】只是我倒不觉十分喜悦,尚且有几分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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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督婪索无度,府上文玩比之雍邸甚有过之。而今我手上砚滴形如舟船,有衰翁垂钓,匠人巧思以钓竿引水滴——不可谓不是另一种愿者上钩。我将砚滴放在桌上,一指。】
砚滴本无用之物,寻常注水即可。而天下文人好雅尚、攀侈靡,几多如此无用之物?
【转而】正如天下禄蠹何其之多,也不过是为口腹、竞豪奢,这般蠹虫,以我一人之力斩不尽杀不绝,如何不叫人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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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哥从来有许多道理,偏生这道理总能打动我。此话倒与我当初劝廿五之言相似,总难推己及人。遂释然一笑,将砚滴远搁案边。笔头舔墨,又算去两则,循他言语将账目翻到中前段折页处。】
那监督私账记得倒是不乱,从乾宁三年起他便暗自有此等勾当,而后愈演愈烈,积累至今,已不是小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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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周哥言语间已将最后一笔账目总完,平日里盘账虽多,可一思及此账一笔笔俱是民膏民脂,不免每记一笔,便愈痛恨一分。至末了,将笔一甩,于案上划出一道污痕。】
自乾宁三年而今,足四个春秋,此獠从税关共计索银两万两。
【又将笔拾起,将总目记在后头。】这些都得教他一个子儿不差地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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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天下人无完人,善无至善。我自出宫后,更多见利禄是非,杂作红尘,皆逐利往复。勿论惠亲王是何许样人,我总看他在我跟头是何许样之周哥,如此已矣。】
如今二月,我等这天下钞关之行才到第二站。往后要得罪的、清查的奸佞恐怕难以胜数。
【我将账本一合,双目向他。】周哥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