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杏已尽，放知春日将结，但于池水之畔时，仍有那么一点凉风吹进人的袖领。
举试已结，文武榜一二甲沈氏皆有名，推去面上的一些酒盏贺言，然后再端着副从来不会失仪的笑，或许在他们看来，从来都是温吞又圆滑，但转身便端了玉杯停在个于我看来是很相熟的人前。
：襄国公，能吃酒吗？

“沈军使。”
立府后虽与沈氏几无往来，但殿前司统共就那么大点地方，对沈珩，已避无可避。
而今新科放榜，沈氏可说是风头无两，我自知初涉朝事，根基未稳，大可不必为一个沈漱玉与沈氏撕破脸面。
擎盏回敬，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琼林佳宴，自当畅怀。”

他是沈珠珠的长子，而另一位郕国公并未在殿前朝堂行走，即使同于杨楼街，也一直没有机会见上面，沈家的事务过于繁冗。
将杯中物饮尽，少了客套。
：你阿娘近来如何？殿前行走可有不习惯的？

沈珩与赵伏仪很像，我从见到他的第一眼便如此觉得，从眉眼到轮廓，都有几分令人难以忽视的肖似，现在更让我觉出他们的另一处相像了——他们一开口，好像不提及沈漱玉就不会说话似的，着实让我生出几分难以言述的戾气来。
“都还好，沈军使有心了。无奈朝事繁忙，近来却抽不出身回宫探看，未得知近况，上回见她的时候……”也称得上中气十足，“应当是不错的。”
笑了笑，垂目于空盏，让侍人添杯，再敬去。
“恭贺令郎金榜题名。”

我总习惯性的唤她闺中旧名，将她送往禁中是父辈的决定，并不能以我一人否去，次席屏风之后或许有她的身影，但也只是一眼便收了回来，并未减下笑。
：沈珠珠惯来娇气，但慈盈也在，想来应是...也还不错的
宴间私语如嗡嗡蝇声未曾断绝过，都在为自己借此多说几句，再抬杯相回。
：多谢，其实沈净能中得一甲次名，是我未曾想到的

沈珠珠——小名吗？世上竟也有如此形同凶兽的明珠，我再听罢她惯来娇气一语，念及往事，实在禁不住发笑，颔首道。
“姨母对昆玉确是颇为照料。”
我对沈漱玉再喊不出一句阿娘，对沈珩不多迁怒已是极限，他与赵伏仪的肖似，亦使我对他多出三分耐性。
“亭山为我伴读时已小有声名，先生都夸赞，文韬武略，将才啊——果真不负所望。”
“沈军使得子如此，夫复何求？”

往事已去，便没有再多提无需讲的，曾也窥得她的少女心思，但这些最终都埋在了宋宫的高墙朱门之后，都很默契的没有点出其意，我也一直都只是她的大哥哥。
：亭山自小随在他祖父和叔父那儿学习，也被教养出了副小古板的性子
：连他小姑姑都怕他

闻言眉舒三分，自然而然地未将他末句听进耳中，回想起沈净为我伴读的过往，资善堂给了她多少发难的借口——沈净却也是彼时我为数不多说得上话的人了。
“我却不这么看。”
缓缓摇首，倾杯中醇酒入喉，略一抿唇，方续言。
“亭山为人虽尊古守礼，却知进退，通经典，与他谈天时常获益良多，或许能狗夺得一甲也有赖于他这性子，使他得以专于一事。”

闻言眉舒三分，自然而然地未将他末句听进耳中，回想起沈净为我伴读的过往，资善堂给了她多少发难的借口——沈净却也是彼时我为数不多说得上话的人了。
“我却不这么看。”
缓缓摇首，倾杯中醇酒入喉，略一抿唇，方续言。
“亭山为人虽尊古守礼，却知进退，通经典，与他谈天时常获益良多，或许能够夺得一甲，也有赖于他这性子，使他得以专于一事。”

我待下辈太过纵容，所以多数养于父亲膝下，也常随于沈觉之后学书，叫我轻松了许多，家中琐事业已够多。
待听之后稍低了低首。
：小儿有幸，得了官家和殿下的青眼与夸赞
沈初沈净自小长得极像，但从性子上就能很容易辨出谁长谁幼。
：我倒有愧了，没怎么教养过他

“沈军使倒是谦虚，亭山得以在资善堂进学，面前已是明路一条，无为而为，又何尝不是对他的信任。”
信任，当真是奢侈的字眼，我如何竟能说出这两个字——也足见，我对沈亭山是有妒的，不多，今日是他金榜题名的日子，便不同他诸多计较了。
“如此说来，琂还未去恭贺亭山，失陪了，他日殿前司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