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的时候打的字：
这是基于之前世界观的生子故事
鬼知道我为啥脑羽枭根本没有思路脑公子钟师傅思如泉涌orz
论荷尔蒙分泌混乱的人有多可怕
论磨损的钟师傅有多可怕，怪不得要退休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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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这是完结之后想说的：
之前世界观发生的故事都揉进去了，感觉像是完结篇。
大概发生过三件事：
1.璃月主线 2.一周年公钟羽枭换妻play 3.风花节公子复刻（生草）
其实都写了，1和3没写完坑了，2被吞太严重了发不出来
无论如何都想把这一篇5w4k多字的发出来，虽然没人看但是，还是想要展示出来
嗯……算起来这个系列，一共写了有10w多字了吧
总之就是犯病大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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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开车了你总不能吞我了吧

0
蒸汽火车喷着白烟着缓缓驶入了车站，刹车的巨大声响惊起了远处枝头几只赤色胸脯的灰雀，红漆剥落的车头吐出白色蒸汽，紧接着，列车员走上前来打开车门，月台上等待的人们焦急地探出头来。
人群熙熙攘攘，母亲轻抚着归来游子的头顶，妻子紧贴着许久未见丈夫的胸膛。
“哇！——”一声清脆的哭闹并没能打破亲人久分团圆的感人氛围。
“当心，”有力的手及时护住了差点跌落的幼小孩童，“你可不比这物件，摔不得。”
“不——要！”幼子的小手依旧死死抓着毛绒玩具的一角，摇摇晃晃似是马上要脱手，“离——离！”
身旁同样怀抱孩童的人无奈地笑了笑，“老实点啊。”
此时对面跑上前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孩子，替幼儿捡起了玩具，那幼崽抱紧了自己心爱的玩具，安静了下来。
“欢迎回家，哥哥，嫂子。”那孩子说着扑上去抱紧了哥哥。
“都说了别再叫嫂子了，托克，”哥哥纠正到，“叫钟离先生就行。”
站台外，刚刚要开始飘雪。
1
“魈，你来了。”绿色的仙人听到声音条件反射般地站直了身子。
“摩……钟离大人，此番唤我前来有事吩咐吗？”
“我家的晾衣杆——”钟离扫了一眼自家缠了好几圈电工胶带还断成了两截的晾衣杆。
“……那个，”魈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是，是我弄断的，我现在就去买根新的来。”
“啊，这倒不用，”钟离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另有别事。”
“请讲。”
“我想要当父亲了。”
仙人先是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长舒了口气。
“您终于放弃跟那个至冬国毛子所经营的生活了吗，”魈如释重负地说，“夫人现在何处？若是需要帮手，我定在所不辞。”
“……不，你误会了，魈，”钟离说，“我此番前来只是为了邀请你去吃满月酒。”
魈脸上的表情立马转为了失落，“如此……也好，我会去见他们一面的。”
“咳，这也不必，”钟离摊开双手，“孩子们就在此处。”
“嗯？”魈一脸疑惑。
“是我要生孩子。”
“啊？”仙人感到什么东西碎掉了。
大约一周之前，钟离向达达利亚提出这事的时候，对方的反应和魈如出一辙。
“挺好，领养手续都需要什么证件？”达达利亚敲字的间隙点开了搜索引擎，“我下周还要去一趟蒙德，最好趁这之前办了吧。”
“以普遍理性而言，需要10个月左右。”
“嗯？”达达利亚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到爱人身上，“你这是准备从头搞一个出来？”
“正是。”
“嗯……”达达利亚停下了手中的活，“和谁？”
“自然是和公子。”
“啊？”达达利亚一脸懵逼地看着爱人。
钟离花了十分钟跟达达利亚解释他异于常人的身体构造。达达利亚虽然没能完全搞明白，但至少了解了面前这个人能生出人类意义上的孩子这个事实。
“所以……我们之前那么多次居然没搞出意外？”达达利亚轻轻扣上了电脑。
“这种，自然是做足了准备才能有的事。”
“准备……比如？”
“比如我想。”
达达利亚放弃接着追究这种设定一般的问题了，于是他站起身走去倒了一杯凉茶，接着拉了一把凳子在爱人面前坐下，“那，需要我做的有哪些？”
“你也想就够了。”
这还真是个相当模糊的唯心命题，达达利亚想。
“所以我打算回璃月去度过这段时间，”钟离说，“也有些日子没见过老朋友们了。”
“若是在璃月境内……有事直接唤我便可。”仙人还没能从刚才的震惊里恢复过来。
“只是去见些老朋友们罢了。”钟离笑笑，“你若还有其他事务，去忙便是。”
“……是。”仙人倏忽消失了。
钟离捡起一旁断成两截的晾衣杆轻轻摇了摇头，断口上的血迹早已干了，光滑的漆面甚至已经剥落了些许。然后他拿过手机，顺手把两截棍子扔进了垃圾桶。
虽说达达利亚一开始坚持要请个长假陪钟离一起，可无奈上次在蒙德整出的那档子事还有巨量的收尾工作。他便打算先把该办的先办了，自己解决完蒙德的事再请假照顾钟离。
“相信我，一定能请到假的，”达达利亚信誓旦旦地说，“6个月，至少6个月吧……嗯，6个月应该没问题。”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钟离倒是一副无谓的样子，“此事确系突然，若你实在忙不过来，再等半年也无妨。”
“不，”达达利亚牵起爱人的手，“哪怕一秒，我也想早点见到和先生的孩子。”
“……如此，”钟离想了想，说，“我虽帮不上蒙德那边的忙，可照看自己这副身体倒还游刃有余，你结束了那边的事直接到往生堂去找我罢。”
“往生堂……啊，是璃月，等下，你要回璃月？”
“正是。”
“好，我明白了，”达达利亚脑子里飞速闪过各种乱七八糟的可能性，“有什么需要及时联系我，我派人给你送去。”
“所以你为何一直在紧张？”
“因为，这可是，”达达利亚比划着说，“人生中一等一的大事吧？”
“以普遍理性而言，延续种族确实是一件大事，”钟离喝了口茶，“可人生中有相当多的‘大事’，如若每桩每件都这么紧张，反倒于事无益。”
“倒也是，”达达利亚却转念一想，“等等，难道说你之前……”
“没有。”钟离回答得很干脆。
“呼——”达达利亚深呼吸了一口，“我也要——做爸爸了，真是难以置信。”
钟离只是看着他，抿了一口茶。

2
钟离回到璃月，第一站是北国银行。自从七星全面接管了璃月之后，各行各业的规章制度都发生了或大或小的变化。一载过去沧海桑田，这璃月似是已经变得有些陌生了。
“按照公子大人的吩咐，这些请您过目。”事务员恭敬地递上一张清单。
钟离仔细看了两遍，在最末签下了名字。
“那么，祝您一切顺利。”
拿了公子签下的凭证，钟离回到了自己久违的住处，从门口的报箱里抽出了今日的报纸。
“早啊，钟离先生，”总在这个时间出门晨跑的小伙子热情地跟钟离打起了招呼，“今天怎么起晚了？”
“哈哈，最近忙得有些累了，想多睡会儿。”
“是吗，工作还真是辛苦啊……”小伙子笑呵呵地道了别，塞上耳机轻快地跑远了。
钟离放下手里的报纸，打开窗户想透透气，枝头的黄鹂被这响动惊起，试探了好几次才重新蹦回巢里，屋檐下的燕子衔回了干草，跑进跑出忙着筑巢。
这阔别已久的小居让他久违地感受到了致仕的闲静。
钟离摊开报纸沏了壶茶，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今年新下的绿尖儿随蒸汽上下浮动，氤氲出沁人心脾的清香，在他没注意到的窗外，鹂鸟的配偶为新生的雏鸟衔回了半截蚯蚓。
坐了不多时，桌角的手机响了起来，钟离放下手里的报纸，“喂？”
“哦，好的，我这就来。”
他的下一站是往生堂，仪官小妹还没来得及跟钟离寒暄上几句，堂主胡桃便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许久不见，胡堂主。”钟离起身迎了上去。
“你还知道回来！”胡堂主看上去有些生气地咋呼到，“你多久没回我消息了！”
“啊……这个，”钟离瞬间想好了七八种对应的措辞，“我这不是亲自来给你赔罪了吗。”
“哼，”胡桃古灵精怪地笑了起来，“本堂主大人不记小人过，”说完她一把抱住了客卿，把耳朵贴在了他肚子上，“嘿嘿，我要做小姨了，叫小姨。“
“胡堂主……”钟离有些尴尬地推了推她，“还早，还早。”
“嗯？你说什么？”胡桃的耳朵还贴在那装模做样地听了听，接着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想要吃小姨做的牛肉面？”
“大可不必。”钟离倒吸了一口凉气，把胡桃扯开了。
“哈哈，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嘛，我的手艺可是进步了不少。”胡桃颇为自信地说，然而这并不能打消钟离的顾虑，他回忆起初次见到胡桃做饭的样子，还忍不住背后发凉。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这些你看看，“胡桃放开他，转身递过一沓纸，”这都是你不在的那段时间积下来的委托，上面做了记号的是我替你处理了的。”
钟离接过厚厚的一沓委托，默默叹了口气，然而一张张翻过去却见绝大部分的纸上都盖上了堂主的梅花章。
“你这是……？“
“嘿嘿，难得有这种体验，好好享受……不，“胡桃狡黠地笑了笑，”好好承受吧。“
于是钟离本打算处理积压委托的的预定瞬间空了下来。百无聊赖的他有事没事就坐去路边听书，度过了几天到处晃悠的悠闲时光，顺道拜访了诸多仙人。钟离在闲游间隙游刃有余地处理了胡桃那几份推不掉的委托，主顾也未多做刁难。这让钟离感到些许安心，璃月的每日，还是如此照旧，并未因为谁的离去就翻天覆地。
卖早餐的摊位依旧5点一刻支起炉火，卖风筝的摊子依旧围满了孩童，岩上茶室依旧哼哈不断，万民堂依旧准时飘来呛辣的炊烟。
“香菱，这是……“钟离看着面前的一团还蠕动着的不明物体，”史莱姆？“
“不是啦不是啦，“香菱赶忙解释到，”史莱姆滑蘑菇什么的我已经放弃了，这是凉粉，豆子做的，你尝尝看。“
钟离将信将疑地挑起一坨送进嘴里，滑腻的口感配上一时说不出口味的丰富层次，虽不能说难吃，但就概念而言似乎过于超前。
“怎么样，怎么样？“香菱期待的眼神让钟离不忍批评的太直接。
“嗯……“钟离正想着措辞，胃里却忽然翻起一阵恶心，”呃，嗯。“
“抱歉！你还好吧，“香菱赶紧倒了杯茶递上去，”我没想到居然……“
“咳，没事，不是菜的问题，“钟离咽了口茶，”是我最近身体不大好。“
香菱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要不我去给你煮碗粥？“
“有劳……“说话间呕吐感又涌了上来，”嗯，还是不必了，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一共多少钱?“
“没关系没关系，自然不收你钱了，“香菱赶忙说到，软软的锅巴也不知从哪跑了过来蹭了蹭钟离，”对不起啊……“
钟离稍稍平复了些许，还是照旧给了些小费，离开万民堂回去了自己住处。
腹中饥饿又毫无食欲的钟离拨通了远在蒙德的达达利亚的电话。
“你那边还顺利吗？”
达达利亚抬手插上耳机，手里还不断敲着字，“还顺利，怎么了？”
“我有点饿了。”
“想吃点什么？我托人给你送去。”达达利亚飞速扫着屏幕上的一行行字。
“今日胃口不甚好。”
“那……”达达利亚最后检查了一遍文件，打包压缩发送一气呵成，“我能做点什么？”
“听就可以了。”
“好，你说吧，我都听着。”达达利亚稍稍松了口气，扣上电脑，拾起外套走出了门。
蒙德的落日是成熟果实一般的橘色，看上去十分甘甜，达达利亚走在乡间的小道上，听着远方爱人的声音，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大概会持续个一两个月吧，”钟离望着天花板上并未亮起的灯泡，此时屋外的光愈发黯淡，屋里更是一团漆黑，“症状我早有耳闻，可没想到竟会如此困扰。”
“要不……去抓点药？”达达利亚在一棵树下站定，眯起眼看向不远处一栋小楼，“当然如果有能把它转移到我身上的药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哈哈，找到了一定知会你。”钟离坐起身走去开了灯，“时候不早了，你那边应该——”
“嗯，”达达利亚压低了声音，“这是最后一茬了。”
“那你忙吧，注意安全。”钟离挂断了电话。

3
钟离最后还是忍不住出门喝了碗粥。幸而这次他早有了心理准备，恶心感也不似先前那么剧烈，姑且好好吃了顿饭。
盘算着，往生堂也没什么新的委托了，公子在蒙德的“收尾工作”也接近了尾声，两人好像很快就能久违地同度一段安稳的时光了。
之后的一段日子，钟离每天重复着起床，遛弯，听书，吃饭，午睡，遛弯，吃饭，睡觉的循环。璃月是片不小的地方，时常能遇见有趣的见闻——虽然比起魔神大战经济拉锯之类的都微不足道，但此时的钟离却觉得这些日常琐事反而有趣得多。
一日，钟离正坐在路边的小板凳上听书，故事刚到高潮，忽然听得一声惊堂木，天上落下一道惊雷，台下也爆出一阵惊叹。然而，倾盆的骤雨接踵而至，说书人赶忙收了家伙，听众们也措手不及地搬起凳子四散而逃，钟离很在意故事的后续，便上前追问。
“后来？后来自然是——”说书人讳莫如深地谜语到，“这位客官。”
“且听下回分解咯。”
钟离刚想再讨两句，却听得四散的人群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钟离——！”
钟离转头一看，正是多日不见的爱人达达利亚——虽然打扮得怪模怪样的，正一边喊话一边举着伞朝这边挤过来。
“公子。”钟离松开了拽着说书人的手，说书人做了个揖，顶着雨跑开了。钟离走上去，接过爱人手里的伞。
“果然下雨了啊，我就知道你不会带伞。”达达利亚说着又递上保温杯。
“忙完了？”钟离撑开伞接过保温杯，“比我预计的早半周。“
“嗯，蒙德那边已经全盘交接完了，假期申请也提交了，抱歉来迟了。”达达利亚一身轻松地说，“咱孩子还好吧。”
“如果我一天吐个十来次能说明一切安好的话。”钟离喝了口茶，胃中又开始翻腾起来。
“还这么严重啊……”达达利亚牵起爱人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差不多习惯了，”钟离眼神里露出一丝疲惫，“对了，你怎么这副打扮。”
“这个啊……我觉得如果被七星发现可能会比较麻烦，所以姑且伪装一下。”达达利亚摘下滑稽的墨镜和围巾，“如果害你被牵连了也挺麻烦的吧。”
钟离略带嘲讽地告诉他，自他踏进璃月境内七星就知道了，“昨日我还听飞云商会的大少爷讲起，说你们是不是又准备来打什么主意。”
“你的情报网还是一如既往的灵通……”达达利亚略有些尴尬地收起了没什么意义的乔装，“我确实是昨天才到的，收拾屋子可麻烦死了。”
“不过你担心的并不无道理，如果一直被七星监视的话，出行办事也会有诸多不便，”接着他话锋一转，“我这有个僻静的去处，来与我同住如何？”
“那自然好，明天就搬过去吧。”达达利亚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明天……我预约了不卜庐，等结束了一起过去吧。”
“诶，身体不舒服吗？”天上的雨忽然紧了起来。
“例行检查而已。”达达利亚听了才松了口气，接着便拉起钟离去下馆子。
“也好，就当是接风洗尘了。”
然后，果然不出所料地，钟离差点没把自己吐晕过去，达达利亚只能提前把人送去了不卜庐。
戴着帽子的小姑娘七七走出来点了钟离的名字，达达利亚便扶着爱人走进了诊室，在医生白术对面坐下。
“钟离先生，我应该提醒过你注意饮食。“白医生的语气缓缓而温柔。
“抱歉，“达达利亚先接过了话，”是我提出要去的。“
“我想也是，“白医生在纸上写下了什么，”你们毕竟是初次，经验不足挺正常的。“
“……“两人并排坐着，像挨骂的小孩子似的垂头丧气不敢作声。
“其实，不必过于紧张，“白医生将单子递给他们，”既然今天来了，就顺便把检查做了吧。“
“好，我明白了，“达达利亚赶紧接过，”谢谢医生。“
“养育新生命可是需要两个人的共同努力的，“白术把病历本一并递了过去，”长生，辛苦你带他们去检查了。“
一旁站着的小护士点了点头，“跟我来吧。“
达达利亚扶起一脸生无可恋的爱人跟着小护士长生去了隔壁放着各种仪器的屋子，在一通检查后得知一切正常，两人都松了口气。
“你看，这就是小宝宝哦。“长生指了指显示屏上的影像说。
达达利亚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小小像素点，一脸不可思议，以至于久久说不出一个字。躺在床上的钟离虽看不到屏幕，但却看到了身边爱人专注到出神的表情。
“护士小姐，“达达利亚指着黑白屏幕的一角问，”这个……也是小宝宝吗？“
“嗯？“长生把探测头的视野往公子指的方向挪了挪，”这个……“
她的神情忽然凝重起来，“奇怪。“
达达利亚也跟着紧张起来，“奇怪？怎么——“
“嗯……或许这么解释比较好，“白医生指着影像说，”理论上如果是多胞胎的话，它们应该长得差不多大小，而这里，却小了很多，不知是新生命还是单纯地多了一颗心脏。“
“诶，“达达利亚一脸懵逼地听着，”总之就是有什么不太对吧？“
“要知道，每一个生命都需要给养，如果这里真的存在一个新的生命体的话，对于钟离先生来说就是一份负担，如果它只是一颗多余的心脏的话，那么对于正在成长的小宝宝来说将会是一种威胁。”
“呃……也就是说情况很糟糕对吧？“
“倒也不一定，“白医生想了想说，”毕竟母体的体质比较特殊——钟离先生这么说过，所以，没准只是单纯地将多迎来一个新生命罢了。“
“这是什么模棱两可的说法？！“达达利亚显然没被说服，”按照你的说法，先生和孩子中间至少有一个会有危险吧，那就赶紧查清楚啊！“
“我只能说从指标来看一切正常，“白医生依旧缓缓地说，”小宝宝和钟离先生都一切安好。“
“那这上面显示的异常要怎么解释？“
“或许待到下次复诊的时候才能够准确判断出具体情况，在此之前还是静候比较妥当。“
“……“达达利亚默默收起了检查结果，走出了诊室，钟离正坐在门口和小姑娘七七说着什么。
不知为何，达达利亚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觉得莫名有些难过。
“哦，公子，“钟离看到爱人的脸色并不好，”白医生说什么？“
“他说……指标一切正常，你和孩子都没有问题。“
“那便好，可你怎么看上去如此疲惫。“
“……我可能，确实有些担心过度了吧。“达达利亚笑笑，在七七面前蹲下，温柔地说到，”可以把他借我一会儿吗？“
七七看了一眼钟离，点了点头，跑开了。
“刚才七七小朋友教了我一套身体柔软操，据说对身体酸痛十分有效，”钟离有些有气无力地说，“不过我们还是先去吃些什么吧。“
达达利亚拉起爱人的手贴在额前，“嗯，你想吃什么？“
“你看着做吧，“钟离伸手摸了摸爱人的脑壳，”不要海鲜。“
达达利亚叫了辆车把两人载回了他刚收拾好的住处，忽然想起冰箱还是空的。
“啊，不好，我本来打算刚顺路去买的，“达达利亚掏出手机，”还是让部下去跑一趟——“
“呦，达达利亚！“背后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凯亚？！“
“晚上好。“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接着传了过来。
“……现在还有谁不知道我到璃月来了？“达达利亚苦笑着叹了口气。
迪卢克老爷给四个人做了一桌简单的晚餐，凯亚悄悄藏起了带来的酒，达达利亚守在爱人身边，钟离跟凯亚坐着聊着天。
“你们怎么忽然想起来璃月了？“钟离给在座的各位都倒上了茶。
“这个嘛……如果我说是来找达达利亚喝酒的，你肯定不会相信吧？“凯亚喝了一口茶，”那就当是来探望你的吧。“
“好吧，那先谢过了，“钟离笑了笑，”我还以为是公子又捅了什么篓子。“
“多少对我的手段有点信心吧喂。“达达利亚托着下巴吐槽。
“不过你们居然偷偷跑去生孩子，“凯亚打趣到，”还真是敢想敢做。“
“你俩也整一个？“达达利亚揶揄到。
“我可没有这么好的福气……“凯亚扭头看了一眼厨房里的义兄，”不过哄孩子玩……我还是挺有兴趣的，怎么样？你们一家可以免费享受晨曦酒庄的夏天，不过你的孩子要乖乖地叫小叔才行。“
“不错不错，我会期待一下的。“
谈笑间，迪卢克端着饭菜走了过来，凯亚赶忙起身接过摆在桌上。迪卢克一边吐槽达达利亚的刀可太钝了，一边取下围裙坐了下来。
“迪卢克有空不如去开间饭店吧，“达达利亚叉起一块土豆饼，”天天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不觉得累吗？“
“如果你们愚人众原地解散的话，我当然乐意，“迪卢克不屑地白了达达利亚一眼，”可惜一茬走了还有另一茬，公子还会下小公子。“
“你酸啊？“达达利亚笑得很开心，”刚才你家那位兄弟可是很羡慕，还自告奋勇要做小叔来着。“
“哼，谁羡慕那种麻烦又碍事的小东西——凯亚？“
“好了好了，吃饭吃饭，菜要凉了。“
一旁的钟离看着两人一来一回地互相揶揄，又吃到美味贴心的清淡餐点，心情好了许多，便提议以茶代酒为二人接风，四个人久违地碰了杯，祝一切顺利。
饭后，凯亚和迪卢克向两人告别，达达利亚也打算送钟离回去。
“你们居然还不住一起，难道说……是怕半夜把持不住？“
“滚滚滚，我只是今天刚到，临时凑合一晚上罢了，我们明天就搬一起去。“
“我说什么来着？你输了，欠我一杯午后之死。“凯亚拿胳膊肘捅捅迪卢克。
几人又道了别，钟离说想散散步，正巧此时街道因为刚下了雨变得很清凉和安静，达达利亚便放下了叫车的手。
“你还不曾见过这样的璃月吧，“钟离目光落在街边的青石上，”权当散步如何？“
“当然。“
钟离说起前些日子风花节上的种种，“最后你们能和解也算是皆大欢喜。“
“啊……现在想起来我还有点后怕，“达达利亚挠了挠头，”迪卢克原来也是个不要命的主。“
“你们确实很相像，“钟离缓缓说，”也难怪凯亚——哈哈，点到为止吧。“
“嗯？凯亚怎么？“达达利亚不断追问，然后忽然明白过来，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来璃月？”他赶紧扯开了话题。
“总不是来探望我的。”
“说到这个……”达达利亚的声音沉了下来，“你最近能跟我回那边一趟吗？”
“怎么？”
“那边……有我认识的几个医生，我希望你能去听听他们的意见。”
钟离大约明白了什么，“白术医生跟你提了吧。”
“我并不是怀疑他的医术，”达达利亚解释说，“我只是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当然，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的。”
“是我最近的状态让你心里没底了吗？”钟离一针见血的话问得爱人一时有些心虚。
“我很担心你。”达达利亚盯着地上的青砖。
“……”钟离轻轻摇了摇头，“这件事因我而起，我自然会负起责任。”
“白医生不是刚说过这是两人的事吗。”
“可你并不信任我。”
“我该怎么信任你呢……”两人依旧并排走着，“今天我可是刚把你搬去不卜庐。”
“……”钟离忽然扯开了话题，“你想要多少个？”
“什么多少个？”
“孩子，你想要多少？”

6
两人再次借住进了钟离长期租下的宾馆房间。迪卢克打开衣柜翻了翻找，轻笑一声，“他果然备了这种东西。”
从璃月的失踪人口库中不出所料没能找到少女的真实身份，两人便将目光落在了事发的那个加油站。
“这些信息那个玉衡星肯定都查过了吧，”凯亚划着案卷信息，“看上去相当雷厉风行啊那位。”
“或许吧，不过——她可能还不知道这些。”
迪卢克将那附近的地下组织窝点的位置与官方提供的地图重合起来，筛选出了离加油站最近的几个非法组织据点。
“哼，不出所料，她至少漏了这些。”迪卢克得意地笑了笑。
“喂，迪卢克，”凯亚若有所思地说，“或许……事情没那么复杂。”
“你说什么？”
“你看，”凯亚指着手机上的一排字，“女孩的遗物。”
“这是什么？”迪卢克扭过头，“字太小了，你发我这里。”
“她可是什么都没带哦，”凯亚把截图传了过去，“手机钱包钥匙身份证什么的完全没有。”
“那又如何，”迪卢克点开了传过来的图片，“嗯？这是……锁？”
“我听人——好吧是听达达利亚提起过，这东西叫长命锁。”凯亚说。
“是保佑孩子健康成长的饰品。”
”等等，这个图标，“迪卢克注意到模糊不清的字迹下掩盖的形状，似曾相识，”难道说——？“
”嗯，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可……“凯亚叹了口气，”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啊。“
“……”迪卢克默默合上了电脑，“现在出发吗？”
“你不是刚说过这事应该归璃月七星吗，那当然是应该把线索告诉那位刻晴大人，由她定夺吧？”
“如果我说会有更糟的事发生呢？”迪卢克飞速拿上车钥匙。
“嗯，什么更糟的事？”凯亚也跟着紧张起来。
“到了就知道了。”
两人驱车一路赶到了当时的加油站，经过询问后，两人来到了之前帮忙急救女孩的愚人众的驻地。
“你哪位？”当值的愚人众新兵大半夜被吵醒显然心情不太好，“有什么事明天再来，没看到对外迎客时间，早上九点下午五点吗？”
“这边这人可是你们的执行官‘公子’的朋友，”迪卢克把那两个字咬得分外清楚，“要通知他亲自叫你起床吗？”
那人一听连滚带爬地开了门，一边整理着帽子一边鞠躬作揖到，“原来是公子大人的朋友，有失远迎，敢问二位所来何事？”
“你们这最近有什么人员调动吗？”两人被带到会客室，随手拉了了把椅子坐下，“最近一周，或者一个月。”
“这……我只是个新来的跑腿事务员，”喽啰想了想，“因为这里靠近蒙德，经常会和那边有人员往来。”
“不是那种一两天就能来回的工作，”迪卢克又想了想，说，“你们这边最近有没有人员伤亡报告。”
“死人指定是没有，要说这璃月哪里好，就是一个安全。不过……受伤的确实有几个，”那人犹豫了半晌，“您二位既然是公子大人的朋友……应该多少有所耳闻吧。”
“什么？”
”前些日子公子大人调了些人去蒙德帮手，然后听说有些人被卷进了公子大人和蒙德哪个大老爷的……“
”啊，那件事啊，“迪卢克移开了视线，”我知道了，然后呢。“
”然后那些人就被安排回本国疗养了啊，”看门人颇为羡慕地说，“真好啊——我也多久没见过家乡的雪原了。”
“那些人里，有没有身上有这种符号的，”迪卢克掏出一张纸，”或者类似的刺青，签名之类的。“
“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那人有些为难，“我拍下来给您问问去 ？”
“我在这等。”
那人恭恭敬敬地拿着纸条拍了一张，走去一边搓起了手机。
凯亚看着桌上那张纸条上的图案，“迪卢克，你说的更糟糕的事，不会是……”
“啊，”迪卢克心里隐隐祈祷不要跟他推测的一样，“今天那个叫甘雨的人，送去的篮子里边，有相当不妙的东西。”
“这位先生，这位先生！”值班小伙跑上前来，“找到了找到了，我们这确实有过这么个人。”
“有过？”
“对，他确实是前些日子回至冬休养的那批人中的一个，”小伙接着说，“听说他当时一直申请暂缓回国，可最后还是因为集体安排什么的，就没能留下来。”
“不过哎，有人说他前些日寄了东西回来，似乎是要转交附近村子里的谁，后来这边忙着给忘了，现在应该还在仓库里放着，我这就给您找来！“
两人跟着那小伙去了仓库，找到了角落已经有些落灰的包裹。
“拆开。”迪卢克命令他。
“这……不太好吧，毕竟是要带给人的。”
“如果真像我猜的那样的话，收件人估计已经不在人世了，”凯亚冷冷地说到，“这东西应该作为证据交给那位玉衡星。”
“证，证据？”那人一脸不可思议到，“难不成我们又要牵扯上案子了？！”
“哈哈，别慌，我们既然是公子的朋友，自然会尽可能地帮你们的，所以——”
“是！”那人赶忙把包裹抱给了凯亚。
那是一个用厚厚牛皮纸和油纸包了好几层的四方包裹，上面盖着海关的印戳，系着麻绳还盖了火漆印章，印章的纹样正是金锁上的一角图案。
凯亚小心翼翼地剪断了麻绳拆开了油纸，把火漆印好好地保留了下来，包裹中是两根红肠，一个八音盒，一堆硬糖，还有一封信。
此时，东方的天空正渐渐地亮起来。

8
另一边的蒙德，西风骑士团内，骑兵队长凯亚正对着堆积成山的工作唉声叹气。因为他的无故旷工，城内诸多事件得不到及时处理，火花骑士可莉用蹦蹦炸弹把整个星落湖炸了个底朝天，奔狼岭的群狼也未能幸免，莉莎本人更是亲自找上门来兴师问罪。
”真是的，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顾头不顾尾，“蔷薇魔女打着哈欠，指尖迸出点点电流火花。
”饶了我吧——“凯亚苦笑着翻阅着一份又一份申诉，“我只是想稍微度个假而已啊。”
”要不是我和琴团长替你担下了大部分工作——“莉莎打了个哈欠，”出来混迟早要还哦。“
”多谢啦多谢啦，“凯亚手忙脚乱地给文件按轻重缓急大致分了个类，”回头请大家吃饭，还有你别打哈欠啦，我已经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
”怎么？不是度假去了吗，难道……“莉莎笑笑，”做过头了？”
“别提了，”凯亚塞给她一摞图书相关的申请，“一半的时间用来查案子，另外一半用来看别人秀恩爱了。”
“嗯……这就是所谓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吗？回头讲给我听哦。”莉莎拿着一沓纸悠悠地走了。
工作稍稍告一段落，凯亚一看外面天都黑透了，赶忙回家去。路上他抽空给达达利亚拨去了电话——就像之前一样，无人接听。
之后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凯亚不知过了多久才把手头积压的工作处理完，这期间他既打不通达达利亚的电话，也联系不上钟离，这两个人仿佛就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一般。
前两日，凯亚提议去看望钟离，没想到迪卢克瞬间就答应了，此时的达达利亚还在蒙德跑来跑去，凯亚便抓住他提了这件事。
“可以是可以，不过钟离先生回璃月去了。”
“嗯？你们闹分居？”凯亚打趣他。
“从现实上看……是这样没错。”
“诶？！真的啊？！”
“他在璃月养胎，我在蒙德出差，不是分居是什么。”
凯亚先是愣了半晌，然后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养胎？”
“嗯，我要当爸爸了。”达达利亚笑得特别灿烂。
凯亚先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得知事实后三观碎了一地。
“先……恭喜你了。”凯亚拿酒杯的手都是抖的。
“当然，到时请你们去吃满月酒。”达达利亚碰了一下凯亚的酒杯。“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突然要去看望钟离？”
“这个嘛……迪卢克大概是想要感谢他吧，我嘛，就是单纯地想跟迪卢克一起出门兜风，璃月的话一天就可以打个来回了，也不会耽误工作。”
“感谢？感谢什么。”
“风花节那时候的事啦。”
“这样啊，”达达利亚托起腮若有所思地说，“真是大闹了一场啊，风花节。”
“你好意思说？”不过凯亚倒是并不生气的样子，“迪卢克他……哈哈，算了算了，结果好一切都好。”
回想起两人都遍体鳞伤但紧紧相拥的那一晚，凯亚脸上藏不住的得意，“话说回来，钟离，还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
“那是自然。”这下换达达利亚得意了。
“得了得了，我先回去了啊，”凯亚饮尽了面前杯中的酒，“好好努力啊，未来爸爸。”
“放心，嘿。”达达利亚举杯跟他道别。
达达利亚一边喝着酒一边点开手机，看着各种的99+，默默退回桌面，点进历史通话，拨了最上面写着“钟离”备注的号码。
滴——滴——的几声响后，电话顺利地接通，他知道这是钟离的习惯，所以连这几声等待都变得富有情趣了起来。
”喂？公子，“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又去喝酒了。”
“诶……这边声音有那么明显吗？”
“并非声音，是这个时间点，”钟离说，“若你还在工作，是定然不会打来的，若闲下来，自然就是在酒馆了吧。”
“真是敏锐啊——”达达利亚示意老板续上一杯，“抱歉啊，让你受累，我却在这里逍遥。”
“酒馆虽说是放松之所，可也是情报流转之地，对你的工作很有裨益，多听听吧。”
“好——”达达利亚应承着，可耳朵里实在塞不下别的声音，“你身体怎样？”
“同昨日无异，”钟离说，“说起来，我前两日去不卜庐做检查的时候，白术医生差点想要把我做成标本研究。”
“诶，”达达利亚笑出了声，“那我可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他确实说了等你过来最好同去一次，你什么时候结束？”
“嗯……大概一个礼拜？”
“跟我预计的差不多，我这边都安顿好了，你直接过来就行。”
“嗯。”
两人又聊了几句日常，挂了电话，达达利亚又鼓起勇气扑进了99+里。
所以当达达利亚听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时候，心里相当慌乱。于是他赶紧拨给了可能离钟离最近的人，还好那时凯亚和迪卢克刚好就在钟离家吃饭。
达达利亚犹豫了半天还是没问出口他怎么不接电话，是刚好不方便接，还是在刷碗声音太大没听见？不过得知他一切正常就够了，反正自己接下来也得过上几天摸不着信号的生活。
达达利亚打算请到长假就把钟离接来至冬——此时正是大平原最郁郁葱葱的夏天，自己的家人也可以好好认识一下自己从璃月讨来的另一半，毕竟除了新婚那次钟离就没再到过至冬，并且来了也没待上几天，当然同样重要的是，他的孩子……们。
达达利亚小时候同父亲在厚厚的冰盖上垂钓时，曾无数次幻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这样讲故事给自己的孩子听。那时他眼中的父亲知道世界上所有英雄的传说，达达利亚听着那些故事，仿佛自己也是叱咤风云的战将，拥有无穷的神力，横扫千军万马，张牙舞爪间以至于吓跑了要上钩的鱼。
成为那样的父亲，一定会很帅气吧。
小时候的达达利亚第一次见到妈妈的肚子不寻常地涨了起来吓坏了，爸爸告诉他，他要有新的弟弟妹妹了，哥哥姐姐们说他还在母亲肚子的时候可比这吓人多了，整天闹啊闹的。那时的他虽然不甚明白，但这个家庭，似乎又要有新成员了。小小的手在母亲肚子上轻轻抚摸着，生怕吓到未出世的弟弟妹妹，母亲却笑着让他再靠近些，让他的手贴紧自己，让他的整个手掌都能感觉到生命的温度。
“在……动。”他呆呆地愣在原地。
“是哦，埃阿，这是活着的生命。”
“活着……的。”这让他想起自己母亲和姐姐从雪原里抬回家时听到的心跳声。
在加入愚人众之后，达达利亚和家人团聚的时间肉眼可见地少了起来，不过他还是尽可能地抽空陪弟弟妹妹们玩游戏，带他们钓鱼，讲那些父亲曾经讲给自己的英雄拯救世界的故事。
曾对父亲说过“我是不会给人带来幸福的”的达达利亚如今不仅成家，甚至还要有自己的孩子了，这天方夜谭一般的现实是曾经的他做梦都没有想过的。
“谢谢，”在他们决定成为父亲的那一晚，达达利亚抱着爱人不住地说，“谢谢你。”
“公子可以不必这么用力的……同平常那般即可”
出发，然后完美地解决，接着回到爱人身边，成为父亲。
就这么做吧。
钟离依旧在千里之外的璃月安稳地过着每一天，今天到留云真君家串门，明日到筑阳真君家聊天，旧时的老友总会说起往日的趣事，虽然在钟离看来大部分都是黑历史，但他也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会看到魈现场跳一段靖妖傩舞。
时间一晃来到了下次产检的日子，钟离不得不动身再去一趟不卜庐。白术医生再次就钟离死后捐赠遗体一事进行了一番劝说。钟离只是笑笑说要跟家里那位再商量商量，这时白医生才注意到钟离身边换了陪同。
“那位先生还真是工作繁忙啊，”白医生跟钟离聊天到，“这次换降魔大圣来了吗，您还真是人脉丰富。”
“大圣不习惯人多的地方，今日赏光前来，说明你这不卜庐也算是个清净所在了。”
“不胜荣幸。”白医生笑着看向站在墙角的阿魈。
“之前跟您讲的那些注意点，都有在好好遵守吗？”
“嗯，我都注意了。”钟离想了想，“除了家里那位相关的，毕竟他人不在家。”
“嗯……”白医生叹了口气，“这还真是个问题。”
“怎么了？”钟离问，“是指标还是别的什么？”一旁的魈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之前说过吧？养育新生命是两个人共同的事情。”白术正色到，“生命过于沉重，一个人是难以负担的，这才是需要两人齐心协力的意义所在。”
“这……”钟离不得不承认，虽然有这么多小叔小姨姑表舅，可孩子的父亲始终只能是两个人。
说起来，似是有小半个月没有公子的消息了。
“除此之外，你们的孩子一切平安，”白医生笑着递过了手册，”完全符合您的预期。“
“便好，便好。”钟离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最近有什么新的感觉吗？”白医生最后问了一句。
“近日反胃烧心的感觉少了许多。”
“嗯，最近要多补些营养，身体负担要重起来了哦——还有注意少动气，经常出去散散心吧。”
“嗯，我记下了。”
“生养之事，越往后越危险，即使是您想必也难以应付吧，有什么事还是及时联系我，虽然出诊费不菲，不过您肯定不会在意吧。”
“若有需要，定上门拜请。”
魈开车送钟离回家的路上有些不放心地问到，“您看上去气色不太好，需要我买些什么来吗？”
“不必，这都是正常的反应，此身——还撑得住。”
“说起来，公子还没消息吗？”
“差人去问了，”魈的语气从关心变为愤懑，“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是吗……”钟离有些脱力地倚在车窗上，“或许白医生说的没错。”
“什么？”
“我该去寻他了。”

10
当初钟离黑进愚人众内网得知公子被派去了那地方的时候倒吸了 一口凉气，继而他想到，如此危险的境地，公子一定随身带了冰神级别权限的定位坐标系统，可这是女皇本人才有权限接触的代码。
——至于剩下的，说是逢场作戏也罢，一时上头也好，获取冬宫的指令权限以及改造投影设备变换身型什么的，都是钟离的老本行了。
璃月作为提瓦特最大的贸易港，情报即是半壁江山，而帝君正是其中手握最丰富资源的精英，收集情报，汇总分析趋势，然后做出最为合适的判断。也难怪公子一直把这位顾问当做情报贩子。
这场戏最大的障碍倒是——钟离本人移动到至冬这件事，因为身体原因，乘飞机危险太大，走陆路几乎要穿越整个提瓦特大陆。思来想去，还是拜托南十字船队临时加开了一班往至冬国去的货船。
“这会儿你不怕辐射了？”凯亚打趣他。
“我特别改造了仪器的构造，使辐射保持在极低程度，”钟离一边敲着电脑一边解释道，“之前甘雨送来的零件即是为此准备的。”
“原来……如此。”
“那，药材呢？”
“药材……是做它用。”钟离看上去并不想过多解释。
凯亚也不再追问下去，看钟离现在的状态就知道，他从未想过那些蠢事。
大概是没有吧。
“此番请二位前来，乃是这副身体应尽量避免过度运动，因而有不少事要劳烦你们二位。”钟离给了他们一人一个通讯器，“至冬不比蒙德，务必小心。”
“……钟离大人，可否让我一同前往。”魈居然主动请缨。
“不可，你是他们中最令人放心的一个，留在我身边。”
“是！”
”喂喂，说的这么直白？“
钟离没有接话，推了推镀了蓝光的眼镜又接着敲起了电脑。
凯亚和迪卢克走在至冬首都的大街上，看着异国陌生衣着的人来人往。
”所以我们到底是来干嘛的，那家伙一直闷在房间里敲键盘，声也不出。“
”谁知道，“迪卢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宫殿，”没准正想着怎么翻进那个冷得像棺材似的地方吧。“
”所以你们究竟做了什么交易？“凯亚提起某日他刚下班准备去喝上两杯，却被迪卢克通知准备半个月去一趟至冬。
”我只是不想欠人情罢了。“迪卢克淡淡地说。
凯亚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毕竟就实际结果而言，这半个月也算是”度假“了。
”你说那地方……“凯亚眯起眼睛，”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想必很冷吧。“
“是吗……”凯亚却说，“我倒是觉得挺暖和的。”
“那只是因为你坚持要在30度天气穿那么多。”迪卢克扫了一眼凯亚华丽的毛领子。
此时两人的手机响了起来。
“噢噢，来活了来活了。”凯亚抬头看了一眼矗立的宫殿。
“接下来我要出发去见那位女皇了，几位稍事休息，我去去就来。”
“等等，你原来是要自己一个人去人家大本营？！”凯亚大吃了一惊，”我还以为你只是要黑进他们的内网窃听会议什么的。“
“开会的时候冰皇便会出面，我趁那个时候潜入，只有直接接触到她我才能取得代码的权限。”
“你这……身子，真的没关系吗？”
“难说，或许我会被乱枪打死吧。”
“喂喂那不是很危险吗？！”
“哈哈，”钟离皮笑肉不笑地说到，“这种事我经历得多了。”
钟离爽朗的笑容让凯亚觉得若不是身怀六甲这人能直接单骑荡平冬宫冲去捞人。
钟离在冬宫的议事厅大闹了一番后，守在外面的几人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那串代码，当然，是在钟离装模作样吻女皇指背的时候。
“这下就能找到他了……”凯亚激动地说。
“喂，钟离，坐标拿到了，你快回来。”迪卢克通过装置喊话，但钟离依旧比预计时间迟了十分钟，也把自己给冰皇的会议大厅搞得一团糟这种事搪塞了过去。
所以说，除了钟离本人，大概没人知道那些话是计划的一部分，还是某人上头而为之的了。
一行人又舟车劳顿了几日，终于来到了北边与世隔绝的小镇。
“看上去还挺普通……达达利亚就是在这里谈生意吗？”
“谈生意……吗。”迪卢克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诚如迪卢克所言，这里的确不是什么寻常所在，“钟离睁开眼睛，”这里是——“
“天空岛。”
“独立行政区？！”凯亚吃惊到，“居然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地方”
“正是，他们为了隐藏自己的位置，还曾经借助过璃月的智慧，”钟离说，“本来想到达这里都极其困难。”
“啊，这么一说，”凯亚忽然想起，“难道说你搬去的那地方……”
“真是敏锐的观察力，”钟离看了一眼时间，“我本来只是打算躲开七星的眼线，可总会节外生枝——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蒙德的兄弟俩对眼前这家伙的人脉再一次有了新的认识。
”幸而那位至冬国的领导人早有异心，时常防备着这群人，”钟离接着说，“虽说公子确实是最适人选，可她实在不该把他派来这种地方，更不该趁这种时候。”
“可不，”凯亚看了看这片散发着奇怪气息的地方，“还不知道里面会有多少——”
“你们在此等候便可。”钟离打断了凯亚的话。
“嗯？”剩下的三人都大吃了一惊。
“此地凶险异常，还是尽量不要目标太大为好。”
“你这样进去目标就不大了？”迪卢克正色到。
”正是，钟离大人，至少请让我通往。“魈也争抢着要跟去。
“我一定要亲自去，”钟离坚持说，“这是我的家事。”
“就连达达利亚都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你怕不是要直接交代在那，”凯亚说，”在场的还有外人吗？“
“……”钟离盯着手上还在不断跳动的坐标，半晌终于松了口，“也罢，有劳各位了，事情过去了我二人自当感谢。”
“但是，”钟离又说，“万不可鲁莽行动，这里……既不是蒙德也不是璃月，或者至冬的常识所能理解的，简而言之——这里是‘神明的领域’，不仅是物理意义上的生命威胁。“
”好了好了，别浪费时间了，趁着达达利亚还有口气把他接回来吧？“凯亚迫不及待地站起来。
”拿上这个，两人一组。“钟离递给凯亚一块手表一样的装置，”这里屏蔽了所有远程信号，公子的坐标，以及我们的通讯，都要仰仗这东西。“
”还真是面面俱到，“凯亚拉起迪卢克先跑了，”那我们先走一步了，目标小一点更好对吧？“
迪卢克甩开凯亚拉着的手，回头看了一眼钟离，后者点了点头。
”有劳，“钟离轻笑了笑，”我们也出发吧，魈。“
”是，摩拉克斯大人。”

11
凯亚和迪卢克从一个不起眼的小缺口翻进了小镇，这地方乍看之下同平常乡村没什么区别，平坦的小路，林立的瓦房，葱郁的树木，树上有鸟鸣叫，河里有鱼遨游，一切都突出一个安详平静，让人完全看不出这是那个游离于七国之外却又举足轻重的独立行政区。
”坐标呢？“迪卢克一边警戒着四周一边问凯亚，”这鬼地方连个路标都没有。“
”奇怪啊，分明就在这，“凯亚疑惑到，”可……这里只有，一座，公园？“
”说不定他就在这，走吧。“迪卢克率先走了进去。
另一边的钟离和魈在一座普通院子前停下，推开院门走了进去。院子安安静静，门前刚割过的草坪散发出酸涩的草香气，割草机还在一旁立着。
两人走去门前敲了三下，过一会儿门开了一条小缝。
”啊，你好，我们是路过的商人，可否……“钟离话还没说完，魈便一把拉开门，扯断了绊着门的铁链子，把门后的人一把推了进去，就势把他按在了地上。
”魈。“钟离及时制止了仙人，他环视四周见见再没有别人，便走上去，在那人身边有些笨拙地蹲下，”我想知道入口在哪。“
魈和钟离对视了一眼，松开手转而卡住了那人的脖子。
”你们……！”那人刚想按下手里的按钮，却被一把扭到背后，“想……干什么……”
“别担心，我们不是什么可疑人物，只是来串个门，”钟离说，“借你的身份一用。”
“呃……”那人想说什么，却被一下子打晕。
“干得不错，魈，”钟离接过这人腰上挂的小盒子，“幸亏你跟来了。”
“要是您自己的话，这人早就没了吧。”魈把这人找根绳子捆了塞去了柜子里。
“哈哈，我在你眼中竟是如此残暴的人吗？”钟离摆弄着手里的小盒子，“在那块地板下面。”
“不，您一定会处理得毫无破绽的，”魈按照指示掀开了地板，按下按钮，墙上弹出一扇暗门，“就是那里了，摩拉克斯大人。”
钟离走过去刷了识别，大门应声开启，“走吧。”
从暗门向下，两人兜兜转转来到了一条支路，钟离把从那人手里拿来的盒子拆了开，取出芯片插在自己的手表里，不一会儿就在墙上投下了地图。
“这应该就是这座天空岛的全貌了，”钟离思考了一下，“公子的坐标是在这个地方，恐怕还要绕些路。”
“是，您指路吧。”
还在公园里兜兜转转的凯亚和迪卢克走到有些口渴，便想要找找看有没有贩卖机或者水龙头，好容易找到一个崭新的雕花喷泉，一拧开却不见丝毫水流出。
“奇了怪了……”凯亚说，“分明喷泉还好好的。”
迪卢克忽然反应过来，“你不觉得这里安静得过分了吗？”
“这么一说确实……”凯亚四下看了看，“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连垃圾桶都是干干净净的。”
“不仅如此，”迪卢克看了看说，“这地方……整个都像是布置出来的一样。”
“怪不得。”
“天空岛……”迪卢克抬头看了看，头顶却是万里晴空。
在地下的两人兜兜转转，慢慢向坐标所在的位置走着，一路上除了机器人什么都没遇见，两人也靠着身份码安稳地通过了每次扫描。
“魈……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钟离忽然说，“我有些……不适。”
“您在此稍等，我去前面找找有无歇脚之处。”魈扶着钟离走去一角。
钟离点点头，靠在墙上点开了地图，路似是走了大半了。
魈独自往前走了一段，眼前尽是重复的景色，惨白的走廊，时不时飘过的浮游机器人，还有安静得让人发怵的空气。
“可恶。”魈一拳打在身旁的墙上，嗵的一声闷响接着几声回响让魈立马注意到四周的墙壁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厚实。
“！”他立马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折返，果不其然，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
“摩拉克斯大人！”他大声地喊着，可声音像是被吞进了墙壁里似的，这异常的现象让仙人愈发不安起来。
“魈……”等在原地的钟离倒是仿佛听到了什么，可脑袋却一开始阵阵犯晕。
“……”他盯着投影出的小地图上来回闪动的坐标点半晌，眩晕的感觉愈发严重了。
是缺氧，还是血压？钟离思索着无数种可能的情况，靠着墙壁慢慢坐下。
忽然，钟离忽然觉得后背贴着的墙壁上传来阵阵响动，这感觉——
钟离即刻关上了地图，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
“难道……”钟离往前走了几步，在拐角处停下，把手指点了上去，用唾液划下一条线。
那条线以相当均匀的速度从一头到另一头，慢慢消失了。
钟离又转向不时路过的浮游机器人，伸手拦下了它，机器人轻轻撞了两下，停了下来。他拿身份芯片在它面前晃了晃，机器人伸出摄像头准备扫描面前的人，接着钟离当着机器人的面捏碎了芯片。
【异常】机器人发出了警告，原地蹦跶了两下，接着被一脚踹去了墙上。
随着一声巨响，洁白的墙面裂开了一道缝，机器人吱吱地迸出火花，然后冒起了烟，依旧不断重复着断断续续的【异常】。
“那么，”钟离扶着腰在对面墙上靠下，从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接下来……”
魈忽然发现到自己身边的机器人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转头往相反的方向飘去，于是他快步跟了上去。果不其然，走廊中央是散落一地的破烂机器，和站在其中的钟离。魈冲上前去三下五除二清理了赶来支援的机器人，“您没事吧，摩拉克斯大人。”
“……魈，”钟离疲惫地笑了笑，”现在，要突围了。“
魈冷冷地看着一地的报废机器人，”请您吩咐。“
”那边。“钟离指着那只嵌在墙上的机器人，魈一拳揍了上去，墙壁应声碎裂，接着露出一个空洞，强大的风压瞬时灌了进来。
”这是，“魈淡定地扒开嵌在墙里的残骸，“天……上？”
外面是深不见底的云雾，魈这才注意到原来刚才所处之地竟是缓缓移动的环形通路，“可之前不是应该在地下……吗？”
“走。”钟离踩着机器人的残骸，从墙壁的破洞翻了出去。
“摩拉克斯大人？！”魈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两人并未如先前所料向下坠去，而是悠悠地浮了起来。
“这是……风场？”魈熟悉地乘着风场飞去了钟离身边，后者却在空中怎么都稳不住身体。
“嗯……魈，”钟离 一边护着肚子一边伸手去拉魈，“来帮我一把。”
“摩拉克斯大人，”魈托着钟离勉强保持平衡，两人缓缓地向上飘着，“马上就到顶了。”
钟离终于稳住了重心，抬头看着头上的一片草地松了口气，“谢谢。”
两人终于触到了柔软的草地，在触地的瞬间，重力场转了一百八十度，突如其来的惯性让钟离猝不及防，下意识地弓起身子，背上魈的重量却还是让他一个重心不稳扑倒在了地上。
”唔，“他赶紧翻过身平躺在草坪上，急促的重力转变还是让他有些头晕，一旁的魈赶紧爬起来，站起来搀扶钟离。
”魈……“钟离深吸了两口气，”从这里开始要有旁人了。“
”是，钟离，大人。“
钟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面前花园一般的景色。
“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天空岛。”
“就连您也不曾知晓此地的全貌吗？”
“毕竟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钟离擦了擦汗，打开了地图，“我们走吧。”
“嗯。”
地图上的坐标已不似先前跳来跳去，魈看了看钟离，开口道，“坐标，静止了。”
“它本来就是静止的，”钟离说，“是这个空间在不断移动。”
“那……”
“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了。”
两人径直朝着地图上标示的点走去，钟离看着地图上的两点渐渐靠近，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然而，两人看到的，却是放在一张洁白桌子上的——
那颗代表着至冬愚人众执行官荣耀的，邪眼徽章。

12
凯亚和迪卢克在另外两个人勇闯地下的时候，一直在公园里兜来兜去，不断跳动的坐标让两人渐渐没了脾气。
“这家伙是不是在遛我们玩？”凯亚看着不断变动的坐标，“先是这电影布景一般的镇子，再是这动来动去的坐标。”
迪卢克想了想，然后找了棵树，一脚踹了上去，可怜的小树差点被踢到拦腰折断。
“你干什么啊！”凯亚制止到，“不是说了要低调行事吗？”
“躲起来。”迪卢克拉着凯亚跑去了一旁的灌木丛里。
“啊？”凯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自己的怪力义兄拽去了一旁。
“到底要干什么啊你。”凯亚小声地说到，迪卢克却摆出了噤声的姿势。
不一会儿，远处有个一个园丁模样的人，带着草帽拿着扫把簸箕向这边走来。
迪卢克笔划了个手势，凯亚立马会意，两人在园丁弯腰扫地的时候一齐冲上去制住了他。
“抱歉啊，先委屈你一会儿。”凯亚掏出手铐捆住了园丁，迪卢克拽起那人的衣领。
“这镇子里的人都在哪里。”
园丁只是冷笑了一声，按下了手里藏着的按钮，瞬时地面伸出几根软管，冒出了无色的气体。
“不好！”两人听到气流声都觉出不对，立马想跳开。可为时已晚，不一会儿，两人就觉得头重脚轻，倒在了地上。
再度醒来的时候，两人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五面白墙的奇妙空间，只有脚下有一扇小小的窗口。
“凯亚…？”迪卢克揉了揉眼睛，“你先醒了啊……”
“嗯，”凯亚正盘腿坐在那扇小窗口旁边，见迪卢克醒了抬头朝那边看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玩意抵抗力强得很。”
“那干脆别倒啊…”迪卢克头还有些晕，“这是哪。”
“看上去像是……监狱？”凯亚盯着窗口，“或者说是，收容间？”
迪卢克也凑了过去，透过小小的窗口，他看到了像是花园一般的空间。
“……”迪卢克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这就是，天空岛的真实面目吗？”
“或许吧，”凯亚往地上一躺，“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了——我试了，敲不动。”
“……我试试。”迪卢克不信邪地掏出狼末狠狠砸了上去，不出所料连一点裂痕都没打出来。
“我说吧？”凯亚被这一下震得耳朵疼，“稍微消停点吧。”
迪卢克掏出之前钟离给的手表想联系另外两人，可信号却根本连不上。
“看来这地方还有特殊的信号屏蔽。”迪卢克皱起眉头。
也正是在此时，迪卢克忽然注意到那串指示着达达利亚所在的代码也不再跳动了。
“喂，凯亚，”迪卢克心里咯噔一声，“坐标，静止了。”
“诶？！”凯亚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看着不再跳动的数字心里也凉了半截。
“那我们现在…”凯亚让迪卢克再确认下他们所在的位置。
“在附近。”迪卢克再确认了一下。
“可我们刚的确没见过这样的建筑吧？”凯亚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见到的景色，“难道说我们真的在天上？”
“哼，确实有可能，毕竟是'天空岛'，”迪卢克抱起胳膊，“不过既然是有人把我们捉来了这里，肯定是打算做点什么吧。”
“是啊，”凯亚也想到了这点，“这鬼地方也不是完全没有人。”
“话说回来，”凯亚忽然话锋一转，“既然闲着也是无聊，不如……”
“啊？”迪卢克头也不抬地摆弄着钟离给的手表。
凯亚往迪卢克那边挪了挪，从背后轻轻抱了上去。
“滚。”迪卢克嘴上这么说着，手上还在不断搓着唯一有反应的手表。
“好吧好吧，就抱一会儿。”凯亚乖乖地只是贴上去蹭了蹭。
“也不知道达达利亚怎么样了……”
钟离看着那枚邪眼沉默了半天。
良久，他拉过桌子旁的椅子坐了下来，盯着指引他们跨越艰难万险到达此地的小小物件。
这已经不是百密一疏的程度了吧，钟离甚至开始相信“怀孕令人降智”这说法的真实性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冰皇会把坐标定位放在那枚徽章上呢。
想到这里钟离自嘲似的笑出了声，接着脸上划过两滴滚烫的液体。
“钟离……大人。”魈轻轻地想要安慰点什么，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稍微休息一会儿吧，魈，”钟离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我……有些累了。”
“明白了，”魈在旁边的椅子上轻轻坐下，“我在这里等。”
“嗯。”钟离点点头，掏出手帕擦去了泪痕。
看来荷尔蒙左右情绪什么的，也不是空穴来风。
许久，钟离深呼吸了一口，开口到，“我们走吧。”
“回去吗？”魈问道。
“不，去找公子。”钟离按着椅子的把手站了起来。
“可是……”魈疑惑地说，“现在已经没有线索了。”
“怎会没有呢，”钟离拿起桌上的邪眼，“公子定是被什么事耽搁了才一时脱不开身。”
“我们去问问究竟所谓何事吧。”
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习惯性地相信了钟离的话。
“如果找到他了，我定要好好打上一拳。”魈说。
“我不会拦你的。”
“嗯，”魈扶起钟离，“先去哪？”
钟离轻轻放下邪眼，“先去……高处看看吧。”
于是两人朝着不远处的土丘顶端走去，小丘顶端的空气清新不少，视野也开阔了许多。这时候从工作人员那别来的盒子里的代码刚好全部解析了出来，钟离从兜里掏出无信号的手机在手表上扫了一下，屏幕立马蹦出一条条的代码，这里面不仅有这人的身份信息，还有设备编号，运行日志之类的。
“嗯……果然如此，果然如此，”钟离舒了口气，却在下一秒立马严肃了起来，“有头绪了。”
“甚好，”魈也有了些动力，“不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钟离往地图上输入一个坐标，并打开了通向此处的导航。
“路上我慢慢与你解释吧。”钟离把手机踹回了兜里。
“还记得刚才那个有机器人的通道吗？”钟离说，“从暗门走至那里是一路向下，也即，那地方是地下。”
魈点点头，“确实，能感受到让人耳鸣的压强。”
“不仅如此，”钟离说，“那地方其实是个传输网，你注意过那些机器人吗？”
“……并未留意，”魈回想了下，“因为那是个移动的网络吗？”
“正是，那些机器能识别身份信息，并且将它们运输到该区的地方——本该如此。”
“可我们一直在移动，”魈忽然明白了，“因此才一直到达不了出口是吗？”
钟离点点头，“我在转角才处注意到整个空间都是在移动着的——这也是我会感到眩晕的原因，在移动的空间里一直盯着小地图。”
“我果然不该莽撞。”魈备感抱歉地说。
“”哈哈，若不是要知会你，我就不会惊动那些机器人，我们现在应该早就被关起来了。“
”此话怎讲？“
”如果我们顺利地被送去那人原本应该去的地方，一定会暴露，“钟离说，”那时我们要对付的就不仅仅是几个巡回机器人了。“
”原来如此。“
“嗯……不过，”钟离话锋一转，“或许殊途同归。”
四周忽然传来一阵阵闷闷的响声，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们毕竟是天空岛的异客，迟早要去跟主人们打个招呼的。”
多年的直觉让魈警觉起来，“钟离大人，有人来了，是人。”
“是啊，”钟离看着手表上导航结束的提示，“打个招呼吧。”
魈看着不远处渐渐靠近的人影，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钟离颤抖着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许久不见。”
“公子。”

13
达达利亚被紧急召回愚人众总部的时候，要说没有情绪，那是不可能的。
“呦，公子，蒙德的酒还好喝吗？”旁边一个人影从走廊另一头走出，“听说你又跟目标打了个你死我活。”
“有这功夫也去解决几个悬赏？”达达利亚没好气地说，“蒙德那块地方已经有四分之一是女皇的产业了。”
“了不起呦，你那么头铁，怎么还是回来了？”
“与你无关，天天除了嚼舌就没别的事干了吗。”
电梯到达的声音成功终止了两人的话题，达达利亚加快脚步走进了女皇所在的议事厅。
“关于你之前提到的休假——”首席执行官坐在女皇身侧，“申请驳回。”
“为什么？！”达达利亚拍着桌子不忿到，“蒙德的事我全都处理妥当了，还有什么事要做？”
“我并非不承认你的功勋，公子达达利亚，”女皇冰冷的声音让整个大厅都肃穆起来，“这次的结果无可挑剔。”
“女皇陛下，”达达利亚的声音温柔了起来，“感谢您的褒奖。”
“我依旧不能够接受你如此长久的离职。”
“可是我真的需要这么长的时间，”达达利亚辩解到，“详细事由我已经写进了报告中。”
“公子，有个任务，希望你接下，”老爷接过话，“非你不可。”
“啊？！”公子嘴上这么说着，还是伸手接过了项目书，眼神落在封面上的一瞬间他便心里咯噔了一下，“……天空岛？”
“那里有一位大人物与我们做了一笔交易，”老爷说，“只剩下最后一场谈判了。”
“什么样的交易？”
“自己看。”
达达利亚草草翻了几眼项目书，前期的工作都已停当，只需最后一场汇报了。
“这项目之前是你在跟进吧，为什么临门一脚要换我去？”
“你正好准备去休长假，这个速战速据的任务不是正合适吗？”
“是，就，有，鬼，了。”达达利亚一字一顿地敲着桌面，“是个人都能看出有猫腻吧！”
“派你前去，自然是因为看中了你的经验，”老爷说，“你之前不是出过一趟璃月的生意吗？”
“……”公子等他接着说下去，”你是说去给某位’女士‘当炮灰那单？“
“你跟那个摩拉克斯打过交道，而……”老爷看了一眼带着面纱的女皇，“这次正需要这种人。”
“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达达利亚直接说。
“是你亲手杀掉他的。”
“……”达达利亚扭头坐在桌子上，不再辩解什么。
“所以——这就是非你去不可的原因。”老爷淡淡地说。
“那’女士‘不也——”
“她去稻妻出了别的任务，”老爷接着说，“即使没这个原因，她对于天空岛来说也过于显眼了。”
“又打算让我去除掉谁吗？”
“到了你就知道了。”
“周期多久。”达达利亚又翻开那份项目书。
“少则一周，多则半月。”
“……我要把假期加到10个月。”
老爷看了一眼女皇，她轻轻点了点头。
“还有之前那批从蒙德回来的新兵，”达达利亚又说，“我要带他们去。”
“没问题。”
达达利亚卷起手中的项目书，敲了敲手心，“两天后出发。”
从至冬宫出来回到旅店后，达达利亚便马上给钟离打去了电话，连续几声滴滴后的无人接听让他觉得不太对劲，不过还好，他立马联系上了钟离身边的凯亚和迪卢克两人。
钟离提醒他一切小心，他也好好应承下来。
天空岛——那可是比任何国会大厅都危险的地方。
那所谓的大人物，是看上了自己和摩拉克斯的’交情‘？还是……
只能随机应变了，他想。
给手下们安排了工作后，达达利亚又给老家的亲人去了一通电话。
“嗯，我回至冬了，不过马上又要出差，来不及回家了。”
“不用担心，几天而已。”
“对，之后回璃月，钟离有了，我回去陪他。”
“不是啊，不是啊，”达达利亚挠挠头，“我这也是没办法，毕竟是推不掉的工作……我做完立马就回去。”
“不用了，那边他更熟悉，我那也有几个朋友可以随时过去陪他，嗯，我之后会带他回来一趟的，不用担心。”
“好，好，你们等着吧。”
“我哪知道……男孩女孩都挺好，我都喜欢。”
“嗯，好，晚安。”
达达利亚放下电话，转身去收拾行李，偶然注意到自己行李箱的一角居然还塞着从蒙德带来的纪念品，这东西本来打算带给钟离，可没想到两人只团聚了短短一天不到。
达达利亚看着手里塞西利亚花做的书签，苦笑着叹了口气，又放了回去。
虽然嘴上说着不是什么大事，可达达利亚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这不安的预感在他踏上天空岛的第一秒就应验了。
听说这地方有信号屏蔽，他便专门在外围准备了一个临时得中转基站，可在他见到对方第一面的时候，耳机就响起了刺耳的电流声。达达利亚还没来得及吩咐手下，对面领头那人便开口说，“阁下请吧。”
达达利亚一行人跟着来接待的侍者在庭院里兜兜转转，接着进了一个直梯。忽然，四周升起墙壁，继而拢成一方狭窄的空间，周围瞬间暗了下来。一行人沿着漆黑一团的走廊不知移动了多久，进到了一间明亮的屋子里。达达利亚被这晃眼的光刺得很不舒服。
待两方坐定，会议便按着既定的议程开始进行。达达利亚照着投影念了愚人众之前工作的完成情况，以及预期目标的达成效果之类的客套话。带着面具的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机械般地听着，阅览着他们提供的文件。
“以上就是这次的全部内容了，请问贵方可有疑问？”
“你们的工作效率很高，质量也相当令人满意。”面具后面传来毫无生气的机械声音
“能合您心意是我们的荣幸。”达达利亚笑着说，“合作愉快。”
“随口一问，摩拉克斯也同来此地了吗？”
“嗯？”达达利亚看不懂这是整的哪一出，“阁下为何如此发问。”
“摩拉克斯……”机械的声音依旧丝毫没有感情，“乃背叛者……”
“你说什么？”达达利亚示意手下拿文件，“背叛者？”
“……”对方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只是站了起来离开了坐席。
“喂，这就要中场休息了吗？”达达利亚也站了起来，“这里还有一些需要签收的文件……”
对方没理他，径直开了门走了出去。
达达利亚吐槽了这帮高傲的独立行政区人，拿起桌上的文件也准备离开，可门怎么都打不开。
“？！”达达利亚觉出哪里不对，“快，撤退！”
几个人一起都没能将门撞开。
他们就这么被软禁在了这里，达达利亚一行人围着桌子坐着，都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有人推门进来了，这次倒是一个真正的人。
“午饭时间。”那人放下一个保温箱。
“这位小哥，”达达利亚赶紧上去问道，“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这里。”
“无可奉告。”那人到还彬彬有礼，“另外，各位可以放弃从这里强行出去的想法了，这里是物理意义上的囚笼。”
“原来如此，我们也不打算撕破脸皮，只是想知道我们究竟做了什么错事。”
“无可奉告。”那人说完便转身要走。
达达利亚给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人一起控制住了这送饭小哥，小哥脸上闪过一丝恐惧，接着便倒了下去。
“公子大人，”一个手下说，“他死了。”
“门外没有人，我们快走！”另一个人喊到。
“…不，”达达利亚忽然意识到什么，“别动！”
四面忽然黑了下来，接着只听几声细小物体飞过的声音，所有人都失去了意识。
达达利亚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这里像是洋房的卧室，床边巨大的玻璃窗外是鸟语花香的庭院，屋里不知是哪国的装修风格，有一种复古的美。
“……？”达达利亚坐起来四下看了看，并没有任何人。
这是回到地面上去了吗？达达利亚暗自忖度。
此时，门开了，达达利亚下意识去摸腰间的武器，却发现自己的武器连同所有的通讯装置早已被收去，部下们也不见了踪影。
”早安，冰之神的使节。“来人的打扮正是昨日遇到的那些人，没有丝毫感情的机械音让达达利亚本能地觉得不爽。
“昨日的事，我们双方都过于唐突了，”那声音接着开口说，“需要交接的文件都已经处理妥当了。”
“……我的部下们呢，”达达利亚问，“既然处分停当，我们也该回去了。“
”那些人都在我们的监视下，“那人走上前了几步，”他们随时可以离开。“
”但是你不能。“
”为什么？“
”你——相当有趣，“那声音说，”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如何？“
”没兴趣。“达达利亚拒绝得很干脆。
”等听完再拒绝吧。”
达达利亚想了想，自己这是掉进了这些人的手心里，就算自己能强行突破，部下们也会不利——他记起路上还有人提到过璃月尚有等着自己的恋人，他们很快就打算完婚。
“是吗？那可得好好工作哦。”达达利亚还这么鼓励他。
”什么事？说来听听吧。“他站起来走去天空岛人面前。
”两年前，璃月的摩拉克斯魂归高天，“那人走去桌椅旁放下一叠纸，”他本应回到这里来。“
”回到？“
”这是最初的契约——天空岛赐予七国神之心，七国的执政代天巡狩，此乃提瓦特的秩序，”那声音缓缓说到，“执政们死后便可回到这里，获得永生。“
达达利亚小时候听过，还以为是什么传说神话。
“所以？”
“两年过去，岩之国的摩拉克斯并未归来，此乃背叛。”
“没准只是他不想要永生罢了，”达达利亚说，“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与摩拉克斯有着强烈的’联系‘，至冬的使节。”
“……如果你指的是我刺杀他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两年了，就算阴魂不散也要有个限度吧。”况且这事其实也不是他达达利亚干的，是钟离那家伙。
“不，时至今日，你与他仍然有着强烈的’联系‘，天空岛能感受到。”
“那看来我要个驱魔术士了，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深的执念。”达达利亚带着些嘲讽的语气，“这和交易又有什么关系？”
“摩拉克斯是天空岛重要的资源，而你是绝好的素材。”
“……什么意思。”达达利亚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交易便是你协助回收天空岛重要的资源。”
“你是打算让我回去复活他吗？”达达利亚轻笑了一声，“即使我国的生物科技冠绝七国，复活一个去世两年的人也不可能啊，再说他的尸体早在两年前就——”
“摩拉克斯尚在人间，”那声音说，“只有这一个可能。”
”…………“达达利亚脑子里电光火石间闪过凯亚说过的话。
——这交易不就是，摩拉克斯拿神之心换了你吗？

14
“公子。”钟离看着一袭白衣的爱人。
“摩……钟离大人，请退后。”魈护在钟离身前。
“……摩拉克斯。”公子缓缓开口。
魈吃惊地回头看了钟离一眼，后者沉默了几秒，开口说，“我在。”
”欢迎回来。”公子微微一笑，空中凭空多出了一圈光剑。
“魈！”钟离喊出的同时在两人周围升起金色的屏障，魈的手中也出现一根长枪。
“请交给我。”魈瞬间冲了出去，闪过如雨的光剑，直奔向白衣的执行官。
“消失吧。”魈提枪刺去，面前的人却瞬间闪到了他身后，魈心下一惊，准备转身补连招，身后的人再次以他眼神跟不上的速度瞬移去了另外一侧，接着一道白光闪过，魈手中的金色长枪碎成了几截，自己也被这冲击波震飞了出去。
“唔！”仙人乘着气浪灵巧地落在了草坪上，却发现那家伙不知何时又闪到了自己面前。
“就此消失——”仙人摸下腰间的面具戴在脸上，可下一秒自己便被一团白色的光包裹起来，魈这才意识到这压倒性的差距，自己和面前这人仿佛是雪兔和猎鹰，被盯上后既逃不掉也挣不脱。
“钟离大人——”魈最后留下半句没说完的话。
一身白衣的公子又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钟离。
光剑再次展开，却没能突破围绕着钟离的护盾，于是白衣的公子慢慢走上前去，屏障应声消失。
“钟离大人，不，摩拉克斯，欢迎回来。”公子开口说，接着抬手一挥，草地上瞬间多出了一套白色的桌椅，”你需要休息吗？“
“多谢。”钟离拉过椅子坐下，”没想到这这种空间里负担也如此严重。“
“你注意到了啊。”白衣的公子也在他对面坐下。
“寄宿意识的技术，我也是略有耳闻的，”钟离说，“那么，把他还给我吧。”
“你在说什么？”公子的声音里染上了愠怒，“背叛者。”
“你们果然是久居高阁的老古董啊，”钟离看向远处的高天，“摩拉克斯，早同他的时代一起消失了，我现在是，钟离。”
“为什么……背叛者……你要这么做……快回来……钟离。”
“我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钟离牵起对方的手，毫无温度的肢体让钟离觉得有些心酸，“抱歉瞒了你很多事，你想问什么，我会说。”
“……“天边的一角开始出现一丝裂痕，”……“
“那么……就从第一天开始吧，”钟离笑着说，“你踏进璃月的第一秒，我便知晓，契约开始生效了。”
“我同卡特琳娜说，我想要退休，但我不想把神之心传下去，因为璃月应当成为人民的璃月，而不是天空岛的璃月，正巧她也在收集神之心，我们便达成了一致，一场交易就此开始了。”
“我向卡特琳娜要一个人，那人将要成为我的所有物，我的棋子，随我一同为璃月带来考验。我将有权拥有他的一切。彼时我不曾指定人选——因为我并不清楚那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不曾过问我，我们达成了一个默契。最后，那枚来到璃月的棋子——就是你。”
”……“公子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只是木讷地半张着嘴。
“所以，打从一开始，你就是这场交易的活祭。而我也只是将你当作单纯的所有物——当然，包括你的身体，那晚在旅店，也是我有意试探。不过，那确实是这副身体的第一次。”
“次日，我们到玉京台，见到摩拉克斯——也就是我的尸体。如我所料七星封锁了消息，我们便去绝云间走访仙人。”
“那是……”公子发出几个破碎不清的音节。
“名义上是为了挑唆仙人向七星施压，实则……”钟离笑了笑，“是为了带你见我的老友们，他们那时虽不认得我这副面貌，却也知晓此时登门拜访者乃是我的新人。”
“我默许了你复制百无禁忌箓的行为，因为除了长久隔世的仙人，璃月还需要防范外敌——当然愚人众也包括在内，我也将冰皇的势力也卷进了这漩涡中，但若说最为直接的威胁，那还得是孤云阁下的旧日势力们。”
“一切准备停当，我本打算作壁上观。若七星与仙人难以达成和解，或者孤云阁的旧日怨恨没能平息，我便出面镇压一切，继续做那个众人口中的神明——而你，会背上所有的罪名，成为我的阶下囚。这或许与你本人的意愿毫无关系，可，契约便是契约，我并不在乎那个棋子是否有要赡养的父母，或者嗷嗷待哺的妻儿，毕竟将他推上交易天平另一端的，是冰皇。而我拿出了相应的筹码，理当获得代价”
“……”冰冷的手似是开始有了温度。
“如果七星和仙人达成了和解，或者旧时的恶意被镇压，我便出面交出那卷影像——就是被你带着跳进河里最后不知去向的那东西，我们当时还在河里捞了半天，记得吗。届时，钟离便会成为真正的罪人，离开璃月，携你浪迹天涯，这个人会永远离开璃月，从此不再踏上那片土地。”
“可我没想到的是，结果超出了我所有的预期，”钟离顿了顿，“这是我漫长人生中屈指可数的失态，因你而起。”
“因为，我……？”公子问到。
“正因你打破了所有的预定，钟离其人才得以保全在璃月的一切，”他说，“正是因为你，我才得以在璃月度过这段最难熬的时光——如果不是白术医生和七七，胡堂主，魈，还有绝云间的老友们，我或许早就和孩子们在另一个世界了吧。”
“对不起……”公子伸手反握住钟离的手。
“与你定下契约，作为一个普通人度过一生，仍是我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你竟然——！”一个声音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蒙德的事，也是我让卡特琳娜派你前去的——是因为，迪卢克。”钟离接着说，“我在纪念日那晚同迪卢克的一夜，无论对那两人，还是你我而言，都是一道坎。这是我事后才意识到的，即使我是基于你我二人的约定做出的决定，即使他是出于责任心与我解火，既定事实仍是既定事实，——而你与迪卢克，迪卢克与凯亚，要解开心结终需一场爆发，这不是几句话就能解释的清楚的，你们的话，肯定也更倾向于那种形式吧。”
说了这么久的钟离觉得嗓子有点干，于是他轻轻咽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天空裂出现的那一道深深的痕迹，已经自远方延伸至两人的头顶，四周的景色也在缓缓崩坏。
白色的桌椅化为碎片的瞬间，达达利亚稳稳地接住了爱人。周围恬静美丽的花园和碧蓝的天空也慢慢化作烟尘，显出原貌。周围竟是钢铁铸成的偌大空间。
”好痛！你这是重了多少？“垫在下面的达达利亚艰难地撑起上半身，钟离赶紧侧身让开，达达利亚见势连忙起身扶起他。
“大概有十几二十多斤吧，如果你非知道不可的话。”钟离拍了拍身上的灰。
“……话说这是哪？”达达利亚看着四周赛博朋克风格的画面一头雾水。
“你在此地呆了数日，竟不知晓此处正体吗？”钟离吐槽到。
“这里是……天空岛。”达达利亚看着脚下透明的地板和头顶错综复杂的管道，脚下的空间渐渐被液体注满，达达利亚拉着钟离想要赶紧离开这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可不仅看不到出入口，更躲不开脚底渐渐充盈荧光蓝色的未知液体。
“这里是天空岛，世界权力的中枢，”钟离看着渐渐填满空间的蓝色荧光，“是‘神’的‘神’们的居所。”
“……这地方，住人？”
“你马上就能看到这地方真正的样子了。”钟离望向巨大的穹顶，接着从中伸出四通八达的液体管道，继而巨大的圆盘缓缓落下，周围的墙壁闪过信号的点光，脚下透明的地板被切割成几个巨大的立方体，慢慢抬升到圆盘周围。
“抓紧我。”达达利亚扶着钟离慢慢蹲下，钟离一手抓着爱人，一手扶着肚子缓缓贴近地面。不多时，整个房间变形成了仿佛巨大兽腹中的诡异空间。
“这帮家伙也算是被你摆了一道才落得这番田地吧，”钟离慢慢站起，走到平台中间，“看来你确实有过人的天赋。”
“我？……”两人说话间平台中间升起一张一人高的台子，台子中间放着盛了荧光蓝色液体的缸子，缸中竟是人类大脑模样的东西。
【摩拉克斯】十分悦耳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着。
“天空岛的各位，你们好。”钟离看向那个大脑。
【为何，要放弃永生】悦耳的声音接着说。
“因我已在尘世寻得归宿，此身已无意追名逐利。”
【此乃背信弃义】
“我无意反驳，然汝等已无权限强制我履行契约了。”
【只因那人类之子】
“正是，所以快放我们离去吧，这次算作平手，下次，定不会有玉碎瓦全。”
【你在威胁吾等】
“为了我的家人，我会做任何事，”钟离说，“别忘了岩乃世界岛的基石。”
【只需百年】
“这便是我给出的价码。”
良久，缸中的大脑收回了脚下的液体池中，两人所在的平台缓缓上升，接着头顶的铁盖缓缓打开，真正的阳光照射进来。
“原来……是早晨啊。”达达利亚携爱人走出几步，看着远处的晨光，觉得恍如隔世。
滴滴，滴滴，钟离的手表响了起来，是凯亚和迪卢克。
“怎么了？”达达利亚忽然觉得有些腿软。
“要回去了，你再坚持一下。”钟离拉过达达利亚的胳膊搭在自己背上。
“钟离！”手表里传出凯亚的声音，“谢天谢地终于有信号了。”
“刚才忽然有一阵骚动，我们回过神来就在这了，魈也在附近，只不过他动弹不得。”
“得感谢公子，我们才有了顺利脱离此处的契机。”
“达达利亚？你们在一起啊，那太好了！”
“凯亚……？”达达利亚对着手表勉强吐出几个字，自己身体的力量似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
“也罢，”钟离放下他，两人在还沾着露水的草坪上坐下，“凯亚，迪卢克，可能要劳烦你们过来一趟了，位置我标记在地图上。”
通讯切断了，整个世界又恢复了安静。
“等下……我这是，怎么回事？”达达利亚靠在钟离身上有气无力地说。
“说来话长，”钟离看着远方渐渐升起的太阳，“我先前讲了那么多话，口干舌燥。”
达达利亚便抬手扳过爱人的脸，吻了上去。
能听到声音，心脏跳动的声音，许多心脏跳动的声音。
“我爱你。”他说。
“嗯。”

15
凯亚和迪卢克拖着魈找到两人的时候，两人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坪上，钟离微微凸起的肚子格外显眼，这一点也不符合他一贯的形象，虽说他似乎早就没有那种形象了。
“……干什么啊你们一个个的。”扛着魈的凯亚一路小跑过去。
“抱歉，体力活还是得靠你们了。”钟离疲惫地笑笑。
“这也是你提前算好的吗？”凯亚一边吐槽一边扶起他。
“钟离挺着个肚子就算了，执行官大人怎么也这副德行。”迪卢克一只手提起达达利亚。
“哈哈……要挖苦我就趁现在吧。”达达利亚觉得自己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随时会失去。
“哼。”迪卢克点开地图，像拖麻袋似的拖着达达利亚朝他们的交通工具走去。
“钟离大人……”魈挣扎着抬起手，钟离赶忙伸手握住，“魈，你辛苦了，我们都没事。”
“嗯……”魈点点头，又睡了过去。
凯亚扛着魈扶着钟离跟上拖着达达利亚的迪卢克一步步挪到了村子外，好容易把三个死猪一般的家伙扔到车上安顿好。迪卢克调好了导航，刚启动车，一扭头却看见旁边的村子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不愧是天空岛。”迪卢克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发动了汽车。
钟离抬手点开手表，看了一眼某个执政级别权限的位置代码，又扭头看向窗外的一片苔原，关上了设备。
“出发回家咯——！”凯亚开心地喊道。
车内鸦雀无声。
车开出相当一段距离后，迪卢克把车停下去服务区买晚饭，扭头问后排的三人要什么，却见他们一个个都睡得不省人事，凯亚示意他出去买，迪卢克点了点头，把车载音响声音调低了些，又去后备箱里拿出毯子给几个人盖上。看着挤成一团的三人，迪卢克忽然感觉到强烈的一家三口的气场。
“家人……吗。”迪卢克抬头看了看正抱着盒饭小跑过来的凯亚。
一想到他们即将要迎来新的家庭成员，迪卢克也忍不住想起自己小时候和父亲以及凯亚去森林里野餐的时光。
树屋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迪卢克想。
“喂，还在睡吗？”凯亚把无纺布袋装着的一摞盒饭小声说。迪卢克接过盒饭，掏了两盒出来，示意凯亚关上车门。
两人靠着车门端着盒饭边吃边聊了起来。
“结果也没帮上什么……”迪卢克明显有点失落。
“结果好一切都好，不是吗？凯亚安慰到。
”跑了大半个提瓦特，来度假来了。“
”就是度假啊。“
”啊？“
”我可是抱着度假的心情来的，是你太紧张了。“
”……“迪卢克想了想，“你太放松了。”
“每天紧绷绷的可是会老得很快的，多笑笑啊，多笑笑。”
“我可没你那么乐天派。”
“嘛，你看这几天我们闯了至冬国的宫殿，还在天空岛兜了一圈，也算了不起的冒险了吧？”
“跟着那两个人总会遇到幺蛾子。”
“达达利亚一直这样，身边幺蛾子不断。”凯亚说着扭头看了一眼车里还熟睡着的人。
“你们……也算得上是家人了吧。”
“……”凯亚看着靠在钟离身上睡着的达达利亚的侧脸，轻轻笑了笑。
“怎么会呢，我的家人只剩你一个了。”
迪卢克不再接话，安安生生地吃起了饭。
“迪卢克，你开稳点啊！”达达利亚端着饭盒的手还抖着。
“你，开，得，稳，你，来，开。”迪卢克看着后视镜里的达达利亚垮起了小猫批脸。
旁边的钟离依旧优雅地小口地嚼着，另一侧的魈则是风卷残云般扒完了手里的饭，干干净净一粒不剩甚至还想再来一碗。
“好，力气回来了。”魈捏了捏拳头。
“哈哈，大家抖恢复过来了，挺好挺好。”
“唔……”达达利亚的手依旧抖个不停，勺子里的饭粒怎么都送不到嘴里。
“给我。”钟离拿手帕擦了擦嘴，放下自己手里的饭盒端起了达达利亚腿上的那一份。
“啊——”钟离把饭送到达达利亚嘴边。
“……不用了吧，钟离先生。”达达利亚有点尴尬地别过了头，伸手想推开钟离，一丝力气都没有的他自不必说毫无胜算。
“要我用嘴喂你吗？”钟离正色道。
“救命。”迪卢克皱起眉头扭过了头。
“唉……”魈也将头撞在了车窗上。
“噗。”凯亚本来打算忍住不笑。
达达利亚久违地被人当孩子似的喂饭喂了半个钟头。
”所以说我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啊……“达达利亚依旧没什么力气。
”天空岛本身就是一个大型的精神和投影模拟装置，“钟离喝了口水，”那些人……不，那个决策装置用机械傀儡维持着物质世界方的运行。我们的闯入相当于模糊了精神与实体的界线，让虚拟的模拟体系变得脆弱起来，而将意志寄宿在公子身上的那个决策体又反被他挣脱，才最终导致了我们看到的一切。“
”也就是说……从进入天空岛开始，我的身体就……“
”正是如此，迪卢克和凯亚的身体也是如此。”钟离解释道。
凯亚想起曾经想做乱七八糟事的自己，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只有强行闯入天空岛深处的我和魈保持着实体，但我们毕竟身处投影空间，存在便不可避免地变得模糊起来，”钟离接着说，“拥有着部分权限的我……也只能做到筑起屏障这种事，和魈打起架的公子却能够凭着天空岛的技术使出那些神乎奇迹的招数——当然，这对身体负担相当巨大。”
“原来是这样……”达达利亚叹了口气，“看来需要准备康复训练了。”
“正是如此，”钟离点了点头，“一点一点来吧。”
“总觉得……我们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没关系吗？”凯亚咽了口水。
“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死后也可以考虑去天空岛就职，”钟离笑到，“以那种形式获得永生也是不少人的追求。”
“没兴趣。”凯亚和迪卢克异口同声说。
“不过……先生确实适合那地方吧？”达达利亚说，“可以让世界获得更好的秩序，拯救更多的人。”
“不，我既已与公子定下了一生的契约，便不会与旁人分享剩下的分毫人生。”
达达利亚听着爱人的疯狂表白，脸从脖底一路红到了耳根。
“又来了。”
“钟离……原来是这种人设吗？”
”你就当他怀着孩子脾气有点变化吧。“
车内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16
几人又晃了数日，终于回到了至冬国的首都。达达利亚虽然依旧浑身酸痛，但至少能自由下地活动了，于是他便提议在此暂歇几日，自己去交了任务顺便办了请假手续。一行人都表示同意，钟离还问要不要趁这个机会顺便回他老家一趟。
“嗯……不用了，我跟他们说等孩子能出门了再带回去，”达达利亚从柜子里翻出了自己的备用手机，“你要现在去啊，八成就回不了璃月了。”
“那好，我今日就再这里到处逛逛，”钟离似乎心情很好，“上次光忙着那些事了都没怎么好好享受着北国的风光。”
“这……你都干了些什么啊，”达达利亚有些心虚，但还是嘱咐钟离说“记得晚饭之前回来，我预约了医生。”
“……不必了，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钟离推脱到。
“你安心就行，这是我家常年来往的医生，虽说医术算不上顶尖，但也算得上可靠，”达达利亚劝到，“你毕竟在那种地方闹了一通，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妥当。”
钟离最终答应了。
达达利亚踏进冬宫的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虽说经常搞事的他早已经习惯了成为焦点，但这次似乎更甚。
“天，你居然真的活着回来了？！”
“怎么，吃你家米啊。”
“不……只是觉得，你运气不错。”
这次居然没被一路讽刺到顶楼，这让达达利亚觉得有些新鲜，不过一想起家里还有钟离，达达利亚只想赶快办完手续回去。
“女皇陛下，”达达利亚艰难地行了个礼，“我回来了。”
“我勇敢的骑士——”女皇面纱后的表情也让人感觉出动容，“辛苦你了。”
“请陛下允许我告假，我今日正是为此事而来。”
“以寒冰的坚韧，允许你的请求，好好享受天伦之乐吧。”
”愿陛下的威光永在。”
告别了女皇，达达利亚跑起了繁复的审批流程，好在材料他早就准备好了，只剩各种跑路。
“原来是公子大人，祝您和夫人健康。”
”公子大人，提前恭喜你了。“
“带孩子很辛苦的，要辛苦起来咯。”
达达利亚交完最后一份文件，走出冬宫的大门的时候，感觉全世界都知道他要当爸爸了。
“听说啊，是有个大人物要保你，和你未出世的孩子，甚至不惜与我们直接开战……你到底搭上了什么人物啊……”就连看门老大爷都在八卦这事。
“哈哈，他们以讹传讹太过分啦，我只是普通地要当爸爸了而已。”
“那一定是你的岳父很有势力啊，恭喜恭喜……我看你啊，经常半死不活的，干脆攀了高枝就别做这危险的工作了吧？”
“您可别打趣我了，我还得靠这工作养家糊口呢，你后还得多多仰仗您。”
岳父……达达利亚想了想，钟离……帝君摩拉克斯的父亲。
钟离说过他没有家人。
攀了高枝——这一点似乎没错，达达利亚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爱人曾是璃月的帝君。
夏日和煦的风吹过街道，绿树茵茵，投在石板路上的斑驳光影让人心情舒畅。
达达利亚从冬宫出来，又拐去仓库拿了部下们替他先带回来的箱子，虽说几件旧衣服一些电子设备不值什么，可那朵塞西莉亚花书签，却是他不想放弃的。
捻着书签回去的路上达达利亚偶遇了逛街拍照的迪卢克凯亚兄弟俩。
“你们还真是度假来了啊……”达达利亚打趣着玩得很开心的两人。
“是啊，我们找到了几家不错的店，冰棍要来一根吗？”凯亚跟达达利亚炫耀着一路上的好看风景和画面里迪卢克根本不配合的表情。
“你们慢慢玩，别忘了明天的船。”达达利亚道了声别便要回去。
“你怎么拿着这个？”凯亚注意到他手里的花，“蒙德的生意居然也做到这里了？”
“这是我当时从蒙德城里那个……叫芙罗拉的小姐那里买来的纪念品。”达达利亚说。
“真是奇遇，能在异国见到这东西……”凯亚忽然有些感怀，“还真是有点想家了。”
迪卢克只是扫了两人一眼，便接着喝冷饮。
“钟离先生，我回来了，”达达利亚一进门却先看见了一脸紧张的魈，“怎么了？”
“没，没什么，”魈扭头跑去了钟离屋里。
达达利亚敲了敲门，“有胃口吃点什么吗？或者喝点什么？这两天挺热的。”
“……钟离先生？”达达利亚见没有回声，便轻轻推门进了去。只见钟离躺在床上，额头不住地冒出汗来。
“没事，没事……”钟离轻咳了两声。
达达利亚一个电话把医生叫了过来。
魈看着异国的医生从包里掏出各种各样的仪器给钟离做了检查。
“恕我直言，三少爷，”医生颤抖着说，“这位少爷的身体状况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他还活着真的是个奇迹。”
“你说什么？”达达利亚一时慌了神。
“他的身体正进行着可怕的代谢，很难想象他的血管是怎么承受住这么高的血压的。”
“……我说了，我的身体构造异于常人，”钟离说，“我没事，休息一下便好。”
“这明显不对劲吧？”达达利亚想起在不卜庐那次长生提到的那次异常，“我听说妊娠越到后面越是危险，这次必须听我的，钟离，不可以大意。”
“等等，三少爷，您的爱人正在妊娠吗？”医生一脸三观碎裂地看着两人。
“……我没说吗？四个月了差不多。”
“不……”医生尴尬地推了推眼镜，调整了仪器的数值，“如果以妊娠的标准来看的话，只是高出普通指标一点点。”
达达利亚松了口气。
“只是，”医生把达达利亚拉去一边，“以我的经验来看，这位钟离少爷腹中可能不止一胎，详细情况还需进一步检查。”
“那就检查！”达达利亚心下惊喜，难道自己要成为“孩子们”的父亲了？
“那还请您二位准时到诊室。”医生开了些药便离去了。
“来，吃药。”达达利亚拿过药片试了水温。
钟离看了一眼药瓶，“不可，这是降压药。”
“医生说你血压有点高，吃了会好受一些。”
“……不可。”钟离坚持。
最终拗不过钟离的达达利亚只得给他煮了碗面。
“怎么样？还难受吗？”达达利亚关心到，“过一会儿我们去做检查。”
“好些了，果然多补充些营养是个明智的选择，”钟离又说，“让你担心了，我必须坦白，这副身体异于常人，乃是因为……”
“因为你曾经是那个岩王帝君？”
“这说法也没错。”钟离捻着塞西莉亚花的书签。
“那时候……虽然我脑子里有很多个声音，但是…”达达利亚想了想，“我最终还是想要听到你的声音，无论内容是什么。”
“正是多亏了你执着的意识，才能让我们逃出生天。”
“这难道也在你的计算中？”
“……不，”钟离坦诚地说，“我只是觉得，同你一起死在那里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哈哈，”达达利亚不好意思地笑笑，“所以说在璃月的那么多结局里，我算是打出了最完美的那个了吧？”
“诚然。”钟离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嗯，”达达利亚搓着手，眼神躲闪地看向钟离，“那些话都是真的吗？还是单纯地为了刺激我的意识。”
“……都是真的，”钟离对上爱人的眼神，“你就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微风吹起白纱做成的窗帘，阳光斜着照进屋子，给空荡荡的屋子蒙上了一层暖色。
“我只是你和女皇陛下是交易的牺牲品。”
“曾经是的。”
“然后在我向你求婚的时候，你直接答应了。”
“嗯。”
“现在你还怀了我的孩子，们。”
“……是的。”
达达利亚神情复杂地看向窗外，良久，他才转向对面一直沉默着的爱人。
“所以你现在……还是那个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吗？”
“我是你孩子们的父亲，仅此而已。”
”好，我大概能搞清楚你什么时候在撒谎了。”达达利亚轻轻笑了笑。
他抹了一把鼻子站起来收拾了碗筷，放去水池，“你收拾一下，我们该出发去见医生了。”
“也好。”钟离抚上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对了，刚才的面很美味，我想带些回去。”
“那是我从老家带来的，那已经是最后一袋了，”达达利亚说，“想吃的话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带你们回去吃新鲜的。”
“可包装袋上写着产地就在此处。”
“没能骗过你吗……”达达利亚仔细擦干碗筷，晾在架子上。
“别想再骗到我第二次了。”钟离看着达达利亚腰间新的邪眼徽章。

17
“我之前有预约，6点钟，”达达利亚跟前台护士说，“名字是钟离。”
“没有问题，先生，医生正在等你们。”
”晚上好，少爷。“医生起身迎接了两位，”请在此稍候片刻，“他又转向钟离，”请跟我来，先生。“
达达利亚在医生桌子前坐下，看着医生和爱人的背影，心里又隐隐一阵不安。于是他下意识地开始打量起屋中的一切。
柜子上一排排的病例，按照首字母顺序整齐地排列着，其中一些非常陈旧，可见医生分责任心和丰富的经验。办公桌上的台式机，也是相当老旧的型号了，鼠标左键和键盘的回车键早已磨掉了漆。
医生的人体工学椅倒是入手的最新型号，不远处茶几上还放着几份广告和几本杂志。
达达利亚走去拿起杂志翻了翻，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于是他扔下杂志又躺去了医生的椅子上，盯着门上的钟表呆呆地发愣。
过去了多久了？
达达利亚又掏出手机，看着一堆无聊的99+，他胡乱划着屏幕却没有回复任何一条消息。
就在他心烦意乱坐立不安地不断按着电源键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吓了他一跳。
“喂……？”达达利亚咽了口吐沫以便让自己镇定下来，“什么事？”
“你们哪去了？”那头是凯亚的声音，“迪卢克做了千层面，魈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什么都不说。”
“我们在诊所。”
“钟离出事了？！”
达达利亚皱了皱眉头，“不，只是来做检查。”
“……我们在外面吃吧。”达达利亚想起刚才的茶几上就放着一本旅游手册。
“好，那就不给你们留了，”凯亚说，“顺便一提，你这备了套——”
“没有，”达达利亚打断了凯亚的话，“南边二百米有家便利店，动静小点，别吵到我的邻居。”
挂断了电话后，达达利亚坐去沙发上翻开了那本旅游手册。他按照索引翻找着周围的餐厅，多是一些家乡菜，也有不少外国餐馆。在第三页的一角，达达利亚发现了一家璃月餐厅。
他掏出手机把这一角拍了下来，顺手拨通了这家餐厅的电话。
“喂，你好，我想预定一个座位……两个人。”
”嗯……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吧。“
”不用，等到了再点吧——说起来你们有营养套餐之类的推荐吗？”
“行，好的，这个号码就可以。”
达达利亚又开始翻周围其他有趣的所在，虽说这地方是他再冬宫附近的住所，可他实际上却没派上过几次用场，他通常是当天来，过夜走，最多留意一下周围哪有加油站和便利店，根本不知道周围有什么餐厅公园。
仔细看来，原来竟是个如此丰富多彩的世界。
就在达达利亚翻完了手册的最后一页时，诊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脸生无可恋的钟离。
“两位还需要再等十分钟，在等结果期间我们可以来聊聊天。”医生坐回了他的椅子里。
达达利亚放下杂志上前扶钟离，后者一脸不悦地推开了他。
”……怎么了？“达达利亚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拉了个凳子跟爱人并排坐了下来。
”两位，“医生叉起手，神情认真地说到，”首先恭喜你们，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并无任何异常，在过去的四个月里你们做得很好。“
达达利亚扭头看了一眼钟离，对方正安安静静地听着，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再过两周，你们就能知道孩子们的性别——虽然两位看上去都不是很在意这个，”医生像是在一阵尴尬里拼命地找话题，“钟离先生现在应该已经能够隐隐约约感受到动静了吧。”
“……”钟离并不打算回复他。
达达利亚觉得刚才可能发生了什么，于是他悄悄把医生拉去了一边。
“我只是普通地完成检查。”医生一脸无辜，”与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比如？”
“心跳脉搏，血常规，都是正常的检查程序啊。”医生扳着手指数到。
“……”达达利亚又说，“那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我只是……”医生摊开手，“想让气氛更加放松一些，毕竟最近胎儿正在快速地发育，给母体带来的负担也是日渐增加，保持开朗的心情有助于……”
“你说了什么？”
“我只是调侃一下他的曲线。”
“啊……”达达利亚瞬间明白了，“你碰他了。”
“我要检查他的身体！”
“好了好了，”达达利亚无语地叫停了他，正巧此时护士敲门告诉医生报告出来了，“什么都别说了，我现在只想要报告。”
告别了医生，达达利亚说要带钟离去他刚找到的璃月餐厅吃晚餐。钟离依旧带着些脾气，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天色渐晚，倒是还没有完全黑透，路边的灯却亮了起来，街上来往的行人也渐渐多了。
“还在生气？”
“……不，”钟离摇摇头，“我只是不太习惯至冬医生的行事方式。”
”他至少该给我准备一张布。“钟离别过头小声说。
”抱歉抱歉，“达达利亚牵起爱人的手，”我们果然还是回璃月去比较好。“
”是了……“钟离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看看那份报告吗？“
”医生不是说了一切正常吗？“
”……“钟离迟疑了一下，”里面可能有你不想知道的事。“
”嗯？“达达利亚看向手里那份薄薄的纸，然后抬起了头，”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这家璃月风格的餐厅融合了至冬特色合璃月风味。与其说是想要宣扬璃月菜式，更不如说是拿璃月的做法调和了至冬的口味，这让老璃月人和老至冬人都觉得相当微妙。
”这虾饺，混合了甜菜，居然别有一番风味。“钟离评价到，”若让香菱见到这些，一定会很地跟大厨交流心得吧。“
”混了酱油和辣酱的土豆泥，嗯……新鲜的感觉。“达达利亚也觉得这异想天开的组合居然并非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说起来，你真的不打算看看那个吗？”钟离再次提起那份报告，“如果等到白医生来告诉你，可能会来不及。”
“来不及什么？”达达利亚放下叉子拿起那份报告翻了起来。
“来不及……终止妊娠。”钟离喝下一口芝士蛋花汤。
“？”达达利亚皱起眉头，眼睛飞速地扫过报告里的每一个字，最后停在最终结论上。
【九个胎儿并无先天或遗传疾病】
“九……个？”达达利亚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正是，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想要几个孩子吗？”钟离淡淡地说，“那时你没有回应，我便按照自己的兴趣做了决定，用了一些旧时的烈方子。”
“不是，这，这……”达达利亚震惊之余木讷地开口，“这也太……”
“这是我的自作主张，白医生也警告过我这样做很危险。”
达达利亚想起长生确实提到过每一个新生命都是一分负担。
“也就是说……”
“嗯，”钟离淡淡地说，“直到孩子们降生的那天为止，我随时都面临着死亡威胁。”
“……这是你一时兴起的决定吗？”
“不，我一开始就希望拥有九个孩子。”
“那也没必要一次就……”
“在我做出决定的同时，就做好了承担一切风险。”
“……是吗，”达达利亚握起爱人的手，“那我将陪你一同面对这些风险。”
“我还以为你会纠结半天然后打掉他们其中一些。”钟离也有些出乎意料。
“怎么可能，”达达利亚笑了笑，“他们都是我的宝贝啊。”
“即使我会因此丧命？”
“难道你觉得我没有共赴黄泉的觉悟吗？”
两人回到住所的时候夜已经深了，魈倚在门口的报箱上，活像等着主人回家的大型犬，看见两人回来立马迎了上去，“钟离大人！”
“魈，”钟离温柔地说，“让你担心了，接下来就交给公子吧。”
“……当然。”魈看着十指相扣的两人，明白他们之间已经不存在间隙了。
“凯亚和……迪卢克也回来了？”
“他们在屋里吵架，刚消停没一会儿，我觉得太烦就出来了。”
”幸好他们没拆了我的房子。“达达利亚吐槽到。
安顿好了钟离，达达利亚去收拾起了行李，正好撞上刚从浴室里出来正冒着烟的迪卢克。
“还挺早。”迪卢克随口打了声招呼就擦着头发回了他们屋。
“别太过了，明天还要坐船。”达达利亚看着毛巾和卷发间漏出的吻痕立马就明白了情况。
“你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像钟离了。”迪卢克揶揄他。
达达利亚没有接话，只是回去告诉爱人可以去洗澡了。
次日，一行人踏上了回璃月的航船，虽然易碎行李临时多出了几箱。
“不用缴关税吗？”
“当然需要，否则我怎么会只带这几箱？”
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所有人都这么想。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啥玩意儿？九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