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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隐《锦瑟》之谜终于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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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 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从古至今,《锦瑟》几乎已经有了无数的解读。它应该是写于李商隐五十岁以后,是享年五十几岁左右的李商隐诗歌创作最后时期的作品,具有李商隐诗作典型的沉博绝丽的风格。
在这首诗中我们继续看到缪钺先生说的李商隐诗的特点,“盖灵心善感,一往情深,而不能自谴者,方诸囊昔,极似屈原”。当然,李商隐和屈原还是很有些不一样,事实上在这首《锦瑟》中,我们能够看到李商隐是将要彻底皈依佛教了。
《锦瑟》一诗是被冠于李商隐诗集的卷首。虽然有人考证出李商隐诗集是宋初的人编定,但是既然无法知道后来的编者所据的李商隐诗的原集究竟是怎样的,它也就仍然很有可能是李商隐自己所为。在仔细研读了这首诗作后,我越来越觉得这很有可能。
退一步说,即使《锦瑟》被冠于李商隐诗集卷首确实只是后来的编者所为,也至少说明这位编者对于这首诗的分量、意义和重要性知道了不少,所以把它作为诗集的开篇。不管是李商隐还是编者,都确有可能是把它来当作整部诗集的序。感觉这首诗是有些像晏几道给他自己的《小山词》作的跋。
真地,说李商隐这首诗是一首爱情诗、一首悼亡诗、一首描摹音乐之作、一首客中思家之作,是抒写一种人生的幻梦之感、是李商隐对自己诗歌写作的回顾与总结,等等,全都在某种程度上是错误的。就前人的释义而言,自序说是最接近正确的,当代一些学者也是持此观点。
清人黄叔灿《唐诗笺注》:“此义山年登五十,追溯平生而作也。”在当代,王达津《唐诗丛考》认为,《锦瑟》是李商隐自叙生平的诗篇,句句都似虚实实,并不是什么寄托;裴斐《诗缘情辩》认为《锦瑟》是一首貌似艳情而实为自伤之作;吴调公《李商隐研究》认为《锦瑟》是诗人全面回顾毕生政治遭遇的诗;李淼《李商隐诗三百首译赏》认为《锦瑟》是一首自伤身世之作。
我以为严格地说,就说《锦瑟》是一首抒情诗就可以了。事实上《锦瑟》是抒写诗人在他五十岁以后的一个特别的时刻——他就要彻底进到佛教的信仰里,他对此前人生的回顾。大概对于李商隐来说,这一时刻既是他以往人生的一个结束,也是朝向他未来的一个新的开端。于是诗的一开头就是他对以往人生的回顾:
“锦瑟无端五十弦”。
张中行认为“瑟”一般为女子所奏乐器,所以“锦瑟”意味着诗人所联想到的和女性有关的可能性更大。但古瑟并非只由女子所奏,只是后来才渐渐演变为常由女性来演奏,不应该低估李商隐用典的灵活性,尤其对于擅长用典诗艺炉火纯青在晚唐首屈一指的李商隐。“锦瑟”是当前之物,也当然是一个象征。用乐器作为人及其生命的象征那也是是中外文学作品里常见的事情。
有的研究者说,《史记·封禅书》有“太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悲,帝禁不止,故破其瑟为二十五弦。”所以这里李商隐是使用了这一典故,表示令人悲哀的意思。但是我们看诗后面的内容,李商隐也并不是说回顾以往的人生岁月只是让自己一味的感到悲伤。而且素女鼓五十弦瑟令人悲不自胜,也并不就等于任何人鼓五十弦瑟都只是表现悲伤的意味,辛弃疾词就有“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这样就是说,我们并不能够从《史记·封禅书》这一记述必然推出这一结论,虽然“锦瑟”能够含有悲伤的意味,但是这样的推理还是不大合适的。
我以为这里的锦瑟主要还是一个对于现实世界中的生命的象征,也许能够看作是作者思视所能及之的从很久以前一直到现在的现实世界中的生命的象征,是从很久以前一直到现在的所有已逝犹存虽然不失美好却也极其有限的现实人生的象征。它是说此前的诗人自己,却也可以延伸到一切类似的生命。
曾经奏着乐声的锦瑟此刻仿佛一时岑寂下来,曾经的生命仿佛此刻都留存于斯,诗人对着它凝神省视,沉思良久,而所有的思感最后都汇集于“无端”一词。原来为什么“锦瑟”是现在这样,所有的原因竟然只是没有原因。
这是怎样深沉久远而趋于无边无尽的思感,是在说生命的极其有限还是在说这世界的奇异荒谬?而作者当时的情思究竟都是怎样,那是现在的我们所不能清楚知道的事情。
我们只知道古今中外许多时代的许多人们都曾面对这个问题发出同样的深深感慨,我们只知道诗这里表现出的思想迄今为止都还是人类最为深刻的思想之一。这世界上的生命,一个个、一群群、一次次……,缘何是如此呢?原来是没有任何的原因。
所以“无端”虽然字面上是在说“锦瑟”的“五十弦”,真正着意的自然并不在于此。诗人笔致与思致同趋于沉凝厚重,大拙而大巧。其实“锦瑟”“五十弦”倒并非“无端”,只不过作者如此而说读者也如此而听,言者自有其意而听者也能知其意。
清代的杜诏说这里是有“孔北海所谓五十年忽焉已至”的意思,但是必须说,这里只是可能带有一些这个意思,而且即使有大概也不是很重要的。孔北海所说是人的平常之意,因为人生大抵就是如此,而李商隐此诗意旨却并非寻常。
“一弦一柱思华年”。
这是作者在明确告诉我们,他在怀念和思恋曾经的那些生命里的时光,他要从“锦瑟”这一意象出发,由此展开他心灵无限的追忆。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开始的时候,生命总是带着理想充满希望,常常让人觉得美好如繁花盛放令人心醉神迷,“梦”既是说其时是梦一般的心情,也是说现在看来其时种种仿如一梦。 “梦”而言“晓梦”,既是说那是开始时美好的时期,也是说那个“梦”一样的时期让人后来感觉是多么短暂。“迷”,是为美好而迷醉,也是有些迷失、有些迷惘——或者人们许多年后回顾开始时期的人生,总是差不多这样的感觉。
而之后的结局呢,事情的结局似乎总是成为让人们永远无法忘怀却又充满了深深的悲剧性的情形。朝代兴亡,世事兴衰,人生离合,种种际遇……多少事情总是这样,路渐行渐远,终于结果都只不过是这样。
“春心”,“春”者,“花落春仍在”(俞樾),“心”者,“心在复何言”(陶渊明)。可是人们往往并不能够这样“复何言”,暮年的陶渊明有时候能够做到,王阳明在他最后的时期能够做到,可李商隐呢,他和大多数人一样,还是大抵并不能够做到。
春虽在、心虽在,当年人事却早已全非,而世间之事也不过大抵依旧,纵有杜鹃鸣声长在,思之亦是良可深哀。
南宋亡后有的诗人亦云:“世事庄周蝴蝶梦,春愁臣甫杜鹃诗。”
面对这越是思想便越觉其深重繁多越觉其悠久无尽的人世间的苦难,作者心灵的视界终于转为无比的广阔——“沧海月明”,“沧海月明珠有泪”。
此时冷冷暗夜之中人生世事苍茫如海无边无际涌动不息,只有天上那轮明月朗照着这无边亦似无尽的大海——这是有唐一代诗歌带给我们最凄美的明月之一。是此时之月,亦是旧时之月,是此时之海,亦是旧时之海。此时此情此景,虽海中明珠,圆润明洁,亦深蕴泪水;因为“一切受造之物一同叹息、劳苦、直到如今”。
现代美国诗人罗伯特·布莱诗亦云:
我仿佛看见
石头也噙着泪水,
看到诗的这里,想想盛唐时候的诗人张九龄的“海上生明月”一语,真是让人有春已至秋盛唐如梦之感。盛唐时的他们曾经对世界满怀希望,可现在的李商隐看到的却不过是严密分布着深刻苦难的无边的苦海,他是要回头了。既然前面是苦海无边无尽,于是他要想回头,佛说回头是岸。
李商隐和僧人的往来以及与佛教思想的关系是从他年轻时就开始了,对年轻时的李商隐来说,比道家思想更深广精微的佛教思想原也是有些吸引力的,不过想皈依佛教却是他人生遭遇种种坎坷不幸人生最后那个时期的事情。当然,即使是这要彻底皈依佛教的时候,他的思想情感仍然是比较复杂的,不会成为纯粹完全的佛教思想信仰。
“蓝田日暖玉生烟”。
这里是出现了全诗意思最难清楚的地方,因为典籍的佚失,这里使用的典故我们现在已经缺乏足够的资料来进行论证。不过我们仍然可以根据上一联诗以及本联的上一句中诗人用典的风格来进行推测。在上一联诗中,先是庄周梦蝶的典故被诗人灵活地转换为“晓梦”,转换为较轻扬的韵味,不复为原本的严重,接着望帝的典故同样被诗人以“春心”一词比较灵活地转换。在本联的上一句中,“珠有泪”同样是对故典的灵活转换,是在不粘不脱的洒脱自如中转向更加深蕴广远的意味。所以这下一句仍然应该是对故典灵活轻爽的运用,从而在艺术上能够达成广阔深远通透自然的效果。
这一句诗和上一句“沧海月明珠有泪”可能含有一个对比性的并置的意味,时间维度上可能也同时具有一种不确定性。
“蓝田日暖玉生烟”,这是风和景丽带着希望的美好景象,和“沧海月明”相比,这是一个真正光明温暖的境界。
这里的两个意象的并置有可能是在表示,人生以及这人世间有很不好很多苦难的一面,却也还是有好的一面,所以诗人现在虽然是要转身远离了,却也不能不因为这永远的离别而感到悲伤痛苦怅恨留恋迷惘。“烟”固然是“往事如烟,浮想联翩”,却也也是一种一时盘旋往复缭绕无尽、却终将要远逸而去的意象。
佛经说,“多思寡情,轻举匪远”。深情的诗人自然不能够轻轻松松就飘然远逸。或者他这时候多少就像纪伯伦笔下将要远去的先知:
我如何能没有忧伤平静地离去?不,离开这里我必将带着心灵的创痛。
在这里,我度过了多少漫长的痛苦的白天,多少漫长的孤寂的夜晚;有谁能撇下这些痛苦和孤寂而不为之悼惜?
我太多的心灵的碎片被我抛洒在这些街巷道路,我太多的渴望之子还是衣不蔽体地走在这里的山丘之间,离开这里我不能够没有负担和痛苦。
  今天的我不是在脱去一件衣裳,而是在用自己的手撕下自己的一块肌肤。
  我要抛在身后的不是心中的一种挂念,而是一颗由饥渴酿成的醇美的心。
可是诗人此刻能够看见“玉生烟”,那可能也是在同时暗示他距离“蓝田日暖”这一意境是在越来越远了,这也就是意味着诗人此时终究是在距离这人间世要越来越远了。
此外,这一句同时大概也能够表示作者皈依佛教后,心灵得以超脱,是到达了光明的境界。
此联用典灵活、轻逸、优美、简洁、明快、自然。上句用鲛泪成珠的故事,但却仅是用故事之中最简明轻洁自然之事——珠中蕴泪;大概编此故事之人,本来也是由于泪水每与明珠形质多有相似。此联下句,则可能仅取蓝田为玉之乡,和良玉生烟只有远望才能够见到的意思。许多解释粘执于故典,便在这里造成了种种误解。
蓝田县,在长安边上,是著名的“玉乡”,素有“玉种蓝田”的美称,开元元年(713年),蓝田归属于京兆府。李商隐自称是唐朝皇族宗室,以李商隐的性格为人来看,这要不就是真的,要不就是李商隐一直认为是真的。这样的话,长安边上的蓝田对于李商隐来说其实也就有故土的意味。从对偶上讲,蓝田和沧海也很合适。“玉”,那也是中国古代文化传统中一个典型的富于意味的象征。
总之,这当中的两联诗意味可能是极丰富的,我们难以尽解。因为抒情诗往往具有高度的个性,某些地方可能表现出很强的多义性,这或者也是历来人们不能正确理解本诗的主要原因之一:人们陷入了各种可能的分歧里。所以本文这里对这两联诗的解释也只是寻求对它们最根本意义的简明述说。
这中间两联诗里诗人用一连串的两组四个深蕴而奇丽的意象,抒写出无限深情广远的意味。即此而言,可以说是达到了中国古代诗歌艺术某种最高的境界,前人所谓沉博绝丽者。
这首诗到“此情可待成追忆”一句是要有所收敛,而最后的“只是当时已惘然”则是并不能够真地收敛。
“此情可待成追忆?”
诗人回顾这以往的人生岁月,此时此刻是忧伤、怅恨、追怀、留恋、迷惘、伤感……,怅触万端,百感交集。大概诗人现在虽然是要开始远离这人间世了,但总还是不能就此干脆地放下让自己留恋的以往那些时光、那些人、那些事。这让人想起他中年时的一首诗里的诗句:“深知身在情长在”。本诗这里的“此情”,应该源于佛教思想中的“有情”一词,佛教一般称包括人在内的世间一切生命为“有情”。
只是就算此刻不能放下来,却总还是将要放下来的。
只是“此情”,将来还是不是能够成为自己的追忆?
于是在这里,我们看到诗人情思的一个深深的纠结。
于是诗最后一联的一问成为了意味极其丰富的一问。
事实上一个人要想真地从此就彻底舍弃之前的人生、舍弃之前的那些让自己思念的人和事,是何等的困难而几乎不可能?就是佛教史上的那些高僧,大概也没有几个能够的。
比如弘一大师在他示寂前不久,和一好友同登上雁荡山,一时静立不语,过一阵好友见弘一脸上神情稍有变化,便问:“似有所思?”弘一答曰:“思家中事,人间事。”所以李商隐在他人生的最后一个时期虽然是比较虔诚地信仰佛教,但直到此时他的思想仍然复杂和矛盾,并不能够真的现在就能彻底舍弃人间世事,创作这首诗的这一事情本身就说明了这一点。
所以诗的这一问是分明表现了李商隐内心这一深刻的矛盾,他似乎不能够清楚:对于这样的“此情”,是应该记住它还是应该忘了它?也就是说:对于如此这般的人间世界、对于以往这坎坷艰辛悲欢交集的人生,是应该记住它还是应该忘了它?是将会记得它还是将会忘了它?
于是在这里,我们发现了一种深刻的悲剧性质,一个人想彻底扬弃这个苦难深重的红尘俗世,却又同时不能不感到深深的怅恨留连以至迷惘痛苦,而有些犹豫不决。
当然这一追问也许也是意味深长的,也许是李商隐再一次显示出他情思的深沉颖逸,凭借他深思锐感的心灵隐隐直觉到真实人生中根本无从解释的疑难。
现代思想家卡尔·巴特如是述说这种悲剧性质:
在微恙小病背后都隐藏着、在巨大磨难背后更是隐藏着,我们人生棘手的有限性问题。我们如何对付这一问题?我们试图作出的安慰和回答无一例外,都是错误的、虚伪的,因为我们是从这一问题、这一疑难性而来,我们即使想到在尘世彼岸有一种无限的神性和谐,也仍然摆脱不了这一疑难性。无限,只要它是我们或许能够虚构的无限,就是以我们的有限性为衡量尺度的,因而本身就只是无限的有限。和谐,只要它是我们设定的和谐,就是相对我们的不和谐而言的,是我们在沙漠跋涉时看到的海市蜃楼。
这最后看似有些无情的追问,显然是源于一种深情。不然,对于已然皈依佛教的人来说,记得也好,忘记也好,那也是风过无痕,何须再去留心。
从全诗来讲,这一句诗人是想要做一个逆势收束,这个收束显然是比较弱的,事实上也没有收住,是欲收而不能。
“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是写出一种优美感伤的意象,是对以往人生的继续追念,是想收束却不能够收束反而陷入得更深——只是当时,人已惘然。
也许人生就是如此,总有一些时候人是深深迷惘。
诗人想他当时是惘然的,可他此刻又何尝不是惘然的?
诗人心绪一时更加牵缠纠结于往事之中。
其实有谁在许多年后追想往事时,能不感到深深的憾恨追悔之情?
而李商隐这一句诗却是写得有些出乎我们意料,如此优美而深情。
应该说,这里也是和李商隐人生的某些特别经历特别性质有关系。
比如他在牛李党争中,在李党明显大势已去的情况下,他不是和李党成员渐渐疏远、尽可能去和令狐绹等牛党旧交联络感情——要知道他本来算不上李党的长期成员和骨干分子;反而他在这时候却是追随起李党的剩余人员——在政治上已明显没有复起希望只会走下坡路的人员。他其实却又是清楚知道这些的,清楚知道自己如此行动在政治上的无希望,情绪因而常常是比较低沉的。在这样的行动时期里,“惘然”是他典型的心态之一:他觉得所有的一切事情加起来,只是让他感到“惘然”——他已不知道是否该转而采取政治上真正有现实效用的有希望的行动;或者更准确地说,他对这一切事情总的来说已无法清楚理解;而既然想不清楚,他就静静地持守在那里,不更去改变自己。
此外,诗这里或者也是体现出李商隐思力深刻、灵心善感之处,世界实际是如此充满偶然的性质,个人身处其中,一切几乎都不能够真正清楚。
李商隐的无题诗大都因为采取了很特别的、深曲的、有时甚至是已略去相关内情的形式,而极为难解。不过这首他创作的最后时期的《锦瑟》,结构总的来说还算是趋于比较流畅明晰,用典则轻清简洁灵活自然。也许李商隐的无题诗写作在最后时分,终于是达到了一种返璞归真、真正高明深远的境界。当我们清楚地意识到李商隐此诗的这些特点之后,它就不再是那首号称唐诗中最为深奥难以索解的作品。而我们也会发现,这首诗其实含有一种深刻的悲剧意味:一个时代无与伦比的最杰出的诗人,他的诗歌创作道路此刻己然决定性地结束,他将要逸离这个时代、这个人间世。
古往今来,多少人们曾是幻想,要以艺术战胜人生那些宿命般深重的苦难,我们现在在李商隐这里似乎是又看到了一次沉重的失败;不过,他真地是就此永远失败了吗?
叙利亚的著名诗人阿多尼斯不是说:
他埋头于遗忘的海洋,
却到达了记忆的彼岸。
多少时代过去了,今天的我们,不也还是仍然记得,曾经有一个诗人叫李商隐,以及他的那些诗,他的那些故事?
宇文所安《诗与欲望的迷宫》一书的扉页上印着一句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话:“诗歌可以唤起我们心中渴望迷失的那一部分。”但是对于中国古代诗歌,这一点或者并不算是很重要。不过要是把“迷失”改为迷惘和迷途之感的话,那它也许就更不失为一个创见。只是在中国古代诗歌中,这种对迷惘和迷途之感的渴望是较为潜隐的,也较少为人察觉。
这迷惘和迷途之感,乃是出于一种对于生命本真以及生命真实处境最为深沉的思悟,乃是许久以来生命对于他们生存其中的这个世界最为深刻的情感之一。路德说:“这迷惘困惑就是真正的了解,不知道你走向何方,这正是真正的知识。”
这种对迷惘和迷途之感的渴望,也许就是生命出于对洞明生命本真的那种境界的向往。因为必须达到那一境界,生命才有可能发现他们未来真正的路向。
《锦瑟》的虚实结构是很明晰的,当然李商隐这样的大诗人实际写这首诗的时候绝不会还去考虑虚实结构的问题的,就像走钢丝的一流高手走钢丝开始前绝不会先默想一下走钢丝要诀。《锦瑟》的前两联偏于虚,后两联趋于实,但是每一句每一联都是有虚有实,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传为张三丰所作的《太极拳经》是云:“虚实宜分清楚,一处自有一处虚实,处处总此一虚实。”
在以往的每一个文明中,我们常常会发现这样的情形:在一种文化里,它的不少不同的领域往往拥有着或者是寻求幻想着几乎同样的形式构成规律。因为这些不同的领域受到同样的文化精神和文化传统的影响。
词学大师唐圭璋曾经说过,把词人的生卒年弄错了,对他们的词作的解释就可能会出现比较大的问题。看来对李商隐的《锦瑟》一诗的解释也是如此。解读一个诗人的作品,如果对这个诗人如果能够有比较多的了解,大概总还是一件比较好的事情。


IP属地:江苏1楼2021-11-10 19:05回复
    自由、平等、博爱、民主、公正。它们其实意义交叉,构成一个整体。它们根本不可分割。它们每一个都不可能单独实现,所以它们要么就全都实现,要么就全都不能实现。


    IP属地:江苏2楼2021-12-30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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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冠疫情、地球气候恶化也许都是在表明,中国、美国、欧盟、俄罗斯、印度等重要国家或地区,未来它们中任何一个国家都已根本不可能单独获得建设上的成功。未来的世界不是需要它们和平相处,而是需要它们真正团结起来。这种团结很可能是唯一的出路,别无任何选择。


      IP属地:江苏3楼2021-12-30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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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合国IPCC《2021年气候变化报告》于前几天的2021年8月9日已然发布,如果这份全球最权威气候变化研究机构集结全世界数百位科学家之力、汇集过去8年来对全球气候变化最新研究的报告,大致正确的话,就再次印证了我们前面的那个重要结论:人类社会至今为止在制度上总的来说并未成功。
        全世界的这些科学家们发现,地球气温升高的速度加快了。这也印证了我们提出的地球系统加速复杂化结论。
        说真的,我们一直相信我们前面提出的这些重要结论是正确的。因为推论过程还算是比较简明的,证据也并不算少。所以,我们现在倒真地很希望这份气候变化报告大致上是错误的。我们得出这些重要结论后一直担忧危险来临,但还是没有想到它会来临得如此之快。对于这次极其严重的新冠疫情基本也是如此,来得太快了,我们刚得出这些结论不久。
        我们的动作都太慢了,我们都已经耽误了大量的时间。面对这个世界的加速复杂化,我们制衡这种加速复杂化的速度没有能够完成相应的加速,我们不时地盲目乐观或者麻痹大意、委靡不振。我们在所有重要的方面也许全都过于迟缓了,连一个重要方面的例外也没有。本书这些重要结论最晚最晚在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初也就应该被得出了,可事实上大概是没有,我们在2019年才得出这些结论。而且令人不能不有些泄气的是,很可能早二十几年得出这些结论也没有多少用处。
        从中国这样的大国的经历中我们知道中国这样庞大的国家动作常常是慢的,多少重要事情都耽误在这慢上了。就连那以激进作为形式连续出现的超英赶美大炼钢铁大跃进一天等于二十年,本质上也是慢。而世界是比中国更大了,所以世界非常可能动作更慢。比如一个全世界传染病预警应急体系最晚几年前是该建成了,可是没有。而这慢是最令人忧虑的事情,因为实际是事态已经很紧急了。


        IP属地:江苏4楼2021-12-30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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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商隐活了约四十五岁


          IP属地:江苏5楼2023-03-31 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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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喜欢一上来就看到这个贴,ZZ色彩有点浓哈~先删除几天再恢复


            IP属地:美国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23-04-02 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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