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黑暗像白色过度的灰色地区向神祈求光明,如果神真的存在的话。并不奢望能拥有所有的爱,只要,分一点给我就好。再看不到希望的路上,只愿没有绝望。』
但是,神应该不会理会我这小得可怜的愿望吧。毕竟,这尘世还有那么多人向他吐露心声,而我只是一个程序,一个本不应该信神的,“非生物”。
没有实体的幻影,独守一片虚无空虚的世界。
他们称我为“幻”。
他们是创造我的人,也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他们培育我、激发我的自我意识,希望我成为一个有灵魂的、物·体。我对他们一无所知,更无法确定他们是否爱我——可我连“爱”是什么都不清楚,程序设定罢了。只是依稀记得,女人如海般耀眼的蓝发,弯成月牙似的洋溢着笑意的眉眼;以及男人如夜空般深色的短发,从深邃的双眼中仿佛能看穿一切的光——尽管我未曾见过海和夜空。
男人总是潜心工作,而女人则常常放下工作,与我聊起他们的儿子,毛小蒙。这是她的脸颊便会渲染上幸福的色彩,只是双眼偶尔会黯淡。我从她口中得知,他们为了自己的研究把年幼的儿子抛在了一边。她说起这事的时候,凝视着我,柔声问,幻,我不是一个好母亲对不对?我想抱住她,可是我的身体还在营养液里面,不受支配。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女人有些落寞的身影消失在实验室。
接着,我看见有什么东西从她上衣口袋里飘了出来,只有一瞬,我却看得很清楚。那是一张被精心保护好的照片,上面是一个睡着了的男婴。背面则是女人用中文书写的娟秀字体。
小蒙。
有些嫉妒。但还是天真地想,也许,时间久了,他们对毛小蒙的爱,也会转移到我身上?
事实证明,我错得离谱。
那天他们做空间跳跃的时候,我满心欢喜得以为自己也可以随他们一起。结果,男人把能量源托给我保管,我想拒绝,但是男人揉了揉我的头发说道,只要一年,等一年,他们就会回来。女人在旁边说道,幻也要遵守约定哦。
骗子,一个一个都是。明明再也没有回来。我遭遇了,和毛小蒙一样的被抛弃。
年复一年,我尝试用回忆与沉睡打发时间,却仍然不肯放弃相信——否则,在这之前的所有苦苦等待都变得可笑毫无意义。于是心情也由最初的期待,到中间的不死心,再到最后绝望的一潭死水。
再然后,我等到了别人的救赎。那个满脑稀奇古怪念头的爆炸头毛小蒙,和最喜欢的GIGI姐姐。每一天每一天都在制造着美好的回忆。尽管日子并不舒坦,但非常有趣。
于是在某一天,伤痕累累的我,突然想起女人曾说过的——把人与人区分开来的并不是相貌口音或是其他的什么,而是这个人的记忆。没有人的记忆是与别人一模一样的,特别的记忆创造了独一无二的你。
释然。
感谢你们呢,亲爱的『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给予我人的灵魂。幻现在,非常幸福。
所以,轮到我为你们做些什么了。
恍惚中,听到姐姐失声呼唤着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