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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的一些事,总会在不经意间会勾起对往事的回忆,虽然久远,但类似的时有在现实生活中出现,想遗忘都难。年代的不同,世态的冷暖和人性的表现,是不是会随着年龄的增大,感知度也会随之削弱?随之默认、同化、麻木至苟同为余生里的常态?是冷漠还是理性?如果人性可以理性到漠视直至痳木不仁,那么!我倒希望多点义无反顾的冲动,至少还能保留一份激情和温度。困惑之余,辗转难眠多日,索性拙字描述一下,可能自我会释怀些许。
前几天开车途经某处,前方车辆逐渐减速,缓缓而行,不经意间瞅见右侧车道一女子坐在地上,半侧脸蹭伤痕明显,鲜血直渗,旁边斜倒着一辆电瓶车。
我想该是不小心骑车滑倒了,不会是车辆刮蹭所至,青天白日下,遍满监控摄像头的道路上,没有哪个司机敢担肇事逃逸罪,也承担不起,何况是豪车不多,货车居多忙碌奔波的大道上。
不过心里还是难免一惊,但也仅是一闪之过,已顺着车流漠然驶过,唯有默默祝愿那位女子无大碍,平安无事。
驶离不久,刚刚所见到的情景在脑海里不断浮现,思绪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回忆(说明一下,我在开车时想事思路特别清晰,毫不妨碍驾驭车辆的判断力和操作敏捷度,以及方向感,这点,敬请或许还有些许关心我的人放宽心),回忆起九十年代自己经历过的一件事,心里若还有记忆,回首往事总是历历在目,像是发生在昨天,如画面般在眼前慢慢舒展开……
我所在的部队有三个营区,分别是:旅司令部,驻扎在市区中心;七里甸营区驻扎在市郊,距离市中区也就几公里而已,七里甸营区设有卫生所;我所在石头岗营区在乡下,距市中心大约二十公里左右。由于所在城市附近驻扎部队较多,市中心有个部队359医院,主要针对军人的就医(当然也对地方社会开放,但是要收费),军人在这里,拿药、看病、住院,甚至病号饭都是免费的,我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当然也不需要,当兵三年顶多去营部卫生员那拿过几片止痛药。当然也有例外,无病呻吟小病大医的,后来才明白,因病痛难以忍受而住院的兵兄弟确实不多,主要在于医院有我们可爱的护士兵妹妹,让大家不由得向往住院,这也无可厚非是吧,入伍时大家都是青春妙龄,别说恋爱经历,就是与异性接触的也是少之又少,在那样特定的环境下,又都是远离家乡与家人在他乡参军入伍,病痛时的无助和孤独感是可想而知的,在照顾与被照顾的过程中,心灵与情感的距离拉近,总有难以避免的,这几乎是动物的天性,何况是人、情窦初开的少年人,这无关军人素质、品性修养,只关乎天性,题外话了。359医院距离旅部很近,也就一站公交的距离吧。由我所驻扎石头岗营区延伸过去大约五六公里的样子,有个石马镇,镇里有个邮局,也是距离石头岗营区最近的邮电局,除了普通的信件部队有专人收寄送达外,其他如挂号信、发电报、打电话、取寄汇款等,我们几乎都在石马镇邮电局才能办到,当然也有利用便利条件部队内线打地方外线的,咱普通基层一兵哥当然享受不到,也用不着,那时的脑核里还真没有几个电话座机的号码储存。
以上所说区域地名,被一路公交车(没记错的话,应该是23路)紧密地串连在了一条线轴上:石马镇—七里甸营区—石头岗营区—旅部—359医院。
时间追溯到一九九四年,正是夏秋交替,天气逐渐凉爽的季节,这一天刚好周末,大约正午时分,我从石马镇邮局办完事,骑着自行车行驶在返回营区的路上(说明下,军人骑自行车出去办事是违反纪律的,可能是临近退伍没几个月了,自诩老兵老班长,自律性松懈了),行驶到临近营区不到五佰米的时候,看到不远的前方倒着一辆自行车,地上坐着一个年龄不大的女人,依稀还传来女人的哭泣声。于是赶忙加速骑行,转眼已到了跟前,才发现地方还躺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赶忙随手把自行车往路边一扔,上前细看问询,小男孩平躺地上一动不动,后脑首鲜血已流淌了手帕大小的一块水泥地,见之令人心悚,但眼球还不时在微张的眼帘内转动。而作为母亲的女子此时已然被惊吓得手足无措,无力地瘫坐在马路上,无助而又悲伤地在哭泣。当她看到一个穿军装的年轻人走近时,希冀和求救的渴望,瞬间使得呆滞的眼神焕发出了光泽,转头对我嘶声地哭喊着:“救救我的儿子,快救救我的儿子……”。我不敢迟疑,大致了解了情况,母子俩因骑车被拖拉机刮蹭到,拖拉机有意抑或无意识的扬长而去了。此刻已不容多想,不假思索地抱起小男孩往公交站台跑去,正好看到23路车慢慢停靠在站台,我几乎用了百来冲刺的速度,临近公交站三十米左右时,23路车已启动前行,我竭力边跑边呼喊,23路车在驶出五六米左右缓缓停下,打开车门,我几乎没减速,直接跨大步上了车,找个靠窗位坐定,回头望了眼车窗外,才发现男孩母亲没跟过来,公交车业已慢慢启动前行。此刻我心里仅有一个念头:赶紧送孩子去医院。后来我才知道男孩的母亲腰部也扭到了,一时无法站立行走。
在车上,男孩的头部枕在我左臂弯部,我想着多少也能起到点止血的作用,身体平躺在我的怀里,出血相对之前少了些,但还是渗透了臂弯处的绿军装,红与绿的结合,臂弯处呈现一块触目的暗红色。我不时与小男孩轻声简单的交流,小男孩声音微弱但吐字清楚,意识清晰,这让我高度紧张的心宽慰了不少。此刻才冷静下来,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其实从在不假思索的抱上男孩,追赶公交车的那一刻始,心里就想着先送到七里甸营区卫生所,可能是心理的作用吧,毕竟同属一个部队的部门,医护人员和我也算最亲近的战友,一起来救助男孩心里会觉得更踏实些,这或许就是战友间异于其他友情的信任感吧!
心虽憔虑,不觉间,23路公交车也已很快到达了七里甸营区站。那个年代,除却几条主要交通国道要道,路面坑洼不平,经常修路,车辆汇集众多的原因,经常造成严重的拥堵外,其他的路堵情况很少,毕竟私家车少,市区几乎不存在拥堵的现象,见到最多的车该数公交车了。车门一打开,我抱好男孩快步下车,卫生所在营区大门旁边,不设岗哨(可能是便于地方人员的就诊吧),无需经过大门岗哨,我直接冲进卫生所大门,循着急诊室而去,进了急救室,将男孩轻轻平放在就诊床上。此时,军医护士听闻到动静,也已赶到急救室,我简单地向军医作了自我介绍并描述了下事情的经过,军医对于我的行为给予了高度的赞赏,而操作上没有丝毫懈怠,边给男孩检查处理伤口边对我说:“卫生所的医疗设备条件有限,我只能给你做一下简单的清洗和包扎止血处理,你还得赶紧送到359医院,进行检查和救治”,我连说好的好的。不一会,男孩的头部被缠上一圈纱布,随着军医的一声好了,我赶紧抱起男孩对着军医护士道了声谢谢,转身就向着大门外的公交站跑去,军医护士紧随其后陪伴我到了卫生所大门口,挥手目送我离去……
出了卫生院大门,目光所及几十米开外的公交站台,赫然停靠着一辆23路公交车,敞开着车门,像是对我摇手招唤“解放军同志,快点上车”,那一刻我莫名的被这无声的呼唤感动到了,眼前显得有些模糊,赶紧抽手擦拭了把眼晴,迈脚快步上了23路公交车。
那时的情景,没有丝毫的夸张成份,内心真的被感触到了。现在想想,觉得那个年代的公交车好像也有人性温度似的,该等等、该停停、该行行,默默地为我的善举保驾护航!
23路穿行在闹市区,几经停靠,最后缓缓地停靠在了359医院门口的站台,我抱着男孩疾步下车,向着医院大门跑去,359医院之前我没来过,但急诊楼几个大字醒目耀眼,如灯塔般指引着我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了,边跑边喊人地将男孩抱进抢救室,平放在急救床上,见到医生护士快步赶到时,心里总算感到轻松了些。但我知道地方上的人就诊是需要交费的,摸遍口袋,大约五十几元(同年兵我的津贴算最高的了,但也仅是每月55元),我知道绝对不够,也只能悉数放在就诊床上,恳请医生和护士们道:“请你们赶快给孩子检查抢救,你们放心,钱不够过会我马上送来,但务必请求你们先救治”,说完这话,未等回答,我已匆忙离开。回不回答,我都相信他们会对男孩及时施以救治,那个年代,人与人之间的互信、互助、怜悯心,以及职业操守、特殊性的流程简化,就如同刻在每个人骨子里般,显得那么理所当然,心里觉得对的事,勇于担当,人情味随处可见,人性的光芒始终能冲破条框制度的枷锁。
出了359医院大门,快速向旅部跑步前进,距离不远,以那时候的速度,几分钟就能到(这些行动路线坐在公交车上时,都已经预想好,所以无须再考虑),到了旅部大门哨,出示了士兵证,说明了找寻人的单位名字,通过后即刻向旅直指挥连营房跑去,指挥连有几个老乡战友,到达营房时,他们差不多午休结束,迷迷瞪瞪地在穿衣起床,我上前没作细说,简单而略显粗暴地把他们搜刮了一遍,大约收集了百七八吧,二佰不到,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我已出门离去。于他们而言,或许像是在梦里,被洗劫了全部的财产,却被劫得无怨无悔。哈哈哈!或许真的淘气任性了些,啼笑皆非,可笑至极,笑着笑着,却不免唏嘘,花有再开时,人无再少年哪!老兄弟们,现在也都已慢慢老去!
很快回到了359医院,临近急诊大厅仅几步时,见里面人头攒动,男女老少约有七八个人,细看之下,发现男孩的母亲在一个男子的搀扶下,在旁边的背椅上刚刚坐下,脸上泪痕未干,但悲伤已没有那么明显,情绪也显得稳定些。我赶忙斜跨几步,躲到大门外窗户边,想:该是男孩的父母及其它至亲都已赶到了。急诊大厅不时传来他们的交淡声(江苏镇江的话,我感觉偏向普通话,只是口音重些,基本上也能听懂),从中了解到,家人们赶到时,男孩已被送去拍片,此刻还在进行中。但医生给家人作了解释,因为送医及时,初步判断对生命已没有危险,让他们放心,现在主要检查下对脑部损害程度。那年代的医生凭着医术以及医者仁心,不会说危言耸听的话,也没有那么多模棱两可的话,出于对医学的严谨和职业道德,所言更富有同理心和责任心。反观现在的医院和医生,哎!算了,不作赘述了,也着实论不清道不白。接下来的只字片语中,如:幸好、解放军同志、哪个部队、要找到、感谢之类的,整合下基本领会意思,心里甚感欣慰,也觉得自己做了应该做的事,这该是“助人为乐”的切身体会了,精神上真的倍感清爽愉悦!至此,心里的石头算彻底放下了,得到了及时的救治,父母至亲片刻不离地守护在身边,男孩在任何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让人感到安全而又放心的了。
转身离开之际,回望了眼急诊大厅,无意间看到墙上的挂钟正指向一点二十分左右,不知不觉,时间在危急、紧张中已过去了近一个多小时,但一切一切的过程,却又如行云流水般顺畅。现在想想,该是多行善天佑之,万物也随之有了灵性!
再次出359医院大门时,有种完成了使命后的轻松,不由得伸展开双臂,闭目面对天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微睁双眼,蓝天上略有几块白云点缀,此刻正有一片云彩如遮阳伞般挡在我与午日之间,睁眼仰望天空也显得不那么眩目。秋风微微掠过,稍有点凉意,才发现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半,而男孩的血痕经汗水晕染,显得色彩斑斓,没有了让人心悚刺眼的感觉,倒象极了一幅水墨画。
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向对面往返的公交站,临近站台时,23路公交车悄无声息、心有灵犀般地在我身边缓缓停下,敞开车门,如同迎接我凯旋的俊马。我欣然一笑,接纳老友般自然,轻抚着车门上了车,就让你屈尊为我的坐骑,再送我一程吧!
坐骑?自行车是否安在?其实我到现在还是想不起来,自行车是否安在?没有故弄玄虚,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不仅如此,根本就想不起自行车的来龙去脉。哎!算了,还想什么呢?权当是男孩的守护神,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把一个还算靠谱的人送到他的身边吧!
自此,回首所经历过的一段往事,基本已经告一段落。没有彰显标榜自己曾经有多么高尚,多么乐于助人的意思,这只是在那个年代,随便哪个普通人遇上,都会伸手相助的事,何况我当年还是现役军人。不敢说世风日下、世态炎凉,只是觉得人心的代沟差距那么大,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归究结底,又好象谁都没错。人人都在自求平安,因为遇到意外,需要帮助时,环视四周,除了漠视的眼神,和躲避瘟疫般的人群,剩下的也就是有着冰冷铁壳,像是逃兵溃败般急速飞驰的车流了。此刻寒心到冰点毫不为过,深远的影响到对良知与道德的认知判断,原来人性原本就该如此冷漠的。回顾我所经历的事(后续蛮暖心的,容后叙),我想对男孩人生的影响也该是深远的,正直善良、乐于助人或许会成为他一生的行为准则。如果,只是比方如果,如果事态反向延伸,男孩的家人以我丢弃在路边的自行车为证据,昧着良心死咬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1-12-05 10:42回复
    可以把第二帖复制过来的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1-12-06 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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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1-12-06 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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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地方是徐州吗?那边部队好多好多哦。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1-12-06 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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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槽,熟悉的照片!真亲切!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1-12-09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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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真诚的帖子!
            加精鼓励,期待第二帖


            IP属地:新疆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1-12-09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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