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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度╰同人°」君自故乡来(缝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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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少女与亡灵的共舞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土味浪漫加谜之失忆梗,有妹故意刁难哥的桥段,现在看着还挺有趣233
是去年的莲泉生贺,我对时间都认知逐渐变得迷糊,感觉许久没有再倾注感情去构写这种琐碎庞杂的文字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1-12-25 22:48回复
    “我猜想我们大概指的是同一个地方。”他的目光跨过湖泊投向渐隐没于浓郁夜幕里辽远而磅礴的山麓,停留在他知晓自身注定永世无法重归之地。“力量祭司所庇佑之地、象征荣耀与战争的城邦这是我曾经的故乡,但不再是我的容身之处。你也来自那里吗?”他的问话得不到答复犹如将空枯的稻梗掷于湖中泛起些许波澜后便因浸水重坠沉没而归于哑然。
    “你真的愿意听这个故事吗?这不是值得载入史流传咏颂的回忆,甚至可以说是乏善于陈完全不值得后世再来重温或重温。而且其中大部分篇章内容早已散失,连同记述者自身都忘记了其本身的存在。”幽灵停顿后又开口说,声线尽可能放平和但仍可辨出语调中的犹疑不定,“尽管如此你仍然愿意倾听吗?”
    “我非常乐意。”她没有迟疑就点头回应,像答复晚宴邀请般轻快顺利,“这如果够帮助你重拾一部分过去的记忆就再好不过。”
    “或许我要让你失望了。”幽灵望着她的方向笑笑说,他的声音却不显得轻松。“有些东西是终究无法重拾回的。”
    “每当听见有人弹起这首曲子的时候我都会想起我家里的人。尽管我所在家族的傲慢一向在祖国内颇具盛名,在族亲之间发生过的关乎利弊荣辱的不愉快纠葛令我不想去回忆,但闲余时却仍不可避免得会想起先前许诺过必须放下的往事。”幽灵忽然间先开口打破两人间久违的沉默,提到故地时无神而滞涩的双目略微颤动方才显出稍有生机的色泽以证明他并非是同周遭一切般的死物。从他的言谈的方式来看显然向来不是健谈的人,鲜少会用这类方式与素昧平生的人倾露过积压已久心事。他散落而琐碎到令听者找寻不到根源线索的叙述方式,与其说是沟通外界更像是自说自话般回忆旧事。“大概有人还会在等待我,但我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有机会回头再去面对她,也宁愿她能不被过去所困扰。”
    “我所爱的人有最纯粹且美好的心灵,犹如一面倒映有清澄天光的湖泊般温柔而宁静。”身披黑袍的幽灵将摇弦琴放在膝盖处对着虚空低声絮语,指尖笨拙而专注地拨弄琴弦仿佛是在替恋人细致地抚梳耳畔顺泽的发鬓,似担忧惊扰沉湎的梦境被打破般轻缓又慎重。她无端联想起那双手穿过发丝拂掠脸庞时余留有粗糙却令人心安的触觉。他语调隐含有无涯的追忆与回溯像是摇曳动荡的水波中密织浮沉的荇藻,试图挽留去在树冠阴影的罅隙间游弋着潋滟而支离的流光。
    “曾经她眼中只存在有那束光,她将之视作理想与夙愿的化身、世间最崇高而辉耀之物,为将他永久的挽留在她的世界中执意选择了一条先前从未敢想象过其艰辛的道路。”她眺望着遥远方燃灼有极为浓烈猩红色泽的水域压低声线说,无意中承接下对方的言语却又像旁若无人地独自喃喃。她尝试过剖白着灵魂里真切存在过的所有悲怯与犹疑,由血脉间迸生出的忿恨或怨隙。她四顾身畔时枯涸而茫然的眼瞳显衬着黄昏落幕时刻苍茫且寥落的余晖。“但有一日指引过她的光芒在海上溺亡了。她的世界将由此变得空无一物重新陷入黑暗与狂乱。”
    “不,她不会。她一直是心地善良的人。”幽灵停下手中的动作继而断续的旋律终止,仅留有金属线弦如将敛翅静息的蝶般嗡然颤动。他凝望着琴座上由白玉雕镂成的展翅飞鸟形状纹饰笃定地说,容不得旁人有丝毫质疑与驳斥。他重新将琴身拥揽得更紧似嵌合入虚幻的躯干仿佛能触碰到真实的温暖,但纵使有所体悟也终归是荒谬的错觉与以躯壳铭记的实感截然不相同,“如果没有她,我不可能再确信所见的世界会有被救赎的可能性。”
    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便只能维持着不合恰的沉默。她俯身小心回避开聚拥成团尚未来得及盛放的花蕾,而选择采撷下已褪为半透明色细碎纤薄的花朵与浓墨绿色柔韧糙砺的藤枝。她掐除去外围由于虫蛀或是蒙垢而变得有污损残缺的花瓣,其中与萼片接连处被扼断时渗出的微凉清稀的汁液濡湿她的指尖。用双手罩在零散分布的花瓣边缘向中央花蕊处收拢使之显得相对饱满完整。然后选取相对完整匀直的主藤去掉冗余的分支与芽叶首尾相连,利用末梢刻意折出的间隙勾连在一起,再错落有致地顺沿纹路交互缠绕上色泽各异的花茎。样式简单的花环伴随着轻快而灵巧的动作在她手中逐渐初具有雏形,剔透的露水在月辉掩映下闪烁有莹泽耀目的光影显得极为不真切。
    她刚开始时还暗自稍有些庆幸未完全忘记曾学过的编织技法,尽管她非常明白自己从来没有在这方面真正投注入热情。她过去对循规蹈矩照本宣科即可完成的任务并不感兴趣甚至可以说是抵触,虽然能将诸如刺绣缝纫一类的基础事项做的相当完美,而大多数时候完成得不情不愿但也从没有打算过敷衍了事。她在回忆那些繁琐复赘的步骤时想起制作过的为纪念和嘉奖家族内在战争着取得赫赫功勋英雄的花冠,庆贺胜者的、缅怀逝者的实质从工艺上来都没有太大差别。编织所用的通常是以绸布仿制的不易凋零仿佛也不曾受血浆污损的绢花,用极细的秘银掐丝作为紧密的芯束串连再配上色泽明艳的缎带绒纱环绕修饰。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1-12-25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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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私心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很大的,甚至可以说她从踏入魂术界开始就是怀揣着私心而战斗。”她下意识地略微加大力度顺延着花环边缘捻捏摩梭,断续连缀成行的半谢花朵在指尖处暗地里翻绕过一周。她随即感触到藤枝外围未彻底清理干净的软刺在掌心内侧浅浅划蹭,似有似无的痛觉令她无声的笑出来,“只不过她敬慕的英雄并不知道,或者说她刻意隐瞒下来不想让对此他有所察觉。”
      “我确信自己是理解她的。”幽灵认真地思索之后极为笃定的回答。他血脉交融的至亲、与她不分彼此共享有的事物远比魂路或是魂器之类更多,对她怀抱有的感情也同样不是能够以生死荣辱的价值相评估权衡的。他向来是这般确信的他们之间慎重维系但又随时会于情绪狂潮间亏溃的平衡,幽灵的说法更接近于是对施加予他的过分沉重的敬慕无以报馈的哀叹,“是我没有以完全的坦率去回应她的真诚。”
      “你想要把它给谁呢?”幽灵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手上摆弄着的物什看,显得格外兴致盎然。在她察觉到他的目光后也不准备掩饰,索性直接探身来问她并面露出纯粹的好奇。
      “我原本打算将它送给我的英雄。”她用如同耳语般的音量轻轻地回答,仿佛担忧惊动起四周深眠于死寂长夜间的生灵。她摊开手将平凡无奇的花环从茎枝处托起来小心翼翼地摆在面前展示给他看。
      “很漂亮,真的很漂亮。”幽灵显露出衷心又颇有些讶然的慨叹神色凝望着她手上的花。灰蒙失焦的眼瞳无法捕捉到露水间跃动着微渺而灿烂的光芒,犹如日暮余晖追寻不到昏深暗沉的林沼间行将抹灭的虚踪幻迹。“虽然以我现在的状态看不清你的容貌,但我猜想你应当同它一样拥有美丽而鲜活的生命。它足够匹配得上你所挚爱的英雄。”他看不到那些事物,但评价时的话语仍是无可挑剔的诚恳真挚仿佛是在评鉴稀世珍品。可那只不过是饱受风露催折的花,而且将会难以违抗的在不远时走向枯敝与干朽。她内心底浮现出似有似无却真实到滋生出痛楚的悲哀。
      “但他已经不会再回来了。他死在多年前一场空前绝后的海战之中。”她低声诉说像是决意将埋藏于心扉里经年的隐痛揭露于世。蒙蔽上伤与死的过往历历重现在眼前像是供人无限次的咀嚼追溯直至腻恶,她仿佛又再度嗅到铺面而来的夹杂着腥锈湿冷气息浪潮,近乎淹埋喉管阻塞咽腔将余留下虚弱的哽咽声抹除。
      “我很抱歉听到这些,为你们而难过。”幽灵的言语中浮现出无可奈何的悲哀,恓惶地仿佛无意识地游荡飘摇在沉寂荒芜旷野上的孤影。他眼底闪动着记忆里尚存的血光似昏暗而浓稠的暮色,“我曾经在穷途时做过万死难赦的抉择,它为本处于战争之外无辜者带来了灭顶的浩劫。即使明知别无选择我也永久没有资格谢罪以求饶恕……我再做任何都无力偿还因我的过失而殒命之人。”
      “我为什么想起来说这些…”他像忽然从噩梦般的回忆中抽身惊醒一样,随即恢复了往常的自然与坦荡对她笑笑说,“如果给你带来了不必要的困扰还希望你能够忘掉。”
      需要道歉的人不应该是他,一连串事件酿造出灾厄的源流也不应该是他。冥冥之中有声音对她说。莲泉内心底某个部位开始有所松动。
      “我可以把它送给您吗?您在有些地方与我的英雄非常相似,让我重新想起了他。”她在开口之前就不动声色地拉进与对方的距离,在他还未来得及找出理由推辞时已经先发制人地成功得手,她双手捧托起花环将其轻巧地置放于他额顶。凑近端详半晌,出乎意料的合适。幽灵发觉拒绝不了后表现得有些窘迫无措,抬起手小心的抚摸着穿束着的娇嫩花朵稍缓过神来向她柔声道谢。
      “您觉得我有资格邀请您跳一支舞吗?”她发出简明直接的邀请,犹如取下腰间的佩剑袭刺进对手胸膛般未有丝毫迟疑停顿,对她而言即使是试探都如此单刀直入。
      “你有更值得与你共舞的人,而不应该是我这等落魄的籍籍无名之辈。”幽灵已有了防备他摇头委婉的谢绝,他随后觉不妥般又郑重而恳切地凝视着她的双眼补充上一点,“并且按照家族里的礼数这样的邀请不是应该是由女性来提出。”
      “当然,我之前有心仪的舞伴。可惜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她提前预料出对方的推脱言辞而不显示意外神色,但同样不会由此便善罢甘休。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1-12-25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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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起年幼的自己踢踏着垂落脚面长至踝处繁冗又拖沓的裙袍,扯顺刚开始留长的发绺踉跄在长廊上追逐时的模样忍不住笑出来。
        “那时候的我和他身高上并不匹配,我需要踮脚才能够勉强够到他的肩膀,包括他在内没有人觉得我们相衬。我曾经很长时间期待过能真正接近他,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见证他所经历的一切。”她低头稍作犹豫后略微抿起唇选择换另一套说辞尝试着辩解,低柔和缓的声线在拂动的山风间显出少有怅然失落。她本该在独处时将这不合时宜也同样不被接纳的感情封锁掩埋在内心的孤岛之中伴随躯壳葬没于林叶环簇的坟茔,而非沉釜断桥般将无法同他人分享以得共鸣的隐晦思绪坦诚公示。但她稍作停顿时神色又转而变得明朗些眉眼间郁积的迷雾消弭开来,她在脑内构描出他原有的身姿与神情像回想到过往的趣事那样忍俊不禁。“并且很凑巧的是他也不会跳舞,我认识他的时间几乎与我的生命一样长,从来没有见他学会过。”
        “那你就觉得我会像是擅长跳舞的人吗,好姑娘?”他的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里模糊不清难以辨别当时的表情,他或许微蹙着眉目,反诘的口吻应带上无奈似的诮讥语调但所用的言辞并不强烈。终末使用刻意拉近距离的称谓令她哑然而笑,原本她料想到对方没有因自己的说法而产生愠怒,反倒揣测出他匮乏血色的唇角隐约表露出局促的苦笑边廓。
        “我能猜出来你在这方面估计也不会太擅长。”她转过面孔用深蓝色的眼膜认真地凝视着他说,她用手轻指了下琴,表露出平日里极少显露出却又与她年纪相吻合的任性狡慧。
        “……的确是这样没错。”对方直接了当而且还毫不留情面的摊牌令他瞬间噎住说不上话,但他清楚自身的真实水准又实在找不出反驳的言论,缓过神来时只能压制下微妙的窘迫僵硬地顺应着她的话附和一句。
        他们两人现在的都不适合跳舞。沉重的盔铠是肢体的累赘,金属甲片碰撞间发出不合时宜的噪响更像是困躯体的枷锁镣铐。莲泉抬高单侧由于锻炼得当而显得线条优美且干练的手臂,犹如鹰隼天生所具的翅翼拥有足以激荡开丛云拨拂浓雾般的力量感。包裹肢体的白银制成的甲胄化作浮游于周身的单薄雾气消弥开来,仅余留下亚麻灰色的底衬长裙。而幽灵摆手依旧保留有原来拖沓的长袍装束。
        “说的也是,就当是作为交换。”幽灵踌躇片刻后再一次向她妥协了,由于骑士美德所教导的谦逊恭顺使得他尤为不擅长应对不依不饶者,在对方是远比他年轻而执著女性的情况下尤甚。他将琴身支放在靠近脚边的岩石处撑着膝骨缓慢站起来,他高大的身姿有点佝偻从身后能够清晰辨认出背脊微躬的轮廓,仿佛过去从未伟岸挺拔过般与她记忆中的有些出入。“其实我不是完全没有学过,之前在家族里或多或少接触过,希望现在我还对这些有点印象。”
        他迈步时由于腿脚久未舒展而打了个趔趄,少女上前及时伸手扶住他垂落着的前臂,传递到指尖无力而疲怠的触感令她不由得有些错愕。她抬头借着月光看到先前被兜帽隐藏着的、那副与身形截然相违和的惨白而消瘦的面容,即使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仍辨不清他详致具体的样貌。她隐约涌动着不安继而准备打消掉这个一时兴起的念头,“如果不行就算了,是我给您添麻烦了。这件事本来不需要太勉强。”
        “不,算不上是麻烦。或许只是因为我呆在毫无生机的地方时间太长了沾染上怠慢而已,平时这里在可不会出现什么有趣的人。”他摆手拒绝尚带着揶揄的笑仿佛当真是无关痛痒的疾恙,他刚开始走路时并不平稳如同四肢不受意识支配般踉跄艰难。但找回身躯平衡之后就主动从馋行他的少女那里挣扎着抽回重心,独立向前走了几步顺带还抚平衣物褶皱并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她才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任由他舒活身躯。
        她低声计数着节拍示意他跟近融入旋律间不时提醒着对方进退或者踏步。她刚开始时选择的是旋律相对舒缓稍有波折的慢华尔兹,其节奏与动作都比较简洁对于初学者而言算容易适应的类型。在交谊圆舞中想要引导异性舞伴需要相当高的技巧,在通常的情况下主导舞步的角色一般由力量较大的男性来担任而女性仅负责跟随。她在决定初次尝试时引领还是费了不少波折,也因此心中揣着些许难自制的紧张。双人舞中引领的一方需要把控舞曲的节奏与步态的转换,规划行径的方向与路线。但好在此刻空旷的场域之间只有他们两人,无需像在杯盏觥筹衣香鬓影的庆典与晚宴中那般去考虑舞程线以避免与他人相撞踩踏。但即便如此这对他来说着实算不上不轻松,他已经足够尽力地去配合她的动作但姿态仍显得生疏而笨拙,甚至为避让开脚步一而再错漏鼓点。
        “如果愿意的话,那请把您把手给我。”站在浩渺而空旷天幕下的少女隔着来自故地的风轻声对他说道。
        幽灵反应过来先躬身伸出右手摆出邀请的姿态,她顺势上前一步轻柔地搭挽起对方宽阔的臂弯牵引着他起步,她的动作全然挑不出任何破绽,自然流畅而又不失应有的端庄典雅仿佛真的是未曾触握过刀剑的名门淑女。幽灵对舞曲的记忆已相当生疏,他犹豫下后选择慎重地揽抱住少女骨节纤巧而弧线优美的肩胛,顺延着她的节奏前进以寻找到正确的节拍。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1-12-25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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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学者显然缺乏时常流连于花丛间的年轻贵族应有的游刃有余,他的步伐在开始时异常拘谨错误频出,他感到许久未活动而导致肢体变得格外僵硬不协调,最初由于不敢与女性挨的过近而使得右肩如回避般不自觉的向后耸,更何况他为防止花环掉落下来一直低着头。她为留给他足够磨合的时段而刻意放缓了节拍,在她不断的劝导引领下终于逐渐适应般稍微放松下来敢将手放在舞伴的腰身上,正视她被月光眷顾的面容。她姣好的容貌值得精通诗赋的吟游歌者潜心雕琢词句铺排辞藻去比拟与赞誉,但在这样的美貌面前他此刻内心底除由衷的惊叹外别无他物。
          “话说都到这个程度上我们就没必要再使用敬称了吧,听上去有点奇怪。”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声线使其表现得更自然些,不在对方面前显露怯意但神情仍然有难掩饰的别扭。
          “当然可以,这样的确会坦率些。”她放开手脱离他旋转,“但是你觉得具体到了什么程度呢?”他一时语塞。
          她将双手重新交还给他并用力握住。她印象里的那双手是应是温热而沉稳的,宽厚的指茧摩挲过掌背在肌表留驻有分明且真实的糙砺感,仿佛正午时刻被烈日炙烤至滚烫的砂石。而现在交叠的手触碰并无实感仿佛她握住的仅是虚空的幻影,并不存在应有的温度与力量。
          “我大概是你见过最糟糕的舞伴了吧。”尽管已经投入相当多的注意与精力于脚下的动作,但频繁的出错仍然使初学者忍不住叹口气牵起嘴角自嘲。
          “那是当然。”莲泉罕有地笑起来首肯,纤长的眼睫在苍白柔软的辉影间轻颤。精致的面容在空灵清澈的月色里晕染下显得朦胧仿佛是极易在曙光中消弭的薄雾,她紧握住他的手高抬起上臂反身旋转出令人惊艳的弧线,柔软的长发随即舞散开短暂的摩挲拂蹭着共舞者的指尖,等到她停稳后才维持着礼貌而优雅的笑容轻声说,“……因为你是我唯一的舞伴。”
          “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看上去不像是不受欢迎的类型,应该会有很多人想要主动邀请你跳舞吧。”他暗中瞄着她无瑕的侧脸斟酌了措辞试探般的发问,装作那只是无意间随口一提,即使对方不情愿回答他也替她留够了以礼节性的自谦去应付推辞的余地。他对少女的过往抱有自身都觉得惊诧的好奇,又在潜意识的暗示下认为他理所应当熟悉发生过的全部。但话真正说出口时他就立即后悔了,因为这确实令她渐渐收敛起笑容直视着他。
          “只有你会这么想。”莲泉的眸光转而变得灼灼锋锐犹如烈焰淬炼出的剑刃,使他的喉咙不自主的缩紧微有寒噤。仿佛一瞬间跃坠下高阁剥脱褪换掉致使她显得温顺而无害的华服,重新披执上过度森寒凌厉以至于不由令人望而生畏的甲胄。他初次意识到她先前有意遮掩的真实一面,那并不相类于是水边曳动着散发模糊而明澈的光影等待游人任意掬捧赏玩的月华,而是祭奉于庙堂上执掌生杀的赫赫利器,即使沉寂时日已久仍保持凛冽与颇具有威慑性的美感。这种感觉熟稔到叫人忐忑,像是强行使他回想起部分遗失掉的影像一般。她放低音调发出类似于囚兽般并不温存驯良的嘶声,“我在别人眼里一直是无趣到找不出来任何值得取乐地方的人。”
          “……对不起。”突如其来的爆发使他瞬间意识出自己触碰到了令对方不快的回忆而忙乱向她表示歉意,但实则对她愤慨的缘由摸不着头绪。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1-12-25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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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道歉,这不是你的错。”她打断余下的话并没有留给他解释的时间,摆手撩起有些散乱的长发将其重新理顺抿过耳后。她收回目光将其转向自己白皙玲珑的手腕处,神情有所缓和像是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心情那般,“还有继续下去的兴趣吗?”尽管没有刻意板着面孔仍然显得过分严肃,她从小到大直至是现在这副模样和性情从未改变过。他在潜意识间对眼前的情形感到说不上来的熟悉。
            “继续吧。不要因为刚才的话而打搅了你的兴致。”他有些懊悔原先的所为又看到她恢复原态不自主地放松下来,这周而复始的起伏随即使他愈发感到似曾相识。
            再度开始时他走出最初的不适应期,已然琢磨出看似繁琐冗复的圆舞中暗藏着的显易规律,步伐相较于先前也变得相对协调顺畅了许多。他们间由此反倒平添了不少默契显得意料之外的合拍,两人动作幅度的改化与舞步规则的转换都恰如其分毫无破绽。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信赖促使下产生潜意识的理解,无需言述即可明晰知晓对方的心意与渴求,犹如舞者的意念已深入他的髓海骨渊与体内恣情奔沸的血脉共振而鸣,纵使强制剥脱开肉躯的牵绊但靠近时也将再度重生弥合。他们逐渐开始尝试较为复杂的一些动作,直到后来她仅在握持中轻轻加些力道捏一下舞伴的手背,他便心领神会地高托起对方的手肘作为支撑的力点拥举起她圆满配合完成轻快的旋转。
            “我这样做的对吗?”他稍微舒缓脚步问她。
            “基本没有问题,已经比刚才好多了。”预料中得到了她肯定的答复还未来得及表现出放松与欢欣,但旋即又听到对方紧接原来补充上一点,“也比我之前想象过的要好的多。”
            “…你究竟是怎么想象的我?”他稍有愣神后回过味来脸上无奈的神情更深了一层,语调无意间表露出亲昵而柔和的责怪意味。这样平常的感叹并不会使得人产生出赘余的抗拒或深究,但共舞者仅是笑而不答。
            “你喜欢舞蹈吗?”他的舞步已然渐入佳境,便可以稍将注意转移开另分出心思探问。短暂的碰壁并没有打消他的念想,反倒使他更加迫切地想要捉摸透她的心境,转而思索起迂回着旁敲侧击的方式。
            “之前算不上喜欢。”她的回答光明磊落又干脆利落决不有半点的推延犹疑,像是徒手轻叩过剑锋刃端时发出清越森凉的振鸣音节。她伸展开双臂做出回旋的动作毫不顾忌地等待着来自他的探知与打量,“但是曾经非常期待过。”她说到这里时将语调放的更轻柔些,眸底隐约闪烁有星点零落的憧憬与追忆。
            在一个极富技巧又尖锐刁钻的转角之后,她的舞步倏然变得昂扬而勃发颇具有攻击性,浓烈且惊险得犹如佩刀共舞般高亢而极有宣泄感。翩跹时的柔美与提顿时的迅疾两种截然相悖的印象于起舞时在她身上交相辉映,裙裾随舞姿旋转带着不可思议的蓬勃感犹如掠动的焰火叫人心颤。她现在的舞蹈并不同于先前维稳含蓄而又注重章法的步伐,以他在这方面了解全然参悟不出其中所含有的规则。她的神采不类于寻常舞者的娇媚婉转中兼有蛊惑荡漾,精心构描出的眉梢眼角瞥向观者都带着慵懒却鲜明的挑逗意味。但她此刻眼中仅存留近乎沉静的专著却更加使他挪不开视线,双目交接时仿佛凝望着湖泊表面上掠动的涟光与残影,即使明知不会有生灵浮现于错落的浮波仍甘愿令视线长久地沉沦其间。她时他产生出被引导置身于绝地身陷之间无从摆脱的错觉,但这种感觉却不使人心生恐惧反倒催衍出熟稔的怀念。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1-12-25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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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完全没有停下来中途休息的意思反而主动牵引着他转变行径路线,幽灵察觉到他们不再沿有植被倾覆的岸边漫无目的地兜转而是逐渐进领至湖泊中央的方向。但他不打算干涉或询问原因仍放任她随性扯拽着起舞。
              水泽的深度在靠近边缘时初没及靴尖而伴随着逐渐兜踱入中央处则至脚踝左右,她所走的每步都要比对方更接近湖泊深处些,轻捷地踏过泽洼底部遍布苔藓的湿滑卵石仿佛点掠过湖泊不留痕迹的归鸟,冗长的骑士披风下摆在转步回旋时甩扬翻张开来似在劲风中涤荡。低温激起淌进水流间肌肤的战栗,但随后适应时又变得温暖。从衣角处溅开晶莹的珠滴划过静稳沉寂的水面激起层叠波纹,不绝于耳的声响按寻着音律合奏犹如一捧珠贝滚坠入瓷盏所发出的清鸣。裙袍挥开的弧度被明润的光线构描而出,使得人产生错觉其应是攒缀着纱绢与流苏的华美礼服。幽灵的舞步在相比之下显得拙劣得多,尽管已足够谨慎地仿效但在鞋跟落地时他厚重的斗篷下缘仍被浸湿趟出不小的水花。他尽力挪步追逐上舞伴的行迹,斜映于水面两人的倒影被动摇搅碎成细鳞状的光斑连同潋滟而迷离的月光一并消融,以她为中心、以他为中心荡漾起的叠合交错后逐圈散开。犹如沉溺于洋底,穿过针叶林清冽的风息合着彼此的呼吸像是管弦乐交织而成的曲目。
              “快要到黎明,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幽灵注意到降临于此地属于长昼的光亮,他明白这是舞曲终结晚宴落幕的暗喻。他背对着日升的方向而立,深蓝色的眼眸淹埋于阴影间沉郁着如极夜或暗涛般跌宕而混沌的意味。他轻拽了少女的衣袖一下示意她暂停,“但我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而我认识你。”我永远无法忘记你。
              “缝魂……”
              “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过这个名字,久远到以至于我并不确定它所指代应当是谁。”他缓慢而茫然地复述两个简单的音节,像是恍惚间被唤起尘封回忆般明显怔过一下后迟疑地回答。他熟悉那个称呼,仿佛确实有人在已被摒弃的过去数次怀揣着不可泯灭的炽热感情这般呼唤他。原来摩挲低语着的森林停止唱和犹如在瞬间风息平覆时间凝滞,生者的心跳与死者的叹谓相叠合吻契。
              红日普照。两岸边连片的日光兰张开层叠的蓓蕾在朝阳的恩泽下肆意盛放,裸露出素白娇柔的花瓣与嫩黄纤细的薄蕊闪动夜露的微芒,散发而生馥郁浓厚的香气汇聚成洋流涡旋一层一层环绕旋裹周身犹如歌谣。
              “是时候分别了。”重拾回姓名的幽灵最后向她挥手道别。渐次灼盛的光纹从动摇的水波间漫延攀附上他的身躯,使他逐寸变得单薄而空洞近乎化作与天地万象相融的虚影最终定格。他这样说着,低沉暖和的声线涵盖有温柔的思念与遥远的祝愿抵达她的耳畔,“再见了。我的故事会结束在这里,而你的旅程还将随自身的意志继续下去,没有人能够掌控你的结局。但仍然愿信念能够指引你前行。”
              “这不会是我们的结局,我会铭记你的故事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结束。”她牵挽起盔甲覆盖下底衬长裙的衣摆深鞠一躬以标准而完美的礼仪摆出舞宴谢幕姿势,保持长久不动直至感觉到脊背酸楚时才立起身体,舒展开精致的眉眼扬起脸对他的幻影坚定地微笑着说。划过脸庞的两道泪痕泛着即将隐尽于黎明的稀薄星光。“一直以来谢谢你,我的兄长。”
              他稍微颔首再没有作答,充盈满她所熟识那双眼睛的是满意的神情。长期笼罩于峡谷的淡薄而朦胧的雾霭在日照蒸腾下彻底消弭殆尽,第一道黎明时灿金色的强光攀越过高余万仞的群山险峰挥劈入谷底,如同披携有神明光辉的利剑般刺穿剥析开幽灵的胸膛,随后密集而锋锐如箭矢的光芒穿透躯干使得他的形体边廓在一瞬间崩解溃散,弥留在破晓时的虚影刹那碎裂为衣袍里扑簌抖落的黑蝶,伴着曾充斥于感官间带来湿润与阴晦的夜雾一同逝去。尚有实体的花环失去原有的承载者在她眼前支离破碎后缓慢地沉坠,从荣盛步入枯涩的落瓣纷扬抛洒在半空里似燃尽破灭的烛芯,又沉浸入寂静而辽远的水面使得其皴裂开微不可见的波痕。
              支离破碎的水域在片刻后重沦为原貌,她低头从泓亮耀目的冽光里瞥见倒映于水面自己苍白而独立的身形,此时她的样貌尚且是凛正端肃的年轻骑士,拥有不作伪饰的灵魂。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1-12-25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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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年好爱这种不明所以的谜语人叙事风格()现在看着心情格外复杂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1-12-25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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