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牧遒：下了好几天的雨了，也没见晴，这地什么都好，就是太能下雨了，劳烦沈大人大老远的跑一趟，不容易啊
2，沈从诏：穆大人不必如此，咱们认识多年，有话直说，您再客气几句，我就不敢多待了
3，牧遒：难怪是亲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哦对了，仲平媳妇生了，是个小姑娘，取了个名叫少渔，这事你知道了吧
4，沈从诏：已经知道了，您家六小子给写的信，还顺便要了礼，也已经都送过去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家了，和你们走岔路了
5，牧遒：好了，说正事，咱们之间要谈的，无非就是银子，你也知到，出旗哪里出的是旗，出的都是银子，那一两千人的生计如何安排，还需早下个章程
6，沈从诏：这我都知道，所以来之前大概算了算，这事也推脱不得，从马价银和芦滩银里往外抽，但要多少，你得先给我个数，也好早做准备
7，牧遒：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数到现在还没定下来，但我估摸着，归旗者数百而已，调用绿营的一千有余，这些人都得给笔安家银两，至于数额吗，前者路途远，六七两，后者近些，三四两？
8，沈从诏：要是按着这个数算得话，封顶也得小一万，太多了些，也得考虑地方上财政周转，依我看就取个底，前者给六两，后者给三两，如何？
9，牧遒：可以，就依着这个数，已是他们二三月的俸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如此，就有劳沈大人了
10，沈从诏：不用客气，以后少麻烦几次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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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梅雨季后天便向裂了个口子，淅淅沥沥下个没完没了，早惯了这样的天，不枕着雨声入眠，难得一夜好梦。如此的天气本不当待客，但已顾不上，几日前修书至江宁，特意着人到渡口去接，老天爷发善心，雨停了一会儿，当他迈进门槛忽又下了起来】
连着七八天了，只见晴了刚才一会儿，沈大人自带祥运啊
【青石板上积水已深，随着几人入内，地毯上印下了几道深深的印痕，招呼上热茶，要八成热，便于待会儿入口】
江南处处好，就是梅雨天恼人，劳烦沈大人不辞辛劳前来，不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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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做主人姿态，但于此实也为客，不过是无主的地方，待的久了，便是主人了，但同坐在客坐，将主位空了出来】
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同旁人要多寒暄一二，同沈大人大可免了
【屋外雨势忽涨，垂下的竹门帘被风带了起来，压角的铁坠子打在门槛上啪啪作响，正想从头说起，猛然想起另一宗事，于他或许更优于公事】
对了，仲平的夫人才生了个小姑娘，我来之前刚满月，这事你知道了吧，听说名字定下了，叫少渔，不如授人以渔的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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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道】噢，那就好
【先私后公，虽有违君子之道，寻的却是人伦常情，何况此番来处置的虽是盛世滋丁一事，自家的人丁向来不健旺，有添丁进口，从来都是大事】
咱们之间能谈什么，无非还是银子，你也知道我现下手里当的差，全是要靠银子驱使
【一文钱折腾英雄汉，于此自个儿亦未能免俗，早年在督抚任上，前后忙的也不过是进项，兜兜转转一圈回来，还是同一件事】
明面上说的是出旗，实则是在出银子，京口汉军旗一共三千多人，如何安排妥当，需要早作计算，以免事到临头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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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
【天儿阴的厉害，室内却算不得晦暗，兴许是门窗洞开的缘故，看着心头敞亮，而今差事初见眉目，恰如此刻天际上撕出的一道光线，终将柳暗花明】
具体的数额目前还定不下里，需待营中确认人数，但就之前粗略估算，想归旗的当不过数百而已，调用绿营的多些，当在千人之上
【他那能调用多少，大概有个数，这边能用多少，自然也有数，不过是不肯将话说实了，都留出几分富裕】
归旗的要给笔路费，约莫在六七两，后者要安家，也得三四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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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两边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话是商量着来，数也是商量着】
确实是多了些，若是给银在六两、三两的话——
【没急着应，顿了片刻，将数额仔细计算】倒也使得，依着这个数，已是平日两三个月的俸银，再有异议者，那就是没事找事了
【三言两语，此事便算议定，凡议事者，概当如此，拖延至三四月，甚至半载一年，不是事难以定夺，而是各方利益难以均沾，笑道】
如此，就有劳沈大人奔劳了

【穆家老六一封手书来时，恰逢江宁雨季，数年前来此地赴任时，本很是不习惯这般缠绵湿冷的气候。可到底在一方水土待得久了，竟也成了习惯。虽说眼下并非出门的好时机，可同他穆家兄弟几个打惯了交道，掐指一算，便知定是有事需我出门。再一思衬他穆老六近日的动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踏入府门，方一落座，便因着他一句话，险些一口茶噎在喉中，摆了摆手道】
穆大人，咱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何须这等客套话。有话您直说，再这般下去，府上的茶，恐要烫着在下的嘴了。

【同他几兄弟间，客气是自有的客气，却也不过是那几分罢了。往日需我出力的时候，他穆牧遒可未见客气过半分。只不过这些年桩桩件件下来，同他穆家纠葛颇深，细枝末节之处，便也懒怠计较了】
【言及儿女事，语气不免柔了几分，膝下四女，三女皆入觉罗家，唯独坤君一人，如今自在些】
您家六小子给写了信，早早便知道，丫头好，往日必是个有福的。仲平还找我要了礼。这不，前些日子给他送了去，想必也到了他府上。

【打收到他手书起，便知晓又是这银子上头需寻我使力，委实很是不意外，若是哪日他不找上门来，方能令我吃惊些】
穆大人这口气，当真让下官不知说什么好。
【摇了摇头，却是顺着其人话道】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是以此番来前，也大抵算了算。眼下这事儿要紧，自是当好好算算。从马价银和芦滩银里往外抽，是个法子，可要多少，穆大人，您可得先给我个数才是。

【穆老六这一桩差事办得不易，我自然也晓得，可谁人没本难念的经？闻他所言，沉吟片刻，方摇了摇头道】
若是按着大人提的这个数，往上得需近万两银子，委实是多了些。咱们在地方为/政，也需些余银周转。
【略顿了顿，方徐徐道】若依我看，不妨就取个底，前者给六两，后者给三两，大人以为如何？

【他前头一心为了成事，想来这些细枝末节之处，也未必当真往深里寻思了去。只这出银子的人是我，自然要多些思虑，眼下见他应允，亦是舒了口气】
正是，倘使再有异议，便很不成道理了。
【往日同他打交道，少不得要论上几个来回，今日倒是颇为顺畅，自然亦有心情品品他穆府的茶。只这后话入耳，不免失笑】
穆大人也无需客气，只这样的事，往后还是少些的好。
【絮言一二，方起身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