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看不到我发的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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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杪迟来，我原想趁暑热未至，早早儿去店里将新到的轶闻散记收个七八，免得夏日再来跑这一趟。哪想今日逢场，庙市人太密了些。）
（纵然有云和挡在我身前，免我遭过往不防的人撞着，肩上却也不轻不重挨了几下。眉首微微拧着，荑尖正欲去捉她探来引我的衣袖，却忽闻前头一声卖冰糖葫芦的吆喝，霎时一串儿小不点儿挤开了我的救星，转眼便将我与云和冲散。待慌忙稳住脚，抬望时，俨然已尽是陌生面孔。）
（一时无法，只得先退至一边儿，待她回来寻我。偏生望向人流时，未见云和，却同人群里一个穿青黄马褂的人目光相接。即时错开眼风，心下却笼上疑云，拇指蔻丹轻抵着食指腹摩挲。）
（我记得分明，方才虽未注意，可细想方才余光瞥见身侧挤着的人，似乎——便是他一而再再而三撞着我。）

【春来霜尽，街市熙攘。觉禅弘川为他兄长的缘故已安分好些时日，大抵只有我生来没心没肺，照例守在矮墙后，待他探出个头，便捉了人陪我厮混。崇文门的庙市从来都袒露着一种喧嚣恣意的自由，鱼跃龙舞。窃以为这样的热闹最合我的脾性，热是的辉煌灯火的热，闹是汹涌人潮的闹，每一粒尘芥都可能在光束下成为万众之瞩目。】
【而很快我就会明白，有些人生来便是焦点，盛夏骄傲的溃败只需要一场雪色的降临。乌勒希苏，乌勒希苏——在觉禅弘川第三次喊我时，我终于拂开搭在肩上的手，追着风而去。】
【粉衫该是庄周的蝶，引我入梦，而我只是赴火飞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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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有七分认定，慌神时抬眸，却适逢他打量我未再前行，也逆着人流折身而返，径直向我而来。心下一惊，春衫蒙上薄汗，亟亟退步。）
（庙市熙攘，无人会瞥见我这一隅。正如我满心的惊愕慌乱，皆落在紧蹙的春山上，攥在掌心的绢子里，半分未留意这人群里，原有另一人为我而来。是不远不近的一桩旧事。同现在我与他这么远，这么近。）
（可我此刻并无留意行人的心思，只怕那青黄马褂真如我料，方才是蓄意而为。那他近前来我一人又何以抗衡？纵他无歹心，可这样的人只是要说句话也叫我嫌脏。慌未择路，见身侧恰是巷口，便自往那巷子里藏去。）
（我听得见耳畔的步履声，人潮声渐去，我心如鼓擂，步履加快——果然，那人跟进了巷陌，似乎还有旁人的脚步、窃窃私语。我原欲借分岔的转角暂匿，待转过来却见眼前是面矮墙，逾一人高而已，却足拦住我的去路。）

【找到她——我来不及去辨此番相逢是命运的馈赠还是捉弄，疾行的脚步已先替我做了抉择。她从来都有一副出尘姿态，穿过衣香鬓影的交织处，穿过贩夫和走卒的吆喝，巷口升起皎皎一轮冰魄。】
【黑云却妄图染指满月。】
【暮春的风燥热起来，舌尖尝到牙关渗出的咸腥。我霎然明白了西洋传说里震天骇地的特洛伊之战，倘若不知归处，海伦即是旌旗，而这同汉人《左传》里的息妫夫人竟又是如出一撤，冲冠一怒为红颜，古往今来皆是如此。于是藏蓄已久的欲念与愧念和少年的血气方刚一齐上涌，蒙蔽五感，径直扯住青黄马褂的衣领照面一拳。恶念一旦起势，便如滚石落坠。】
【我想我只是憎恶任何玷染皎洁的污秽，直到他在唇边噙着笑，哀弱得喊“少爷——白禅的少爷”，大抵是我那讽刺的姓氏，迫使我松开手居高临下将其审视，将炼狱的低吟纳入耳中。】“我认得你的。”
【乌目放大的瞬息，五指微动，冷汗涔涔。原来此番作为实在惩戒昔年荒唐又自私的乌勒希苏，昔年我同他们一般龌龊。是自欺欺人亦是仓皇无措】：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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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履声停了，紧接着是打斗声、巷里人家门前堆的杂物被撞散的声儿、低低的话语声。我掩唇躲在转角，不知此刻临凡的天将是何方神圣。）
（可偏生造化弄人，荆棘刺破少女怦然心动的泡影。那一声低喝，又恍若是千里东风，遥遥将我推回豆蔻时的一年苦夏——竟然是他！我竟还没忘这音色，俨如曾经上下学途中，我听惯的身后的步伐声。我也曾想过愿意成为他身侧自在呼啸的风，成为他眸光中唯一的灯火。但暗地里的钟情从来是荒诞的序章，我以为的他的一腔孤勇也不过是少年人为得脸而立下的一纸赌注。）
（聆得那边登徒子张皇告饶，原本的纨绔拉扯着落荒而逃。东风骤寒，隔着巷角，惟我与他。我知晓此番躲不过这一面，终于在僵持半炷香后，先一步踏着青石转过了这道弯。）

【也许只是一场错误？青黄马褂的笑意大抵要成为我一生的梦魇，而我还不肯逃跑，是在等待什么？又在祈祷什么？】
【春风应识桃花面，故送丽人来。是不是只要见到她，繁花就会盛开在我们头顶，于是一张红润的，明媚的脸庞在光影里若隐若现，若即若离。声音比脚步更快，艰涩地、生疏地呼喊】：溆之。
【似乎在呢喃咒语，发烫的手指在身侧颤抖，被不知是我还是旁人的血灼伤。也是在热血献祭下，尘封的记忆才得到彻底的解冻，与眼前的面孔别无二致地重合。不是错误，是全身心的感官都在为她而跳跃搏动，哪怕沉睡三万里，五千载，也能苏醒在重逢的时刻。】
【然而沉寂许久的感官太迟钝，只醒在青葱的少年时代，眼睛睁得明朗，精神却恍恍惚惚，靠近她，亲近她，向她伸出手，指节已然一片血肉模糊。记忆里会有温软的手掌和清甜的风，舔舐、抚慰伤口。】：溆之，受伤了。

哇 嫂嫂好美 哥哥随便（仰视.jpg）

（倘或他是一位见义勇为的好郎君，我定然会陈感激之情，或赠答谢礼、送他问诊去。可我偏生晓得眼前人的行事为人，不论他如今是怎样一位少年武生，可论轻薄浪子，他要属头班人物。）
（端然行至他身前几步之遥，眼风遗落了他投来的炽烈的目光，却难不瞥见他指上的血污。兀自数着自个儿的心跳，转瞬时我竟抱有这是方才那人的血的希望，动过恻隐。诚然若此事生于徂川之中，我会怜惜他、会如话本上的怨女一般倾付一腔深情，以为他是独独为我而来的，可偏有札苏理氏一句戏谑让我如坠冰窟、幡然醒悟。）
（拿绢儿垫着，荑指隔着绢布点在他微屈的指节上，推开他递来的手。连带将那温热的、跳动着的心也拒之门外。泠泠应了无礼的暗示。）
你自重。
（这样儿的人，便算一句表兄我也不愿叫。提步绕过他身侧，自向巷外去。）

（聆其所唤的那一声七七，双颊发烫，是将脑子里的浆糊搅和得更一塌糊涂。）
（他…他怎么能，怎么敢？！）
（尚未及反应，袖为其一拽，不防后仰几步，又经他虚扶一下。春衫不如冬日厚实，亦不晓得他此刻行径是有心或无意。但即使他从前逾越规矩，亦不曾如此。幸而此刻四下无人，瞧不见我此刻红霞萦面。）
（我本不致恼他，只想抽身离开是非。他却欲以解释化解我与他的羁绊过节，欲将我作为赌注笑柄的事归于一个玩笑。既轻看了人，又想三言两语间抹去过错。）
（我就是无法同旧日作别。那年除夕回白禅守岁时，兄妹围坐一处，只明一盏烛火讲着逸闻。倏尔火花为烛泪淹了，在表姊妹急匆匆去寻灯火时，分明有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脸颊——我知道是他。如今他要怎么解释？又要如何向我只可诉给晚风与月亮的故事道歉。）
你——！
（闪身离了他近处，抬臂蓄力向他颊上狠狠打了一记。将羞愤与不甘皆蕴在那一下里，我从未想来竟能使出这样大的力气。我只催促自己莫将目光留驻于他偏去一侧的首，快些走吧，走吧。）

【嗡——玉娥的指掌携着哀与怨，和孤注一掷的勇气落在我颊侧，或如春雷炸响，劈开通往旧事的回忆路径，于是往事一一浮现。然而多数是不堪，历数我的过错和莽撞，荒谬的赌约，情不自禁的轻吻，大梦将醒前的临阵脱逃，我竟是浪子中的逃兵。】
【可即便这样受辱，也不肯低头。大抵她还是隐忍了几分气力，于是我甚至还能在耳鸣折磨里分出一丝清醒的神志去看她眼中的怒意如何汹涌澎拜地呈现，看樱桃似的双唇如何煞白，又如何地紧抿。这些生动的属于张溆之的形象，就在我眼前跃动，我欲手捉明烛，却也是在顷刻，一切作了烟云散。】
【乌勒希苏——半醒半梦之际，有人这样呼唤。匆匆步履声踏在泥地，转身是知交。
【那么，我要如何面对急急寻来的觉禅弘川，向其解释他所目睹的惊骇？铺天盖地而来的无力感席卷全身，脸侧快被我忽视和遗忘的羞耻和才逐渐苏醒，慢慢地开始发烫，燃烧。】

张溆之
（聆其所唤的那一声七七，双颊发烫，是将脑子里的浆糊搅和得更一塌糊涂。）
（他…他怎么能，怎么敢？！）
（尚未及反应，袖为其一拽，不防后仰几步，又经他虚扶一下。春衫不如冬日厚实，亦不晓得他此刻行径是有心或无意。但即使他从前逾越规矩，亦不曾如此。幸而此刻四下无人，瞧不见我此刻红霞萦面。）
（我本不致恼他，只想抽身离开是非。他却欲以解释化解我与他的羁绊过节，欲将我作为赌注笑柄的事归于一个玩笑。既轻看了人，又想三言两语间抹去过错。）
（我就是无法同旧日作别。那年除夕回白禅守岁时，兄妹围坐一处，只明一盏烛火讲着逸闻。倏尔火花为烛泪淹了，在表姊妹急匆匆去寻灯火时，分明有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脸颊——我知道是他。如今他要怎么解释？又要如何向我只可诉给晚风与月亮的故事道歉。）
你——！
（闪身离了他近处，抬臂蓄力向他颊上狠狠打了一记。将羞愤与不甘皆蕴在那一下里，我从未想来竟能使出这样大的力气。我只催促自己莫将目光留驻于他偏去一侧的首，快些走吧，走吧。）

【我怎么敢以为，她仍会如少时那般为我蹙起春山，在脉脉柔波下递来温言？昔年是我不懂真心可贵，擅自轻贱真情，以可笑的赌约捆缚我们的年少，如今追悔莫及，却也无力回天。】
【血迹斑驳的掌被她推拒，回馈给我更大的难堪与狼狈。我在深巷的昏黄里，目睹春天的出逃，连挽留的话也不敢说。当真甘心？】
：七七——【惊慌失措，于是不管不顾地抓住她的袖角，看她失重向后跌，轻轻揽住肩。独狼失去惯常用来讨好他人的圆滑技巧，只在向晚的暮色里展露獠牙，以最坦率且顽固的方式表达挽留】：我可以去解释吗？

【嗡——玉娥的指掌携着哀与怨，和孤注一掷的勇气落在我颊侧，或如春雷炸响，劈开通往旧事的回忆路径，于是往事一一浮现。然而多数是不堪，历数我的过错和莽撞，荒谬的赌约，情不自禁的轻吻，大梦将醒前的临阵脱逃，我竟是浪子中的逃兵。】
【可即便这样受辱，也不肯低头。大抵她还是隐忍了几分气力，于是我甚至还能在耳鸣折磨里分出一丝清醒的神志去看她眼中的怒意如何汹涌澎拜地呈现，看樱桃似的双唇如何煞白，又如何地紧抿。这些生动的属于张溆之的形象，就在我眼前跃动，我欲手捉明烛，却也是在顷刻，一切作了烟云散。】
【乌勒希苏——半醒半梦之际，有人这样呼唤。匆匆步履声踏在泥地，转身是知交。】
【那么，我要如何面对急急寻来的觉禅弘川，向其解释他所目睹的惊骇？铺天盖地而来的无力感席卷全身，脸侧快被我忽视和遗忘的羞耻和才逐渐苏醒，慢慢地开始发烫，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