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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御史台官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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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22-03-12 20:48回复
    “——滚出去!”
    桌案被拍得震天响,连着一道怒斥一齐飞出了门。眼角被扔来的奏折擦出一道血痕,我只俯身将那罪魁祸首重新捡起,对上边连篇指责孟雪前的行行句句视若无睹,我将它重归案上,折腰对桌后的人拜下,温声告辞。
    门下特意有人按下了这份弹劾,送到了我面前。我便借机往兰台走了一遭——没办法,除了大朝,老师压根不愿见我,远远见了也是重重哼了一声,避而远之——而这几日正巧听了几位同僚提及他告了几日病假,便没忍住,特意来瞧一瞧,看这中气十足地,我抬指按过眼尾,心里轻轻啧了一声。
    不亏。
    我踏入官署大堂,好一些偷偷盯着这边的人没来得及反应,猛地别开眼,我甚至听见几声用力过猛的骨骼咔擦声,真疼。
    我是这兰台的熟客,早年在这公干,近年来名字常常出现在众位同僚的弹劾里,哪怕是新进的御史,大概对我也都不算生疏——没什么能写?好办,孟雪前可不就是个明晃晃的靶子么。
    不过好在写归写,像里头那位明晃晃摆在脸上的还是没有几个。一干人等纷纷找了托辞窜出了出去,还有几个捂着脖子的,一时间偌大官署,竟只剩下角落里的一人。
    我心情甚好,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状元郎,不与你同僚一道去公干么?”


    2楼2022-03-12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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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楼2022-03-12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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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又欺负我哥了!!!!(宁宁大叫)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2-03-12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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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想不到居然有人会弹劾罗云熙!


          5楼2022-03-14 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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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要朝外走的,见孟大人的架势,应当也是准备往外走,故而我在原处多站了一会儿,想先把他送走。
            但他不心急,反倒问了我一句为何不走。
            忘了。
            我自然听过中书舍人的风评,头几日刚入御史台的时候便有不少人迫不及待地要同我说说他,仿佛不知道孟雪前在御史台是件多么丢人的事。聪明的同僚惯会人后说人人前趋利避害;我目光朝身后扫了一圈,忽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这就不是履职御史台的人该干出来的事。
            “暂时不用。”
            我拜过后,再抬头见他神色,倒是觉得有些奇了;若是记得不错,他进门的时候并没有如此好心情。而听里面动静,应当也不是他常理下该觉得多高兴的事才对。
            奇怪。
            我心头不免带了点好奇,却没有露在外面,只回一笑对他说:
            “下官还没说过孟大人的坏话,心不虚,见了面也不必躲。”
            原本我是觉得,察院的同僚前辈在朝堂一派六亲不认的模样,弹劾的折子写断了几支笔,这么些年应当也早练出铜墙厚的脸皮了。但再看他们对眼前人的反应,又是偷听,又是避之不及的,仿佛还带了点其他的顾忌。
            我不禁又朝他出来的那扇门方向瞧了一眼,
            “中书舍人亲自跑一趟御史台,公事还是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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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楼2022-03-14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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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的状元郎一句话揭了御史们的脸皮踩在了脚下,当真好生合适此处。我笑了笑,不予置评。
              官署里空空荡荡,便干脆与他一道做了回拦路虎,将不宽的过道堵了严实。我随他视线回落,重归那重紧闭的木门上。
              “不好说。”
              “御史台弹劾我的奏疏门下省都快堆不下了,我瞧不过眼,来为门下的同僚们分忧解难了。”
              我说着话,漫不经心将目光收回眼前人身上,眼睑一弯。
              “状元郎,你觉得是公还是私?”


              7楼2022-03-15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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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楼2022-03-15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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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怕是以公谋私来了。”
                  我说完,忽觉失了上下分寸,又赶忙告了句“得罪”。
                  “御史台弹劾的折子无不走门下再递到圣人手上,听孟大人话里意思,是门下省又拿着咱们的折子做人情了。”
                  我与他朝那边看的时候,余光里几位同僚的视线也瞟了过来,我便顺势抬手,作一“请”的姿势,道正好要往尚书省去,可以边走边说。
                  剩下的话也的确不好在此处说了 。
                  “这种事应当也不少回了吧?我瞧同僚们对您的态度,也不至于不知道;可您说这弹劾的奏疏仍有增不减……”
                  我实是好奇极了,便问:
                  “您与御史台有渊源,同僚们将您的旧事时掐头去尾,口口相传,恐怕也是管窥蠡测。”
                  “不过单看您到御史台这一趟他们的阵仗……仿佛也像是在给什么人做人情。”


                  9楼2022-03-16 1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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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挑眉看他,于那一句冒冒失失付之一笑,随之一道往门外行去。
                    大抵御史台的谏臣们都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可与他们的笔杆子媲美,不过眼前的这位状元郎大抵还长了一颗大理寺的心,也不知当初授官时是自己挑的御史台,还是吏部的诸位没能窥得他的心向往之。
                    “什么人这样大的面子,能让这么多御史们做人情。”
                    我与他行过长廊,天光正盛,破云时倾泻人间,照在我与他的前路。
                    “三省六部九寺,哪个地方做人情都是正常,唯独御史台——”
                    谏臣该有谏臣的铁骨,一朝折了,徒剩个行尸走肉的躯壳,不要也罢。
                    我无所谓是谁在针对我,这朝野之中多了去了,明里暗里,明枪暗箭,悉数而来我也不惧,
                    “状元郎是这新秀,想必不日便能窥得其间一二,”我扫过身侧人一眼,“意欲何为?”


                    10楼2022-03-21 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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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楼2022-03-21 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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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问得是啊。”
                        他一句话便将我这样弯弯折折讨教的问题问了出来:究竟是什么人,又究竟是什么事,能叫御史台这么些人竟跟约好了一般,如此毫无忌惮地弹劾这位曾在此处履职过的通议大夫,中书舍人。
                        可他问了,自然便是不会答了。我为达目的,不免有些惋惜,却仍须为这个中道崩殂的问题落个尾:
                        “乌台监察百官,为圣人做耳目喉舌,若叫他人所用,岂不是成了颠倒黑白,为臣工罗织罪名的冤狱了……这么说起来,是下官想岔了;想必是不存在什么人情往来的。”
                        我同他又走了一段路,他问话的当口,我竟还有空隙想到方才自己在衙署堂中接的那道圣旨。大抵这一封诏令并未出自孟雪前之手,又下得如此令人猝不及防,故而他才会这样问我。
                        在御史台的日后意欲何为。
                        “不瞒孟大人,”
                        我的步子忽然放慢了几分,原本落他半肩的距离又拉开了些许。这并非是故意的,我想到了些忧心事,连带着他语气中的那个“日后”也变得迷茫了不少。
                        “圣人刚下了旨,命下官以招抚使一职随军淮西,想来短时间内是没法子与台里的御史们同流了……”
                        战事当前,御史台里这些为官之道的机杼,只好先放一放。
                        “皇后欲裁六宫之衣添补军需,这桩事原本只传出了几分风声出来,同僚们却都是翘首以盼的;若定下了,”
                        我试探着问道:“中书省应当是先有消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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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楼2022-03-21 0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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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换号感觉很不对……所以换回来了(


                          13楼2022-03-21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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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话圆得很快,让我不禁侧目瞧了一眼,到这会儿才对这个金科榜首有了一些更深刻的印象。
                            淮西的战事在宣政荒唐的大朝里定音,连着几道任命的文书从中书发下,招抚使,不稀奇。稀奇的是他后边提到的几句。
                            “还没到中书收到消息的时候,哪有这样简单。”我笑着打碎了他口中许多人的翘首以盼,“据说内廷为这事争执的动静不比当日宣政小,到底还是看陛下如何裁断。”
                            后宫裁衣补军需,说得不好听是李钧没用,说得好听是后宫众妃略尽绵薄,端看史官如何写。我猜李钧很是乐意。毕竟这事出头的是皇后,后宫里如何争执,也不至于像前朝一样,左右制衡身不由己,只肖得皇后力排众议,李钧自然能受得理所当然,感慨一番,赞赏几句,就能换来,何乐而不为。
                            可这些话,也不会与他细说。于是只能宽慰,
                            “乔郎且安心,无论到底结局如何,这场仗既然要打,自然不会短了军需。”


                            14楼2022-03-21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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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承话就在嘴边上,我碰碰嘴皮便可说一句“孟大人不愧是在朝堂上砥砺多年的股肱”,以道出他此刻过分的镇定来。
                              只是话还未来得及说,我单是琢磨了一下他话中意思,便讶住了。
                              “竟还有波折?”
                              初听到内廷竟为此事争执,我先是觉得有些不解;又听他说闹得同宣政殿般严重,更觉荒唐。若他此时转头看我,是能见到我面上不合时宜的笑的,一是困惑于宫妃御嫔行事的不合章法,二是为他这听起来格外古怪的作比。
                              我便觉得他在夸大其词。
                              区区裁衣,既不流血,也不短人吃喝,无关痛痒之小事罢了,如何与宣政殿上关乎万人性命的战和之争同论?
                              我又看向他。
                              朝堂之上,中书舍人算得上是天子近臣,在揣度圣意上总有些自己的本事。在他语气轻松地道出“圣人裁决”之时,我便知道此事结局大抵不会太坏,而过程却又不会太好。
                              不过做样子给天下人看的事,都很怕过程不好。
                              “裁衣的事,朝中几乎就要传开了。今日若非碰到孟大人,我或许便以为此事已是板上钉钉,谁能知道竟还要拖延时日。”
                              继而连带着他最后那句宽慰便要失了效力。
                              “若拖得久了,尽管有了圣裁,风声上也不好听。恐怕要变成:内廷连几寸衣布也不肯舍弃,将士黎庶又如何肯为皇室和朝廷舍命……”
                              “这还如何叫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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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楼2022-03-22 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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