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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定的鸲鹆已学诵《昌谷诗》首联,我才赓和作成一篇湖桥串月的次韵;新裂一张白宣,誊写出一副来要送呈永绥时,才越去书台见浓绿——水亭红蓼生实粒,元已匪是春波平槛的昭节。立时心生慨然,还欲再修辞,捉笔却滞,只得作罢,先往前殿行。】
“贵妃可在里面?”【袅袅凉风没催得添衣,额角还沁出薄汗,一面使方帕去拭,一面向司门臧获问】
【楚臣佩来给去了别在腰间的纨扇,又押我在纸窗边灌下碗霜桑叶煲的凉茶,才许进正堂。照常是傍近屋主身边,先在两眉间画上恹恹,才低声道】
女儿给额娘请安。您好几天没到嘉定来,是在忙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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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每袭裙我都很了解,温驯地垂颅,眼正投在彼襟边的月纹饰绶上。适才过御园,有列捧花的宫人行经,教我抈来两枝早发的帝女花,一花色皑然,一通身辉煌。一壁欲比簪在她鬓边,一壁引颈去嗅她掌边花油。】
「满火芳香碾麹尘,吴瓯湘水绿花新」,当真是好香的味道!
【不曾并蒂的二蕊为我牵系,只得暂共生在项上。我细看蜜汁蟹眼翻云,捉来兔毫欲动,却先翻起香浮来。忙住手又云:】
额娘之前调的那瓶用了近半,现今是夜夜睡重。从前爱有寤辟,现下也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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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窗明暖,一柱金霞矗洒在案台边。珍重拈香一瓣,自然通晓她今时境遇,然而每在镫火夜深时也难免生怨,道她匪是良掾。只际下聆伊所言,只当从前皆不作数,不至以鼻端泛酸,却也扭捏起心肠了。】
我就说额娘待我是最好的……(从前屋里讲的坏话,太不应该!)
【再看她雪清玉瘦的一对肩,只觉凝满熬愁。喉头生起苦来,未解是自怀思,还是适才满咽的凉茶。却又将偷香傅粉的一张面蹭向她臂弯里。】
哥哥说额娘做的甜汤好喝得很,每次回宫都有——我怎么没有?我也想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