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并不是来如意馆游赏,而是喝茶来的】
【在齐布琛的话应里,我适时地淡出了交际,在悬画对壁角处择座,再让侍监沏浓茶来,浓方压燥,毕竟谁也不知道,我,到底要在此地劳神废耳多久。在片刻之后,我便知道自己恰在一个瞭观的好位置,画前并行仰首相谈,其声势形容皆在望中。我正好大大方方来识这位三王子】
【迂附。大约他是真读书了,读得少讲不出这酸儒穷生的颠倒话。读书人讲话一求用词雅正,二要抑扬顿挫,三是最好夹些什么典,藏些什么针,一来二去,事情就是被这些人给耽误的。在他话语顿歇,当是候一些四围应肯时,我转头侧臂端茶,浅喝了一口】
【尽管他话密,事多,但这仅是读书人招烦的通病,我尚可原谅。伴着他备笔研墨的功夫,高几上自鸣钟亦在飞针走时,两处都晓得,这场敷衍到底是到了收场时候。我让内监来换最后一盏茶,在这手闲心闲的余隙里,我终于将神识调回今日之主角身上,要看看他写的诗——】
李儋,你好大的胆子!你既自称满腹诗书,袭贯儒教——好,问你【扣茶盏朝人去,先看他,后看竖呈诗】你是假道学,还是真悖逆?
【扬手泼茶于诗面,墨亦淋漓失其形,周顾环伺众仆随】都滚出去。
【空盏杵在方才的研墨案上,我拨肩示齐布琛且往后些,就其替站到了李儋面前。两袖相拢于前,我捏着指节,与他列一笔糊涂账】
藩属之国朝贡宗主乃天道,近看百年内,我朝从未挟重侵夺半分,反以上宾岁岁款招燕行使。施行厚恩,便是换来今日使臣混数瞒贡,王子冒讳罔上吗?可笑如此不诚、不敬之徒,还要滔滔演礼仪雄邦。所以我再问你一遍——
你,是假道学,还是真悖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