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会给我开戏的意思对不对（嗯嗯

第四幕

为难。（咚、咚、咚，指节在桌上叩抵三声）
（飨会将至尾声，船舫与月影背道而行，面向东去，预备靠岸。手里的酒杯难照月身，天狗残月一般，杯面仅存水的波纹。我是有些醉了，刻下聆得的乐曲已经变成单一的音调，呼哉、吁兮。贪心不足蛇吞象，我的这双手没有太大的本事，握住酒杯连个月都捞不到。）这是一件难办的事
（我的意思是说）您也知道的，我兄长的个性不是肯轻易教人猜着的。

我不预备请你做些轻易的事（手指拂过桌面，像要搓起木纹中不存在的灰尘。船逆着月色走，逆至黑处，一顿，才发觉那绝黑的一面枯墙是临岸前的渡口。水声沉默，心不在焉）
我还知道，韩侍郎是个愿意成全他人美事的好心人，——我不想为难你，也不想太为难自己去做些没有结果的事。其实我是个有分寸的人，有些事我必须知道，有些事则反之，可我若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我又怎么能确定我是否需要知道它呢
（你看，我抬起眼，慢慢地走近他）只是一杯水酒，韩四郎不赏光吗

所以，我兄长才说，为官，就是天底下最不划算的事情。
（我松垮肩膀，漫不经心地看他走来，然后撑膝起身，端起面前的酒杯。今夜我已经喝了许多了。）要为民为百姓，更要为你们，去做十件、百件不容易的事情。
噢！这当然是职责所在，使命必达。（迟来的补充）但您也晓得，与您一般心思的可不在少数。他在前要为官家效忠，在后要为您们尽责。“世世代代，无穷尽也”——“武仙公”真不错，再一想，武愚公也恰当。

只恨我没有像你这样的好运气，天家兄弟，彼此间说的话，十句有四句是真的就不错。
（他有张小兽的脸，浑如觅食或饱食的虎豹，会让猎物恐惧，会让猎人心惊，——野兽与猎人可算是某种程度上的伙伴。）
你呢？你想不想要一顶这样的帽子（用视线打量他，肆无忌惮）我看你有双会杀人也会救人的手，很宜做御驾前持金瓜的仙人

（这是一件心照不宣的事情。史官手中的录笔，小说家撰写的野史，还有勾栏瓦舍里的唱词，这是故事里起承转合的重要情节，算筹里进长取短的式子。手中握的酒杯与他的相碰，我在饮酒时抬起眼皮，与他对视）您在我面前说的有几句是真呢？（借提酒壶的姿势，低下头，顺便倒出一句）我说的都是。
（右手张开，虎口及右手指节旁留有一层硬茧，皆是过去握弓射箭留下的。如前头所言，我没有避讳，直言道）我的确会杀人，却没真正杀过人，想救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真正救得了别人。我与别人不同的是，我常打无准备的仗。这种不确定，听起来很危险。——您觉得我应该去冒险吗？

四郎，我不能把全部的真相都告诉你，正因我把你当朋友。
（朋友，这个词真要在我二人之间被用滥了。但我仍把它信手拈来地补缀在这里，就像掐断一朵花的脖子，将它缀在他的前襟。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应拿出更复杂一些的态度，尽管他显得并无慌乱，也一样轻而易举。）
我会给你一些机会，去杀人或者救人，打赢.....或者输一些确定或不确定的战争。如果我是你，我当然是不会去的，我是个谨慎的近乎于胆怯的人，但我并不是你（他手中有一道茧，若不细看，简直会怀疑是一道疤。）
我当然希望你去，我还没看过海，想借你的眼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