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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破队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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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善寺


IP属地:上海1楼2022-05-08 17:22回复
    【于数多人眼中,阿追并不多言。而于沈斋雨面前,却有道不尽的话。】
    【读此书,多日不曾好眠。前日便细询了京雒哪个庙最灵验。小鬟答我,灵验不知,不过慈善寺最全是真,勿论佛的、道的,天上地下的皆有处去拜。朝暾上窗,邀了沈斋雨,马蹄至山脚,便需自个儿登上崖南。】
    我正读至三回《坎坷记愁》,纵使鸿案相庄、如鼓琴瑟廿余载,陈芸却仍以瘵疾亡,殁时竟是叠语“来生、来生”,而沈复痛定思痛言的是:“奉劝世间夫妇,固不可彼此相仇,亦不可过于情笃。”
    【一壁拾级而上,一壁檀口翕辟,道出些非常。】可我忆及他二人畴昔,布衣粝食不假,却也恬澹和甘。若非情笃,虽是相伴,亦不过是草草苟简半生、错付半生。斋雨呢,如何觉得?
    【崖上山风比城中自在,卷过叠叠叶波,融和骀荡,却不淆加半点腻香。临风隐隐犹闻的,是皋月杨柳芙蓉、草木破芽。】


    IP属地:上海3楼2022-05-08 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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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别急,(抖落珠帘帐上的未名水泪,指尖湿稠似生长绿苔,腻烦地蹭在阿追云袖上。)昨夜下雨了?在城中竟未发觉。
      (从前小斋挂檐,留不住一汪雨海,在乌黑径处偷溜,是美事一桩,省却朝露的苦差。推开那扇古旧的支窗,一经雨季无声的感化,原本坚实的桃木疲软无力,散着腐朽气息。它撑不住蝉翼似的窗纱,更难抵渗透肌理的冷气,干涸在樱唇上的凝脂滞涩,连带着眼眶发酸。)
      (是以我不爱雨,也不爱攀登山崖。)阿追,你别同我讲这些,听着头痛。(仰着细长的颈,褐色瞳仁写着空洞与不解。前楼的日子如年轮走势,一圈一圈的恰如其分——一般无二的沉静,等到束束天光点明红漆柳痕,我才会在喜鹊喋鸣的声下起身,半睁着眸去寻香台,而后闲摊一册诗篇,从中誊录浮于雪浪纸上的溢美词藻。)
      (没来由地沉思被青绿枝叶下的蛛网截断,我将下巴埋进毛绒羽领中,又往阿追身边近了些。)
      我爹说过,人心易变,不可追也。情浓之时的欢喜为何要与败絮的结尾相较?譬如眼下我甘愿在前楼中烹茶闲坐,若再过数年,我也不知是否会爱上登山。
      (素指去触她白净的面额,笑吟吟地接着揶揄。)盛极而衰,天下大半姻缘皆是如此。莫非我们阿追遇到了有情郎?


      IP属地:北京4楼2022-05-11 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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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靛翠色的衫子,在她揉去后,颜色更深,活像十月里干巴巴的瘦蕉叶。佯嗔着将之挤至一旁。】你倒是个爱洁的,自个儿衣袖湿了,还不忘来濡染我。
        【嬉宕并行一路。斋雨后话,蓦地让她忆起,曩昔于梨园中所观《来生债》的唱段,朦胧烟霞间,但闻那玉面伶人捏着一把嗓子,高叹道「日中则昃,月满则亏,这都是无往不复!」阿追不明,陡然迭起重重疑云,在她虽为数不多的历涉间,早深晓己身钟爱,譬如七奏、卯兽及一些不愿明说的柔情侠骨,但又确信,守持鼓笛、养兔与品读侠义并非难事。而好秉中庸之道的大家,却无一不灌澍着,万物毋有久驻时,其中幽愫最难。】
        【声势浩大的钟情与犹如败絮的终尾,她也很难抉择。但因览过芸帙中某一页书写的动人衷肠,令其不免放神八极外,再恰似冰石投入泆汤,腾起五里霏雾。故而,此刻在膺中暗暗反驳,尘寰千万万情客,亿万万情丝,善始令终者定是有的,就是我哪里说得清、道得明呢?】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啊。【俟那葱指往面上一点,畏寒般缩了缩玉颈,温文地、莫测地吟一句,但以姹女的年岁,仍赘余着不可忽视的稚气。也意识到此,忍不住笑开了。她们总会如此,因渴望作真正圆熟的女子,故而谈道一些不符年岁的爱与愁。】
        【裙裾挤着裙裾,肩头挨着肩头,再登楼、取笛,一如往日。虽与其并非同社,但便是这般密不可分,削菘擦拭笛身,又开口。】
        你可想好今日鼓什么曲?是雨打芭蕉,还是——【眸色一勾。】你所谓的,盛极而衰之情呢?


        IP属地:上海5楼2022-05-12 1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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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花瓣一经剔落,醉红于长坡之上,将满印焦石的羊肠小街铺成浪漫花屏。阿追登楼拿箫,我便往紫竹长廊的一侧行去,在鲜嫩芭蕉叶下捡拾到一册发黄曲谱,近在潭边,深幽的暗波早已濡湿残破的页,我可惜地摇了摇头,取出素绢擦拭。)
          竟不知是谁的,连名姓也不曾缀一字。(眼风不再轻施,饶是再悲悯万物,也不过是三分情薄,化为唇间兰息。)大抵是旁人的,丢了曲谱却不心急,想来也并非要紧之物。
          (苍翠竹叶堆积在琴案上,顺手将它们一扫干净,而后将谱端放,这才罢休。)
          没想好,近日总兴致缺缺,我又向来是个才疏学浅的拙物,鼓什么也是浪费。(所以无论那诗乡和戏梦中有多少机警誓言,于沈斋雨而言皆是入耳空无,从不萦挂心头。瞻前顾后,又怎么会奏得绝妙乐曲,不如少虑罢。)
          倒是你的笛声近来很是精进,不若同我们的雪穗比上一比?(笑弧总是温柔合度,轻飘飘一提唇瓣,洁白的贝齿便绽露一二,眼眸盛满了真挚。)
          不思进取的有我一人足矣,我可不许你们同我一般。


          IP属地:北京6楼2022-05-13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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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楼台而下,薰风南至,摇动钿钗。明月岛上飞花,暗嗅芙蕖香。正见斋雨抚谱、平绉,便也好奇走近。不晓得是哪个怠忽大意的,竟将曲谱落于此地,隐隐窥见,大抵是前夜降雨,霜纸污了又干,洇了一道雪青色浅痕。诚然,我很是为之不值,但也仅将连娟蛾一蹙。】
            【待月山馆中客,多出红门阀阅,习琴与和诗,栽花与棋画,不过是涂饰章句、附庸风雅。由奉天入京,这样感受更显,能意识到此,却也很难免俗,只好草草囫囵度过。我压声走近,低诉道。】
            曲谱何分紧要与不紧要,只分人在意与否罢了。【笃定地赓添。】原主人不在乎,我们将其妥帖收好便是。
            【可便这般并肩檀木长案前,眼一低,纤指仍攥笛身。因与津渡近,不乏鸥鹭与杜鹃重唱,织起立夏序曲。鸣蜩时节,不见雨兆、温暾昼景,数不尽多少骚客文人的佳句萦绕膺间,我却亦无灵思。】
            何须说此等话,女傅明说你是有天分的。不过是,千金难买你乐意。【水眸莹亮,恰有婉转的粉絮停驻于她云鬓,抬手拂去。】我自然乐意同雪穗切磋,可独一份笛声到底乏味,不如你我二社一道呢。


            IP属地:上海7楼2022-05-14 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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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群绿底上的斑驳纹路,回荡着间或绵延的清越琴声,我抚掌拭去纸脉的湿冷,从宽袖中掏出小小包袱,解开松松挽就的绣结,摊在粉白绢帕间的是晚秋塘色的杏实。)
              前几日随着父母的书信一道儿送来的,要比京城酸涩的青杏强上百倍,你不若先尝个鲜?(世间并无秋塘色,只是我信由心生,胡诌出一番高雅阔论,缘起在霞光千丈、夜幕之前的后塘宴聚,我只出神在日照潭石闪烁的光芒,将方圆几里的碧草青丝变为残阳金色,只是哑然,再无任何声息。)
              (而后一度去看黄昏,直到倦怠才停。)女傅心善,不好在众人面前单拂我颜面,那天分之说我实在不敢应承。这里头的学问也忒多,拨弦是一回事、运气是另一回事、至于如何敲击鼓面,是轻是重,力道几何,节奏如何,皆非朝夕可领悟。
              (小心翼翼的剥开一颗杏,圆溜溜的眼眸紧盯着它的肌理,在确保其间无垢无虫后,才一分为二,将硬核儿抽去,递给阿追一瓣。)
              能歇几刻是几刻罢,这核儿也不可浪费,赶明敲开下锅一滚,便是焦香杏仁啦。


              IP属地:北京8楼2022-05-14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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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巡抚大人送来的物什,我可得好好尝尝,说是贡果也未可知呢。
                【兰影斜上青墙,信手翻旋几页曲谱,窃视流眄,肚中却起了思量。实则阿追有很多类这般的狂言絮语,不过是鲜言。或因出身将门亦承斗胆豪心,然饫甘餍肥之后,仍需学做淑贞谦顺者。她很擅长喟着狎俗的腔调,扮演一位娇客。但又最常说「我们现在就走吧!渴了饮一口雨,饿了扯一片云」。这些离经畔道的词藻,她讲予春风、与沈斋雨。】
                但我喜欢你击鼓。【咬了一口杏,仅用我二人能听见之音,但也不乏恳切。】很少有女子乐意击鼓的,可我又转念,这有何不可呢?我倒也觉得有趣得紧。等来日,剪了阿文的鬓毛做须髯,便混去阳平会馆的戏班里吹唢呐,与老师傅较一较高低。你去不去?
                【那是后话,笃不笃行两说,但她定不做仕女图上无趣的淑媛。挑起一点绿蛾,又尝一口,很惬意地支起颐。】
                真那么容易?那我想很久以后,我隐居山林时,只消栽三株杏在堂前,再也不至于饿肚子。


                IP属地:上海9楼2022-05-15 1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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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吗。(声音渐如蚊咛,小小的水花落在不置可否的云鬓里。眼眶中不沾一片阴翳,乐观自在仿佛是与生俱来的瑰宝,陪伴我泰半年岁,虚度光阴也是寻常事,细啃了一口杏肉,我原以为它经受长途而干瘪,未料它不仅貌扬,而且内秀多汁。酸甜在舌尖上驻扎,慢条斯理地咽了咽口水。)
                  你喜欢就好。只是击鼓也很难,我也有些后悔来着。(不通乐理、不辨乐器的我,虽奏不出沙场鸣金的气概,却也能顺势而变,敲击出不同情愫的篇章。)
                  可雪穗很嫌弃我的鼓,说我这是暴殄天物。只是我敲着却十分尽兴,你若当真喜欢,以后我便与你合奏如何?
                  (从前很诧异,阿追诞生在武官世家,祖辈皆是征战四方的骁勇将领,可偏她长得和风细雨一般,杨柳纤细的眉羽、柔美纤长的眼睫,脾性也是少有的安静。久而久之,我与她熟稔过甚,便知她未减气魄,话中总慷慨又直率,并非是个文弱女子。)
                  我去底下为你捧场,丢上几个铜板不成问题。(至于后话,我无心去辩驳她的纳罕,唇畔挂着笑,点头应着。)
                  这杏可不能多吃,你再种些旁的作陪吧。


                  IP属地:北京10楼2022-05-15 1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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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深谙,作曲如作诗,浑融一个春忒大,鹘囵一气,是怎么也写不清的。不若捉初几个意象,譬如。圆眸凝于不远处青雀低飞,灵台间业兀自聆着它等振翅、颉颃之音,和上数个音节。但那叶片太稠密,我还未辨出输赢,转而又往墙另侧去。讪讪收眼,又将杏送入口中,赞道斋雨所言不虚。】
                    【而后话,诚然,为友鼓乐是个烂漫的念头,颇有伯牙子期的心印默契。可我不愿她只因我而鼓,那很寂寞。】
                    我喜欢,又或是雪穗喜欢都不打紧,你自己喜欢才是呀。【咬着甜杏,话也含糊的。】我这竹笛独奏吹些小调还尚可,可真要搬上点台面,没你这鼓音总差些节律与气势呢。
                    【佯作诧异于沈小姐的小器,斜目嗔去。】铜板?哼,可不得至少是几钱碎银?


                    IP属地:上海11楼2022-05-15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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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核儿圆溜溜的,表面却粗粝不堪,我将细嫩的指尖覆在上面按压,以此来消解我的无措。率性而为、随遇而安这样的字眼太平常,日复一日皆是如此,而何谓真正的喜欢,我尚未思量其间因果,着实也懒怠多思。是以又轻弯了眸,笑吟吟地看着她。)
                      好啦,我得回去好好想一想。(这鼓被打造的很是精致,也很衬纤弱的手掌,刻下我是很喜爱它的,至于往后的事,以后再去解惑。)
                      你知道的,我父亲母亲长居山东,我当真是身无分文的。
                      (后面,我将阿追的曲谱拿来演习,与她合奏,很是开心。)


                      IP属地:北京12楼2022-05-15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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