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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22-06-27 13:47回复
    靡尤谦剪烛时,委婉的提醒着时辰,朱笔落阅一折后,同他心照不宣的露出微笑:“去接尹才人过来吧。”
    从那可以称之为桎梏的龙椅上起身,比起教她等待,更愿意等待她,在紫宸殿外透气时,宫灯盖不住明星,愿意再年轻一回,招呼几个年轻力健的内侍,搬一坛红蕖绿藻,置于寝宫窗下,舀开萍,盛满月,终于调到一个满意的视角,才折回内殿中。
    尹才人来的时候,年轻的帝王正端坐在榻中,两手置膝,离了那卷装模作样的《尚书》,也脱去那身老气横秋的威严,听见翠帘声响,便从榻上起身,迎去,看见她时,勉力掩着那点喜悦,眼底与星光一样的亮,却或多或少暴露了自己。
    “教朕好等!”话虽这样说着,掌却仍不住拉过她的手,门闭合后,这就是我与她的世界了。
    “过来,给你看个好东西。”少有这样的闲情雅致,拉着她到窗牖边,轻轻一推,就能看见那一盆莲藻、满池星月。


    2楼2022-06-27 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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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待明宫如待一轮遥远的山河。)
      (云的扉、金的室、睫尖瞥见窗岸破镜而出的二尾小鳞,像是银。而它,这座诗筑的秘殿,如此青春又如此亘古,如此喧哗又如此寂静,臂钏褪下,击碎的是如鉴的池面,紧接一颗剔透过晶的石榴掷下,击碎诗女的思吟。甫抬首,簪座珠流,光丛在眸关之间明迷,忽亮忽暗地侧颈看向她,齿询这件拢藏在跪裙间的隐秘:方薄暮!……今日不再作诗吗?她静默,手奉辰极的暗喻,又仿佛吟哦一道自天际高悬的巫言,于是笑意浮现。)
      (星光跌落作步障又碎在裙缘,宫使拨帘,他将我自陌疏的地岸重新牵渡入海,我一笑:难道君王确有掎拔五岳、倒悬九州的敕言?)
      露重湿裙、这里又太远。
      (指端的示引,看到那一小池闪烁的星原。澄光、霁月、悬黎晖彩浸泡过的无名弱藻,在莲盆的色水中朱蓝相接,远胜过皓壁无暇的太液。夏风席裹他与我盈尺之内的温度,夜将紫宸寂笼,使他更像一座法舸飘荡在澜汗之间。觅渡吗?好奇怪,我隔岸观水是情怯的亲近,与这明宫砖履相贴却有无极的遥远。)
      (鱼吻般擦过,腕骨透经纸肌自这躯李唐主人的圣体脱离,支颈在牗沿)宸居之处,群星相卫。(折髻相看)我又可做君王的哪一颗?


      IP属地:河北3楼2022-06-28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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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碾碎星星,裁做她一条新襦裙,我意图得到惊叹或夸赞,但她偏偏吝啬于此。
        握住残余的风,风中水露编成珍珠,我暂时将它留存在掌心,等待某时某刻为她佩戴虚无的珠链。
        居其所而众星拱之,所谓北辰,也不过是群星中的一颗:
        “天璇、天枢,人们用它们来寻找北极星的位置,你想做其中哪一颗?”
        “启明也很好,我听西域的商人说,在罗马传说里,它是象征美的女神。”
        不必依附我,你也能做自己的神,受人歌颂与赞誉。
        竖起玉竿,起身取来一把葫芦瓢,挽袖伸向小池,稳稳地舀起月影,将那瓢月献给她:“或者小藻,做我的月亮吧。”


        5楼2022-06-30 1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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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推着夜露划过颈管,一柄过淡的水刃,肌理间了去无痕。渗透、下潜,这颗凉意自剔薄的肤层穿剪,我站在迢峣之处未将明宫看破的,它究竟是帝星中坐的飞陛、神女初窥鸿蒙的云港、还是令舵手沸溃而不得济越的一团雾色迷津?风仍吹、吹得帷殿更似海。那是垂髫年代曾由海水围困的一座小小孤亭,尹渡单袍向北,骇涛卷岸时潮袭最后的安隅,胶浪吞噬使我们溺沒于星辰之海前,他不再低言。)
          万古星轮,即便这一颗也会寂寞,我不会做星。(纱织的裙帆在月海内轻轻悬,牵指作一道无形的缆,轻吟道)更不想做月。
          (年少的帝王捧起半汪月亮,眸水在池星倒映间卓烁。我看到一颗跳动在王朝深处而无比无暇的诗心,百代的诗人都曾为她痴迷剖解,这颗咏月的真心、他花萼楼下诗臣的真心、和身前这池镜影的真心,都揽在今夜无垠的海原。伸臂将那瓢月色停拦在窗港,侧身付吻,溅出几滴月,轻盈又无端的袭击。再停眸,停在指尖挑出的两滴星光。)
          (黑暗中捕捉情愫、一片唇锋切下的海之体温)想做这一颗真心。


          IP属地:河北6楼2022-06-30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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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恨月亮太冷,而我们又太热。夜色浸沒下去,下到秘不可知的海底。)
            (倏尔悬颈,仍是仰观。——千百颗燃烧的圣贤皆寂寞?凡人爱筑高,每一座都涵摄着帝辛湮覆在朝歌年代的捕星之欲。但星是不会坠落的,历史就像河水一样东流。他的双目剔亮却没有湿,簪珥摔碎下去却没有响,好弱哑的殿一整座星如落雨,好勇敢的星已经渺照一匹黑夜,好辽阔的夜又淹回整座明宫。如初开蒙般地在他身间搜索行走,譬如夜游,宛若沿途折星。黯淡的光里,字一个个地掉下来。)
            李彰,(舌尖在凝滞的音弦上伫立,像鸟。在不断下陷的夏夜之海里,我在浤汩的浪里识别出他的眉毛他的眼睛和他那枚剖解的心。翅膀颤抖起来)不再说谎了吗?
            (照月的绫贴在一起了,睫尖的水贴在一起了,体温也贴在一起了。绕指的柔绕着最后一缎澎湃的银白色,月海中寝衣似鳞、又似河水地挟裹,我们终将漂游到哪里去?)
            (那块母亲拭手刺破小臂的贝壳碎片忽尔又变得锋利,鱼一般地割碎了记忆的薄膜,再次感到疼痛。在数百个水覆的夜里在我的识海里,她成为摘蚌的河女、嶙嶙冷峻的真言师、单臂的以酒鬯渡日的痴旅人……我将母亲无数次缝补成亲近的形象却依旧高悬。这座近陆远天的东方神殿里,漂泊的帆船梦醒般停港,我再度回想起那个童年夜晚那个她为我写下的、一道近似于诅咒的巫言:尹照,海里、到海里去。)
            李彰,和我一起下去吧。(亲吻覆盖眼睛)真心、身体、秘密,都藏进海里。
            (殿外天风疾卷,吹开一道群星退缀的路径。我于陆地间所视见的,被称为母亲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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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北7楼2022-07-07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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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22-07-10 0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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