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结束,是一片黑暗。
生命,就那样不甘地,化为星辰,消散在冥界上空。
最后一刻,眼角瞥见一个淡金色的身影。
逐渐远去。
不留余地。
身后是无以言表的孤独。
熟悉的面容,望不见。
为什么?
那样的决绝。
无情?恐惧?
还是悲伤?
不知道。
仅余的一丝星光,终究泯灭。
什么,都不剩。
或许,我终我永生都无法了解,他离去的瞬间,望着我的眼神,是想向我诉说些什么。
或许,我终我永生都无从明了,最开始的刹那,我们的相遇,是否也是命中注定的。
或许,我终我永生也无法解脱,从从前,现在,直至未来,都深深沉沦在名为神之人的游戏中,一再地沉沦。
痛苦而悲哀。
不可破解。
“你知道世上最美好的东西是什么吗?”
有人问我。
谁?
“我很羡慕那些生活在大地上的人类。即使他们那么脆弱,甚至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不自禁地回答,“那么无能的人类,为什么要羡慕他们?”
那声音轻笑,“拉达,”
拉达?
应该是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就像在生命中铭刻下的痕迹。
然而,我始终想不起。
“其实,人类是幸福的。因为他们拥有最美好的东西。而无论是我,还是你,都无法得到。”
声音很淡,淡得不着痕迹。
却透着分明的悲伤。
那刻,我伸出手,想要安慰他。
只触到一片黑暗。
远处飘来星星亮光。
缓缓接近。
然后在一瞬间,照亮了某个空间。
眩目的光,刺痛我的双眼,不由自主地闭上。
仿佛被什么击中一般,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播放影像。
在一个幽暗的时空,很多人走过,似乎是在赶路,悄无声息。
我叫他们,没有人回答我。
灰暗的苍穹,映出绝望。
这里是……
很久以前键入生命的名字——
“冥界?”
我喃喃地说道。
“是哪里?”
努力搜寻与冥界有关的记忆,却越想越迷茫。
什么都想不起。
“拉达,你在那里做什么,我们还要去见哈迪斯大人呢!”
身后传来懒散的人声。
是在叫我吗?
“快走啦,拉达。再不去,潘多拉大人会生气的!”
与前者不同,英气的音律中带一丝稚气。
我觉得好亲切。
但是……
眼前掠过幅幅画面。
一个黑衣女子,坐在幽暗的大殿中,瞌目,弹着竖琴。
她说:“拉达曼提斯。”
清冷的声音,夹杂着一分漠然。
一个黑袍男子,坐在幽暗的大殿深处。
隔着帘幕,看不清面容。
“拉达曼提斯。”
温和,却不失威严。
然后画面不断交错,旋转。
“哈迪斯大人,潘多拉大人,是谁?”
我问。
转身,看见两个人影。
他们笑了。
“拉达啊,别开玩笑了,快走吧。不然我们就先去了哦!”
“不,等等我。”
自然地回答,不知原因。
心,在惧怕他们的离开。
“那你快点啊!”他们说。
想跟上他们,却诧异地发现,越是接近,越是遥远。
追不上。
突然很想哭泣。
“拉达。”
“拉达。”
他们叫道。
“等我,等我。”
无力地重复。
然而,他们离我越来越远,远到天边,远到再也触及不到的地方。
“为什么?”我问自己。
跑不动了,停下。
时空在一刹那变得混乱,既而弥散在空气中。
“不要。”
泪水,决了堤。
再没有听见那两个呼唤我的人声。
取而代之的,是庄严,肃穆,而陌生的声音。
“放弃所有……”
放弃?
我的所有?
“不要,不要啊!”
一个笑得天真灿烂的面容,浮现在我脑海中。
片刻后,消散于无形之中。
然后,看见一片淡淡的金色。
望不见深沉的眼眸。
他好像开了口。
我想听清楚。
却什么也听不到。
陌生的声音再度回响在耳畔。
“忘却一切……”
眩目的亮光包围了我。
记忆,不情愿地,逐渐褪去。
最后看见的,是一双金红色的眼眸。
充斥着悲伤。
我想叫他的名字。
却不知如何开口。
我的记忆——什么都忘却了。
眼角,垂落一滴晶莹的泪花。
碎了一地的痛楚。
“坠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