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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铃中的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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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四川1楼2022-07-28 15:17回复
    (还周殿的淑公主是最爱看月亮的。)
    (迥别于以团圆为美名的八月半,十六娘不为赏,不寄愿。啻是静静地看它,迎着月色散落的光芒折上一只纸船,令之洄溯横贯中天的银河,一路飘到夤夜后的梦里。)
    (今夜的月是从人海中升起的,我却觉得它如此陌生,白蒙蒙的罩了一层光雾,不再是往常熟稔的模样。说不出是眼神混沌,还是孤寂的心理作祟,总之,我在半角深蓝天空和假寐星子的见证下,去寻红尘俗世的月亮。)
    (她唤作李徽鳞。)


    IP属地:四川2楼2022-07-29 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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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老的麟德殿因新律而重生,人们以诗笔将政德三年描为一轮无瑕的满月。
      银辉满地,高台上每行一步,便踏缺一块月亮,一只不知名的鸟低掠过烛灯遍岸的太液池,渐凝成墨似的一滴,化进夜里了。见证了它的消逝后,我才走到十六娘身边,风托着为悦目而不肯太沉重的衣摆,秋意被缝进裙服密密的针脚里。
      “李盈娘,你在这儿做甚么?”新鲜的事、不足新鲜的事,我抬着下巴颏儿,共她交换。
      “你看到张待诏的应制诗了吗,我出来时,正见女史争相传阅,要他再作一首。”


      IP属地:北京3楼2022-07-29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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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钩浅金色的小舟停泊在御云楼高敞的檐隙,也虚虚幻幻地穿梭、晃动于公主的黛青色的眉间,风恰时带来一点李徽鳞的气息,吹散了原本攒聚心底的秋意凉。)
        很显然,我在看月亮呀。(弯眸觑她,笑容掉出来,砸出两抹孤瘦却又相依的影子。)
        (分神略略瞧了煊赫的帝王宫殿一眼。舞阶寿酒,三调齐奏,好不热闹,亦好一个以光政德新治)没呢,(圣洁的月光掩盖了尘寰的平庸,但在如诗如梦的时代,人们痴迷美与生命,并不在意平凡或伟大)女史们就那么喜欢他么?
        (不太懂,且有点疑惑。如此想着,便自然而然地向李徽鳞道出心声)
        但我从未见过袁女史围簇谁的身旁呢。——或许从这一点上来说,她很是不同。


        IP属地:四川4楼2022-07-31 0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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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呀,张待诏可是当世的名人。”
          极乐的宴饮上,她们都想挣开过去和未来每一个平庸的日子,想被风流的文士写进呈献帝王的格律里,做月夕良辰和昌明盛世的一部分,饮足墨的兔毫、丰沛如云气的乌发,它们共同缠绕成一根无限延伸的线迹,那是王朝无穷的青春。
          倚上阑干,我好像也同她所言的袁女史看过望仙台上的月亮。
          “你是说袁茂英?”瞥了她一眼,髻旁玉梳背的光亮如冷眼。
          “她当然是不读诗的。她是个守财奴,你若以银钱招徕,她一定很快到你身边来。这样的人明宫中或许不多,蜀郡想来不少。”


          IP属地:北京5楼2022-07-31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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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喜欢就够啦。(看吧——我就知道。就像她曾痴迷的诸葛先生一样,孔明是名留青史的忠臣,而今时的张待诏,是才藻富赡的名士。李鱼鱼当然喜欢他啦,不止她,她们也理所当然地倾慕他啦。)
            是呀!(袁女史,便是曩昔我向李鱼鱼提及“很有趣”的那一位。事实证明,她确然比兰闼中许多泥塑的假人们鲜活生动,她是一个真正的人,而非湮灭在大明宫的灰尘里,与岁月、草木一起腐朽的物件。)
            (忽尔电光瞥过似的,只觉冷气扑面,往后仰一点颌) 是么?(李鱼鱼好像很了解袁女史。但她字里行间,俨然是洞穿所谓“守财奴”的念头,要令人死于锋镝之下。)
            为什么她从不在我面前提及。(此言并非要同她争辩,啻是有一说一)
            蜀郡也未必就多吧——我想,若非蜀郡人杰地灵,阿耶也不会为你封邑奉节罢?


            IP属地:四川6楼2022-07-31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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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盈娘听起来——竟然仿佛很喜欢她?
              我突然很不开心。今夜麟德殿的每一寸土都被盛在各式灯笼、烛台里的光焰照亮,现在火烧到我这儿来了。对那个冒失的、愚拙的女官,我原也称不上讨厌,但李盈娘不常表露的欣赏使我如芒在背,像我的一支金钗子偶落淤泥里。我要忍受泥巴,将它拾起吗;我要将它无情丢弃吗?先发个脾气。
              “我不喜欢他,阿耶也不见得会喜欢。我可不会到女史中去做拥趸。”
              为了抬举袁茂英,她还牵系到我?女孩儿春草般脆弱而繁密的心思,要条分缕析,于我委实还太难。“你同她很熟悉吗?侍从的蠢话说一遍还不够吗?”
              “我的汤沐邑在山南道,和蜀郡有甚么关系?纵然成都府物产丰盈,出过几个人物,又跟她的见识鄙陋有甚么关系?”


              IP属地:北京7楼2022-07-31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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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生气了吗?她为什么生气?)
                喔……也不算很熟悉,(我是丈二长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还要答)只是见过几面。(几面?一面、两面,还是三面。际下已能察觉出话中锋芒,但我被李徽鳞突如其来的发问弄得有些蒙。)
                (她不仅“问”我,甚至还要“判”我,粗暴地将我与无辜的小女史系在一处。一个谜的答案是另一个谜,而捕风捉影的猜疑是大明宫人人皆备的一项本事,亦早知其人性子如同飘忽得捉摸不定的月牙儿,只是我没想到,李徽鳞的疑问有天也会递给我。)
                (夜深有雾,从殿阁的每一个缝隙渗出,直钻入我们软薄薄的纱裙纹路里。模糊的状月被张牙舞爪的枝桠切割成一块又一块,垂下眼睑时的阴影亦斑驳。我不愿隐瞒她、愚弄她,更希图藉由只言片语,让李徽鳞重新认识小袁女史——即使我知道可能性微乎其乎)
                她的学识或与圣人之道相悖,但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你,你也可以……


                IP属地:四川8楼2022-07-31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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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喜欢屈居人后的可能性,不喜欢珠玉宝石上微小的瑕疵,不喜欢袁辣椒在服从前多余的喋喋,挑剔的我,要不喜欢某样事是很容易的。而圆月正温蔼地注视着人间的女儿们,阅遍悲欢的它会知道,在又一次任性的无理取闹下,竟真有不曾被察觉的敏锐,和近于巫蛊的预知。
                  “那或许比起你,我和她还要更熟悉些。”咄咄地望着她,很快不打算忍耐,下一支颂圣的曲辞就要奏响,打断她。
                  “李盈娘,你不要把甚么东西都称作学识。”转身向灯火处去。


                  IP属地:北京9楼2022-07-31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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