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小满一并在书架前寻着近日所出的新本子，回眸间却总觉得她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捧着一卷书走到她身侧轻轻碰了碰她的小臂，低声问道）
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心不在焉的？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
（小满性子直，什么都写在脸上，她如此大抵是遇见了烦闷之事，我总要多问一嘴才肯放心。问完还思量了一番，觉着近日在书院也都平平静静的，课业也不算太难，她家的雪儿上回见着还活蹦乱跳的，属实盘算不出到底有什么让她苦恼的事。）

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青青的问话扯回神来还有些懵懂，下意识打量一圈，原已是散了课随她到书局里来挑话本子了。）
（摆摆手想说没什么，可刚一抬起，手中那倒了方向的书卷便成了我心不在焉的铁证，有些窘迫的将它翻转过来，视线停留在书页上没敢看她）
说起来，是件喜事呢，科举揭榜，谢璿中了探花，家里上上下下高兴极了，我娘还要张罗着摆宴，到时肯定也会往你们家送，你可得来

既然是好事，你在这儿闷闷不乐做什么，可是发生了什么别的事，咱们这样的关系，你还不同我好好说说？
（若非关系亲近，我也素来不爱追问旁人的事，但小满难得不高兴一回，还不得重视起来。她手里的书也没有翻开几页，无奈叹了声，将她手中的书卷收走，拽着她往阁楼上去）
上面有间小书阁，是我家昭姑姑当年未出阁前常爱待着的地方，如今昭姑姑已经不在了，这间书阁就保持原貌一直空着，家里人来时偶尔会坐坐喝喝茶。咱们也去喝喝茶安安静静地歇会儿，正好说说话。

（一贯爽朗的性子，从不会这欺瞒作假的事，何况是在她面前，是以不敢看她，半真半假地把话说完，事情是真，可自己的情绪遮掩不了，也理所当然地没瞒过她。）
（手中话本被抽走，只能乖顺地跟在她后边上了阁楼，书局来过几回，这个地方倒是头一回来，换作平时早四处打量起来，还要巴住她好好问问这里的故事，如今却没这个心思）
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看这事吧任谁看来都是件大好事，我自然也高兴，可高兴之后就忍不住会想，比起两个弟弟，我好像一无是处

（推门入了小书阁，里面的布置清雅幽静，就是有些空。有些书阁桌案上原本应该放着昭姑姑年少时惯用的物件，现在看着干干净净的，仿佛从未出现过，但曾经确实真实存在着。吩咐店中小厮端来热茶，拽着小满落座，当室中归于安静后，端起杯盏听她所言，却也能理解她这样的想法。）
我们女子，终归能做的不多。光耀门楣这样的事，哥哥弟弟们可以考取功名，可以谋划产业，而我们彰显自己作用的，似乎就是能有一门好亲事。
（抿了口茶，润过后温声又道）但小满，不管是你的父母还是我的父母，并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判断子女的优秀与否。

（听到亲事下意识的皱了眉，自生来爹娘就很少拿我当小女儿般娇养，读书练字，甚至后边的骑马射箭也是能与两个弟弟相较，只是如今，他二人一个仕途顺遂一个科考中举，光耀门楣四个字听起来俗气却着实令人眼羡。）
（只她说的不假，身为女子，不能参加科考更不能入仕，除却亲事又还能为家里做点什么呢？）
我知道爹娘不会这样，可我也不想什么都不能帮家里
（存活世上十来载，头一回对自己生来的意义产生了茫然。）

既然你的两个弟弟都身有功名，那千筹百戏的产业，府中是谁在打理？
（这本是小满的家事，不该过问。可她既然生出这等心事，总要替她想想解决的法子。小满自小便像个男孩子一般爽利，若是懂得些庶务，尝试着私下打理一间铺子，大抵也不是不可行的。）
叶何府中的铺子也曾有家里的格格参与打理，不需要抛头露面。只是得看你府中的安排，又或者你有没有这样的心思。再者说，即便想帮家里做点事，也不可蛮干，说是一回事，真正做了又是另一回事，你得先想好才是。

爹找了个掌柜，是个老生意人了，听说以前也管过类似的铺子，有经验
（虽有些不明白她问这个的缘由，好在铺子开张时自己好好在那呆了几天，还能说的上来，再听后话有些恍悟过来）
你是说，让我去学着管铺子……（有些犹豫，想了想又有些动心）听起来好像不错，不需要抛头露面是说只看账本那些么？可我算术学的不是太好

账本是要学着看的，一间铺子的经营你若想了解得透彻明白，不把账本看通透那可不成。但你若是正想管，这也只是其中之一，怎么动脑子让铺子常开常新，吸引客源也是一门学问。你要么呢就先跟着那位老掌柜的学，要么呢就自己想法子钻研，总之，倘若有心去尝试，倒也不无可能。
（今日的茶沏得好，温度适宜，没烫涩了茶的嫩香，回甘也成。抬眸望着小满，继而又道）反正这里面的门道很多，而且也不知你家中请来的掌柜可愿意有人插手，但若是太独，是得有个自家人盯着，省得再出别的岔子。这事我就是一提，至于成不成，合适不合适还得你自己拿主意，到底是你的家事，我说的不尽准确详实。
（我既不知谢家铺子的打算，也未曾见过那位掌柜，更不知小满的父母对她往后余生有何规划，不过是就事论事依着寻常惯例与她聊聊，其余的，也帮不上什么了。）

（惯爱听她的话，因为她说的在理，左右自己也懒得多想，但管铺子这事不小，自己做不做得来是一说，爹和娘亲是否会同意也是需要考虑的。）
（是以难得在听完她的话后没有立马点头应下，犹豫了一会）那个掌柜的看起来倒不像专权之人，人也挺和善的，应该不难相处，但要真学这个…我还是回去先和娘亲说说看
（反正娘亲应下的事爹基本无有不应的，便算放下心头这桩事，情绪总算没那么低落，与她说起旁的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