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早膳阿玛拂袖而去，我跟二哥原本是让送回屋中的，可实在太过好奇，避开了额娘屋中的嬷嬷躲在后窗下面听了个囫囵，尤其是听说额娘打算让小满姐姐当我嫂子时，惊讶地险些出声。额娘这安排......实在是匪夷所思，小满姐姐可是知道哥哥喜欢的是谁，这般凑在一处，不就耽误了小满姐姐一辈子么。）
（百思不得其解地回了屋，那一整日都没得安生，一时觉得小满姐姐委屈，一时又觉得哥哥为何还是执迷不悟，里里外外闹腾一通，觉也没睡安稳。待在府中烦闷，思来想去打算让元清表哥同我一道去庙市逛逛，自从在千筹百戏遇见表哥后，我们倒是偶有联系，我若真请他出来一道，他也是会应的。）
（到了约定的地方，老远就瞧见表哥已经到了，提着裙角快步走到那人身边）表哥来得好早，走走走，咱们快去逛逛，我近日在王府憋闷得厉害，今日须得好好玩玩才是。

（接过表哥递来的糖葫芦，咬了一小口，外面的糖甜丝丝的，正好中和了红果儿的酸，滋味刚好。听着元清表哥的话，面上的笑意少了一半，抿了抿唇，突然觉得这糖甜得有些发苦，无奈说道）
是有些事，却与我无关，而且我也不好说什么。
（没城府的脾性，可也晓得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不能说的事也不会绕弯子，只会直截了当地与人说明白。哥哥喜欢元竹姐姐的事我也觉得应该尘归尘、土归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额娘为哥哥定下小满姐姐实在让我难以理解。将说罢，看着不远处聚集了好些人，素来是爱凑热闹的性子，拽住表哥的衣袖）
那里好热闹，咱们去看看吧。
（好容易挤到了一处能瞧见的地方，在半截高的石阶上，位置虽于人后视角有些偏，但稍稍踮着脚还是能看清里面在演皮影戏，歪头观赏了片刻，说的是才子佳人的情爱故事。我原来最不屑这个，觉得无趣得很，可身边有了类似的事，难免好奇，咬着糖葫芦颇为专注地盯着台上，企图从这些故事里探究出所谓情之一字是何物。）

（市集之中的皮影戏，不似正经戏楼里的规矩，说的故事有些烂俗，却能令人津津乐道。咬着糖葫芦听着元清表哥的话，目光未从戏上移开，只是摇摇头道）
原先不喜欢，今日只是有些好奇。
（正说着，幕布上的才子佳人情浓至深，便凑在了一处，极为亲昵，我前面正巧站了几位姑娘，年岁似乎比我大一些，看衣着应是普通人家。她们见此幕又是羞又是乐地窃窃私语，毕竟挨得近，还是能听见些只字片语，什么“若是遇着喜欢的人想来是要忍不住每日相见”，还说什么"喜欢了，牵个手，再亲近些也是人之常情"。）
（自幼所受教导，都是女儿家须得矜持，她们所言的种种皆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可若是照她们说的，喜欢了就忍不住想要牵个手或是更亲近些，那是不是所谓的情爱就意味着肌肤相亲？但依我看来，如皮影戏演的，真去香了人的脸颊，不过就是碰一下罢了，能算什么绮思呢。）
（百思不得其解，蹙眉想了又想，转而望了眼元清表哥，眸光微转问了句）
表哥，就那么用嘴巴贴一下脸颊，便是喜欢了？

（垂眸看着交叠在一处的手指，才第一次认真地体会到男子的手掌与女子的不同，骨节分明，修长宽厚，能很轻易地将我的手包裹其中，这感觉确实与幼时被阿玛或是哥哥牵着手不甚相同，掌心度来的温热像长了脚一般顺着血脉爬进了心窝里，滚出些莫名的烫。）
（有些生疏的别扭，却不至于腻烦，表哥的手很干净，看起来很是悦目。顺而抬眸望着元清表哥，忽而凑上前飞快地在他脸侧亲了一下，好在人群在前，不会被发现。分开后眨眨眼睛凝着他的神色，学着他刚刚的语调反问道）
那我这样做，表哥又是何滋味？
（只是在探究情爱的滋味，妄图揠苗助长般通透明晰，或许懂了原委就能解开心头的困惑，明白哥哥的苦，明白额娘的用意，毕竟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寻不得准确的答案。表哥未能第一时间给予我回应，还以为他在愣神，顺势晃了晃他牵着我的手，眼神分明在催：你怎么不回答我。）

（没等来表哥的回答，却被他拽着离开了热闹的人群）诶！我还没看完......
（等不及自己的话音落地，安静的小巷里只有月辉和远处的灯火，贴着墙站着，后脑尚有表哥的手掌相互，没觉得不适，随之而来的轻吻如羽翼拂过，却偏偏带着男子陌生的气息。我似乎对自己迷惑不解的问题有了一些感悟，却又生出新的困惑。）
（若不厌烦一人的肌肤相亲便是喜欢，那我对表哥，也算是喜欢吗？可这喜欢来得过于突然，它始于一些好奇无辜地试探，而非想要探究真心的表达，近距离地望着这个人，还是诚实地摇头）
我不太明白，却也没觉得讨厌。
（暗巷之中的低语实在暧昧过头，扰得我脑中乱糟糟的，更有想要离开冷静片刻的想法，因为眼前的元清表哥也变得与记忆中不甚相同，诸多不确认的感觉让我生出些不安，垂眸避开表哥的目光低声说道）
表哥，此处太黑了，咱们还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