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就会想起一首不知名的小诗中这样写道:“世界是如此残酷,所以上天才要把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早地收回。”
直到有一天,遇见那个女孩。
他躺在病床上,不知为何那一次清醒得特别早,早到让他分明地听清楚母亲在门外低低的抽泣、听见父亲不安的踱步声。他呼吸着这里独有的带着消毒水味的空气,望向窗边——暮色绯然。
这时,一个女孩就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毕竟现下的人很少相信什么牛鬼蛇神,何况亲眼看见大变活人。
但她眼中诚挚的关切却奇迹般得消除了他的所有疑惑。
她纯黑色的长发披散着直过膝,是和瞳孔一样的墨色,她的肤色苍白犹如中国最上乘的白宣,她白色的古风长裙,在衣角处点点墨痕装点出行云流水。她微笑着看着他,那个笑容和她本身一样地带着浓厚的书卷气息,带着他不理解的怜惜和关心,说:“你好,精市,我叫思。”
她说,她是一位神灵。
神灵吗……难道说死神终于忍不住来收我的命了?
似乎看出了他内心的苦涩,她摇摇头。
“每一个不同的位面都有不同的神灵掌管,而我是特殊的。我的职责是在各个位面中穿梭,然后,记录下各种各样的故事。然后,在这里,看到了你。”
“我更喜欢以前的那个你呢。执着于自己的网球,对它付出一切的热情和努力,甚至不畏惧死亡的威胁。可是现在,我从你身上看不到这种执着了。”
真田和柳在此时走进了病房。他们看到思时流露出了明显的惊讶。
“是你!”
“你们认识?”
“嗯。”思点点头,“一年前多,我告诉他们,你会死。”
“可是我也告诉他们,人的命运并非完全无法改变的。”
“命运,如同星辰的轨迹,受周边星体的影响而行。如果有足够大的力,就能改变星辰的运动走向。人内心的力量,确实能穿透天际传达到神明的耳边的啊。”
“所以,做出选择吧。”
然后她就消失不见了。
后一脚,一位外国医生便走进病房,用还不甚纯熟的日语告诉幸村:美国有个医学小组正在研究一种相似的罕见的病症,但缺少实际病例,不知道他是否愿意帮助他们研究,还有治愈的可能性。
“那么危险性呢?”真田问。
医生扶了扶眼镜:“直接在手术台上死亡。”
一室静默。
“那么,让我再考虑半天吧。”
走出病房,柳拍了拍真田的肩:“不用担心。”
“嗯。”真田点点头,“至少幸村的眼睛里又燃起了那种火焰。”
幸村最终同意了。留下了那个两百天的约定。留下了“一定会在球场上与你们再次相聚”的约定。
“扣、扣、扣——”的敲门声在网球部活动室门外响起。
难道是……
丸井一脸兴奋地冲过去开门,看到的却是海带头的身影,巨大的反差让他忍不住往对方头上敲了一个爆栗。
“痛、痛痛痛、痛——”无辜的切原不爽之极,“前辈你太过分了!”
“呦——你怎么学会敲门了呢?”仁王不禁调侃道。
眼看某人有暴走的倾向,柳生连忙制止了还有话要说的仁王。
这时,思又出现了。
“一点小意外,让精市进手术室前写的东西落在了路上,现在找到了替你们送过来。还好不迟。”就又不见了。
真田无视了其他人或呆滞或僵硬或惊恐的表情,伸手接住了自空中飘落的薄薄的一张信纸。众人一下子恢复了过来,都围上来观看。
与其说是信,看起来更像是信手写的随笔。英文写的,非常漂亮的花体,每个柔滑的笔画都仿佛是他柔和的、认真的、严肃的、明媚的、包容的笑颜。
那上面,是他们。
是一个个的“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