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这里是新人时间...原作者SukiChara，原载于龙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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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请求《如果我变成回忆》全文的转载授权。到灰原哀吧。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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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要多少次转身，才会又一次相逢。
灰原握着玻璃杯的手有些颤抖，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连因为过于紧张而让指甲尖刺进掌心的细微疼痛都格外清晰。
被好友拖着，做过无数次的心理测试。
[如果你再次遇见了曾经你深爱的人，你会对他说什么呢。]
[又或者是，他不是他，那你要怎么办呢。]
对方看着灰原闪烁着无数情感的双眸微微发怔，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没有任何异样。清清嗓子，眼前的男生微笑起来。
“请问，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会对他说什么呢。]
“你还好吗？”灰原眼里无数盈盈的光，好像一片被小石头搅碎的湖水。星星点点，揉碎了太多情感。
男生再次怔住。“你是不是……认错了人？”
对方好像没听见似的，眼里的惊喜和激动无处遁形。
灰原轻轻咽了口口水，“你还记得我吗。”
男生有些窘迫，实在搞不清面前这个茶色头发的女生想表达些什么，但是笃定地想她一定是认错了人。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看到莞尓走来的女友藤熙。藤熙大方自然地走到男生面前站定，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伸手挽过男生的胳膊。
“修亚，在做什么呢。”
修亚转头微笑，“这个女生好像认错了人。正想解释呢。”
“哈哈，看来你真的是长了张大众脸呀。”藤熙笑眯眯地看向灰原，眼角的笑意未落，“你好。我叫空茗藤熙。这是越前修亚。”
灰原看着越前被挽着的手，突然惊醒般的回过神来。眼里是大片大片的失落。什么时候自己这么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感了。在七年前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也许从此就已经殊途。
“我是灰原。对不起。我好像真的认错了人。”再次瞟了一眼那温柔地挎着的手臂，“但是你们的名字，都那么相似呢……”
越前轻佻眉毛：“哦？还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那么你的那位故友……”
灰原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轻轻启唇那个久违的名字。
“越前龙马。”
修亚淡淡地笑了一下，“看来也不是亲戚，我们家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灰原抿嘴轻笑，“总之，对不起，耽误了你们时间。”说完不忘转头瞥了一眼旁边已经皱眉的藤熙。
藤熙又将修亚的胳膊挎紧了一些，“修亚，我好渴，你陪我去那边拿点饮料吧。”
“嗯。”修亚温柔而又宠溺地笑起来，转身带着藤熙离开。
他不是他。
再怎么相似，他也不是他。
对，一定不是。那个越前，从来不会露出那么温柔的微笑。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是手握成拳也有好一会了，指关节处也泛白了许久。
[又或者是，他不是他，那你要怎么办呢。]
而且。他不但不是，还带来了另一个她。就这样出现在落拓的你的面前。
你要怎么办呢。


窗外突然绽放了五彩的烟火，透过玻璃窗子，将整个屋子点缀得流光异彩起来。人们欢呼雀跃的声音此起彼伏地掩盖住了这一刻的落寞，灰原抬头看向那些烂漫的花朵，在天空划出好看的弧度。
我只是想等一个晨光熹微，穿透缠绕已久的黑白阴影。
【chapter.2】
“啪——”灰原把一摞笔记本外加一本英语速记单词簿扔到桌子上，然后懒散地坐下来。
“喂喂……“好友绿川有些胆怯地看向灰原，“你怎么了……一个跨年派对至于把你弄得那么狼狈么。”
灰原并不理会，“第一节什么课来着。”
“老本行啊。都大学了你还这么慵懒不行啊……”绿川摆摆手，“说吧，你昨天有没有遇到美少年。”
短暂的停顿，好像是在回味什么。随即又平淡下来。
灰原翻开单词簿，开始背起单词。
“喂，别那么绝情嘛——”绿川抽走灰原手里的单词簿，“你怎么怪怪的呀，黑眼圈也那么重。肯定昨天又想什么心事呢——”
“我说——”灰原伸手想夺单词簿，却看到窗口经过的那个优雅的身影。顿时僵持在那里。
绿川看了看灰原，顺着她看的方向，看到的是正微笑着和同学打招呼的越前修亚。
“哦哦？是他嘛。”绿川突然狡黠地笑起来，“好眼光，不过是名草有主的人了。越前修亚啊，出名的温柔好脾气。”
“他……不是英语系的吧？”灰原生硬地把头转过来。
“当然不是，他是化学系的。”绿川说着眯起眼睛来，“成绩非常出色呢。待人又随和……唉，可惜已经有归属啦。昨晚我要是没发烧，早知道我也去派对了。遗憾呐——”
绿川将单词簿放回灰原桌子上，见灰原仍旧望着窗外。不禁轻叹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挡住灰原的目光。
“我说你啊——”绿川将她的身体转过来，“你清醒点好不。你不是一向很冷静很淡然的吗。越前修亚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该不是想当第三者吧。”
灰原收回目光，转脸皱眉，“你胡说什么呢。”
绿川撇嘴，“最好是我胡说啊。空茗藤熙可不是个什么好惹的角色。”
灰原静静地看着单词簿上黑体印刷的单词，仿佛一个个音符一般跳跃了起来，思绪忍不住牵扯，丝丝缕缕缠绕着的过去。淡绿色的场地，嫩黄色的网球。红色的拍子。色彩明艳得让眼睛酸疼。
fall in love with。
目光在这里长久地停滞。也许现在，也仅仅只能用过去式了吧。
“对了对了。”绿川从抽屉里抽出一本花里胡梢外皮的书，“来来，我给你测测。”
“又测。”
“对哎，你不知道，这本真的是超级准呢！”
“我不测。”
“别那么绝情嘛——”绿川晃了晃灰原的胳膊，“来了啊——第一题。你会和一个人分手后又重新交往吗？”
“喂，我们都大学了好不，别弄这些幼稚的东西了——”
“我来替她回答。她会的。”突兀的声音，犀利得像是一把剑，直直刺向灰原心底最柔软同时又最不能被触碰的地方。
“啊咧，坂本恭一。你这么了解灰原呀。”绿川笑嘻嘻地拿书遮住半张脸。“不愧是初中同学哦。”
灰原怒气冲冲地看向坂本。
狭长的丹凤眼，眼里是迷离混沌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
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和越前的同班同学。通晓她的一切。那样不讨喜地存在着。在离开越前之后，以为不会在触碰到任何过去的旧回忆，却又在大学时突兀地产生这样一个狠角色。
灰原怒嗔，“你真是没礼貌啊，别人谈话你非要这么插嘴么。”
坂本挑眉，“我就这么惹你讨厌吗。还是……”眼角突然堆起了一丝看透一切的笑意，“还是你讨厌所有牵扯到你过去的东西呢。”说完便伸手撩过灰原的耳鬓。
“啪——”
灰原打下他的手，拿起单词簿转身跑了出去。
坂本扯起嘴巴轻笑。
“你会不会有点过分了呀……”绿川望着灰原的背影，“她好像真的生气了呢。”
坂本不答，只是轻轻按住手背上被灰原打过而泛起微红的皮肤。
总是想挑逗她最脆弱的一面，再给予温柔。但是她一直却不肯接受呢。
该拿你怎么办呢。那个在你心中挥之不去的影子。像是烙印一般，成为你生命中不可磨灭的疼痛。


灰暗的小丑的另一面，轻轻地挑起了食指放在嘴边。
[嘘——]
诡异而又自信的笑。操纵一切的骄傲。
【chapter.6】
坂本将手机轻轻放在柜台上。“请帮我看一下。”
店主扶了扶眼镜，看了一眼坂本和一直像是受了惊吓的灰原，就拿着手机走向里屋去了。
坂本看了一眼灰原，心生哀怜：“没事的。”看了灰原没反映，便又顿了顿，“不行的话……你去工藤那里呆一阵？”
“不要！”灰原猛地抬头驳回，随即又垂了下去。喉咙干涩得很，嗓音都沙哑了许多。疲累得像是不堪一击。再也不能受到任何挫折。“对不起……”
坂本沉默，有些不知所措。眼前这个人的过去是知晓的。但是第一次感到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也许让那个人再次出现就是最好的选择吧。
在座椅上等待了良久，老板朝坂本示意手机好了。坂本便起身接过，原本想打开看看，想了想还是还了回去，递到灰原眼前。
“修好了。”声音有些无奈，“反正都过去了，那些事情……也不见得那么不堪。”
灰原握紧自己的手，闷闷地“唔”了一声。
恐惧是一瞬间崩溃的感觉。灰原握着白色的手机，脑海里一片空白。
是谁，会是谁。又是谁会这样恶作剧。挑起她的回忆，重拾她的阴影。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叫住坂本，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坂本”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最后消失隐匿下去。
他见她不答，伸手到她面前。“走吧，我车子在外面，我送你回去。今天的课也不要上了。照这个样子你根本听不进去的。”
从容而又带着命令的口气。
灰原缓缓站起身来，发现脚已经麻木了而站不稳，身子一斜整个人倾倒在坂本怀里。
灰原连忙起身后退，坂本搂着灰原腰的手突然一紧，将她揽在怀里。
趴在他的胸口，身上都是好闻的清淡薄荷香。彷佛迷醉人一般。
坂本轻轻地用下巴抵住灰原的头顶，像是呓语一般。
“为了你我做的够多了。”他幽幽地叹气，“可是你为什么都不领情。”
灰原怔住，随即迅速地推开他，突然抽离了的温暖，一股寒意涌上自己的心头。想说的话全部变成哽咽，变成一言不发。最终还是坚持了，没有掉下眼泪来。
尴尬而又温热的气氛。
坂本挠了挠耳鬓的头发，转脸指着门口的迈巴赫。
“回学院。”
打开车门护她进去，随即又关上车门。有记得用手支撑顶部，防止她撞到头。温柔绅士的像王子。过路的人都投来艳羡的目光。
远处撑着伞的一个影子停顿了好久，最终又重新迈开了步子走向他们渐渐远离的手机维修店。
“老板。”
“哟，修亚你来了啊。”老板笑呵呵地看着眼前的熟客，“今天也是要为你的小女友修手机吗？”
“不是，”微笑着打断，“我是想问，刚才那两个……”
“哦，你是说那对情侣啊。”老板眨眨眼睛，“关系好的很唷，看起来他们跟你差不多，一个学院的吧。也是来修手机，不过那个女孩好像一副害怕得很的模样呢……”
修亚琥珀色的眼眸转了转，逆着光，阴影遮住了半张侧脸，完美无暇。
“这样啊，谢谢老板。”再次微笑，掏出怀里的一部暗红色的手机，“有办法给我重新弄个号码么。顺便把里面的旧零件翻新一下，最近铃声总是断断续续的。”
“当然。有什么能难得住我。”老板拍着修亚的肩膀笃定地答道。
离开维修店，修亚经过书店，收伞走了进去。
“老板。麻烦你。我要一套外语系的拓展提高相关的读本。”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开这种幼稚可耻的玩笑。”
“这不关你的事吧。”对方似乎异常慵懒。
“……”纤长的手指又再次收紧，握着手机的手上骨骼都突兀起来。
“所以，你不要以为你是谁，就可以干涉这件事情。”
“我警告你……”
“哼——”对方传出一阵短促的轻笑，“那你来试试看。”
充满了挑衅与不屑。
坂本愤怒地盖上手机盖，拿起衣服开了车门。
车上还残留着灰原身上淡淡的味道，有种冷傲和寂寥的味道。
原本带着怒意的情绪突然平淡了不少，按下了音乐，车里响起了莫扎特的第八钢琴协奏曲。
坂本将头轻轻靠在车座的靠背上，希望自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什么都不要再管。
“笃笃——”
一双涂着精巧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扣了扣车窗。
坂本揉了揉眼睛，继而突醒一般。“你又来干什么。”
车外的人弯下身来笑了笑，示意他摇开车窗。渐渐不再遮光纸挡住的脸。
化着精致的彩妆，带着蓝色的彩瞳，声线细腻而又如同撒娇。
“来找你玩呀。坂本恭一大少爷。”


修亚琥珀色的眼中映了雨后彩虹的影子，看到他张了张嘴巴，发出了两个短暂的音符。
[龙。马。]
【chapter.8】
[空气在那一刻被抽空。真空的世界里，我再也听不到任何。]
“你说什么……”灰原声音颤抖起来，“你是……”
修亚琥珀色的眼中流光闪烁，走到灰原面前站定，让她仔细端详自己的脸。
灰原伸手触碰那张温和的脸，却在伸到一半时突然顿住。
“不对……你叫修亚。你是越前修亚……”灰原声音带着些绝望，“你说过，你不是越前……”
修亚淡淡地笑起来。“不带帽子，就认不出了是吗。”
坂本将藤熙送回家里之后开车的途中突然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双手麻痹一般的感觉游走全身，颤抖着伸手进怀里掏出止痛药，看了看车内没有水准备就那么干咽下去，可手在剧烈地抖动之后掉落了几粒，吃力地伸到嘴边的时候，一阵清晰的疼痛，以及尖锐的刹车声。
止痛药掉落了满身。
世界突然安静得只有呜呜的风声。
藤熙独自一人坐在屋子里，大而又柔软的床给了她最好的安慰，手指轻轻滑过被子上的花纹。
下一秒就拿起了电话。
[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有些诧异，有些失落。一动不动地思忖了整整一个小时后，她突然想起了坂本。
就是那么突然的。脑海中一个讯号告诉自己要打给他，电话却无法接通。
走到桌边准备拿几本杂志看，却看到桌子上两人微笑着的合照。
修亚。手指轻轻触碰他的脸。脸上表情渐渐由欣慰变得狰狞起来。啪地一声将立起来的相框盖了下去。
顺手拿起了电话。
简短的两声便接通，修亚温润而又带点懒懒的声音传入耳中。
“喂？”
多么熟悉的声音，藤熙眼中突然朦胧了起来。
“修亚……”
对方显然是怔了怔，略微停顿了下，“有什么事吗。”
“修亚，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现在没必要说这些吧。”
“我不该对灰原同学那样，我真的明白自己的愚蠢了……”声音开始哽咽。
“那你跟她道歉吧。她在我身边。”
藤熙突然停止呜咽，把手机又贴近了耳朵一点，“你们现在在一起？”
没有人回答她的疑问，渐渐地也由疑问变成了笃定，变成了无限的恨。
良久灰原缓缓地开口。
“……喂？”
“我要你永远消失。”藤熙接近绝望地带着哭腔说，声音又慢慢变成了嘲笑。“我要你永远消失……”
[原来我和你经历的，就是不值一提。]
[原来你和我经历的，只有苍白回忆。]
灰原耳边传来忙音。侧脸看了下越前，有些尴尬地合上手机盖。
“怎么样？她道歉了么。”
“……嗯，她说她知道错了。”
越前撇撇嘴巴，“她就是个任性的大小姐，国外的生活给她宠坏了。”
灰原没有留意越前后面的话，只是心中有些恍惚。看着越前的脸，觉得一切都是幻境。
“真的是……越前吗。”
突然被打断话音，越前转头看向身边低着头的灰原，没有开口回答。
“我想，你还是没有原谅我吧。”灰原眯起眼睛看向太阳的方向，抬手遮住了几缕光线，顺势挡住了自己的双眼。“我的不告而别。你就这么释怀了吗。”
其实只是想哭一下。想好好的哭一下。
身边的这个人，自己懊悔了多久。现在就那么温和地站在自己身边。
美好的景象太不像样，彷佛不握紧，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样。
越前握过她遮在眼前的手，手心已是一片温润。
“我只是想，如果再遇到你，一定要先好好耍耍你，让你像我当初那样难受。”越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然后，我要让你离不开我。让你永远记住。”
灰原轻颤。终于可以确定他是越前。
霸道，安静。连怀抱都是冷漠的越前。
——喂。越前。
——现在的我，还能再叫一次你的名字吗。
屋子里被摔碎的东西满地都是，狼狈不堪。
藤熙穿着粉色的拖鞋踩过散在红色地毯上粒粒如同钻石一般的碎玻璃渣，拿起打火机，把相框里那张合照点燃。
渐渐泯灭的灰尘在半空中最后一次旋转，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
那是最后的赌注。倾尽所有的，孤注一掷。
[我爱的人，不是我的爱人。他心里每一寸，都给了另个人。]


【chapter.9】
灰原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十点了，慌张地坐起身来却又看到日历上写着“星期日”的字样。
稍稍松口气，伸手掠过额头，兀地觉得有些微烫。回想自己昨晚回宿舍的路途上忽逢暴雨，就这样湿漉漉地淋了回来，因为过于疲倦而衣服都未换就直接躺在了床上。
无力地将手握成拳头又伸展开来。感觉胸口一阵潮热。
嗓音也变得如同撒了尘埃的风，丝丝喑哑。
手机响了起来，灰原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轻轻润了下嗓音。
“喂？”
“灰原……”是越前，声音有些焦急，有些担忧。“坂本……”
还未来得及听他说完后面的话，手机就非常不争气地因为电池用完而黑屏。
微微皱眉，起身换了套衣服就离开了。
好像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一样。
去找越前的路上看到了同班的宇田。向来不爱说话的他突然拦住了灰原，微笑着说：“系主任找你去趟阶梯教室，好像是……”男生狡黠地把食指放在嘴角，“好像是你上次的英语竞赛论文拿了奖呢。”
灰原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哦是吗。我知道了。”向来不在乎这些多余的奖项，所以根本不想花时间耗在这方面。说完便直接走开。
擦肩而过的时候，宇田终于忍受不了她的冷漠高傲，笑容变质地说。
[你不去会后悔的哦。]
灰原顿了顿，还是没有停下来与他纠缠，也再没有继续询问。
宇田长长的刘海盖住眼睛，嘴角泛起了笑容。
果然自己，还是会害怕后悔的事情。在离开越前那个错误决定之后。再也无法回改。
看着面前的巨大建筑物，灰原径直走向了阶梯教室，忍不住推门进去。
里面只是开了一盏日光灯，昏暗的光线让视线没有停留的地方。
[咣当——]
闻声灰原转头，东西掉落的声音。
“主任？”
没有人回答。
觉得有些不对劲，灰原加快步子走向门边，伸手准备旋转把手时候突然听到喀嚓上锁的声音。
“谁？”灰原觉得不妙，步子也紊乱起来，走到门边的时候一个趔趄就倒了下去。
支身坐起来，发现头晕的很，脸上也开始发烫，呼吸开始变得粗略起来。喘气变得很困难。
真是有些荒唐的自己。灰原自嘲。这么容易就中了陷阱。
把头靠在门上，双手想支撑自己起来的时候，手指碰到了小小的物体。
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看，是一个银质的手机挂缀。
总觉得非常熟悉，却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
也就在下一秒，有股刺鼻的气味弥散开来，侵入灰原的呼吸道。
咳嗽几下之后，瞳孔迅速地放大开来。
[是一氧化碳。]
越前坐在坂本的病床边默不做声。起身想拿杯水喝，手一滑杯子掉落在地，碎片参差入目。
心中一阵紧张，游遍全身。
同一时间，藤熙在偷拿了灰原的课本笔记以及越前送她的读物，并在垃圾堆把它们全部焚烧殆尽之后，在回宿舍的路上碰到了邮递员。
深绿色的衣服显得正直而又稳重，但是那张脸却精致而又挑衅。
“你的包裹。空茗小姐。”
藤熙忍不住多看了邮递员两眼，便接过单子签了名。
没有署名。藤熙抬头询问，“是哪里寄来的？”
邮递员歪了歪头，狡黠地把食指放在嘴角，“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呢。”
藤熙撇嘴，邮递员骑上车子，摆摆手离开了。
现在的邮递员，车子都那么酷么。藤熙按捺不住地想，那车子满贵的呢。
撕开包装，藤熙打开那个粉色的盒子。
是一个银质的手机挂缀。
谁寄来的呢。藤熙翻着盒子查看，在盒底看到有一行小字。
[这会很适合你的。]
署名是。
[越前。]


【chapter.10】
藤熙又重新涂起了指甲油，只是用了淡淡的粉色，蜜糖一样，恬静纯美。
当她穿着白色T恤站在越前面前的时候，越前也十分纳闷。
“坂本醒过来了吗。”藤熙声音轻柔，像是小提琴一样安静的和弦。
“没有。”越前叹气，转脸看了看坂本。
“诶？你的手怎么了？”藤熙有些紧张，拉过越前的手指看了看。一刀不浅的口子，殷红的血液早已凝固，只是伤口却依然狰狞。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被玻璃杯的碎片划伤了而已。”越前抽回手，想了想询问道，“你今天见过灰原么。”
先是顿了顿，然后呼吸渐渐平缓起来。
“没有。”
“奇怪……”越前低语。电话突然说到一半断掉，然后怎么打都是关机，人也找不到。
像是察觉了什么，藤熙莞尓起来，“修……不，越前，你要担心的话，就去找找看吧。这里交给我。”
越前抬眼看了看藤熙，宁静美好的样子，彷佛是真的洗脱了所有的幼稚和任性。
“嗯。好。”
藤熙点头，伸手掏出手机，发起短信来。
银质的挂缀轻轻荡漾着。发出微弱的光芒。
[果然，越前他没有承认是他送的呢。]
[Re:那当然。他的性格我是知道的。你应该也明白吧。]
[呵呵，不过真没想到越前这么细心呢。]
[Re:嗯。现在你只需要听我的，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照顾坂本就好。]
藤熙拿着手机放到嘴边微笑着，像是洋娃娃一样。
然而背后，悄然无知地生长出了许多细密的白色丝线。如同操控的木偶扯线一样。
闪烁一下，无形地消失在空气中。
越前在学院里不停辗转着寻找灰原的时候，看到了开进学校里的救护车。
咿唔咿唔的声音像是悲哀的哭腔。
经过的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什么。
越前几步跑过去，拉住一个学生。
“这里怎么了？”
女生看是闻名学院的越前，一时间面飞羞涩，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好话。“修、修亚学长。”
越前皱眉，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手此刻正拉住女生的胳膊，随即道歉并松开。
女生稍稍低头，“学长不知道吗。好像是阶梯教室里，有人晕倒了呢。而且里面一股一氧化碳的味道。大家都以为她是中毒了，却发现只是她不小心碰倒了硫醇而已。气味很相似的，学长修的化学，应该比我清楚……”女生偷偷抬眼看着越前微妙变化着的表情。“不过，她好像是没中毒，但是高烧，再加上阶梯教室比较阴冷，所以……”
写着裕康医院的救护车从越前和女生的面前呼啸而过，恍惚间越前好像看到了一抹茶色。
“幸亏是打扫清洁的人发现呢，”女生看着远去的车子感叹到，“不然这个女生……”
回过头来，发现越前早已不在身边。
越前飞速地跑了起来，冲到大门口的时候拦了一辆出租车，俯身钻了进去。
“司机，裕康医院。”短暂停顿后，又补充了一句。“麻烦快一点。”
坂本的手指动了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氧气罩里闷热而又湿润，微微皱眉，看到了趴在床边已经睡着了的藤熙。
带着微笑进入梦乡。彷佛吃到了糖的孩子，怡然温暖。
只是手中紧紧握着手机。手机上挂着一个银质的挂缀。
阳光折射，显得分外耀眼。
坂本没有多留意，看着藤熙上扬的嘴角，欣慰地笑了笑。


【chapter.11】
[因为你是我生命中的，最最舍不得。]
坂本也没有想到这个冬末会能上映如此之多的事情，一幕一幕可能成为脑海里永久的挥之不去。
当几个穿着学院高官制服的人进到病房里，简单地询问几句之后，目光锁定在藤熙手里握紧的那个手机挂缀上。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藤熙怔住。坂本亦是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怎么了？”
来者简单地回答：“空茗同学，学校对于你的所作所为很是气愤，虽然没有构成什么可怕后果，但是行为极其恶劣。所以学院领导决定带你回去协调。”
藤熙依旧睁着水灵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站在中间的人见状，示意旁边的人上去拉藤熙，此刻藤熙才如同触电般的尖叫起来。
“你们放开我——”藤熙的声音尖细而又无助，“我干什么了——！！！”
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银色的挂缀晃了晃，随即又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
[一个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棋子，是再也不需要保留的。]
越前看着灰原苍白的脸颊，心里一阵一阵泛着疼痛。
“我没想到……她会这样。”越前眼里说不尽的无奈，“灰原，对不起。”
灰原摇头，“但是，我不觉得那个挂缀能代表什么……再说，”灰原盯住越前的双眸，“学院的人是怎么知道藤熙也有个呢……”
“好像是有知情人士举报——”越前皱眉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灰原觉得疲累，闭上眼睛。
“我真的有些怕了。”
坂本一只手抓住藤熙的手腕，怒嗔：“你们搞什么！调查清楚了么，就这样想带走人？！”
因为拉扯之间，坂本话音刚落便从病床上滚了下来。藤熙闻声回头，突然停止了挣扎。
坂本捂住腹部，靠在病床边上的矮柜坐了下来。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阴影斜斜地在他脸上打下一片阴霾。看不清表情。
来的人留下了一个，其他人带着突然冷静住的藤熙朝外面走去。
“你没事吧。”留下的人朝坂本伸手，希望把他拉起来。见他不理会，习惯性地将手指放到嘴角边。
想了一会儿俯身，却看到坂本痛苦着的，抽搐着的面庞。惨白的脸，顿时失去了所有血色。眼里有种不甘，有种愤懑。
[你们说的对。我只是一个纨绔的少爷。我什么都干不了。]
灰原下午和越前一起办理了出院手续，还是有些担心地向越前询问道：“藤熙怎么办？其实我没什么事情。不如跟学院说下，算了吧。”
越前没有接话，停顿了一会，沉缓地点了点头。
很多的时候，越前都有这种感觉。
不论身边是谁，好像不立刻紧紧抓住，下一秒，身边的人就会消失一样。
然而，最终选择的，只是抓住了灰原，放走了其他。
在越前和灰原下午还没有赶到学院总办公室的时候，学院门口已经贴出了一个通告。
[关于空茗藤熙开除学籍的相关说明。]


【chapter.12】
灰原和越前再次见到藤熙的时候，是在宿舍楼附近，她显得异常狼狈，手里拖着一个白色的行礼箱。头发有些凌乱，不再似以往那样如同公主般的长卷发，温顺地贴在耳鬓。眼眶红得很，眼角有眼线被眼泪洗刷的污渍。
看到越前和灰原，她抬眼只是长久缄默，彷佛是一个被人遗弃了的布娃娃，将浑身的美丽化为一缕烟，从此消失在他们周围。
越前顿了顿，开口叫她的名字。
[藤熙。藤熙。]
藤熙看了看他，微笑起来。那个笑容好像是从未有过却又格外熟悉的。越前记得。他和她第一次熟识，就是看到了她这般微笑。宁静，纯美。
在回忆里的那个大教堂中，琉璃的彩色玻璃反射着阳光最美丽的一面。他站在教堂的中心看着墙壁上的画。她就在那一时刻悄然出现，推开大门，发现有人在里面。短暂地停顿，随即莞尓起来。
[你不记得了吧。]
[你不会再记得了吧。]
[从她出现开始，你的眼里再也看不到我的影子。]
[不论我打扮得如何倾城，你也只是微笑，好像我只是供留欣赏的一样。]
[你的温柔，你的问候，你的怀抱，你的肩膀。全部都给了她。]
藤熙的微笑，的确也触动了灰原。自己未曾这样笑过。这样的笑容，大概只能存在于一个人的少年时期吧。而现在，她就这样淋漓地笑了出来。再也不参杂其他。
她笑着与他们擦肩。
果然还是自己输了。不论自己多么努力，多么光鲜。
从开始，从那个跨年派对。在越前转身陪她去拿饮料的时候，她靠在他的肩膀看见他嘴角的不知所以的笑容。她就明白自己输了。
即使努力了又怎样。即使付出了又怎样。
[现在，我只期望。如果下辈子。我要比她早点遇见你。在所有人之前，遇到你。]
时间的节奏突然快起来。一个一个如同散乱的音符，奔涌地冲向结局的位置。
手术室的灯一直保持着红色，坐在外面的宇田垂着头。手紧紧地握成拳。
刘海因为没有怎么修理显得长了许多，遮住了眼睛里所有的呜咽着的悲伤。
脑海里的记忆如同书页一样翻滚起来。
宇田坐在篮球架下面，落日的余晖在他身上斜斜地打下阴影。嘴角已经青紫了一块，眼角也有因为打伤而形成的淤血。已经实在没有力气。刚打完篮球的他，准备最后一个离开球场，却被五个人围了起来。
几番打斗之后体力不支，别人只是一脚，踢中他的肚子，他径直就跪了下去。
此刻他喘着粗气，眼角青紫着怀着怒意看向周围的五个人，却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遇见坂本。穿着白衬衣，上面几个扣子也没有扣好，将书包单手拎着垂在背后。
就这样挡在他的面前。
“以多欺少，果然是一群垃圾。”
宇田看着坂本的背影，显得异常高大而又有力。
他缓缓地靠在篮球架上，疲惫不堪地看着坂本将书包往旁边一扔，抡起了袖子。
也就在五个人倒了四个之时，看到最后一个人也已经体力不支，嘴角流出殷红的血，如同发狂一般掏出了明晃晃的刀子。
宇田想大叫。却发现嗓音干涸而又沙哑，也就眼睁睁地看着坂本被人划了一刀在锁骨下面的位置。
宇田清了清嗓子，往身边吐了一口血痰。
后来的后来，就是坂本穿着已经被血浸透了大半的白色衬衫蹲在自己面前。轻笑着说“没事了”。
宇田眼睛睁不开，眼皮像是挂了千斤的东西，恍惚中，他也朝着他笑了笑。
两个人伸手击掌。随即横躺在篮球场上。
直到听到经过老师的尖叫，他们才离开那个被夕阳染红的篮球场。
回忆停止，宇田在方才拉扯着坂本起身的时候，看到他病人衣服遮掩下锁骨下方的一道伤疤，才又突兀地记起这一切来。


【chapter.16】
灰原真的感到开始惊恐。牵扯不断地拉进许多人，然后一一在这个看起来平淡的环境下，揭露一个个伤疤。让所有的真相展开来，狰狞而又无法改变。
坂本的死。宇田的死。
都是匆匆而过。彷佛白驹过隙般的梦境。如果真的是梦境便好了。
或者说，如果没有再次遇见越前就好了。
灰原的手指轻轻地触摸着生硬的灰色地面，褐色的血迹已然变得干涸，了无生机。人群也已经走完，警车也开走。所有的现场被处理得好像什么没发生过一样。
但是这里的血迹，是他的。好像还能感受到他曾经柔和的温度。
带着悲伤的眼睛，在自己唇上印下的那个生涩的吻。
竟然是最后的告别。
永远也走不掉一样。永远必须停留在她身边一样。
你那些所谓的责任感。
越前。你终究是个什么都不会把握住的人。
你的生活里，果然没有比网球能更让你了解的东西。
越前轻轻带上门，转头皱眉看向灰原。
“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坂本死了。”
越前兀地抽气，然后随即努力平静下来。“怎么会……”
“宇田也死了。”灰原声音淡到似乎不曾开口一般，“是自杀。”
语气冷静的好像没有任何能影响到她的情绪。偏偏又是这种冷静。过于可怕。
越前一时无语，伸手想扶住灰原纤弱的肩膀，灰原却下意识地偏了偏。
诧异之间，听到她从容而又压抑着很多情绪的声音。
“藤熙怎么样了。”
“嗯……还好，”越前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灰原的眼睛，她却不与他对视。一直在逃避着。
越前微恼，抓过她的肩膀，眉间有深深的焦急和无奈。“你难过的话，就别憋着。”
灰原抬头，眼里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那张脸。那张曾日日夜夜牵扯自己感情的脸。就那么安静地展现在自己眼前。
墨绿色的头发，琥珀色的双眸。此刻里面盛满了温柔。
自己却丝毫感觉不到。只有疼痛，那一刹那间爬满了全身。
【我难过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难过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陪着谁。】
【我难过我需要我快要崩溃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有些话欲汹涌而出，却发现都在喉咙里干涸，张开嘴也仅仅是一片喑哑。
眼里渐渐温热起来，下一秒就会掉下眼泪。
灰原撇嘴笑了起来。努力眨了眨眼睛。“我为什么要难过。”
越前的手轻轻颤了颤，慢慢松开来。
灰原余光看了一眼那个白皙纤细的手，继续笑着说。
“我姐姐死了之后，我就再没有为了谁，而真正难过过。”
越前退后一步，微微怔住，看向眼前的她。好似枯叶一般，随时都会凋零。但是无论怎么抓，似乎都触及不到。太用力，怕会让她破碎。太轻飘，怕从此就与她殊途。
冗长沉默的对峙。
直到屋子的门再一次被打开。
藤熙穿着粉色的睡衣，睁着迷茫而又柔弱的眼睛轻声开口。
“这……怎么了。”
越前皱着的眉头一刻没有松下来，脸上认真严肃的表情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没什么。”声音如同寒冰一般，直直将冰冷传递过来。
“我来就说那么多。”灰原将外套向怀里拢了拢，声音也软了下来，“我先走了。”
越前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藤熙走到越前身后，有些紧张地看着越前。
灰原转身，身后传来他冷漠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说，你和宇田在操场上的那一幕。”
灰原顿住，但是依旧没有回头。越前翻开手机盖子，屏幕上显示着宇田揽住灰原脖子极尽暧昧的那一幕。
“啪——”
手机被摔到了灰原的脚边。
灰原偏头，看到那熟悉到窒息的一幕。短暂地停留，没有捡起手机，也没有回头。径直地继续往前走。
越前的指关节微微泛出了白色。也许的确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到这些。但是当他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这个照片时，心里的确抽搐了一下。
在跟网球相比，同等重要的唯一一件事情。


【chapter.17】
【还有没有人知道，你的微笑像拥抱。】
【多想藏着你的好，只有     我看的到。】
越前站在那里良久不动。
藤熙的站在他的背后，怯生生地用手碰碰越前僵挺着的背。却换来越前凌厉的眼光。
“对不起……”藤熙立刻缩回了手，眼中渐渐弥散开雾气，“都怪我……”
越前不耐烦地皱眉，想说的话，想发泄的情绪全部咽了回去。
藤熙看着越前渐渐松懈的肩膀，有种疼痛爬遍全身。再不管任何，几步走上前，从背后拥住越前的腰，眼
泪簌簌地往下落，放声任性地哭起来。
“为什么她可以让你这么难过……”
“为什么你可以那么喜欢她，就好像……你喜欢你的网球一样……”
“为什么她来到你的身旁，你就再也不愿多看我一眼……”
“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藤熙的哭声显得空洞无助，慢慢润湿了越前淡薄的外衣，沁入背上的皮肤。
好像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墨绿色的刘海盖住眼睛，头轻轻地垂下，双手也重新拢在了那个环
在自己腰上的，纤细柔弱的手上。
窗外依稀的光芒，将两个人的影子拉长。那么温暖暧昧的动作，连影子都是一体的。
多么美好的画面。总是出现在他的世界。
但是但是。这里却没有她。她总是不愿走进来。
灰原站在墙外，看着眼前美好的画面。眼泪不争气地拼命往下掉，却是无声的。似乎是藤熙哭声的伴奏，
注定不让人发觉。
果然，自己从未属于过这些美好的事物。即使是Gin死了，组织消灭了。自己还依旧是sherry。
曾经是，现在是，永远是。
【千万不可以做坏事哦。不然的话，从此以后，都得不到美好的东西了。】
如果这些是梦境就好了。一觉醒来，有明媚的阳光，泥土的清香，和窗柩上麻雀啾啾的叫声。
然后有个人，牵着自己的手漫步在花园，心情好像是飞到了云端。他会笑着拢过我的碎发，会轻轻地擦去我手上的污渍。有薄荷一般的清香，透过拥抱，传入我的鼻子里。
可是，我现在已经满身是污泥，这样狼狈的自己。又怎么会拥有那么平凡的快乐呢。
突然来临的大雨。雨水顺着灰原的发丝一滴一滴滑进脖子里，第一次感到，活着，好像真的是没什么意义
吧。
看着街上奔跑着的人们，忙着躲雨的人们。拿着书或者其他东西横在头顶，希望能够遮挡一些雨水。
为什么要遮挡。让雨水去洗掉自己身上的丑恶不是更好吗。灰原自嘲地笑起来，眼前却是越来越模糊。
“喂——”懒懒的声音，好像又有些嘲讽似的声音突兀地传进耳朵。
灰原站定而回头，看到一把天蓝色的伞。纯净自然的颜色，在这个灰蒙蒙的雨天显得分外清爽。
对方将伞倾斜，遮住头上肆意淋着灰原的雨。自己的背后却被雨水开始打湿。
“这样的你……”对方渐渐将笑容扩散开来，“也太不像我认识的那个灰原了吧。”
眼睛里是闪烁不定的细碎的光芒。身边的东西好像都在倒带，静止着的只有这把伞。自己和眼前这个不真实的人。
微微张着的嘴巴，轻轻逸出雾气。过分冷的天气，让自己仿佛再也动不了了呢。
【为什么，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总是你在我身边。】
【可笑的是，你从来从来，都不曾属于我。】
后悔吗。记得吗。
还在后悔吗。还会记得吗。
其实这些那些，对于你来说，早已经淡然了不是吗。
他伸过手。伸向自己。
灰原看着眼前的那只手。干净，苍白却坚定。恍惚中，灰原看着他微笑的脸。
轻轻点了点头。那么不易发觉。
【如果那时候，你伸手给我。万丈光芒里的你，微小角落的我。】
【不顾一切的，走向我。拥抱我。】
【——那又能怎么样。】
灰原同样伸手，对方眼里有欣喜的意味。而她却扬起嘴巴笑，反手打开了他的好意。
对方显然是愣住了，看着手背上红红的痕迹，反应过来那是真实的。与此同时地望向她。
雨停了。阳光细细密密地如同银针般刺破乌云，渐渐汇聚起来照耀在她身上。
脸上，没有任何泪痕，没有茫然的眼神。只有一抹自信而又狡黠的笑。
我是Sherry。
APTX-4869的制造者。


【chapter.18】
像是留声机一样。喑哑着滑过岁月的痕迹。吱吱呀呀般想诉说什么。
一切泛黄，染上无辜的意味。在彼此埋怨彼此纠缠的如同叫嚣的日子里。
我们都不肯低头，不肯认输。
不想一切就那么画上句号。让所有都安静进行。
该有的，是漾起这次死寂的微澜。
只是微澜便好。
可是我没想到，我竟然就此无法收手。
站在角落里撑着雨伞。安静的好像这些剧目里本就不该我出现一样。我却偏偏是要挤进去。
我也不想他忘记了我。你知道灰原。
这种感觉，绝对不会输给你。所以，我要毁了你。
一切的一切。
我想你回到他身边。那个陪你走过那么多日子的人。
而不是，来夺走我的越前。
灰色的伞顶滑开一片雾气来。身影纤弱而又笃定。僵直了的骄傲，仍旧显得那么不堪。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灰原伸手挡住细密的阳光，眼睛轻轻眯起来，像猫一样。
“接到个电话，说是你现在过得很不好……”工藤柔和地笑着，“看来是我多心了。”
“好与不好……”眸子里有光闪了一下，“其实都差不多啊。”
故意把头转开，不想迎上他的眼光。总有种坚定的希望。
曾经那么依赖，曾经那么光鲜地照耀自己。
曾经爱上的。那种眼光。
工藤不接话，只是浅浅地笑着，礼貌谦和，不再如同以往一般开玩笑。
她变了很多。好像又没有变。让自己更加琢磨不透。然而这种感觉，总是萦绕着自己的思想。
人潮拍打着灰茫茫的街道，一片片欢快的浪。
在这番中沉浮，总有疲惫的时候吧。
【我曾拥有你。真叫我心酸。】
越前握着红色的网球拍坐在倘大的房间里。外面是夕阳迷醉的光辉。
冷俊的脸上仿佛度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金边。良久没有换一个姿势，早已经麻痹了吧。
可是，喜欢这种麻木的感觉。让自己的神经都开始停滞。让我不要再去想你。
在藤熙拥住他的后背时。也没有改变的他的那份决心。
是要划分清楚。
等到藤熙哭声渐息，他缓缓地转过来，轻轻拥住藤熙。
她惊喜，眼里泛着泪光点点，水灵轻盈。彷佛会被打碎一般。
“藤熙……”他伏在她的肩膀上，轻微的呼吸吹拂到她的脖子上，“对不起……”
眼中的惊喜渐渐泯灭。对不起。他给她的不是承诺。而是对不起。
难道到了这一刻，你还是选择继续追寻着她么。
“对不起……”墨绿色的头发擦过耳际，温柔而又冰凉。“以后没有我，请你也好好的……”
原来，痛苦到了极致，竟是无声的沉默。
她就那样被他抱着，怀里还停留着他的温度。但是他却离她那么遥远，伸手也触及不到。
那些微弱的光芒，似乎来自遥远的星球，让自己的眼睛灼伤，从此陷入一片黑暗。
藤熙张了张嘴，再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早已流干。只是怔怔地看着越前。
看他松开了双手，他看离开了自己的肩膀。
看他潦草地，说了离散。
留给自己的背影，也变得虚渺起来。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认识你到现在，都只是一个梦啊。】
越前一直没有停。一刻也没有。
不停地沿着街道曲曲折折地走。走遍大街小巷。
我想找到你。我想说抱歉。我想拥住你。我想牵住你。不让你再离开。
可是，为什么哪里都没有再出现她的影子。
夕阳的红如同绝望，在他的脸上打上印记。
当我褪去一切来寻找你。却再也找不到了。
而现在。他只能握着这个球拍。这个和她一样令他永远不死心的东西。
它还在。她却被自己遗失。
工藤带着灰原回到博士家里。
博士的欣喜。工藤的戏闹。仿佛一切都如同从前。
因为抢电视节目的频道而斗嘴，因为他的一些举动而习惯地去吐槽。
这些都是真的。生硬的遥控器。工藤的月牙般的眼睛。那么真实。让自己觉得经历的那些都好像根本不存在。
所有的一切都被洗刷。回到了若干年之前的，那个冷漠淡然的自己。
【漫长时光，总有一天，你会伤心痊愈。】


【chapter.19】
——你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留下一点点关于你的回忆。
——是代表你确定变了，还是你仍旧舍不得。
那些曾经轰轰烈烈的过去，那些来不及回首的曾经。
不管是工藤的辗转含笑间，还是越前那一次倾尽所有的奔走。
最终都没有留住自己。
当时在博士家暂住了一段时间，便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去旅行。拖着大大地行李箱走过各种风景，好像远离了所有。关于他或者关于你。渐渐地习惯了自己的世界只有自己和简单的心情。时间总会冲淡一切的颜色，只有回忆还帮我们记得，那些无法释怀掉，和已经释怀掉的一切。
这样一晃，就是两年。
意外收到藤熙寄给自己的卡片，已经将近新的一年，隆冬里除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还有各种璀璨的灯火。
藤熙变了许多，变得温和柔润，再没有从前的苛刻与责难。
语调清平，婉转地问候灰原。原来那一天的下午，与越前短暂的拥抱之后，她就真的狠下心来放弃所有，抛开了让她近似疯狂的他。在嫩绿色的草坪上起飞，去一个有着流光溢彩华美的教堂和香浓的咖啡，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却没有他的地方。
有了稳定的工作和男友，再不是以往那个娇惯的大小姐，变得伶俐清晰起来。
藤熙写的卡片里调侃的语气写道：
“灰原，你跟越前怎么样了呢？是不是准备订婚了呀。”
灰原浅浅地笑起来，提笔跳过这一段。既然过去的事情，不管是错过还是拥有，都已经不重要了。即便当时知道是这种情况，也不一定能够彼此携手走到现在，不是么。
灰原拥着白色的花束来到坂本的墓前，轻轻地拭去照片上细微的灰尘。
“——还好吗。”
“我现在过得特别平静。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呀。”
“还像若干年前的我一样。那样才是真正的自己吧。”
“对了，工藤他啊，和小兰订婚了呢。早知道他俩太适合太适合啦。”
“咦，你是不是还是那么帅然后又喜欢调戏小女生啊。”
“对哦，宇田我也帮他安葬在这里了，我去看看他哈。”
简陋的墓碑，上面落满了灰尘。灰原简单地打扫。
其实最让人心疼的是你吧。不管如何，还是这样悄悄地离开了。回想起那个青涩的吻，灰原眼里渐渐蒙上了雾气。
俯身突然看见墓碑前放了一株小小的黄花。清新而淡雅，与灰蒙蒙的这小块墓地十分不相搭。
看样子像是刚放在那里的，花瓣上还有清晰的露水。
——是谁？
——宇田还有亲人什么的吗？
嫩黄的花瓣好像少年的脸庞，清晰爽朗，带着淡淡的秋天的味道。
灰原没有多想，合上双手简单地祈祷，便起身离开。
远远地看灰原渐去的背影，一个身影短暂地顿了顿，也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衣襟上的黄花花瓣悄悄落了下来，即刻就被萧瑟而肃杀的风吹得无影无踪。
【对不起。】
该是给你，还是给他。


最后一章审核中...
END.
写在最后：
后面的结局想必得联系前面埋的伏笔来看不然会摸不着头脑。
SO于是就这么完结啦。本来打算写25章的但是我人如其名啊。没办法。
于是这个是《那些来不及的从前》的续篇。好像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就这样啦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