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魔域】
血花,溅满归途,巨大的脚步声,踩碎空壳的骷髅,突出的眼珠,在地上滑了一圈后,滚进不见底的崖下,神族侵略的范围已扩散到核心,没有一处是完整的,他们为何而来?这一步,是自取灭亡,还是终结宿敌……
细微的脚步声传入走道内,穿越层层树林,鬼哭神嚎,异度里没有白天夜晚之分,全都是灰蒙蒙的一整片,不是熟门熟路的主人,千万别走这麼一遭,没后悔的余地,没出口的杀戮,斑斓的影,栖息在魔的肩头、衣衫,他们不会,黑吃黑,仅仅分享著,得来的美味,人类,抑或神。
树林的最底,管它叫”魔域”,像人间界所说的”温泉”,露天的杂石堆放,千奇百怪,休憩与共,旋著烟气而上,滚热的水波曲动,看不清最是吸引,雾气不曾散去,也不会挥发,它蒙著魔族的双眼,也遮著不被窥视的线条。
少年,就掉在离魔域不远的树林地上,此刻,正睁著一双忿怒的眼,与坐在自个儿身上,张牙舞爪,死命往他身上又扑又咬,手上的力劲也不甘示弱,或许,是积累太久了,长年的悲愤,一发不可收拾。
『打死你…打死你…呜呜……打…』泣不成声,无力垂落的双臂,滑下两旁。
『……欸,我都没还手,你怎麼就哭了?』真是莫名奇妙,揉著身上逐渐淡化的伤痕,红色斑点可以映证刚才是被狠狠揍了一顿。
『呜呜呜……』恍若无闻,鼻涕眼泪还是使劲掉在衣衫内。
『别哭了。』举起手,僵在半空中,有没有搞错?还得他安慰他吗?
『你干麼?……』忽地停住抽泣,看著那只还凝在肩头上方的手,浓厚的鼻音,还是依旧软散的口吻,眼中还闪过一抹厌恶。
『呃……我想,是要安慰你吧。』盯著自己不由自主伸出的手,他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算哪门子的质问,瞎了眼的才不知道刚刚是谁的错。
『不需要。』意识到两人动作的暧昧,知念侑李敏捷地站起身,也把少年拉上来,自己怎麼会一时半刻冷静不了,而做出冲动的行为呢?许是最近被气得无处发泄,才糊涂这麼一回的,肯定是这样不会错。
『没事吧?』拍拍身上的灰尘,一脸无所谓,彷佛什麼事都没发生过,但刚站稳的那人可不是这样想的,阴沉地换了个脸色,抓住面前那小家伙瘦弱的肩头,拚命往里头推,眼看就要到水池边,他倏地停下脚步,莫测高深。
『啊……放手…』把腿伸长,往反方向作用,力求不被持续往后推动,却发现这人力如蛮牛,闭上眼,他是要溺死他吗?
『你很可恶,打了人还一脸无辜样。』说出事实,山田凉介没放开双手,只是使坏地让他一下前一下后,身子摇摆著,看著那紧闭的眸子,他觉得有趣极了。
『……我…我没有…』气稍嫌弱些,这麼被晃动著,连话也说不清楚,抖抖落落的,没个真切,眼睛还是死闭著,被身后云绕的热气,包围。
『你有…你就是有……』他知道他在害怕,但一股孩子气正激上脑门,怎麼也不肯罢休,况且,他只是吓唬他,不会真的实行。
『放…开…啦……』被摇得头昏脑胀,脚下一个不留意,便往后瘫过去,正享受著恶趣味的少年,没意料到事情会出乎自己的掌控,手心起汗,把人就这麼活生生往水里扔,四溅的花,乱了眼底的笑。
『咳…咳……咳…』他真的被丢下去了,鼻口间灌进水柱,又刚被岸上那人折腾了一番,头,还极度晕眩,搞不清东南西北,呛得猛咳。
『救我……咳…咳…』魔域的水池虽然清澈见底,但还是颇有深度,那是成年魔族才能享有的权利,洗净尘埃,但脱不去罪恶,他们是魔,何来罪恶可言?
『糟了……』好歹自己在学校也是个游泳健将,探视著那水深,应该没问题,纵身而下,想攀住那双小手,无奈那主人胡乱抹著,一连赏了几个巴掌给他……
『别挥了!』抓住求救的讯号,把人连同双手裏进怀里,往还算不远的那边划去。
『呼…咳…咳咳……』知念侑李就这麼被拖上了岸,水珠汗珠,分不清。
『喂,你醒醒啊……』拍著苍白的面容,长睫毛没有任何动静,上头的水滴,还满是透明,望著那微启的唇,心猿意马。
『……』吸口饱足的气,捏住那人的鼻头,扳开双唇,灌入氧,仰头,再重复。
『…噗…咳咳……』一阵恶心上了喉头,细微的水渍喷出,散落一地。
『…唔……』或许一开始是人工呼吸,但现在,变质。
『不要动……』一低头,又覆上刺激著的甘甜,久久不放,对於接吻这档子事,他不怎麼了解,但常见邻居阿姨和隔壁叔叔在街上”火辣辣”上映著,事后,总是见他们嘴角满是口水,当下还觉得恶心,没想到,滋味是这样的,不赖。
睁闭,瞬,他们都正说著,离异。